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府
第21章 第 21 章 回府
梓桑和那鴻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主角, 有着不同基調的主線。
一邊歲月靜好談情說愛,一邊金戈鐵馬峥嵘歲月,這樣的調性融合起來簡直就是災難。
那鴻圖說是僞裝成一個殺人狂魔, 但骨子裏對人命的看法跟上位者看蝼蟻一樣,所以他可以毫無負擔地立這種人設。
可梓桑卻是個悲天憫人的人, 當同情心同理心被催發到極致, 他的每一次殺戮,對她都是一種折磨。
他們心意相通,卻三觀相悖,看他癫狂殺人牲,看他禽獸大發填埋大軍……一面快意, 一面悲痛。
那種一切都由自己的主觀意識出發, 卻無力承擔兩個意識共通後産生的不同反應的感覺讓人精神割裂。
說是大喜大悲都是輕的。
她\他只知道,有段時間真的要瘋了。
她在救死扶傷, 那邊在殺人狂歡, 她好不容易救下一人, 那邊随手屠城。
在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這樣的瘋魔後, 有一次她差點想自殺。匕首就離她一分距離,而後果斷刺下, 如果不是疼痛喚回了本性也壓過了那深重的感性,她可能真的死了。
同一時間, 殺人狂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克制……卻因為抑制殺念頭痛不已。
說到底她和他不過是互相折磨。
所以天南海北又或者天各一方,不過是想創造安全距離,她\他隐隐覺得如果待在一起人物會産生排斥。
後來信陽軍營的第一次碰面, 就證實了她\他的猜測。
他們确實互相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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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表現在,梓桑看到那鴻圖會雙腿發軟,恐慌害怕, 又氣憤難當;那鴻圖看到梓桑會覺得弱小,從而輕視,不以為然。
當這兩個念頭共通後,她\他會瞬間轉身,卻又同時露出無奈的表情。
哎。
輕聲嘆氣的人回憶起過去種種,生出一股無力,可是比起在變種們面前心慌慌,還不如回自己身邊心慌慌。
于是她一點點朝另一個自己靠近。
心裏不免多出一分思考。
靈魂合二為一的快感,她\他只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有過瞬間體會,其餘時間彼此眼神都不想給。
這樣真的可以生活在一起嗎?
因為無人可以阻擋那鴻圖(攔了也沒用),梓桑順利爬到車上。
馬夫的位置被頑強的趙一和硬争取到手。
于是手上沒活的那鴻圖坐進了馬車。
和另一個自己面面相觑。
而後一同轉開視線。
這一眼就像照鏡子似的,雖然不再看了,但是高清1080p的照片印在腦子裏了,從頭到腳,連帶眼睫毛……
好看。
但是,望進另一個自己的眼睛裏,只能看到一些消極排斥的情緒。
“……”
煩人。
也不知道在煩什麽,就是煩,兩個一起煩。
趙一和一邊駕車,一邊聽馬車裏的動靜。
一切安靜的可怕,他卻半點不敢打擾。
他身為永隆帝身邊的總管何時這麽卑微過,甚至給人駕車,如果被永隆帝知道還不知道怎麽處置。
可他真的管不了了。
方才那劍拔弩張的氛圍讓他提心吊膽,深怕武安君暴起。
夫人委曲求全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真的好怕她會受傷。
他恨不得時時刻刻跟着夫人。
可君侯府近在眼前。
他深恨君侯府為什麽離皇宮那麽近,又氣宮外的馬車進宮需要來人下車盤查,宮內的馬車向外卻不需要停頓,只要有出宮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簡直沒有一點緩沖的時間。
他的腦子迅速轉動,思索解救夫人之法,可時間太短了,君侯府到了。
他發現自己什麽也不能做,哪怕一人之下,得皇帝信重也沒有辦法解決眼前困境。
随着馬蹄揚起,剎住,車身搖晃時,車內傳出一聲驚呼。
趙一和一顆心跳出嗓子眼,立馬轉身去看。
難道武安君忍不住動手打人了?
簾子撩開,還好不是預想的場景。
只是看着也不妙,夫人倒在武安君身上,君侯臉色沉得能滴水,他二人迅速分開。
夫人揉着頭,眼泛淚光,也不見武安君問上一句。
趙一和眼中閃過痛楚。
可他不得不重新挂起笑,做個合格的內務總管。
“君侯……”
話未說完,武安君睇來一眼,“你可走開吧。”好感度播報又來了。
說着将人推開,自己走了出去。
趙一和收在袖子裏的手悄然攥緊,面上卻對着裏面可憐無助的人伸出手,扶她下車。
“夫人,小心些,君侯脾氣古怪,不知為何大發雷霆。”趙一和只能提醒到這。
由于剛才已經讓他走了,梓桑再看這個優秀的醫學作品磨磨唧唧,只能重複:“公公快回宮吧。”
因為做不到和那鴻圖一樣直接,還道了句謝:“勞煩公公駕車……”
同種意思要分兩種語氣兩次說,只會讓人煩上加煩。
可趙一和沒有感受到當事人的真實想法,只覺熨帖,沉浸在這聲溫柔的道謝中。
他依依不舍地送人離開,一邊思索在武安君府安插人手的可能性。
.
