第13章 王爺的金絲雀
第13章 王爺的金絲雀
“那我,我要從現開始想出去要買些什麽了!景行淵……他給我過銀子的,對,我記得放在枕頭底下了來着……啊!找到了!終于,終于有機會花了!”
杜川保睜開眼,看這只小兔子興高采烈的将幾兩碎銀捧在胸口,仰躺在褥上嘻嘻笑着盤算,他說他想買件夏日穿的紗衣,說想看京城馬戲,說想逛逛這兒的街市。
“杜寶川!我還從來沒上過京呢!”
沈清塵太過激動,猛一翻身側到他這一邊,碰巧自己正歪着頭看他——
無意識地撞了個緊密。
杜川保心頭恍地斷了拍,亂了節奏。
面前幾乎貼着鼻尖的距離,沈清塵笑得好像三月的風,帶着冰釋前嫌的快意,奔向自由的憧憬。
他笑得太開心了,以至于自己看呆了眼,頭腦一片空空。
沈清塵見狀默默收了笑容,微蹙眉頭,問:“原來你不開心啊。”
杜川保被他那般晶潤失落的含情眼盯得打了個嗝兒,慌亂道:
“沒……哪有的事兒呢,你開心就好。”
“我保證不給你鬧麻煩。”沈清塵真摯地沉聲說道:“我只想看看外面是什麽樣子的。”
他被這般熱烈的目光看得害羞,試圖扭開視線,害怕尴尬只好微微移了半分,卻又不遂心意地剛好落在他濕潤的軟唇上。
喉結一滾,吞了口水。
“你想要什麽,我買給你啊?”沈清塵動了動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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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個平安扣,要還禮的。”
杜川保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奇怪,人越來越不好了。
我居然……有想親上去的沖動?!
媽的……他媽的!
杜川保!你清醒一點!
當即“呱唧”一聲把腦袋擡起來,扭另一邊兒去了。
“是我在替別人養小白臉兒,不是小白臉兒養我。誰稀罕你給我買東西啊。”
***
由六位壯碩操控者,引六匹名曰燭日的機關馬拉的行宮駕,行駛至宮門前時,盤旋的金鸾護都要長鳴以示恭迎。
這本是僅有身為皇宮主人的皇帝,才能享受的待遇。
景行淵蒼發高盤,青綠色紋龍華服曳地,佩着劍,招手示意見了他便開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開門時,景北河正高坐龍椅上與百官議事。
殿門豁地開啓,百官無疑不會震怒于何人敢擅闖早朝。
卻見景行淵昂首闊步,目光倦慵地在衆人瞬間噤聲,默默俯首下,徑直走向龍椅旁本不該存在的高椅坐下,微微閉目,撐着腦袋。
“諸位,繼續啊。”
景行淵的聲音格外低沉,甚是能在針尖落地的空曠殿堂上蕩出回響。
“難不成,議論的還是什麽本王聽不得的事兒了。”
景北河蔑了身旁人一眼,道:“繼續。”
“這……”
适才從列隊中邁步出來的太傅萬康猶豫片刻,瞄了景行淵的眼色,如此細微動作當即引了景北河的不悅,咳聲道:
“老師,朕說,繼續。”
萬康再不敢耽擱,道:“關于洛南傀儡心開采一事……”
景行淵眼皮一抖,緩緩眯開條縫。
萬康瑟縮着躬首不敢擡眼,繼續說:
“朝廷長久征用大批百姓服役,破山開采。然神跡實屬廣大,又無确切探查得到傀儡心具體所處位置的方法,盲目鑿山如海底撈針,沒日沒夜的開采依舊供不應求,百姓苦不堪言,實在是……容易引起民怨暴亂啊!”
景北河道:“朕自然懂得老師的意思。傀儡心離了洛南,能量便會逐漸枯竭,需定期更換,若要維持朝廷日常供給,以及百萬亢金大軍确實辛苦。不過當下即然和平,不如且先擱置下亢金的傀儡心供給,以減輕洛南百姓役苦……”
景北河話落,沉默片刻,道:“王兄有何見解。”
景行淵閉目冷笑,道:
“陛下不懂儲軍之重,亢金軍豈是說暫止就止的,有備無患才是正道。怎麽,您是怕那氣數已盡的洛南人造反啊,還是……”
“還是心疼您的金絲雀了。”
景行淵驀地睜眼,暗紅的眸色深邃,帶着不容反抗的威逼感。
“你……!”
“無需擔心,臣替您養的金絲雀,在臣那兒吃好喝好,無憂無慮,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以為洛南國泰民安,舒心得很。而且,”
景行淵嘴角帶着一抹難查的得意,說:“而且,十分乖巧。”
景北河為了不在百官面前失态,死命壓制怒氣,低吼道:“景行淵,你不要太過分!”
“諸位沒什麽事兒,就退朝吧?何必讨論些廢話來浪費你我時間。”
景行淵霍然起身,直接奮袂下階,卻在長階中央頓了步子,回頭朝景北河笑道:
“臣還有事,想與陛下您私下聊聊呢。”
景北河乘轎辇回寝宮後完全怒急,焦躁扯開朝服,卻不見有宮女接應,吼道:
“人呢!如今連朕都懶得伺候了!!!”
