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面
第20章 第 20 章 見面
三皇子長相清俊秀雅, 小小年紀便展露出年少老成的一面,對皇後請安時,禮儀動作分毫不差。
又對着梓桑投來疑惑的眼神。
他肖母, 活脫脫一個小仙男,梓桑看到他很容易就聯想到另一個放大版的人身上。
如果沒猜錯, 三皇子生母應該又是熟人。
——世界地圖上的第一女商賈戚爍, 繼承并将家産發揚光大,成為全國首富,曾為那鴻圖的大業出了不少錢。
別看她長得仙氣飄飄,其實特別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尤其是喜歡送那鴻圖黃金, 是一位有着一定幾率刷出虎頭湛金槍的女性boss。
但是剛才夏今歌說什麽, 貴妃喜歡禮佛?
“……”
再想想五年前那鴻圖解鎖的虎頭湛金槍……原來戚爍在那個時候就是永隆帝的人了嗎……
“梓桑見過三皇子。”梓桑向小仙男行禮。
小仙男眨巴了下眼:“原來是安陽夫人,慈久聞大名, 夫人安好。”
大名林景辭, 小名阿慈的小家夥又看向夏今歌:“母後今日劉大人誇我了, 還說以後兒臣能自己騎馬了。”
說這話時, 他又特意看了眼梓桑。
此前皇後請武安君收他為徒,但武安君拒絕了, 他猜想可能是自己太弱小了,君侯看不上, 如今他一點點進步,只希望借安陽夫人之口讓這位大昭殺神注意到他,然後指點一二。
說到底他還是孩子, 對英雄的渴望足夠讓早熟的他生出一些幼稚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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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夫人能否幫慈問一下君侯,若要拜他為師, 一直為之努力的慈要做到什麽地步才可以?”
小孩子矜持中帶着渴望的眼神讓梓桑一時無言。
夏今歌卻笑了:“你問她倒不如自己去尋武安君。”
梓桑側頭欲言又止。
姐姐,如果不是害怕你,教個小屁孩也不是不可以。
林景辭聽到夏今歌這麽說,眼神亮亮地看着二位大人,以為去找武安君只要去武安君府,有女主人同意就行。
于是道:“阿慈可以去君侯府拜訪了?!”
梓桑:“……可以吧。”
夏今歌又笑了:“那你最好祈禱那日君侯在家。”
林景辭覺得這不算事,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一日不成還能第二第三日,終有一天他會和武安君見面。
因為後面還有課,小仙男暫時退下。
夏今歌帶梓桑挑選馬匹。
兩人都在亂世待過,馬這種保命工具自然會騎。
區別在于,兩人馬術水平不同,選馬的水平不同。
夏今歌中規中矩,選的溫和母馬。
梓桑本身會騎,還有那鴻圖的記憶加持,選的是比較高壯的公馬。
這讓夏今歌有些意外。
不過等策馬奔騰後,她看着遙遙在前的人,心裏只有滿漲的勝負欲。
你追我趕時,煩惱盡數抛在腦後,胸中生出豪情,直叫人快意豁達。
山川水草一掠而過,耳邊只有轟隆的風聲。
這比見到永隆帝那張老臉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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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馬場不僅她們兩個,遠遠的,一輛馬車駛來,挑開車簾的手修長白皙,虎口處垂着一條琥珀佛珠,深棕色襯得手上皮膚越加剔透。
戚爍遠望,另一只手附在心口,那裏原本有顆七上八下的心,已經亂了三四日了,直到今天,她不惜出來走一走,才平複下亂糟糟的心緒。
只是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馬場。
“娘娘,您是來看三皇子的?”
婢女金子有點激動地問詢,她已經看到三皇子的身影了。
她就說嘛,自家主子十月懷胎生下三皇子不可能那麽冷血,此前數年不管不問一定是有病,如今病好了是時候奪回屬于她們的三皇子了!