君侯府迎來了最熱鬧的時候,男女主人竟然一起回家了!
emmm雖然一前一後回了不同的院落,但也算是合體了。
下人立馬忙活起來,洗衣做飯灑掃,力求整個府邸煥然一新。
當然因為平常沒有偷懶,實際要忙的活并不多,只是人心激動,總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沒事找事也要忙起來。
他們以為君侯府可以徹底運轉起來了,畢竟男女主人都回來了。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确實運轉了,只是分了兩套班底,兩邊根本沒有交集,更別說像其他府邸一樣吃飯湊個桌,給男女主人賞花開道……
他們的午膳,晚膳,甚至就寝,都是分開的!
飯從兩個鍋竈起。
因為君侯喜歡葷,夫人喜歡素,一個口味重,一個口味淡,兩鍋根本不能混合炒。
一個用鑲金碗筷,一個用青瓷白盞。
裝飯菜的箱屜都是一個華貴,一個樸素。
主廚和幫廚對視一眼,不知怎麽的對日後的侍主日常感覺不妙。
再就是就寝,沒有一個人從各自院中走出來!
據兩院守門的觀察,一個癡迷練武,一個醉心醫書,根本沒想過出門看看。
“這日後便要如此生疏嗎?”
一餐飯,兩撥人,兩頭跑。
廚房幫廚送完晚飯就忍不住産生疑問。
而且主人家的意圖很影響他們底下人啊。
否則連巴結都不知道怎麽巴結。
軍中夥長出身的主廚摸了把胡子拉碴的臉,“不管怎樣我只聽君侯的,大人想如何便如何。”
又看了眼幫廚:“怎麽你心中另有想法?”
幫廚小夥:“我覺得夫人親善……那日我送錯點心都不曾怪罪……”
夥長輕哼一聲:“那日後你送夫人處,我送大人處。”
幫廚小夥猶豫地點點頭。
這是直接分陣營了嗎?腦子不大靈活的他只能思索到這。
另一邊,東苑主屋和文宣院的主人同一時間放下手中的兵器\醫書,朝溫泉池去。
兩撥下人同時出發,在花房碰面,為了取只剩一份的幹花,大眼瞪小眼。
東苑主屋的人叉腰:“君侯要沐浴,得先緊着我們。”
文宣院的人環胸:“夫人也要沐浴,女子才用花。”
東苑主屋:“我們先用。”
文宣院:“夫人等不及了。”
一直歲月靜好的花房下人瑟瑟發抖,哪想到有這一出,心裏紛紛後悔怎麽不多曬幾份。
但是誰能想到君侯和安陽夫人會在這一日歸家啊!!!
然後他們又想,但凡兩位主人沒有如此同步,這花一前一後也就做出來了!
花房的人幾乎要哭了。
最後為了不耽誤時間,一個院子取了一半。
但是梁子就這麽結下了。
雖說男強女弱,可兩人身上都有品階,還都是聲望極高的人,頭幾日還真難分清誰為主,誰為次。
府裏逐漸風起雲湧。
梓桑\那鴻圖沒留意到這些彎彎繞繞,只知道一同沉入水底的感覺很好。
只要不待在一起,做同一種不互相排斥的事情會非常省腦力體力,行動力也會增加。
因為這時的他們心念合一,沒有矛盾的情緒作祟。
水波蕩漾,引人沉淪,正是催眠時。
一雙葇荑遮住了那鴻圖的眼睛,梓桑倏地睜開眼。
她\他手成五爪,擒住眼睛上的手,力氣之大,可捏碎骨頭。
身後果然傳來一聲嘤咛。
“大人~”
嬌滴滴的抱怨聲叫他們紛紛打了個抖。
那鴻圖維持着擒拿姿勢,轉頭去看。
那是一張不久前才見過的臉。
那個波濤洶湧的保镖,丸子。
“作甚?!”
梓桑\那鴻圖怎麽一早沒發現她是這種人呢?
“大人疼~”丸子擠出兩滴眼淚,看了下手的位置,可惜她的大人并沒有憐香惜玉。
“太讓人傷心了,大人沖冠一怒把夫人帶走了,我們這群下人方從宮中出來,都沒來得及用飯呢。”
梓桑\那鴻圖:興師問罪的?問到洗澡的地方了?
那鴻圖眯了眯眼:“出去。”
這是打算将她放了。
誰知丸子得寸進尺,兩手幹脆環抱住他,又在他的大胸處捏了捏。
那鴻圖黑了臉,梓桑在另一邊抱住自己。
“找死!”
那鴻圖眼見要下殺手,丸子高呼一聲:“大人您還記得您的心尖尖小丸子嗎!!!”
