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吻
第52章 第 52 章 吻
“武安君?”
趙一和出聲提醒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走神的那鴻圖, 連在陛下跟前回話都能分心,未免太過傲慢了。
永隆帝的目光落在那鴻圖不太好的臉色上:“怎麽了?”
那鴻圖深吸一口氣,搖頭。
他又不能和他們說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麽。
女號天生悲天憫人, 之前因為遇到變種npc已經好久沒發作過了,面對那些對自己戀愛腦上身的神金她也選擇逃避、遠離, 可現在她對上的是一個已經走出原生境況, 雖然人物行事依舊挺惡劣但最起碼看得到改造希望的npc,就又犯糊塗了。
然後當他想到夏今歌戚爍她們,這兩種區別對待,讓她心裏又過意不去,于是又一次陷入內耗。
藏在那鴻圖身體裏的意識有時也會想, 人怎麽能有這麽百轉千回的情緒啊。
他們甚至無法共情現在的自己!
“毀滅吧。”那鴻圖盯着龍椅上的永隆帝, 在心裏默念,只要坐上那個位置, 就不會再有人格分裂精神折磨了。
還要再快些。
“賢弟?”
永隆帝捋了捋龍袍, 感覺屁股有點涼, 底下他最倚重的臣子讓他有一瞬間感到害怕, 不再是那種随時想要殺人的目光,相反極致的冷靜, 目光如炬,像是鎖定了什麽, 又勢在必得,單從氣勢上就讓他坐立不安。
那鴻圖:“微臣在想車壽留在冀州的底牌需要出動多少人馬。”
頓時永隆帝也顧不上如芒在背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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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鴻圖爆出車壽在暗中買馬,藏兵于冀州, 他就開始緊張,要不是那鴻圖緊接着說估計只有幾千人他恐怕會忐忑不安很久。
兩個人剛才就在商議出動虎枭軍來着。
“你可是想到出奇制勝的法子了?”
畢竟剛才那個眼神還挺恐怖的。
那鴻圖突然一笑:“青州兖州毗鄰冀州,按理說想拿下那些人将不費吹灰之力, 但只要一想到冀州世家包藏禍心,臣便想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他其實沒有指名道姓是葉家收留的車壽,而是将矛盾擴大到整個冀州,林元昭就坐不住了。
他太擔心屁股下的龍椅了。
果然,來勁的永隆帝坐直身體:“是極!”
“冀州世家膽大妄為,對車壽屯兵之事瞞而不報,可見對我大昭很是不服,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成功挑起永隆帝殺心後,那鴻圖繼續開口:“若是可以同并州幽州合圍冀州,興許能不費一兵一卒。還能試探二州是否同大昭上下一心,此刻正是好機會。”
這話簡直戳到永隆帝的心巴上,他最在意江山穩不穩,底下的人服不服他,畢竟天下都不全是他打下來的,皇位坐得心虛。
只要有這方面的自卑,那鴻圖要駐兵權就容易多了,跟那些随時都可以複起的反叛者相比,他更加信賴從最初就跟着他的好兄弟。
所以永隆帝答應了。
外患的事談完,那鴻圖乘勝追擊,說起內憂。
提醒他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刑獄又要進入高速運轉的狀态,它會開啓另一種工作模式:為天子掃除障礙。
這一次要掃的是冀州在朝官員,和曾經為車壽大開方便之門的官員,從他脫逃,在良月閣立足卻沒有被發現,甚至上門消費……有多少人知法犯法,渾水摸魚,都會被查個底朝天。
這和監察百官的禦史有着差不多的職責,勢必會引起不滿,這時候就輪到永隆帝給他擦屁股了,他得安撫住叽叽歪歪的禦史、戰戰兢兢的朝臣。
而且重啓之時肯定招致腥風血雨,永隆帝得做好朝堂大換血的準備。
意識到組建的班底會受到重創的永隆帝連喝三口茶,壓驚。
他嘗試着問那鴻圖能不能将流血事件控制在最少的範圍。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賢弟應該懂。”
那鴻圖點頭:“但,千裏之堤潰于蟻穴,那教坊司若是真的建起來了,此刻怕是沒有陛下了。”
“咳!”聽懂那鴻圖暗示的永隆帝,連連擺手,“是是是,你且去做,放心大膽地做!”