戚爍眼睛都未看向她,甚至閉上眼祈禱心中所向指引方位,為惶惶多日的她解惑。
戚爍時常有現實和幻境交錯之感,讓她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甚至她會産生錯亂的記憶,告訴她她不屬于這個世界,于是她便會從心底排斥一些人事物。
這樣的境況從小到大都有,五年前尤甚,所以她只能上山修行逃避現實。
經過我佛超度,她因此平複心緒,不再胡思亂想。
可這一次,那種特別的感受又來拉扯她了。
她決定下車一看。
她往心中指引的方向去,金子卻拉住了她的袖子,要她看三皇子的方向。
其實戚爍不太能認清那是誰,只是能讓金子那麽激動的想來也只有那個孩子了。
她只能把袖子拉回來些:“金子,不得放肆。”
“娘娘!您走錯啦,三皇子在前面。”
戚爍:“我不是來找他的。”
金子眼皮一抽:“那您找誰,誰還能讓您出宮門!!!”
越說她越大聲,風聲将她的聲音送往遠處,終是讓兩個策馬的人注意到。
雖然雙方只能看到彼此一個小點點,但是不妨礙戚爍口幹舌燥,心跳加快,兩條腿固執地往那去。
金子卻還拉着她。
戚爍轉過頭,幽幽道:“你想今日羽化嗎?”
這話一出,讓金子吓了一跳,她神神叨叨的主子從來不說這樣威脅人的話,她甚至都不愛搭理人。
不會是被什麽上身了吧。
因為驚吓過度,最終讓戚爍抽了袖子。
她繼續往前。
梓桑和夏今歌對視一眼,也往那邊。
她們未必看出對方是誰,但感覺是沖着自己來的。
馬背上的梓桑微微喘了一下,這副身體還是有點弱,騎一會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她一邊努力調節氣息,一邊看向前方,随着她走近,看到來人真面目,一口冷風噎住,頓時咳嗽起來。
夏今歌不由擔心地伸手幫她拍背:“怎麽了?”
梓桑擡手指了下前面的人:“她是……”貴妃?
夏今歌看向她指的地方,随即帶着驚疑的語氣:“戚爍?她怎麽會來。”
顯然,夏今歌也覺得戚爍會出宮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梓桑頓時生出一種得見故人的尴尬感。
她\他和戚爍只在火燒慈安城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甚至因為身處的環境她\他一開始還沒認出是戚爍。
當時煙熏霧繞,能見度低,她\他在充滿邪.教的慈安城殺人,耳邊充斥着很多做法想她\他去死的邪僧邪道,幾乎殺紅了眼,好懸沒把趕着逃跑的戚爍砍了。
看她有逃跑的意思,應該沒有被洗腦太深,自然救她離開。
然後就解鎖了虎頭湛金槍,也是那個時候才意識到蓬頭垢面的女人是誰。
但之後忙着殺人,就沒有細思戚爍為什麽在慈安城。
沒想到竟然想不開去禮佛了,更沒想到還入了永隆帝後宮。
剛才梓桑還想着如果當時和戚爍說兩句話就好了,看一個堂堂女首富淪為後宮隐形人,她/他還怪難受的。
想是這樣想,可畢竟過去多年,真見到還是驚大于喜。
“戚爍此人有時……”夏今歌想對梓桑說一點關于這個人的注意事項,又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神叨叨的氣質,怕直說梓桑沒個具體概念,于是道:“本宮來應付她。”
說着就跳下馬,帶着人走向近在眼前的戚爍。
戚爍見她們,手持佛珠,做佛家弟子禮,然後眼神看向梓桑。
心髒已經不再亂跳了。
皇後她認識,沒有安撫人心的功能,那就只有面前這個女人了。
她的眼神細細觀察,想找出這個女人身上的神異。
梓桑被看得頭皮發麻。
她肯定自己沒有和戚爍見過,頂多那鴻圖接觸過,但那時候濃霧那麽大,肯定認不出彼此。
所以戚爍幹嘛這麽看着她。
夏今歌也覺得戚爍這樣不太好,将人擋了起來。
不待開口,一聲“母後”傳來,原來是林景辭主動尋了來。
小仙男看着戚爍,然後有些激動道:“母妃是來看兒臣的嗎?”
