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偏心,腦袋疼
第51章 第 51 章 偏心,腦袋疼
梓桑/那鴻圖在上朝的那個點醒來, 然後一直等到太陽高照才下床。
不是她/他不想起,實在是初冬的溫度讓人只想貓在被窩裏。
但是現在也不得不下了,那鴻圖今天要進宮。
明面上他還有禁足三個月的懲罰, 暗地裏又忙着車壽的事,進宮一是讓永隆帝主動消除懲罰, 二也是到了該彙報工作的時候了。
他一離開, 床上就只剩下梓桑和兩只貓。
原本床上從左到右依次是人形火爐那鴻圖,三花喪彪,白色長毛貓咪咪和梓桑。
夜裏一人抱着一只貓,聽着它們的呼嚕聲入睡,又等太陽升起, 一起醒來, 別提多惬意了。
梓桑過了好幾個日夜不能安寝的苦日子,又一下在三米紫檀木大床醒來, 才突然明白自己以前有多裝。
貴的床有它貴的道理。
床幔裏光影雖然随着光的強烈而變化大小, 但一點不刺眼, 木頭裏沉澱的油脂香味比什麽安神藥都好使, 體會着兩顆心髒由各跳各的到整齊劃一,別提多新奇了。
醒來唯一一次沒有受驚的梓桑主動幫自己的分身娃娃梳頭。
昨天為了不讓那鴻圖那頭标志性造型吓到人, 她給他改成普通的長馬尾果然避免了麻煩,便打算一直沿用。
金冠金釵固定住馬尾, 簡單又方便,讓習慣了他辮子造型的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三兩下綁完頭發,梓桑去洗漱, 那鴻圖還坐在梳妝臺前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刮胡子,他那都已經不是胡茬了,一晚上過去毛都長了出來, 不刮該去當野人了。
進屋伺候的吉秀富秀看看素面朝天(不修邊幅)的夫人,又看看梳妝臺前金光閃閃的武安君,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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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可能是她們第一次來東苑主院不習慣吧,就比如這奢華的金屋金頂金花瓶,再到一牆的金色擺件,集齊了所有稀奇古怪的金色兵器樣式。
第一次踏進君侯的領域,她們才知道他過得有多精致,簡直颠覆她們對武将的認知。
想來保持面部幹淨也是他獨有的吧……才不是!他用金色小刀修眉形!
長眉入鬓,真真是刀削般的形狀。
“夫人,”吉秀表示,“大人已經很好看了。”
福秀委婉提示:“如今天氣冷,飯送來好一會了。”
具體要算的話,她們家大人已經足足耽誤了半個時辰。
正在偷偷照鏡子的那鴻圖一頓,随後才面不改色地站起來。
吉秀福秀趕緊退到一邊布膳。
依舊是一半葷一半素,筷子都不帶夾到對方盤子裏的。
吉秀福秀不再感到疏離,反而十分感慨。
自宮宴那一夜夫人被歹人帶走,所有人都以為她遭遇不測了,吉秀福秀更是心生絕望,日日後悔自己怎麽不在當場,否則那歹人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地帶走她們家夫人。
嗐,當然後悔也救不回人,更何況夫人離開的幾天裏,已經隐隐有風言風語傳來了,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散播歹人和夫人亂七八糟的事,還有造謠夫人為了離開大人才策劃了這一起事情,她們為了和人理論,那是從早到晚出門,舌戰群儒。
生怕不入流的揣測被武安君聽到,他不願意救人了怎麽辦!
好在君侯沒有這麽做,還是帶着夫人平安歸來。
他将專屬于自己的白玉池讓給夫人,還将在池中睡着的人帶回來,安頓在自己床上。
沒有争吵,沒有将流言蜚語放在心上,只是将她妥帖地安頓好。
這麽貼心的大人在她們心裏再也不禽獸了!
