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青栀是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的時候,正好聽到門外有人經過的急促腳步聲。
柳青栀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史萊姆迅速跳到他身上:“宿主你醒了,霍正他們來了。”
這一處類似實驗室的房間,除了盥洗室的那一扇可以同樣上層的天窗,其他的,将門一關就相當于是完全密閉的狀态。
房間裏沒有時鐘,也沒有可以通過看外面的天色來大概判斷時間的窗戶。
不過既然霍正幾人來了這裏,按照污水處理廠與這邊的距離,說明現在至少已經天亮了一個個多小時。
“打不過,我們肯定打不過他們!”
“你慌什麽!不是還有那個人在嗎!”
“你還真是天真!付容揚那家夥昨夜受了重傷,突發變故,早就不見蹤影了!”
“哈?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趙嘉言那家夥在哪裏?”
“趙嘉言?趙嘉言那小子比付容揚還特碼缺德,卷走大部分物資開跑了!”
“那.那我們也跑?”
“跑個屁!現在跑早就來不及了!媽的!打不過老子今天也要跟這幾人拼了!把彈藥全部用上!”
房間外這一處通道,似乎是去某處的必經之地,柳青栀聽到外面這些人的說話聲由遠至近,又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付容揚昨晚受了重傷?
柳青栀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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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昨晚他睡着之後,付容揚那邊發生了十分有趣的事。
史萊姆跳到柳青栀的腿上:“我們現在要出去嗎?”
雖然外面上了鎖,但是它可以從縫隙出去把門鎖融了。
悄無聲息,不發出一點動靜。
柳青栀瞥它一眼:“出去幹什麽?”
又沒幾個熱鬧可看,還不如繼續待在這裏,等霍正他們把這裏的雜碎清理完。
更何況,兩方人打打殺殺,還要用上彈藥,他要是被波及了且不是很無辜?
史萊姆閉嘴了。
它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柳青栀從床上起身,在簡單洗漱之後,任由外面的爆破聲陣陣,慢條斯理地走向了那靠牆的玻璃櫥櫃前。
櫃子裏的試管架上,放置了十幾管顏色各異的試劑。
柳青栀看不出這些不明液體裏的成分,但是從櫥櫃外圍特意加固的兩層密碼鎖來看,這些應該算是比較重要的試劑。
看來付容揚走得是相當匆忙呀。
這些東西一樣也沒來得及拿走。
柳青栀又走向另一側的長架臺,比起那些花花綠綠的試劑,這些形狀和鋒利程度各不相同的刀具,會更讓他感興趣一些。
付容揚似乎有點強迫症,那些試劑的顏色是按照深度從左至右依次排列,這些刀具也按照刀刃的大小從左往右依次變化。
柳青栀站在長臺架前,從最左邊開始看起。
這最小的一把刀只有柳青栀食指的長度,刀刃尖細,刀口略彎,乍一看像一把小型的鐮刀。
他的伴身武器也是鐮刀,在經過他不斷的升級後,可以變化很多種形态。他以往最常用的就是鎖鐮形态,可以近距離砍殺,也可以遠距離橫掃,用起來非常方便。
相比起這類做工精細小巧,更講究隐秘性的冷兵器,他還是更中意那種一次性就能造成群體傷害的大型武器。
要說原因,就兩個字。
省事。
柳青栀又繼續看第二把。
他并沒有看得太仔細,在将後面的每一把都大概看了一遍之後,最終拿起一把造型有些獨特的旋轉雙刃。
這旋轉雙刃的刀身是處在收縮的閉合狀态,尾端的交接口上是一塊數字密碼鎖。
給雙刃上密碼鎖,柳青栀不是很懂付容揚的癖好,不過不得不說,這鎖住刀身的密碼鎖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
柳青栀拿着旋轉雙刃走到床邊坐下,對着這四位數的密碼一個個試了起來。
沒有解密技巧,更沒有思維發散,就無聊之餘的純純亂試。
二十分鐘之後,不出意外的沒有打開。
柳青栀也沒想着放棄。
反正除開已經試過的數字,剩下的,總有一串能打開。
不過這一次,柳青栀并沒有試幾下,房間外就響起了三道腳步聲。
緊跟着,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拍響———
“喂,柳青栀?你在不在裏面?”
“別喊了,”姜郁看了一眼蕭向陽:“每個房間都找過了,他除了在這裏還能在哪?”
