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角色加載失敗
第46章 第 46 章 新角色加載失敗
一夜過去, 大地重啓光明,虎枭軍又開始新一天的巡邏。
而本該負責治安的兵馬司還在良月閣做最後的搜查。
原是按部就班的一天,可坊市內的一處角落突然傳來數聲尖叫。
“快來人啊, 大夫救命——!”
一個赤腳的挑夫從自己家跑出來,哭着出門找大夫。
鄰居紛紛圍了上去, 有人探頭探腦一下便看到屋內渾身發青, 僵直着的人,吓得癱坐在地上。
“怪物啊!!!”
不久後百餘米外又有幾戶人家尖聲慘叫。
全都是一個情況,家人不知道什麽原因昏迷不醒,皮膚變成青色,還長出細細絨毛, 打又打不醒, 打傷流出的血還紅得發黑,翻開眼皮後又是一層青色覆蓋, 不死不活的樣子不像個人。
沒見識過的普通百姓只能靠尖叫表達恐懼。
太子林景煥不久前加入到巡邏隊伍, 是第一個發現異象的人, 及時安撫住人, 同樣聽到動靜的虎枭軍也第一時間趕來,控制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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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獄內, 安息香袅袅升起,一絲絲香氣升騰、缭繞, 一整夜兢兢業業地燃燒自己。
梓桑/那鴻圖無法拿全城百姓去賭,所以這香也沒斷過。
馬是好馬,但她有整個牧園, 那些馬就顯得不那麽珍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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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鴻圖準備放棄那些馬,車壽微擡手,按住肩膀湧出的血色, 指尖的顫抖幾乎快要暴露難以抑制的不甘,但又因疼痛而顯得再正常不過。
借着調整呼吸的機會,他努力思考對策,而後看向努力當鹌鹑的梓桑。
還來不及說什麽,便等來了城中百姓異變的禀報。
那将士剛從坊市回來,黑甲覆面盔下一腦門子汗。
“大人現下近百人莫名昏睡、長毛、發青,俨然變成怪物的模樣,更嚴重的是還會傳染!”
一開始去找人救命的挑夫,還沒跑到醫館就長出了毛。
梓桑/那鴻圖:“先控制起來。”
她/他讓那麽多人嚴防死守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但她/他也疑惑,既然安息香還在,五毒蠱沉睡,它的信息素無法影響子蠱,為什麽還是有人中招。
那鴻圖率先去找車壽的麻煩:“你不是說蠱人制作失敗了嗎?!”
車壽點頭,“确實如此,在子蠱還算活躍的時刻放進人的腦子,若他能抵抗住蠶食腦子的痛苦,便能化作對主人言聽計從的蠱人,可許多人都熬不過去就死了,眼下這些只能算中毒罷了。”
失敗了但會中毒。
“混蛋!”
那鴻圖猛地将車壽掀翻,原本深邃威嚴的目光被憤怒占據,鐵一般的手掌攥成拳,控制不住地将他當成沙包。
兇狠的力道,密集的拳頭,全都落在傷處,幾秒過去車壽的半個肩膀徹底廢了,他唯有用另一只手護住頭,手底下的臉卻悄然綻開一抹笑。
他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原不該因為被打而笑出來,但那鴻圖實在太可笑了。
他确實做到了在第一時間控制住異變,但那些五毒蠱卻是在很早之前就四散于城內,否則他也不能身處刑獄還能向外傳遞消息。
那香也确實是克制他之物,可原本活動于城中角落的五毒蠱也失去了活力,只消輕輕一踩,死掉的蠱蟲便會産生毒性,這香也就成了幫兇。
五毒蠱,活着的時候無毒,可齧咬萬物,死了便是劇毒…這招可能解?
“我都說了香滅了,對百姓不會有任何影響,你非不信。”
車壽蜷縮着身體不忘刺激那鴻圖,習慣了身體上的劇痛後,怪物的誕生、百姓将亂、對手的氣急敗壞都讓他整個人興奮不已。
可那鴻圖停下了。
他聽到梓桑的聲音。
那帶着安撫意味的柔和聲調悠悠傳來,逐漸填滿兩個人的心神,将他們拉回現實。
“你原先是打算拉全城百姓下水,蠱生蠱,人變蠱人,無窮無盡,可現下只有百餘人中毒也不算成功了。”
所以得意什麽。
車壽的笑果然僵在臉上。
為今之計是解毒,明白過來的梓桑又打開《驅蠱燃犀錄》。
書裏既然有克制五毒蠱的辦法,對這種蠱的毒性應該有更多的記載。
【宿主不死,蠱蟲不盡,唯有安息香可使其沉睡……】
【五毒蠱本身可使人百毒不侵,活着無毒,齧咬能力卻逆天,死後一輩子儲存的毒将會逸出……由于不知道蠱蟲吃什麽毒長成,長成後吃什麽毒,本書無法給出對症的藥。】
“……”
看到這,梓桑閉了眼,關上書,嘴巴微張,眼中具是無奈。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抵就是這樣。
她空有醫書,卻還是做不到對症下藥。
這世上為什麽會有五毒蠱這樣邪惡的蟲蟲,它到底是怎麽被培育出來的!