戚爍低頭,殘酷道:“不是。”
小仙男癟了下嘴,難受得揪住夏今歌的一截袖子。
夏今歌習以為常地摸摸他的腦袋。
倒黴孩子,遇到了個不靠譜的娘,偏偏養母也沒有養孩子的經驗,所以也不是很能開解他。
夏今歌能做的就是将戚爍和那孩子隔了開,把受傷的林景辭交給梓桑。
金子在一邊急得要死。
看,皇後又要挑撥離間了。
走到一邊的林景辭不再裝大人,淚眼婆娑着小聲抽泣。
現在身邊只有一個觀之親切的安陽夫人,他向這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詢問,“夫人,我母妃是不是病了,她好奇怪,你快幫她瞧瞧。”
梓桑:“你為什麽覺得她生病了?”
林景辭:“我曾問她為何生下我,卻對我不聞不問,她道是有感而孕。”
梓桑:“……什麽意思?”
林景辭吸了下鼻子:“她說冥冥之中她就該那個時候成婚,成婚後發現有了我便生了下來,但她又說我不該是父皇的兒子,故而棄我。”
神的‘有感而孕’,梓桑心中生出心慌又悲哀的感覺。
她怕這事又和自己有關。
又悲哀破游戲間接影響了很多人,即使有個人通過禮佛修出靈性,探尋到世界規律,卻在察覺到什麽的時候依舊只能按照劇情走。
她看了眼死去多時的游戲界面……根本沒有任何提示。
沒品下作的破游戲!
“安陽夫人?”久久聽不到回複的林景辭看着臉色煞白的梓桑,“是我母妃的病很棘手嗎?”
梓桑抿嘴:“不是,她沒有病。”
是這個世界病了,是破游戲設定有病,她們生出血肉,卻和她一樣困于人設劇情。
她救不了她們,就只能逃避。
所以她決定了,她要出宮,要離所有面目全非的角色遠遠的!
不,不止,準确說她要離開這裏,迅速的,馬上的,離開這個詭異的世界。
然後投訴游戲公司!!!
把那個設計師抓起來!!!
判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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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軍營,那鴻圖本來在和親信探讨滲透兵馬司需要多長時間。
卻在共通了某個意念後,只給了半年時間。
剩下半年用來奪政務。
“最多一年,不論是何代價,本君要這皇城。”
林枭眼神顫動,那個野心勃勃的大人又回來了!
“是!”
還有車壽,如果他乖乖的待到登基大典結束,那鴻圖就放過他,如果他在他大業未成的時候跳來跳去,那就殺了他。
而找到這個人也不是全無辦法。
但這件事要之後再做,現在先把自己從宮裏撈出來!
女號有多脆弱只有他知道,雖然遇到困境百折不饒,但那是自己有辦法解決才會堅持下去,可這種超脫她能力範疇的抗争會讓她內耗,痛苦。
當即,那鴻圖便騎着馬往皇城跑。
所過之處,無人敢攔。
可等到宮門口,他卻需要下馬,這又讓他生出壓抑暴躁。
這座皇城被他視為囊中物,卻遲遲拿不到手,憋屈之餘叫他想殺人。
永隆帝見他就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忍不住後退半步,卻發現自己在龍椅上,寸步難行。
“武安君為何如此行事匆匆。”他硬着頭皮問。
“請陛下允許臣将……梓桑接回府。”
永隆帝坐直了些:“就為這事?”
那鴻圖:“恩。”
永隆帝松了口氣,不是棘手的國家大事就行,他開始有心情數落:“那你未免太兇了些,可是夫人有什麽事得罪了你?”
那鴻圖:“沒有。”
快點,老登,隔壁透過世界看本質的戚爍已經盯着她\他看好久了。
真的慌。
永隆帝不信他,還想說教,但觸及那鴻圖越加赤紅的雙眼,心陡然顫抖了一下,他有預感那鴻圖又想殺人了。
如此暴虐,不近人情。
便是他也害怕。
“你,你去吧,人,人,朕派人帶你找去。”
最終他怕了。
這樣膽小,這樣弱,有時候那鴻圖都覺得直接殺了謀朝篡位會更容易些。
可是取天下并非取一人。
而且林元昭有個好兒子,林景煥要是頂了上來,也不知道會生出多少波折。
世界意識可能阻止不了那鴻圖,但絕對會幫着本來就有皇帝命的林景煥,只有徹底讓政權換代才能打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就連林景煥也不能攪弄風雲。
這樣想着,就越來越氣,他\她這些年風餐露宿,風裏來雨裏去,打拼了這麽多卻還要這樣小心翼翼。
屎。
這個游戲真的屎。
有種讓他像以前一樣快速通關啊!看他不跑游戲公司把設計師打出屎來。
趙一和領着盛怒的那鴻圖往前走,往來太監非常快地傳遞消息,因為皇後經常帶着人閑逛,不容易找,他一時耽誤了點時間,好一會才知道那二位在馬場。
可在報給武安君時,他猶豫了。
如此猙獰的武安君,讓他好似回到鬥獸場,回顧最嗜血瘋狂的三天。
他不願意那人被摧折。
他想,他要阻止武安君發瘋。
所以他盡量拖延時間,慢騰騰地想引人去往別處,可惜武安君五感敏銳竟似一下就聽到了他與宮人的對話,鑽進一輛馬車便朝馬場的方向去。
趙一和只來得及蹭到馬車尾部的腳踏。
他無力朝馬車內鑽去,只能在馬車後頭對着開啓的窗戶喊話。
“君侯為何如此盛怒?”
