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陣痛苦的慘叫聲在密閉的電梯空間裏回蕩, 血腥味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柳青栀看了眼被冰刃定住後不斷流血的眼睛,對這個敬業的NPC喪屍的實力有了更具體清晰的預估。
雖然對方在這處空間裏能靈活變化存在形态,但是攻擊力和身體的耐受力并不強。
是個很怕痛的喪屍。
最普通的喪屍不會有痛覺, 到了一階之後就會痛感。
這個喪屍介于二階到三階之間,痛感神經應該和普通人類差不多。
柳青栀一邊分析着一邊走過去将冰刃拔出。
NPC喪屍捂住眼珠, 從柳青栀面前的鏡面飛速移動到他的後方:“吃了你.吃了你.!”
他的聲音扭曲古怪,說完這話的同時,從後方朝着柳青栀發起攻擊。
不過這次, 柳青栀并沒有再向之前那樣将他一腳踹開, 而是用藤蔓捆住了這只喪屍,然後将他的空間的異能掠奪了。
困住柳青栀的空間型電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滿是喪屍的現實電梯。
柳青栀從電梯裏閃身而出,緊接着用水異能将這些喪屍全部解決。
做完這些, 柳青栀凝神感知了一下自己所獲得的新異能。
很小的空間, 和電梯一般大。
柳青栀試了下,他自己能進到這處空間,也能将外面的物品放進這處空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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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熟練空間異能之後,随着異能等級的提升,空間的區域應該就會自動擴展。
想到這, 柳青栀唇角微揚,心情十分不錯。
這一趟, 算沒有白來。
“成功了嗎?”耳機那端傳來了霍霖的聲音。
“嗯。”柳青栀剛回應, 趙嘉言比他還高興的說道:“太好了!栀哥現在也有空間系異能了!”
“我們現在過去和你會和?”霍霖平靜中透着幾分冷感的聲音裏, 透着一絲其他意味:“你的傷口需要包紮處理。”
“哦對!”趙嘉言也猛地反應過來。
他們都知道柳青栀掠奪異能的時候, 自己也會受傷。
之前幾次都是如此。
柳青栀看了眼自己右手掌心上的傷口, 傷口很深,血被他止住後, 透過一層薄膜似的水,能看到裏面的血肉。
不過柳青栀能感覺到傷口的愈合速度比起之前他掠奪其他異能的時候,要快了一些。
異能者包括覺醒者,本身就具有一定治愈能力。
傷口好轉的速度本身就比普通人快。
随着異能等級的提升,這種速度也會更快。
不過這種身體的傷口修複,僅僅只限于刀槍之內的外傷。
而且最終所能達到的臨界點,也有限。
打個比喻,一個五階高階異能者的身體修複力,可能連一個一階治愈系異能者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
這也是治愈系異能者會這麽珍貴的原因之一。
“栀哥,我和霖哥現在就過去你那邊。”趙嘉言的聲音再次從耳機那端傳來。
柳青栀道:“不用,直接到那三道門的入口會和。”
既然空間異能他已經得到,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深入這處鬼屋。
至于那被趙嘉言說成像哥斯拉怪物的嘶吼聲,也不在柳青栀的考慮範圍內。
至少就目前而言,對方還沒有吸引到柳青栀的點。
不過這對于對方來說,是件好事。
代表着還能活。
柳青栀看了眼深處的那道門,收回視線後,往來時的方向返回。
十五分鐘後,柳青栀與霍霖以及趙嘉言在入口處碰面了。
趙嘉言讓柳渝從空間裏拿出繃帶等用品,霍霖熟練地接過,然後開始替柳青栀清理傷口。
做完這些,三人一魚才回到水母居。
就像之前掠奪了其他異能時一樣,柳青栀需要一段休息時間來讓新異能與自身融合适應。
他坐在藤椅秋千上,閉着眼睛小憩,霍霖和趙嘉言坐在沙發上,趙嘉言在戴着耳機玩游戲,霍霖在旁邊靜靜看柳青栀。
柳青栀并沒有真正熟睡,自然能感受到霍霖的視線。
不過從他們第一次遇到開始,霍霖就在暗處看着他,對于霍霖這種平靜的視線注視,柳青栀早已經習慣,并且只要他想,完全能做到視若無睹。
水母居還停在一開始的位置。
原因無他,這處位置隐蔽性好,算是這市中心附近最合适的“停車地”。
因為沒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做,水母居這一停,就是兩天。