感受到兩道強烈的視線,梓桑/那鴻圖看過去。
吉秀福秀頓時眼觀鼻鼻觀心。
“喵~”
兩只貓蹭着她們,兩個人才突然想起來這兩位還沒給張羅,連忙懊惱地拿出又一份一葷一素。
貓吃得也随主人一樣,一只喜歡肉,一只喜歡湯湯水水的素飯。
多像一家四口啊,吉秀福秀眼中盛滿欣慰。
但是吧,長毛白貓不好好吃飯,吃一半優雅地踱步到胖三花身後,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
吉秀福秀預感不妙,十分嚴肅地看着它們。
……然後,果然。
一陣含糊不清的貓叫後,又蹭又撩,家裏養過貓的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吉秀福秀不想讓貓打擾到來之不易的和諧畫面,就想将貓帶下去。
目睹一切的那鴻圖表情似笑非笑,嘴角向一邊勾起,帶着對喪彪的戲谑說:“不用忙了。”
他倆進行不到那一步。
視線裏,咪咪對喪彪瘋狂露肚皮,擡屁屁,爬上去舔毛。
但沒有用,喪彪這只豬咪只知道吃,眼神都不帶分給它的。
熱知識,三花公貓是貓屆太監,一種美麗廢物。
它,不育。
而且三歲多了也沒見發情的跡象。
日常潦草喪,淡淡喪,除了吃就是睡。
所以不用指望它和另一只貓有什麽,那鴻圖吃完了都不見喪彪動一下屁股。
由于要進宮,看夠熱鬧的他撂下筷子,步履如飛地離開。
然而當經過大門,見到杵在門邊面壁思過的背影,梓桑一拍腦門。
怎麽把他倆忘了。
“喊門外的兩位進來用膳。”
.
眼睜睜看着玄黑朝服黑底金絲鞋路過,卻理都不理他們,豐國難過啊,他的腿倒不酸,但凍得僵硬。
“大人沒有心啊~”
林枭:“閉嘴。”
“嘿你這家夥,”豐國癟嘴,“我記得你要上朝吧,現下是來不及了,但是追上去求求情總行吧。”
林枭:“我早告假了。”
之前被罰禁閉時就告了假,後面又晝伏夜出的,哪有空上朝。
豐國正要表達惋惜,吉秀福秀來請他們進屋,他頓時感動得眼淚嘩嘩。
一放松,不靈光的腿差點栽倒,碰到旁邊的林枭,卻發現她依舊不動如山。
“啧。”
伸手便去拉她。
“走吧,屋裏暖和。”
林枭:“不行大人沒同意。”
豐國雞賊一笑:“但夫人同意了呀。”
林枭:“……你給我站好!”
“我不!就算大人來了,我也在理,不是我不想站,是夫人太體恤下屬了,我又是個聽話的……嘻嘻。”
林枭看他真的沒臉沒皮地沖進去了,生怕他給她丢人,也連忙追上。
進去後這家夥果然在面對一桌新鮮熱乎的飯菜時狼吞虎咽。
好在女主人不在這,她似乎真的只是請人進屋吃頓不算早的早飯。
“你快來啊……”口中塞滿東西的豐國招呼她。
林枭卻沒動,她問過兩位侍女,得知梓桑在後院喂魚,便往那裏去。
冬日的凜冽已初見端倪,她迎着風行走在這座她布置過安防的宅邸,一下就找到了魚塘邊的人。
那人素衣清顏,頭發僅用一根發帶綁縛,外罩一身毛絨鬥篷,于水榭亭臺中撒下魚食,引得數以百計的魚争相趕來。一只貓懶洋洋地曬太陽,另一只趁機向水裏伸爪,時而炸開肉墊,時而伸出爪鈎,又抓又撈,到頭來一無所獲。
梓桑彎了彎眼。
林枭向她行禮。
正陪吃完飯走不動路/想玩不想回屋的貓,突然看到本不該在這的人,梓桑詫異:“這麽快就用好飯了?”
林枭搖頭沒有細說,豐國沒規矩,她卻是需要來見見梓桑的,在刑獄研制解藥的時間裏,她見過梓桑一天比一天憔悴,有一天還吐血了。
說實話林枭原本是不看好她繼續制藥的,身體實在太差了,她和姜纨難得有共識,覺得将太醫院和濟藥堂那些大夫湊合在一起,興許也能做出解藥,為此太醫醫師真被她們請到了刑獄,奈何最後解藥還是由梓桑做出來,那群太醫醫師則一直困在醫和蠱用藥還是用毒的問題上。
哪怕将屍毒的線索告知他們,蠱中□□,是以毒攻毒,還是以藥化解,一群人都要讨論半天。
如果真由他們叽叽歪歪,解藥也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研制出來了。
從這件事上她認識到梓桑脆弱又堅韌的一面,且無愧于神醫之名。
她是想來确認一下她的身體狀況的。
“我?我還好。”
梓桑擡頭看了下太陽,假山那次還歷歷在目呢,她/他內斂又安靜的左膀右臂竟然會關心她了!