寝宮空蕩蕩的無人回應,景北河将朝服“啪”地摔在地上,挽了衣袖正準備拔劍亂砍,忽地被柱後一人扯了手腕,按到牆上!
“堂弟啊。”景行淵目中暗藏危險,譏嘲一笑,道:
“為何如此心急,圍獵時動你的滄龍駕先行歸來,留我一人孤獨晃回京城,可是寂寞孤寥。”
景行淵的腕力格外大,本就比他矮弱的景北河根本掙不脫,只能目眦欲裂,惡語相向!
“誰要同你一路,景行淵,你休要再羞辱朕了!朕可是皇帝!”
“嗯嗯嗯。”景行淵邪魅一笑,挑起他的下巴,将一張精俊的臉置到面前,笑道:
“可我還以為你是想我了呢,都迫不及待的要親自偷跑我府上問候。只可惜你堂哥的燭日腿腳沒有飛的快,趕不回來,讓你撲了個空,真是抱歉。”
景北河瞳孔一縮,駭然屏了呼吸!
“你怎麽知道……”
“你那金絲雀叽叽喳喳可愛得很,親口告訴我的啊?”景行淵将他放開,抱胸退了幾步坐到椅上,端起桌上熱茶抿了一口,游刃有餘道:
“說你為了瞞天過海進我的王府,還傷了人。”
“不可能!”景北河大喊!
“清塵不是那樣的人,他才不會服從于你,與你這不共戴天的仇敵沆瀣一氣!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
“所以說,我的傻弟弟啊。”景行淵從容不迫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盤着極品帝王綠的手持,道:
“你真當自己懂他了,真當你那些所謂保護,所謂愛慕,他都能愉悅納下,再無所保留的報答回去,真以為你費勁心思去尋他,他便會乖乖同你走了?”
景行淵起身,向着他走的每一步都帶着壓迫,逼得他連連後退。
“籠中雀啊,你當予它了錦衣玉食,可它到底會從縫隙中觊觎藍天,一旦斷了鏈,終将會頭也不回的震翅高飛。到底該怎麽養才能使之順服,才能為你所使,還要我來教——
“很簡單,折了他的翼就是。”
“景行淵!你……!”
景北河氣得說不出話,這麽多年,自己身邊所有親信,擁趸,甚至愛人,全都被他親手一個個的奪走。
沒用的殺淨了,有用的納入麾下,他知道他還留着沈清塵一條命的理由很簡單,他并不在乎區區敗國質子的生死。
他只在乎沈清塵的血脈。
他體內的血脈能感知傀儡心的位置,能使遠離洛南而能量枯竭的傀儡心複生,亦能斷了傀儡心的活性。
“你幹脆奪了朕的皇位算了!景行淵,我真的累了!你到底還想要我怎樣的屈服!我只想接他回來,他是我的人,我的……”
景行淵聞言,盤着手持的手指忽滞,面色陰沉,霍地踏前一步扼上景北河的脖子,将他提了起來!
景北河頓時被鋪天蓋地的窒息淹沒,只能拼了命墊腳來撐着身子,實在狼狽,卻又怎麽掙紮都是徒勞!
“你才是我的人!”景行淵怒目吼道:
“你!從頭到腳都該是我的,你擁有的東西都是我給的,都是我要你有的!身份,地位,權勢,樣樣不缺!你憑什麽再想去要別的!景北河,你不配!也休想從我的手掌心裏逃出去!”
“別忘了,這都是你欠我的,是你母後欠我的!”
說罷“嘭”地一聲将人摔了出去!
景北河撞在桌角,差點掉了半條命出去,半天都爬不起來,只聽得他憤憤離去時将殿門砸出的巨響久久不息。
他趴在地上,崩潰得捏拳一遍遍錘着厚羊毛的地氈,粗粝磨得骨節赤紅一片,他抱頭哭嚎,恨不得死。
怎奈殿外內侍宮女聽得這般撕心裂肺,卻沒一個敢上去勸誡。
所有人都怕與殿下處得近了,會遭攝政王毒手。
他要他衆叛親離,他要他被迫只有他才能依靠。
自己才是那只被斬了翅的雀。
景行淵從宮中回來,也是個怒氣不減,灌下大口涼水後,身邊着玄青道袍的老頭兒才敢靠近搭話。
“王爺,朝堂上的事兒……”
“國師是也覺得洛南敢造反了?早就油盡燈枯的末路國罷了,他們的質子不還在這兒!敢造反,平了他便是!”
“不不不,那到不至于。”國師俯首道:
“只不過傀儡心的開采量,無論再怎麽逼迫洛南人民賦稅以換,依舊愈發縮減,只會更加民不聊生的事并非空穴來風,傀儡心愈發難尋一事,是事實。再這樣下去,亢金軍怕是真的難以維護。”
景行淵沉吟片刻,壓了眉頭,低聲呵道:“來人,去把珍寵給本王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