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披馬甲的第14天
兩年前的一場軒然大-波,水母陰姬敗在楚留香手下,與其心腹宮南燕自封山洞赴死,神水宮至此敗落。
而随着這兩人的死亡,曾經威震武林的天一神水也不知所蹤。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來報:“啓禀大人,楚留香求見。”
紀清不免覺得太過巧合:“咱們剛驗了屍體,這楚留香就找上門……”
“豈不是正好?”晏鴻音将手中的布料放回桌面上的托盤裏,雙手交錯置于膝上,“讓他進來。”
“不用不用,這路我熟悉,不必勞煩。”楚留香走進來,熟門熟路地在旁邊坐下,視線落在了晏鴻音手邊的托盤上,嘆氣道,“怎麽我辛苦找的東西,總會落在你手裏?”
晏鴻音擡手制止了欲要開口的紀清,手背一揮示意他退出去,之後才開口道:“楚香帥這次可就冤枉在下了,這些東西可都是有人一早挂在院門外送給在下的禮。”
“送給你?”楚留香神情一頓。
說實話,當今武林對錦衣衛六扇門的存在還是有不少顧忌的,楚留香和晏鴻音純粹是不打不相識,又因為楚留香向來的行事作風對了晏鴻音的胃口,兩人才交了朋友,換做其他人,恐怕見了錦衣衛便同見了閻王差不去多少。
“嗯。”晏鴻音端了旁邊的茶盞呷了一口,“被縫在一具斬首剝皮的屍體肚子裏一起送上門。”
楚留香拊掌道:“那可真是一份不太讓人歡喜的大禮。”
“所以今日我的心情算不上太好。”晏鴻音輕哼了一聲,将托盤裏的布料遞給楚留香,“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天一神水是怎麽回事?”
楚留香和神水宮門下弟子打過不少交道,他太熟悉這種白中織進去碧藍色的布料,正是出自神水宮弟子的衣袍。
楚留香是什麽人?當即明白過來那屍體的死因居然不是斬首剝皮,而是天一神水。
他知道晏鴻音的意思,當即正色道:“天一神水煉制極為複雜,普天之下唯有水母陰姬知曉配方。若天一神水再現江湖,也不過是當年神水宮門人四散後昧下的最後幾滴罷了。”
言下之意便是告訴晏鴻音,水母陰姬的的确确是死了,天一神水現世只是一個偶然。
Advertisement
晏鴻音沒對此再說什麽,而是問楚留香:“你今日前來也并非只是為此罷?”
楚留香輕咳一聲,道:“那舍利子……”
晏鴻音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已然碾碎入藥了。”
楚留香猛地擡眼:“你要舍利子是為了入藥?!”
“自然。”晏鴻音施施然道,“我并不關心你們江湖勢力之間的波濤暗湧,會去黑市競拍舍利子,自然是因為有用。難不成還會是因為別的什麽?”
楚留香的臉色難看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恢複過來。
是他企圖用晏鴻音的手将舍利子拿出黑市拍賣會,這中間晏鴻音花了錢財人情,用了也是應當,怪只怪他沒能在擺脫追捕之後第一時間便來找晏鴻音。
實在是那天晚上戴着狐貍面具的那個男人,傘中毒針十分刁鑽古怪,毒性兇猛,若非蓉蓉醫術高明,他恐怕也不可能這麽快便能行動自如。
“說說,楚香帥冒險得罪黑市也要盜取舍利子是為何?”明明想要情報的是晏鴻音,晏鴻音卻像是正在釣魚的小狐貍一樣不急不忙。
楚留香擡手按壓着眉心:“有人綁架了甜兒,讓我自黑市中盜取舍利子。”
蘇蓉蓉,宋甜兒,李紅袖是楚留香身邊一直跟着的三大紅顏知己,每一個對楚留香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你探查到什麽地步了?”晏鴻音可不相信堂堂盜帥就真的甘心被人脅迫。
楚留香:“你可知關外有一魔教,名為羅剎教?”
晏鴻音放下茶杯的動作一滞。
“合芳齋乃是羅剎教在臨安府的據點之一,鋪子上下皆為外家功夫不錯的探子。”
楚留香抖了下手上的這塊布料。
“我之前便懷疑神水宮有一批門人投靠了羅剎教,這便是證據了。羅剎教現下似是因為教主玉羅剎行蹤成謎而內裏分裂成了兩派,由兩大長老各自為首。一方追随玉羅剎,一方想要殺了玉羅剎取而代之。昨日合芳齋失蹤了一個夥計,據說這人手中有玉羅剎真實的畫像,只不過現在看來,他已經死了。”
晏鴻音:“那他們要舍利子做什麽?”
楚留香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遲疑:“據說是那羅剎教教主玉羅剎身受重傷,危在旦夕需要舍利子,所以才會想要因此引他出來……”
“你不信。”晏鴻音語氣篤定。
“我不信。”楚留香坦然以對。
“舍利子不是他們真正的目标。”晏鴻音擡眸觑了眼楚留香,“能讓他們如臨大敵集結人手前來臨安府的……”
“玉羅剎在臨安府。”
“玉羅剎在臨安府。”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推測。
晏鴻音立刻想到了黑市中那個四目相對過的隐藏在陰影中的男人。
有沒有可能,玉羅剎根本就是故意攪動羅剎教內渾水,在……釣魚?