第三天上午。
在水母居裏宅了兩天的柳青栀,準備離開這片區域,去其他地方。
對于柳青栀的決定,霍霖和趙嘉言向來都沒有意見。
只是當三人一魚打算操控水母居移動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
柳青栀不喜歡下雨天,如果是正常世界的下雨天還好。
像這樣的末世,雨水落到地上,濕粘粘的,潮濕陰冷,混雜着泥濘和灰塵,将早已經幹涸的血跡又再次沖刷,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着難聞的味道。
這樣的天氣實在很影響心情。
因為這場雨,柳青栀歇下了離開的打算,準備等雨停之後再動身。
結果一直到傍晚,淅淅瀝瀝的雨才慢慢停下來。
柳青栀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介于白晝與黑夜的交融間。
光線算不上明亮,也算不上漆黑。
等他們吃完晚餐後,天色才徹底暗下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
NR列車順利抵達河州市。
由于不久前才下過雨,整座城市都萦繞着一股陰冷的潮濕味。
最頂層車廂的會議室裏,四個監管者站在前方,透過窗戶看向列車前方。
夜晚是喪屍最為活躍的階段,危險指數是白日的三倍。
喪屍在夜晚的行動速度很快,對聲音和燈光的敏感度也更強。
列車行駛在軌道上,即使已經将速度提到最快,也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喪屍朝着列車撲來。
負責守夜執勤的覺醒者和異能者,不敢有絲毫大意,個個全力以赴地抵擋着這些喪屍對列車的攻擊。
這道列車是他們這些幸存者最後一道防線。
一旦被喪屍攻破,又或者是哪怕被一個喪屍入侵,都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東城基地的監管者段溪走到一處空位坐下,單手撐着下颔,語氣幽幽的說:“這種知道會有危險卻又無法捕捉危險動向的感覺,真的很讓人煩躁啊。”
顧臨奕瞥他一眼,語氣冷淡的說道:“語氣在這裏無聊感嘆,不如去幫忙抵禦喪屍。”
在變異者還沒有進化成喪屍的時候,監管者并不需要在夜晚執勤。
高階覺醒者足夠應該危機。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列車行駛在危機四伏的夜晚,每晚必須要有一位監管者負責巡邏。
除此之外,還必須有兩名二階以上的異能者加入。
今日正好輪到作為東城基地監管者的段溪。
至于兩名異能者,是霍正和雨谷。
段溪輕笑一聲,擡眸看了眼時間:“你催什麽?不是還有兩分鐘才到我嗎。”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走進來的男人寬肩窄腰,背脊挺拔,一身作戰服包裹着颀長有力的身體。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黑色長刀,利落的短碎發下,劍眉壓着冷淡深邃的眼,削薄的唇閉成冷硬的直線,周身都透着一種刀劍出鞘的銳利。
在男人的身後,還跟着一位黑皮膚的少年,少年的耳墜上戴着一枚吊墜,面容硬朗,眉眼之間有一種少數名族特有的野性。
段溪看向這二人,挑了挑眉:“顧臨奕已經催過了,你們就不用再催一次了吧。”
雨谷是南城基地的,南城基地監管者顧臨奕對于他來說,就相當于隊長。
段溪喜歡跟顧臨奕嗆聲,雨谷對他也沒什麽好感。
如果可以,他一點也不想和這位東城基地的監管者一起行動。
這人身為監管者,卻沒有監管者該有的樣子,表面看起來笑嘻嘻,像個天真純然的少年,其實內裏又瘋又偏執。
以前他還看不出來,比較段溪習慣于僞裝。
現在對方似乎不想再僞裝了,本性也暴露無遺。
雨谷不想說話,站在他前方的霍正看向段溪:“如果不想做那個位置,我不介意替你做。”
段溪噢了一聲,也不驚訝,金發下的眼瞳裏反而浮現出某種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以為你更想當南城基地的監管者。”
他頓了下,眼底的笑意越發明顯:“畢竟南城基地是你兄長曾經待過的地方。”
話落,不等霍正回答,他微微歪頭,目光落到霍正的臉上,不急不慢地繼續道:“嗯.雖然你的兄長和你的嫂嫂丢下你,雙宿雙飛了,但是.”