這聲驚叫石破驚天,成功讓那鴻圖停下。
什麽東西?他疑惑了一秒,手上施力,反手抱摔丸子,将她扔進泉水裏。
“噗,咳咳,大人大人,我是姜纨嗚嗚!!!”
那鴻圖沙包大的拳頭停在姜纨門面。
“……”
姜纨對他癟了癟嘴,努力想在水中站起來。
那鴻圖掃視了一眼如今的她,衣服濕了緊貼在身上,蜂腰巨臀,胸部豐盈,臉上的人皮面具被她揭去,露出一張和他一樣深邃豔麗的臉。
“……”
這個神經病怎麽回來了。
“本君給你的任務是……”
還未說完,姜纨打斷:“知道知道!但是我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我有意鍛煉鍛煉他們!”
“大人~”姜纨蹭過去,想抱住那鴻圖的手臂,卻不想先讓他捂住了眼睛,身子又被一轉,變成了背對着他。
姜纨驚訝了一瞬間,然後順勢靠上去,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笑。
那鴻圖微微後撤:“……擅離職守,十鞭。”
“嘤~”姜纨眼淚說來就來,琉璃般的眼睛浮動着水光。
“大人!屬下再不來找您,您都快忘了屬下了!!!”
“我長大了!”
“我有來看你的自由!”
在那鴻圖看來她還是那個小屁孩:“……小屁孩,你最好閉嘴,否則我将你扔出去。”
這本是威脅,可姜纨卻嘿嘿發笑,紅唇攝人,風情萬種。
“屬下剛剛被大人打傷了,走不了了。”
她擡起臉,在水中踢踢踏踏地将鞋襪除了,還特意擡高紅腫的腳腕給他看。
剛才被扔下來的時候未找到平衡站穩,導致扭了腳。
“大人你得負責~”
“神金,那你死這吧。”
【姜纨好感度增加,解鎖點将符,經驗值+20。】
那鴻圖:“……”
“哇,許久未得到大人訓斥,大人依舊那麽冷酷無情,丸子甚是想念~”
姜纨背對着那鴻圖露出懷念的神色,一時間竟有些溫柔。
那鴻圖可看不到她什麽模樣,他現在就是懊惱,為什麽沒把人認出來。
早知道姜纨偷溜回來,他也不至于在這被堵,還被偷摸了。
不過這兩年……這小丫頭确實變了很多,那個身材體脂……已非吳下阿蒙。
“既然回來了便去找林枭吧,成日毛手毛腳正好讓她訓你。”那鴻圖最終說道。
他将人放開,趁姜纨還沒轉身,迅速拉了簾子遮羞。
“嘿嘿,”可惜姜纨反應快,隐隐約約看到了一點,發出癡笑,贊許道,“大人這兩年也沒少練。”
那鴻圖磨了磨牙,小騷.貨長大後更不知道收斂了。
撩起一捧水就往這個色眯眯的人臉上潑。
姜纨又被淋卻并不惱火,反而笑吟吟地握住那鴻圖的腳腕:“大人我真的很痛,您若是不幫我只怕府上該有您在溫泉池玩死貌美丫鬟的傳言了。”
“想必會臉面無光吧,臉面無光呢……啧……大人你還是讓我死在這吧。”
那鴻圖指着她:“你個……”不要臉的。
随即他反應過來,姜纨是在用激将法。
他能上當?
呵。
那鴻圖學着她的模樣,牽起嘴角:“無妨,本君臭名昭著,無所謂再多一樁。”
姜纨緩緩收起笑:“……大人,你不能這麽無情無義,會遭雷劈的。”
回應她的是那鴻圖大步往外走的模樣。
“大人!”
未得回應。
姜纨咬牙,雙手一撐,從水中起來,不顧腿傷,一個百米沖刺跳到那鴻圖背上。
下一刻,她親愛的大人往右一步,成功讓她和地面相親相愛。
姜纨無疑是個執着的人,手一伸,死死抱住大人的腿。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
就這樣,一個拖,一個挪,待到出了溫泉池,滿院的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自然也看到了某位死纏爛打之人的容貌。
于是乎,君侯在沐浴時邂逅丫鬟的傳言不胫而走,很快傳遍上下。
文宣院的人,尤其是吉秀福秀急得團團轉。
君侯回府的第一日竟然寵幸了他人(越傳越離譜),她家夫人怎麽辦!
“夫人……”吉秀期期艾艾。
梓桑正要躺下睡覺,不太明白小丫頭要哭不哭的,遂遞出一個疑惑的眼神。
奈何吉秀福秀覺得事實很殘酷,不是很願意被夫人知道,欲言又止了半天都沒說話。
梓桑卻要睡了,她另一半今晚絕對還有的折騰,她不一樣,她可以好好休息。
只是她忘了姜纨的不可控性。
半夜被一聲甜蜜蜜的‘夫人’吓得差點得心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