別提了老弟,老臉都要丢光了。
想到當初有蟲子在腳邊打轉,他就細思極恐,要是那時候被認出來,只怕龍椅上早換人了。
歸功于自己運氣好的永隆帝不知道那是車壽有意放他離開,就如同現在的那鴻圖一樣,他也會在自己力量薄弱,還不足以完全、徹底撼動統治的時候留一個鎮守龍椅的人,以防止其他勢力撿漏。
當個人勢力大于皇權大于地方,才是他們出手的時機。
否則林元昭的死只會是扶太子上位的契機,又或是某些人‘扯虎皮拉大旗’的借口……他們都不是會為他人做嫁衣的人。
接到永隆帝‘放手去做’的信號後,那鴻圖準備準備就打算‘黨同伐異’了。
尤其是兵馬司裏總和他唱反調的官員!
這件事過後,兵馬司就得跟他姓!
還有朝堂內政,原來他并不放在眼裏,一點也不稀罕的草臺班子,要是能塞自己人,那他也不會拒絕,手拿把掐順帶的事。
而他已有兵權。
冀州的事不僅能拖延永隆帝收回兵權的時間,還能偷偷征個兵,拿冀州世家的東西補給一下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會以各種明目,包括但不限于運糧、運送工部新研制的武器,抽調五千兵馬司的将士去前線,再用枭師頂替,如此郢都安防徹底拿下!
等這兩件事辦完了……那鴻圖突然熱血沸騰!
最後就只剩下宮廷裏的禁軍,他直面林元昭的那一刻,政權的平穩過渡就靠他‘同意’了!
日子真是越來越有奔頭了!
“賢弟?”
那鴻圖再一次發呆被抓個正着,永隆帝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那鴻圖擡起頭,還是一副忠臣的模樣。
“臣還有一事,蠱毒之亂中太平侯永安伯不慎中招,解藥制出來前已經西去……”
話沒說完,永隆帝:“可惜了……”
嘴臉的笑卻怎麽都下不來。
還大手一揮,風光大葬!
一點也沒有追究那鴻圖辦事不力。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眼裏都是放下一樁心事後志得意滿的笑意。
然後那鴻圖提起最後一件事,一切的起源:西山。
林亦瑤承不承認已經沒有關系了,她不珍惜減刑的機會,那就直接宣判吧。
“重華長公主向臣下藥,暗害夫人,波及幾位将軍的事已水落石出,現已有人證付澤文,夏正英,以及車壽的口供一份,還望陛下定奪。”
将三份口供呈遞上去,有控訴長公主胡作非為的,也有怎麽和其他人勾結起來利用公主害人的,非常詳細。
長公主可能不是罪魁禍首,但她一定是所有事件的推動者,看完,永隆帝直接罵了句“蠢貨”。
“她既然喜歡西山,那朕準她一輩子住在玉璋宮!”
這算是變相圈禁了。
那鴻圖不是很滿意但也沒說什麽,罪魁禍首畢竟是死了的車壽。
“另外這二人,你看着辦吧,夏家……呵,教出來的什麽東西!”
這意思是随便處置了,夏家嫡子在他這裏也得不到優待。
那就豆沙遼,那鴻圖點點頭。
商量完事情,永隆帝又給了好多金銀食邑,是安撫也是獎勵。
以他現在位比親王的地位,這些東西其實都差點意思,但異性王又不是那麽好得的,那鴻圖不知道在謀朝篡位前他能不能等到一個王位。
正想着,“……朕也有東西給安陽,她畢竟受驚了,需得好生安慰。”永隆帝突然看向外面。
是一車車珍貴藥材。
……以及一一車子梧桐,目測二十棵不止。
車子在宮道上兢兢業業地運着破樹和藥材箱子。
最顯眼的還是那些樹。
那鴻圖:艹。
永隆帝眼神飄忽,有些不敢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只能示意他趕緊走。
那鴻圖最後看了眼死老登才離開。
可走出承運殿沒多久,皇後的鳳車便遠遠駛來,車前車後跟着無數個宮女太監,她還敢坐在車裏偷偷朝他招手,并且車子越來越快。
好感度提示足足跳了五下!
