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披馬甲的第10天
因為從楚留香那搶劫來了舍利子,晏鴻音的心情十分不錯。
雖然為了平楚留香的行為賠給了黑市不少銀兩,但那也比與底細不明的人競拍來的劃算且少麻煩。
若是那人真的是魔教教主,恐怕就算最後晏鴻音用價格壓了對方一頭,東西也沒那麽容易就能拿出黑市。
楚留香給舍利子的表面塗了層東西隐藏了舍利子本身的光,晏鴻音拿出來捏在手指間打量了一下,鼻間輕嗅辨別出那層東西無傷藥性,直接用油紙将舍利子包了兩層,內力運于掌心硬生生将其捏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塊。
紀清在一邊看得心頭一驚:“大人,您不看看……”
楚留香是絕不可能無事閑得慌冒着得罪黑市的風險盜取舍利子的,這舍利子絕對不止藥用這麽簡單,或許洗去僞裝之後能獲取到什麽信息也說不定。
“沒什麽可看的。”晏鴻音拆開油紙包檢查了一下舍利子斷裂面的狀态,這的确是品相十分卓越的舍利子了,“楚留香既然想要這東西,那麽即使現在他将東西暫時讓給了我,來日也必定會再次上門,屆時這舍利子背後牽扯了什麽一問便知。”
只不過舍利子她是一定要用的,至于拿不到舍利子的楚留香将面臨着什麽……
晏鴻音表示,她很欣賞并且相信楚留香化險為夷的本領。
“你去查查最近江湖上有什麽波瀾,尤其注意西方魔教的痕跡。”
“是!”
***
晏鴻音原本打算在外面幾天,等到內功修習過第一階段再回晏鴻堂。
不過既然舍利子意外到手,阿玉的身體一直不好,還是早些回去給他用藥為好。
想到這裏,晏鴻音換了身衣服,袖中揣着舍利子在離家第二日的清晨又拐了回去。
連翹正在前院曬藥材,見晏鴻音進來,一臉驚訝道:“小姐怎麽這時候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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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鴻堂裏知道晏鴻音身份的只有同為錦衣衛的嬷嬷,連翹她們卻是只當晏鴻音是收留了她們的主家小姐。
“商會那邊出了些亂子,與我們倒是無甚關系,左右離得不遠,我便先回來了。”晏鴻音頓了頓,問,“阿……姑爺呢?”
姑爺兩個字從口中說出,饒是晏鴻音平日裏波瀾不驚的作風,竟也有些不自在。
“方才我去叩門姑爺沒應,想着姑爺的身子不好,許是有些缺覺,我就沒有再叫,想着再過一個時辰。”
晏鴻音想起阿玉幾次咳血的場景,眉心一蹙,朝着後院的方向邁開腳步。
“我去看看。”
……
房間的門關着,晏鴻音用力推了一下,沒推開,應當是從裏面被門闩插住了。
還沒起嗎?
倒是也有可能。
此時不過卯時,阿玉身子弱,未起也是應當。
晏鴻音想了想,手伸進寬大的大袖中摸到包着舍利子的油紙包,便想着不如先去将藥材研磨了,琢磨一下新的藥方。
她才剛轉身朝着東面走了兩步,迎面便撞上了在秋日的清晨只穿着單薄的亵衣并裏衣,以手按着胸口慢慢自主院屋後靠着牆走過來的阿玉。
面色青白,唇瓣帶血,鬓角間甚至隐約可以看見細細密密溢出的冷汗。
……
玉羅剎雖然早有準備,但在楚留香逃走後打開荷包看到裏面的湖珠時,還是忍不住那股被人愚弄的怒意。
臨安府他的勢力有限,沒能尋到更陰狠的暗器與毒藥,只是用晏鴻堂的藥材粗略配了些。
那毒能拿捏掌櫃,卻不可能要楚留香的命——但玉羅剎煉毒的手法來源西域,十分刁鑽,楚留香周身三處穴位被釘了毒針,想要解毒也必定不太好受。
然而與楚留香交手并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玉羅剎被內力所激,傷上加傷,在這種情況下他絕不能去到被他用武力威懾的豐盛當鋪,于是便拖着悶痛的身體翻了晏鴻堂後院的圍牆。
還沒走幾步,玉羅剎便聽到了一陣急切地朝着主院方向走來的腳步聲,腦中疾轉間,玉羅剎将身上因為與楚留香交手而劃開不少光滑裂口的外袍脫下,團起來塞到了翻牆時借力的那顆大梨樹上。
他身上的裏衣亵衣還是走時從這邊穿走的衣裳,只那件外袍是豐盛當鋪掌櫃找來的。
放輕腳步走到牆邊,玉羅剎胸口一陣悶痛,轉頭沒忍住嘔出一口黑血。
聽着停在屋前一陣之後朝着這邊走過來的腳步聲,玉羅剎沉下眸子,表情從陰沉憤怒一息之間轉為虛弱憂郁,強撐着的腳步也瞬間虛浮下來,緩緩走了出去。
撐着牆面的手指因為用力,骨節處微微泛白。
“阿玉?!”
