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章
41 第 41 章
◎關系極好的朋友◎
等到天陽架着馬車趕來的時候,宋今禾已經快要打起瞌睡,她上了馬車才發現,天陽居然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馬車裏放置着兩件披風,能夠替代他們身上斑駁的外衫。
不僅如此,考慮到他們兩人傷勢頗重,在馬車裏加墊了很多軟墊,即便是行進速度快一些,坐在車內,也不會太過受到颠簸影響。
宋今禾與江景宴相對而坐,趁着他閉眼小憩的時候,一邊調整自己靠坐的姿勢,一邊小心觀察他的臉色。
只要沒再變得更難看,想必她的動作也就沒有牽動到傷口。
等找到合适的位置,她也合上雙眼,不一會就陷入睡夢中。
她身心俱疲,迫切需要好好睡一覺來恢複精力。
江景宴倏地睜開眼,看着面前的人斜倚着軟墊,腦袋随着馬車行進的颠簸微微搖晃,好幾次都險之又險的快要跌落下去。
他輕輕地嘆息一聲,起身坐到她身邊,扶正了她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馬車傾軋過一塊小石頭,車身搖晃了一陣,江景宴扶住身邊的人,瞧見她依然沉在夢中,絲毫沒受到幹擾。
天陽撩起門簾,想要對自己的車技道歉,剛剛掀開一角便窺見車內的場面。
江景宴正扶着宋今禾的肩,察覺到動靜偏頭過來,和天陽試探的眼神撞個正着。
有殺氣!
天陽連忙快速放下,和與同重新并排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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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同看他見鬼一般,動作匆忙,疑惑道:“怎麽了?”
他對天陽也有些了解,方才多半是覺得跟他坐在外頭太過無聊,想要進車裏說說話。
連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就退了回來,不是天陽的風格。
天陽目不斜視,耳觀鼻眼觀心,“他們睡着了,我們動靜小點,別出聲。”
與同挑了挑眉,他本就不愛說話,閉口不言不是難事,倒是天陽,這一路要走上好幾個時辰,一直保持安靜,于他而言怕是一道酷刑。
如他所料,才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天陽已經耐不住寂寞,隐晦地朝後看了一眼,湊到與同耳邊,低聲道:“你我兄弟二人,地位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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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同疑惑地看向他,天陽卻又不再繼續說,撞了一下他的肩,“駕車不看路,看我做甚?”
與同無言地轉過頭,下定決心不再同他說話。
宋今禾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到醒來的時候,馬車剛好駛入京都的城門。
她起身揉了揉眼,看到江景宴從她身邊站起身,屈指敲了敲馬車車壁,“先去韻風客棧。”
韻風客棧是宋今禾下榻的客棧,當時她已經準備在那住到離開京都,提前給了半月的房費。
這事她不記得同江景宴說過,他為何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正在駕車的天陽聞言,飛快應道:“好。”
随即馬的行走方向被輕輕一帶,微微偏轉,整個馬車調轉方向,朝着客棧而去。
或許是她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江景宴看了她一眼,解釋道:“那日來找你的時候,曾和店家交談了兩句。當時得知你還會在那裏住很久。”
那日江景宴去到客棧,剛同店小二說明自己說出自己是宋今禾的好友,來客棧找她的時候,便撞見了單蘇。
單蘇看到他沒有半點意外,反而露出了意會的微笑,湊到他們身邊,感慨道:“這都幾日了,怎麽現在才來?”
原本保有職業操守的店小二尚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江景宴自家客人的行蹤,聞言看向單蘇,“這位客官,這公子同他嘴裏的那位朋友當真是關系極好的朋友?”
單蘇轉過頭來看着他,目光滿是不贊同,“什麽關系不好的朋友,不對不對。”
店小二長舒一口氣,幸好他還什麽都沒說,不然一個姑娘家,被不三不四的人打聽到了行蹤,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單蘇頓了一頓,繼續道:“他們的關系,那可不一般,日後說不準就是一家人了。”
店小二瞪大雙眼,随即對着江景宴道歉道:“公子別怪我方才怠慢,我這就告訴你。”
江景宴本想解釋兩句,店小二已經被鄰桌的客人叫了好幾回,擺着手對他再次道歉匆匆離去。
而單蘇早在店小二同江景宴說話的時候轉身離去,自覺這回他貢獻極大,此時轉身離開能夠達成深藏功與名的潇灑效果。
再回想起那日店小二揶揄的眼神,江景宴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視線移向不斷晃動的車簾。
宋今禾只當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點點頭沒再說話。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韻風客棧門前,那日碰見江景宴的店小二正在門口迎客。
見到宋今禾,熱情地打過招呼,随即看到了掀開車簾同她告別的江景宴。
看着兩人身上一模一樣的披風,像極了同游後送姑娘歸家的公子。
單公子誠不欺他。
宋今禾目送馬車再度啓動遠離,才轉身進客棧,察覺店小二打量的視線,疑惑道:“有事嗎?”