那鴻圖不打算理,目不斜視地走過,一人一車卻剛好碰面,他又要錯身離開,夏今歌直接就在宮道上停了下來,掀開簾子沖他笑。
那鴻圖眉毛突然一跳一跳:這女人怎麽突然不謹慎了。
直到耳邊飄來一句“多謝”,他又迷糊了。
謝什麽。
“兄長的事不曾波及夏家,多虧了你。”
夏今歌迫不及待的從車上跳下來,攏了攏紅色披風,上面的金色鳳凰振翅淩空,活靈活現的模樣貴氣逼人,她快步走向那鴻圖。
周圍的人全都低頭,不敢多聽多看。
這排場讓那鴻圖不禁思考忙碌的這些日子,夏今歌是不是也幹了點別的。
“你……”
夏今歌輕笑:“不必緊張,我真是來道謝的,還有點東西要捎給梓桑。”
玉竹将一直捧着的盒子給他,隐隐還能聞到藥味,八成又是什麽年深日久的大補藥。
“聽人說她前些日子吐血了,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用上,你且拿去。”
她慢慢走近,低聲:“還有,小心太子。”
最後兩個字用的口型。
說完便需要離開了,可她有些舍不得,于是又駐足看着在消化信息的那鴻圖。
視線掠過空曠的宮道,沒有眼線,承運殿門口的小太監不知以什麽名目關上了門,興許是風太大?
不重要。
這些只為了證明後宮已是固若金湯,她的手甚至能伸到承運殿。
隔着一道門,林元昭不會知道他的皇後和他的重臣在此密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真的該走的那一刻,夏今歌雙臂猛地伸出,攀上那鴻圖的脖子,在他脖子後面印下一吻,在耳邊呢喃。
“這幅打扮我很喜歡。”
說完一觸即離,看着他慢慢瞪大雙眼,又慌張地看向四周。
這應該是夏今歌平生第一次見到會無措的那鴻圖。
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帥王者竟也有指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時刻,那眉眼間的冷漠一剎那被融化,只留下滿目鮮活的怒氣。
好想将人留下,心底的聲音無數次響起,又在直面心上人的那一刻欲望達到頂峰。
夏今歌深吸一口寒涼的空氣。
“我都知道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也不能讓那鴻圖消氣!
他現在快炸了!
這裏是哪裏,是林元昭眼皮子底下!他和皇後醬釀,他不就是個三了?!而且還有這麽多人!!!
夏今歌你最好有事!
否則……否則……擦,他竟然不知道拿她怎麽辦。
“那些人是你替我鏟除的。”
那些罵她牝雞司晨的狗東西是那鴻圖替她解決的。
夏今歌柔柔地看着他,想起不久前太子登門的事。
那時他向她示好,言談間隐約在尋求同盟。
夏今歌還以為太陽打西邊來,不過也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和他‘母慈子孝’地交談起來。
一開始只是閑聊,套近乎,誰料太子突然試探起她對那鴻圖的态度,他應該是有調查過,所以将她‘無意’中幫那鴻圖的舉動娓娓道來。
夏今歌不慌不忙地撇清關系,又故布疑陣表示武安君是孤臣,不好拉攏,同他示好又沒有好處。太子半信半疑,說起了那鴻圖‘湊巧’幫她解決的一些事,用來進一步觀察兩人的關系。
那些事夏今歌根本不知道,裝都不用裝,太子就被她真情流露的茫然騙過去了。
之後的談話中便更放開了一點,無意間透出對權臣的忌憚和鏟除之心。
她心裏震動,卻只能裝作不在意,應付他直至離開。
這‘繼母與繼子’的第一次談話就這麽虎頭蛇尾地結束了,太子什麽也沒得到。
人走後,她呆坐在鳳椅上許久,沒人知道她那時的心情有多動蕩,心中漲滿的感動快将她淹沒,夏今歌又一次生出不管不顧地想去見他的念頭,比以往每一次都強烈。
她原來以為心意石沉大海是常态,并且習慣那鴻圖的生人勿近,不想卻發現那人将情緒藏在海底深淵,并一直在她身後保駕護航。
…
“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夏今歌淚眼汪汪地說。
“沒有的事,胡說八道,不是,你聽我說……”
那鴻圖從她三言兩語的話中抽絲剝繭這一吻的原因後連忙否認三連。
夏今歌嗔怒地瞪他。
“真的該走了,”夏今歌打斷他沒有意義的否認,十分依依不舍道:“等我。”
仿佛堅定了某種決心,她上車時幹脆利落。
那鴻圖瞠目結舌地伸出一只手做挽留。
聽他解釋!
他真的只是看不慣老東西欺負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