“段溪,”顧臨奕眉頭一皺,警告性地喊了他一聲:“不要說多餘的事。”
“我說得難道不是實話嗎?”段溪故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睫:“霍正确實是被柳青栀和霍霖丢下了。”
這話雖然是在回答顧臨奕,段溪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霍正的臉上,鎖定着他的瞳孔,帶着幾分好整以暇的意味,試圖從霍正的臉上看出神态變化。
然而讓段溪稍感無趣的是,霍正并沒有因為他的話受到任何影響。
至少面色上,他沒有看出一點自己想看到的情緒起伏。
沒意思。
無趣至極。
段溪輕啧一聲,在秒鐘指到最後一秒的時候,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西城基地的監管者阿爾文微微一笑,翡翠綠的眼睛裏倒映出霍正面無表情的模樣:“段溪應該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大概是你那天的回答,讓他不太高興了。”
他的語氣溫和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歌劇院裏被緩緩奏響的大提琴聲。
至于這話,看似在在解釋和寬慰,不如說是故意在制造矛盾。
霍正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雨谷看了看霍正的背影,又看了看阿爾文,最後又看了看自己的隊長顧臨奕,什麽也沒說的,也離開了這節車廂。
那日段溪問他們暗夜屠夫是不是柳青栀,霍正給出的答案為暗夜屠夫不是柳青栀。
而這樣的回答顯然不能讓人滿意。
那個時候,隊長和北城基地的監管者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
段溪和阿爾文卻有些不高興。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這兩位監管者會陰陽霍正的原因。
應該算陰陽吧?
雨谷摸了摸後腦勺,加快了腳步。
現在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今晚的重點是防守列車。
只有順利通過了河州市,那種仿若懸在刀尖上的緊繃感才會放緩一些。
最為高階覺醒者,并且已經覺醒了異能的雨谷尚且如此緊張,列車上的其他幸存者,此刻更是忐忑無比。
由于權限所致,再加上如果提前告知列車上的幸存者河州市存在變異體,必然會造成恐慌,所以除了三天前開會的那些人,其餘的幸存者并不知曉列車現在所在的這座城市,其危險等級已經被劃分到了A級。
而A級,可以說是除了S級之外,危險性最高的級別劃分。
代表着基地那變檢查的變異體至少是在三階以上。
不過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信息,但是從加大的巡邏人數和這些執勤者臉上的凝重來看,多少還是能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而這份敏銳性也讓他們惴惴不安,無法入睡。
一個車廂裏,有五分之四的幸存者,都在祈禱自己能活到進入基地城。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請你們在天上再保佑我一次,保佑列車不會再出任何意外。”
“暗夜屠夫保佑,暗夜屠夫保佑。”
“如果能讓我順利進到基地城,我願意到裏面的地下街做最低等的雜役。”最後說話的這個人,是一個住在二層的士兵,實力在如今列車剩餘的人口中,算是中上水平,然而哪怕是這樣,他也沒有底氣自己能安然無恙的活到最後。
也正因為如此,這個士兵的話一說完,車廂裏的氛圍瞬間變得更沉重低郁。
一股壓抑逼仄的氛圍彌漫在空氣中,像是有螞蟻在啃食着每個幸存者的神經,透着仿佛被死亡包圍的喪感。
這時,有人咬了咬,拔高音量,鼓舞士氣般說道:“我們既然能在上一次喪屍襲擊中活下來,那說明我們是被上天眷顧的!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
有了這個人的開頭,幸存者之中也陸續有人重拾心情——
“你說的對!無論怎樣都不能放棄生的希望!”