長大了,到底是長大了。
欣慰啊。
被溫柔包容的眼神注視着,林枭還是難以避免地看到對方發白的唇,和不健康的膚色。
怎麽可能沒事。
“此刻風大,我送你回去。”
梓桑倒是想啊,她也不樂意在風大的天氣吹涼,可她眼前的這兩只不懼寒風,還能憑借皮毛吸收太陽的光熱,就更不容易帶走了。
林枭一手一只扼制住它們的後頸,帶走。
那麽問題來了,她要将人送回大人住的主院了,她有可能看到他們成婚後的那間屋子的一些變化。
想到這,林枭心中又隐現密密麻麻的酸脹,手上力氣不由加大。
等到将貓放回地面,吃痛的兩只嗖的一下全跑光。
還等着捂手的梓桑:“……”
得,全白幹。
林枭怔怔地看着和剛布置那會兒一般無二的布局,這裏沒有女主人生活過的痕跡,便是擺件還是原來的,沒有多出或少掉一件。
就連妝臺!全是大人的小工具,沒有女子的!
她一顆心終于回落。
再看梓桑時,便更加唏噓慚愧。
“你……還好嗎?”
“……嗯。”被兩次問同一個問題的梓桑摸不着頭腦,只得點頭。
兩人久久對視,梓桑眼底的茫然不知幾乎刺得林枭想棄甲而逃。
純粹的心性在此刻毫無保留地展露在眼前,她的心思便顯得更加卑劣。
梓桑的手在林枭面前揮揮,想知道她突然臉色難看是怎麽回事。
林枭你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你怎麽了?”
林枭搖頭,“就是想到其他事難以回神罷了。”
“嗯?”梓桑感覺這好像是個和學生談心的好時機。
林枭想了下,随便用昨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拿出來說,當然她沒有說得那麽露骨,更是減少了細節。
“所以你覺得自己做得沒問題。”
林枭:“對,當初長公主也對大人使了下作手段。”
可下春藥,放獸于玉璋宮,和那鴻圖原來的命令是兩碼事,梓桑心想。
且不說下春藥他沒指使過,所謂放獸于西山,只是為了讓林亦瑤聽到野獸叫,讓她回憶起自己做的錯事,促使她招供的手段。
林枭就沒有讀對他的意思。
當然那鴻圖也能接受以牙還牙放獸咬人,但是下春藥不行,兩者性質就不一樣。
梓桑突然嘆出一口氣,有些複雜地看着她,第一次正視自己學生偷換概念的程度有多麽嚴重性。
同樣是逼人招供,林枭比她/他更不折手段些。
什麽內斂安靜,原來她/他也認錯了。
“從前那鴻圖沒能教你的,我鞭長莫及的,往後我會一點點告訴你。”
那鴻圖狠厲又冷酷,林枭雖說是徒弟,但能得到指點的也只在武藝和統兵上,再就是讓她談戀愛去死,對她的其他方面還是疏于管教的。梓桑就曾想過她對和泰的感情是不是就因為自己矯枉過正了。
既如此,連同今天這陽奉陰違的本事也一起修正吧。
林枭嘴巴微張,眼神顫動。
梓桑沒有讀心術,只能暫且解讀出她心虛,不可置信的意思。
從前在游戲裏,她和林枭針鋒相對,她眼看着一個惡毒女配誕生、作妖、隕落,全程心無波瀾,還能吐槽兩句惡女套路化。
可現在的林枭是被她一點點改造的npc,和她/他共事過多年,她和其他npc在她/他心裏的分量其實是不太一樣的。
她已經走出另外一條不一樣的路,她/他親自看着走出來的。
她/他沒法舍棄這個npc,真放着不管。
在那個世界沒能挽回的,需要填補的,在這個世界剛好可以為她重塑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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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運殿內,和永隆帝談話的那鴻圖突然扭曲了下臉,心路歷程十分豐富。
林枭膽敢兩面三刀……
死嘴快閉上!一眼沒看住又同情心泛濫……
是親學生沒錯,但只是npc,和夏今歌車壽這些npc是一樣的!
要一視同仁!
一想到這,嘶,隔壁因矛盾的思緒腦袋疼。
又一會,那鴻圖:算了,畢竟是徒弟,和別的神金還是不太一樣,能教教不能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