她看向車壽,一夜沒睡再加上問題層出不窮,就有些疲憊。
“你們一族的人喜歡從小往心髒裏埋蟲,還躲過了搜查,我也不說什麽了,”這事賴她學藝不精,不知道還有這麽神金的蟲和那麽變态的族群。
她現在想知道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五毒蠱究竟是如何煉成的,在一個滿是刑具的地方哪有毒藥讓你煉啊。”
這個問題,從發現他百毒不侵的時候就想知道了。
活爹,求你說話啊。
奈何車壽就是不開口。
那鴻圖思考是動手還是找來幾個南中人威脅他,這時安靜了有一會的刑獄突然傳來獄卒驚恐的聲音,以及隐隐約約的重物倒地聲。
大約是刑獄裏也有漏網之蟲被人踩到,毒昏了。
将一切看在眼裏的梓桑走到車壽面前,“你就說吧。”
她蹲下時恰好能看見車壽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看一眼就傷眼,只能轉過頭,心裏千百種滋味。
車壽犯賤,不打就作妖,打了又嘴硬,傷口還容易吓到她,她是愧疚也不是,痛恨也不是。
服了。
她戳戳裝死的人。
車壽睜眼看到是她,想了下吃力地從地上爬起身,盤膝而坐,他狠狠喘氣,懷疑她對蠱毒有了辦法。
梓桑嘆氣,還是相當實誠地告訴他:“還沒有,不過你要是肯說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車壽濃密的眉毛揚起,擦去臉上的血,竟然緩緩地笑了。
酷似反派的笑容讓人抓狂,那鴻圖都想把他推進化骨池了,車壽這才收起欠揍的表情。
“不配合也沒有關系。”
梓桑摸出了針和藥:“等我将你制住,便什麽都知道了,我的藥雖不能制成蠱人對我言聽計從,但讓你一時聽話還是可以的。”
眼看針在眼前,車壽按住她的手,定定地看她,發現她似乎真較真了,只能指向盛有殘骸的坑。
那坑很深,知道裏面有什麽的梓桑第一時間就讓人把頂蓋住了,很多時候眼神都不敢往那瞟。
車壽卻指着那裏說:“屍毒,也是毒。”
他一字一頓,發沉的呼吸喘氣都覺得疼,但也敵不過那時毒入骨髓的疼。
聽到是這麽個原因,那鴻圖後悔得哐哐砸腦袋,大意了大意了本來拿來折磨人的東西竟然變成了遞給敵人的刀。
梓桑也有點懊惱,誰能想到啊微生物分解有機物産生的有毒有害氣體竟然成了五毒蠱的養料。
無語到不想說話的兩個人,主要是梓桑,唉聲嘆氣了好一會。
“那之後還喂了什麽毒?”
車壽:“我逃出來的時間尚短,如何來得及。”
那就好辦了,屍毒嘛,她解過一回。
有了線索,還需要拿蠱蟲做實驗,最後的成藥才能用在人身上。
沒一會,整個刑獄地毯式搜索沉睡的蟲,等到蟲拿到梓桑面前,她又是嘆氣。
這玩意兒活着的時候像瘋狗什麽都咬,死掉還能毒人,輕不得重不得研究起來費勁。
也幸虧這玩意兒不是兩軍交戰的時候拿出來,否則還真不好對付。
啊對,為什麽那時候不練,反而兵敗之後練了?
車壽苦笑:“好端端時誰能向自己下狠手?”就連被關押後他也不是自願練蠱的。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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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級二號的空房間臨時架起二十口鍋,熬煮着治療屍毒的藥。
而這期間全城內外燒艾消毒,但難以避免的是城內還是多了十多例被傳染的對象,虎枭軍在街頭巷尾抓蟲,給百姓科普,忙得暈頭轉向。
刑獄內也多了五例,其中就有車壽的族人。
為了不讓情況變嚴重,太子向皇帝請旨,命百姓閉戶躲災。
一切至少還能控制。
但無法出門幹活的人突然沒了生計,也不知道能按耐住多久。
下午藥熬好,梓桑把蠱泡進藥裏,讓它和小老鼠同處一屋,觀察變化。
一直到晚上,蠱蟲死了,小老鼠也昏睡了,唯一的好消息是老鼠的膚色沒變化,應該是有點效果的,她就明白了吃屍毒長大的蟲不一定受克于治療屍毒的藥物,就像人吃五谷雜糧,代謝的時候……
但這又是另一種最不妙的情況了,也就是說此後數日她要對活着的、睡着的頭蠱/子蠱以及蟲卵,進行多次毒性測試,如果毒性都一樣最好,不一樣就只能一點點試出解藥。
嘶……
梓桑走向燃香的地方,親手熄滅它。
反正燃不燃香車壽該搞的事情也搞完了,爛攤子到頭來也是她/他收。
頭蠱(大五毒蠱)暫時是拿不到了,但還可以取其他活蟲,她需要車壽配合,讓複蘇的蟲不咬她和城裏的百姓。
他要是實在不配合,她/他就在大街小巷點安息香,再讓那鴻圖給他‘上私教課’。
想到要這麽麻煩,角落裏的那鴻圖替自己瘋狂搓臉,翻白眼。
同時為了防車壽,梓桑将他周身大穴都封了,令他動彈不得。
看着車壽的模樣,她/他也非常費解怎麽屍毒沒毒死他。
而後又一想自古以來反派的生命力,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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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她/他眼裏不值錢的血一下金貴起來,小心地接上幾滴,和刑獄內搜羅來的蠱蟲放一起,此刻沒了香,五毒蠱在漸漸蘇醒。
梓桑指着血:“這裏面有蟲卵了嗎,什麽時候孵化?”