“對!這還什麽都沒有發生,我們不能自己吓自己!”
“要是暗夜屠夫在就好了。”
提到暗夜屠夫,有人開始激動起來:“是啊!暗夜屠夫那麽厲害,要是暗夜屠夫在,我們根本不用擔心。”
“暗夜屠夫能輕輕松松對付高階的變異體,喪屍什麽的,對他來說肯定就像踩死螞蟻那麽簡單!”
“他到底長什麽樣啊!關于他的外貌身形我都聽說過好幾個版本了!”
“我也是!什麽身高兩米、體型魁梧,什麽身形纖細、像暗夜裏收割喪屍的死神。”
“前者很明顯不對,臨水站的那些個幸存者不是說過嗎,暗夜屠夫高挑清瘦的!”
“管他是什麽樣的,只要厲害不就行了!”
這些人對暗夜屠夫有着很明顯的崇拜和好奇,注意力被轉移之後,原本低迷的心情也似乎因為提到這個實力強大的存在而好轉許多。
不過有人将暗夜屠夫當成了期待,自然就有人不屑一顧。
比起一個自己并沒有親眼見過的存在,哪怕這個存在被大家說得再厲害,這類人的心中,也始終懷有遲疑。
“得了吧!你們能不能現實一點!暗夜屠夫來,暗夜屠夫去的,這裏面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見過他又或者是被他救過的?”
這話一出口,有好幾個人都沉默了。
确實,這段時間以來,關于暗夜屠夫的事,他們聽說過不少,列車的廣播,也特別說明了暗夜屠夫秒殺變異體的經過。
但抛開這些,他們這些幸存者之中,真正見過這位神秘強者的人,也只有臨水站剩下的那幾個幸存者。
不過.
“沒見過又怎樣?我們沒見過就能否認暗夜屠夫的存在嗎?”
“就是,我們以暗夜屠夫的存在來寬慰自己,只是不想陷入真正的絕望。”
有人反駁:“這種不切實際的精神支柱有什麽用?”
“可不就是嘛,實在太愚蠢了,都這時候了,還在期待那什麽暗夜屠夫?醒醒吧。”
“與其期待自己能受到暗夜屠夫的庇佑,還不如期待自己覺醒出就算被喪屍咬傷也不會被感染的異能!”
“瞧你這話說的,別用這幅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态了,誰不想覺醒異能?誰不想自身強大?誰不想提升實力?但每個人的資質有限,平庸之輩達不到那樣的高度,沒有能力的普通人只能期待在絕境之時,能有一位強者突然出現,伸手拉我們一把!這有什麽錯?我就問你我們把這種期待當成是最後的寬慰,又有什麽錯!”
說話的這個人,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她原本是列車上的員工,丈夫是士兵,在上一次喪屍突襲中,丈夫為了救她而被咬傷感染。她雖然是活了下來,但到底是普通人,即使她拼命鍛煉自己,在每天的食物有限,吃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又有多少力氣強化自身。
她已經很努力了,卻始終達不到覺醒者的高度。
喪屍突襲的時候,她絕對是最先被推出去的那個。
在這種情況下,她将暗夜屠夫視為精神的支撐,讓自己在壓抑的環境下能好過一點,不要那麽自怨自艾,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更何況,就算她這種想法很天真不現實,也用不着其他人來批判。
列車這邊,這些幸存者因為暗夜屠夫而争論得臉紅脖子粗,另一邊,坐在藤蔓秋千上的暗夜屠夫本人,突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