“香帥。”晏鴻音突然出聲,聲音裏帶着幾分笑意和那麽一絲絲的算計。
楚留香身子往後仰了仰,眼皮狂跳:“做什麽?”
晏鴻音親手給楚留香翻了杯子倒了一杯茶:“不知香帥可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楚留香看着放在桌面上的茶水,只覺得這茶燙手又燙嘴。
但他還是問了句:“你想要什麽?”
晏鴻音道:“那張玉羅剎的畫像。”
楚留香思忖良久,沒有出聲。
晏鴻音繼續道:“香帥也知曉,錦衣衛不得貿然插手江湖之事,但在香帥救人之際行個方便幫些小忙,還是可以做到的。”
楚留香這才應了,但也追加了一個條件。
只說晏鴻音之後要答應他一個不違背其道義職責的要求。
晏鴻音也應了。
“對了。”楚留香指了指自己的眼下,眼中帶着揶揄的笑意,“縱使新婚燕爾,晏大人也還是要注意歇息才是。”
楚留香是除了錦衣衛之外,少有的知道晏鴻音從四品官職和晏鴻堂關聯身份的人,知道晏鴻音前段時間成婚的消息并不困難。
連着好幾個晚上都沒能睡好的晏鴻音當然知道自己的黑眼圈是什麽模樣,一時哽住,竟只能任由楚留香這厮大笑着離開。
楚留香走後不久,紀清再度進來。
“大人,派去合芳齋排查的人回來說點心鋪裏的确少了一個夥計,身高描述和屍首相吻合。”
晏鴻音将那白中泛着碧藍的布料遞給紀清:“去查這布料出自何人之手。”
神水宮已然破敗,這些人身上的這些料子必定是後續找人織出的。
“是。”
“盯着些各方的動靜,遇上楚留香便幫一把,做隐蔽些。”
“明白!”
晏鴻音長出一口氣。
這件事雖然牽扯到神水宮舊人與羅剎教,但好在都只是江湖事,有楚留香頂着,錦衣衛倒也不用太過費心。
只是那将屍體送到她面前的人适合目的尚不得知……還是先回家看看阿玉的情況怎麽樣吧。
***
楚留香剛走出宅子沒多久,就被一個小童硬塞了一個無字信封。
小童三兩下竄進了人群裏消失不見,楚留香抽出信封裏的信紙,上面短短兩行字筆走龍蛇,力透紙背,帶着躍然而出的銳利鋒芒。
『城北酒香,楚香帥可敢一敘?』
一股莫名的感覺讓楚留香忍不住擡手摸了下鼻梁。
北郊有一處酒肆,以美豔的老板娘與極辣的燒刀子為招牌,生意向來紅火。
楚留香被那老板娘引進院子裏,方才站定,便聽到一陣缥缈詭谲的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
“楚香帥想必已然猜到本座是誰。”
楚留香拱手道:“玉教主親臨,晚輩失禮了。”
楚留香在江湖成名也就是近幾年的事,但是玉羅剎卻已經盤踞關外十多年,沒人知道這個人是從何而來,又為何建立羅剎教。
“楚香帥,”那聲音笑起來有股尖銳刺耳的雜音,“你那妹子如今已經被本座的人送還香帥船上。”
楚留香一頓,聞弦歌而知雅意,誠懇抱拳道:“若有前輩用得到晚輩的地方,前輩盡管開口。但若是舍利子……那東西此時只怕已經落入錦衣衛之手。”
“錦衣衛……呵,好,很好。”那聲音忽遠忽近聽着鬼魅至極,“楚留香,本座可以不讓你與錦衣衛對立,但本座要一幅畫像。”
楚留香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此情此景,他忽然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問:“敢問玉教主要的畫像是……?”
“本座的畫像。”
楚留香:“……”
第二次了。
上次那個戴狐貍面具的人,該不會也是玉羅剎派出的人吧?
這位想要的東西為何總是和晏鴻音撞上?
“怎麽?楚香帥不想答應?”
楚留香從來都不好與人結仇,更別提現在一邊是關外勢力獨大的西方羅剎教,一邊是暗中活動情報可怕的錦衣衛,兩者他都不想得罪,但是兩者偏偏都同一時間找上了他。
“怎敢?只是那畫像如今下落不明,還需要查探一番才是。”楚留香心下苦笑,也只能先拖上一拖。
“三日為期。楚香帥,言而無信的後果,你那三位紅顏知己可承受不起……”
那似鬼魅的聲音逐漸淡了下去,再也沒有了聲響。
作者有話說:
大冤種楚留香:要不你們夫妻打一架,誰贏了我給誰怎麽樣?
————
感謝在2022-09-24 22:22:48~2022-09-25 22:23: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炎黎 30瓶;相将 20瓶;南睢白玹 5瓶;雪寶寶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