車壽不知道是真虛弱還是裝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愁容滿面的梓桑:活爹快告訴我吧,暫時不殺你行不行。
她/他還給活爹準備了紅棗。
還從來沒有哪個人在刑獄吃上棗的,分身那鴻圖都快氣吐血了。
車壽終于開口:“要五日。”
也就是說她要在五日內對卵進行實驗,五日後再取一回血。
“吃吧。”梓桑塞了一把紅棗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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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子蠱、蟲卵,活着的睡着的,原來治療屍毒的藥材被分開一味又一味地用在它們身上,各種排列組合後,有幾味藥被試了出來。
兩天兩夜沒阖眼的梓桑終于忍不住睡過去。
睡之前她還看了眼被挪到角落裏動彈不得的車壽。
确定自己安全後,再一個分身拿藥,一個分身拿叉,背靠背在臨時的榻上湊合着睡覺。
因為要睡覺,成排的蠟燭吹滅了大部分。
車壽睜開眼只能看到他們相互依偎的動作。
片刻後他的眼中滿是自嘲。
他被所謂的流言騙得團團轉,還真以為他二人關系不好,竟主動送上門。
車壽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兩次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可笑啊。
靜靜反思了一會,他低頭看了眼被草草包紮過的肩,閉上眼。
沒一會兒,一只大五毒蠱從其中鑽出,在他的授意下慢慢爬向梓桑。
車壽的眼睛閃爍着兩點幽光,內裏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梓桑。
為了達成全城蠱人的成就,他沒少費心思,可他也知道梓桑的醫術有多出神入化,所以為了圓多年前的夙願,又或是為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該是他的人,出獄的每一日他都在期待重逢。
可惜啊,她一直沒變,從來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哪怕他幾度放下身段,給予她溫情!
于是他只能想到情蠱,唯有如此,方能令她傾心,助他重振複國偉業,醫蠱和合,取天下如探囊取物。
他的計劃很好,但第一步研制蠱人時就出現了差錯,亡國時連帶着蠱人的研制之法都消失在了時間長廊中,只聽老人的三言兩語還不足以複刻。而這時梓桑竟然研制出克制五毒蠱的法子。
要知道連他自己也做不到,她竟然做出來了。
車壽實在佩服她的能力,便更不打算放過她。
香的出現雖然出乎意料,但她和那鴻圖千算萬算都想不到,香是好香,但五毒蠱沒有短板。
無香時,滿城的五毒蠱是他殺向皇城的利器,也是研制蠱人的重要法寶,燃香時又可化作毒藥,致使全城人心惶惶。所以無論香是否燃着,他都有退路。
現在他要将逃走的人重新抓回來了。
蠱人難做,但她近在咫尺。
視線中的五毒蠱已然爬上了梓桑的衣角,車壽黝黑的瞳仁重新燃起一簇希望之火,心中催促着蠱蟲再快些。
若她醒來知道五毒蠱即将鑽入心口會吓得臉色慘白吧,車壽想。
她以為他們一族的人喜歡在心上種蠱,其實不然,能用心頭血滋養的從來只有情蠱。
情蠱引渡之法,只有伴侶間的體交,以及放血至瀕死才能讓情蠱離體,尋常時刻想都不用想。
但五毒蠱又不同,它由情蠱一分為二,又在吸食毒物後,其中一半蠶食另一半得來,更加強大的它不僅助他成就百毒不侵之軀,還可以離體片刻。
現下他失血過多,已是虛弱至極,五毒蠱身上的管束之力将減弱一部分,它便會更無所忌憚地離開尋找新的宿體。
——帶着他的心頭血。
——受控于他。
只要他恢複過來,只要梓桑最後能聽話,他便不讓五毒蠱掏空她的腦子了。
一具聽話的軀殼實在不如會愛人且生動的她來得令人滿意。
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只要她表現得好,最終以他為重,他還是會将她體內的情蠱引渡到自己身上。
她不想讓人輕慢她,那往後便琴瑟和鳴,互相平等尊重。
蠱蟲最終停在了她的心口處。
…
【新角色加載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