那厮狂傲地不給任何回答。
趙一和只能繼續:“可是夫人讓君侯動怒了?”
那厮狠狠抽向馬屁股,害得他差點摔下去。
“望君侯善待夫人!夫人是大昭神醫,若有閃失,天子不容,萬民不容。”
沒反應。
趙一和咬牙,暗道該死,但他不得不賠着笑臉再做勸誡。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那鴻圖:“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他終于開口了,卻不是趙一和想聽的話,他眼中不禁閃過濃烈的陰翳。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這個男人去死。
位高權重,又武功蓋世,天下雖一統,卻仍需悍将坐鎮,近十年都難以動搖其地位,趙一和怎麽都想不出解決辦法。
可是馬場到了。
他看到了桑大夫。
她與武安君遙遙對望,眼神是那樣的受傷破碎,仿佛看到武安君是什麽難以承受之事。
趙一和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再看武安君大步向前,桑大夫僵在原地,他的心在滴血。
“君侯!”
趙一和攔在了那鴻圖面前。
他想盛怒中的武安君會殺他洩憤,可要是能消磨他一些戾氣,應該也是值當的。
那鴻圖看着趙一和,蹙眉,麒麟臂一伸拎着他的衣領就往旁邊扔去。
“你給我閃一邊去。”
神金,這個也是惡心世界裏的變種,就在剛剛女號那邊的好感度響了三回,不知道在想什麽屁事,自我高潮了。
“武安君?”
正和戚爍交談的夏今歌詫異地看着來人。
眼睛尤其在他冷沉的臉上巡視,猜測令那鴻圖盛怒的原因。
卻見他看向梓桑的位置。
夏今歌暗道糟糕。
正想怎麽辦時,神神叨叨的戚爍幽幽道:“我是不是見過你們?”
她感覺心口在燃燒,情緒在澎湃,血液在沸騰。
可心髒很安定,像找到了栖身之所。
那鴻圖\梓桑咬牙。
最終梓桑邁動了步子,旁邊的小仙男卻抓住她,無措道:“為何我覺得君侯甚是可怕,卻由衷想親近他。”
好生奇怪的感受。
他明明該對偶像敬畏的,可為何會孺慕。
梓桑\那鴻圖思考了一下。
可能原因出在……如果在争霸世界裏,他們可能是父子……
這麽一想,操啊。
那鴻圖臉直接綠了,當年好像是有結婚生子線的,但是他專注主線,系統也沒有提示有角色進入那個階段……應該不是他的好大兒吧。
要不然他會不知道?
不知道就當沒有,反正愛情線永遠只有一句‘紅燭熄滅,鴛鴦交頸……’,他身處游戲倉直接跳到別的場景做任務去了。
但是戚爍為什麽要說‘有感而孕’……
阿西,這個屎游戲怎麽還到處埋屎呢orz。
“我要将人帶走。”
那鴻圖快速道。
快走快走,都是變種。
孩怕,焦慮,生氣!
夏今歌卻不能讓他以這樣的面目将人帶回去。
一直沒說話的梓桑趕緊對她搖搖頭。
快放她\他離開。
做完這些,她一點點往馬車的位置挪。
不是不想直接跑,是真的渾身僵硬。
至于理由……
梓桑看了眼另一個自己,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