店小二擺手道:“無事,只是覺得,客官怕是在這客棧裏住不了多久。”
她最多停留一月便會離開京都,一個月的時間的确不算長。
“你倒是猜的準。”宋今禾沒有太多精力與人寒暄,很快便和店小二結束對話回房休息。
很快就落入夢中宋今禾并不知曉,江景宴一行人僅僅只是換了一身衣裝,便去了迎春樓。
他們在回水村發現了一只實力深厚,隐匿許久的邪魔,需要彙報給伏妖司的上層。
上一次,在江府碰到它的時候,江景宴只當是個稍微有些實力的妖邪,只要他再恢複一層法力,便能輕松鏟除。
但這次對邪魔的了解更多,它居然能夠一心多用,一邊操縱着凡人,一邊對付槐樹精,還能分心來同他對抗,此等實力,遠超他的預期。
三人來到迎春樓附近,沒有從熱鬧的正門進去,而是來到後方一處偏僻小巷,小巷的尾端有一道小門,天陽輕叩三下,小聲道:“夜半三更,不點燈。”
話音剛落,小門裏的鎖在裏面打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小縫,裏面的人看到天陽幾人,放心地将門打開,“三位,裏面請,沈指揮使已經等着你們了。”
此處是一座民宅的後門,是沈欽買下的小宅子,平日裏也不常居住,只有當有小隊外出歸來的時候,才會選在這裏議事,這裏地方隐蔽,不易引人注目,久而久之,他們便約定了一個暗號,将這裏當成了一個議事場所。
當然,這個暗號是天陽提出來的。
此時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為這座小院披了一層銀紗,由于不常有人居住的緣故,院中不似尋常人家布置了許多花草樹木,只草草地種了一株楓樹,還因為常年無人打理枯瘦殘敗。
枯葉随風飄落,在寂靜的夜裏帶着詭谲的氣氛。
天陽興奮地搓了搓手,肩膀撞了撞身邊的與同,“沈指揮使這座宅子從前真不是什麽兇宅?每回來都感覺很有恐怖氛圍。”
與同只敷衍地應了他一個長音節,沒有太大反應,他心不在焉,心中還揣着別的事。
天陽沒得到理想中的回應,轉頭看向他,還未開口,便聽到了江景宴的聲音,“沈指揮使。”
早在他們入城的時候,沈欽便已經得到消息,因而現在擺了一桌酒菜,等着他們過來。
剛剛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的沈欽聽到江景宴的聲音,遙遙對着他們舉杯,“都來了,快過來坐吧。”
這院中除了方才守門的門童,便沒有其他下人了,沈欽自顧自替他們一一倒上酒,視線從他們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欣慰道:“平安歸來就好。”
因着幾人年歲不大,平日裏沈欽并不許他們飲酒,只有每次完成任務歸來的時候,才會允許喝上一杯。
天陽饞了沈欽藏的這些酒* 許久,珍而重之地雙手捧着杯子,目光無聲地催促身邊二人:都在幹什麽,拿起來喝呀。
江景宴和與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的笑意,伸手與他一起舉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沈欽等他們放下酒杯,才出口道:“這次去回水村,收獲如何?”
“我有疑。”
一向沉默寡言的與同當先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他緊繃着臉,不敢看江景宴,繼續道:“那個新來的宋姑娘,有些不對。”
“哦?”沈欽的視線在江景宴臉色停留片刻,沒從對方臉上看到什麽神情變化,遂又失望地看向與同,“哪裏不對?”
與同回憶着那夜的情景,描述道:“我和天陽曾經被困住,困住我們的村民受魔氣侵擾,失去理智,但宋姑娘憑借一己之力,就将所有的村民都同時制止。雖然當時她在用手中符箓救人,但這麽多村民同時恢複,一定不是她的符箓起效,而是另有緣由。”
那時他雖然體力不支,但精神還算清醒,他清楚地記得,是村民先停止發狂,随後符光才到。
沈欽聞言點點頭,贊同道:“如此說來,宋姑娘身上或許還有別的消減魔氣的法寶,亦或是,她自己本身,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江景宴的身上,“阿宴,我有意帶她去看看玲珑,你意下如何?”
玲珑是伏妖司傳承多年的一件秘寶,能夠照出妖邪的真身,抑或是人的前世今生因緣。
江景宴清楚,沈欽用如此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看似在詢問他,實則已經無可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