……
晏鴻音連忙上前一步,把了玉羅剎的脈象,發現經脈裏內力混亂不堪,甚至還有郁結于心的跡象,皺眉道:“這才一個晚上,怎麽會惡化至此?”
發現晏鴻音的下盤很穩,玉羅剎心一橫,直接身體一軟朝着晏鴻音依靠過去,輕咳了幾聲,聲音又虛又啞:“抱歉……昨夜有些睡不着,就想出來看看月色,一時不注意睡了過去,似是有些着涼……”
晏鴻音聽了這話,心頭一堵。
前一天晚上兩人睡在一處,阿玉可是睡得十分安穩,昨晚她不過離開一天,阿玉就……
他們二人乃是新婚,洞房之夜什麽都沒發生不說,阿玉嫁給她第二天,她這個求親時信誓旦旦說要對人好的人轉身就走得影都沒有,這行事,怎麽看都能用背信棄義、負心薄幸來形容。
“我先送你回去。”
晏鴻音将身上的披風裹在玉羅剎身上,伸開手臂直接攬着這人的腰将人半摟半抱着朝房門口走去。
玉羅剎的眼皮一跳。
晏鴻音的個子比之一般女子要高挑不少,在玉羅剎刻意裝作虛弱躬身彎腰時,竟讓這女人做出了這種……這種動作!
舍利子未曾到手,現如今他還需要這女人的醫術……不能殺。
——至少現在不能!
玉羅剎咬着後槽牙,将蠢蠢欲動想要掐死這個女人的沖動抑制下去,就這麽維持着一種靠在晏鴻音懷裏的姿勢,順着她的步伐朝着房門走。
兩人來到屋前,晏鴻音擡手推了一下門,門沒開,這才想起方才的事,動作一頓,眼神微變。
阿玉在門外的話……這門為何會從裏面被人用門闩抵住?
玉羅剎也立刻意識到這個漏洞。
他昨夜是跳窗而出,為了防止清晨有人叩門進來才闩了門,然而卻在回來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回來的晏鴻音,沒辦法繞去窗戶一側……
“我昨天……”
“這裏不安全,阿玉今晚還是搬去我那邊吧。”
玉羅剎想要狡辯的話卡在唇角,沒吐出來:“?”
他前一日晚上就熬了一夜,昨夜又因為舍利子外出,今日難道還要因為這女人熬個通宵?!
晏鴻音的表情微妙變幻了幾下,眼神逐漸從飄忽猶豫到堅定,攬在玉羅剎腰間的手緊了一下,低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好你的娘子,不會再逃避責任了。”
玉羅剎面上的僞裝幾乎搖搖欲墜。
這女人又在說什麽?又想做什麽?!
晏鴻音似是經過了一番內心鬥争,深呼吸了一下,艱難從唇中擠出兩個字來:“……夫君。”
玉羅剎柔弱憂郁的表情徹底凝固在了臉上。
作者有話說:
玉羅剎:要不你還是聽我狡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