霍正看向門把上的鎖:“直接撞開吧。”
蕭向陽點頭:“我來。”他一個擡腳,對準門用力一踢,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原本還算厚實的門就被他一腳踢爛了。
柳青栀停下試鎖動作,看向從外面率先走進來的蕭向陽:“你其實可以斯文一點。”
蕭向陽本來還有些着急,現在看到柳青栀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床邊,聽着對方這話,又想到他們一早匆匆趕來的樣子,有了對比,蕭向陽就忍不住想要嘲諷一兩句。
更氣人的是,因為剛結束戰鬥沒多久,他們在對方攜着彈藥的陷阱攻擊下,多多少少都有些狼狽。
而柳青栀.
他竟然從柳青栀那帶着幾分病氣的眉宇間感覺出一種悠閑。
莫名的,他的心裏竄起一股火。
不過蕭向陽還沒說話,就有人比他先一步開口了:“看來我們不應該這麽快來找你。”
比起頭發燒焦了一塊的蕭向陽,姜郁要好很多,只有臉上沾着些許灰黑的塵屑。
柳青栀像是沒有聽到他這帶着幾分嘲諷意味的話語,擡手指了指洗漱間的方向:“那有水。”
姜郁氣笑了,瞬間有種一記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一時之間甚至有些分不清柳青栀這話是出于一種真心實意,還是在變着法暗諷他的臉髒。
三人之中,最後進來的霍正,是唯一一個沒什麽變化的。臉很幹淨,頭發也沒有燒焦,只有衣袖有一點點擦痕。
他進來後,只看了柳青栀一眼,就把目光移向四周,迅速掃視整個房間。
他先是看向那個最醒目的人體骨架,目光微沉,接着又看向了透明櫥櫃後的試劑,最後在架臺上的那些刀具上掠過一遍後,才把視線重新轉到柳青栀身上,或者更準确的說,是轉到柳青栀手中拿着的旋轉刀刃上。
注意到霍正的視線停留,柳青栀擡了擡眼簾,不急不慢地對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我在試鎖。”
姜郁冷笑:“不怕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割掉?”
柳青栀看向他,不急也不惱,很自然的問:“你還不去洗嗎?”
姜郁神色一頓,那種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又再次襲來。
他突然覺得有些無趣,為這一次兩次對柳青栀的諷刺。就像是在唱什麽只有自己生氣的獨角戲一樣。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
姜郁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聲不吭地走向了洗漱間。
蕭向陽看了看姜郁,又看了看霍正,接着又看了看柳青栀,最後将視線慢慢移到柳青栀的手上:“你弄這個幹嘛?”
柳青栀:“沒有特別的原因。”
聽到柳青栀這麽說,蕭向陽也沒多問,而是掃了眼四周,這房間陰深深地,還有股潮濕的消毒水味,那骨架也着實看着慎人。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柳青栀:“你睡在這裏竟然不害怕?柳青栀,你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柳青栀想了想,回了句:“大概是你們那天商量好一個月之後任我自生自滅的時候。”
他這話一說完,已經走向櫥櫃準備查看試劑的霍正停下腳步,轉頭再次看向了柳青栀。
而問出這個話題的蕭向陽,也突然沉默了一下。
雖然蕭向陽并不覺他們那樣的決定有什麽問題,畢竟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自己也将面臨許多未知而莫測的危險。
柳青栀與他們非親非故,也從沒有對這只拾荒小隊做出什麽貢獻。
他們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理會其他。
顧好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
但是此刻,聽到柳青栀這麽直接說出來,不知為何,在對上對方的眼神後,蕭向陽莫名就有一種極其細微的心虛感。
就好像自己是那種不負責任的渣男一樣。
天殺的。
蕭向陽被自己這個聯想惡心到了。
他咳了咳,當即錯開與柳青栀對視的視線。
而盥洗室這邊,聽着柳青栀與蕭向陽這番對話的的姜郁,心情也多少有些微妙的複雜。
他站在盥洗臺的鏡子前,俯下身閉上眼,又将一捧水沖到自己臉上。
冰冷的水流沖刷到他的皮膚上,卻沒讓他情緒上的微妙減緩多少。
他想到剛剛柳青栀對他說的那兩句話。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在意柳青栀。
明明以前他都沒什麽心思去搭理對方。
甚至以往,柳青栀的情緒越是外露,他就越是不在意,只會覺得對方生氣又無能的樣子,如同一個生死被握在別人刀口下的小醜。
可憐又可笑。
然而自從前幾日他們一致決定把柳青栀扔下之後,對方之後所表現出來的一系列态度,讓出于一種警惕心理的他很難不去思索,對方是不是在憋着什麽讨人厭的大招。
結果一來二去,也不知是想得多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放在柳青栀身上的關注明顯比之前多了些。
更詭異的是,柳青栀與他們五人的交流變少之後,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不僅不習慣了,還上趕着去自己找罪受。
結果對方沒有被他影響,反而是他自己先氣到了。
姜郁,你是不是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