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章
36 第 36 章
◎快些喚醒江景宴吧,他很期待那時候的畫面。◎
宋今禾趁熱打鐵,眼神落寞地看向架在身上的劍,嘆息道:“我知曉你天資卓絕,日後必定會飛升成仙,我與你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是我癡心妄想。”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透着哀怨,說到此處,她停頓下來,擡眼觀察江景宴的反應。
他手腕翻動,抽回長劍,還劍入鞘,冷聲道:“我沒見過你。”
江景宴心中并未打散懷疑,自從眼前的女子出現之後,他心魔的聲音,便消失了。
沒有劍架在脖子上,宋今禾放松許多,她回憶起上次喚醒江景宴的關鍵,撿着重點提醒道:“小貓,你還記得那只小貓嗎?”
她期許地望向江景宴,期盼他能和之前一樣回憶些什麽,勘破幻境,但他只是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麽小貓?”
他什麽都沒想起來。
宋今禾還欲再說,江景宴再度開口打斷了她,“姑娘還請盡快離去,否則別怪在下出手無情。”
他現在深受心魔糾纏,無心深思眼前人話中真假,只想将她快些趕走,以免自己誤傷了她。
這語氣并不如先前冷硬,宋今禾當然不會乖乖離開。
她要是就此離開,方才那一番賣力表演豈不是前功盡棄!
她繼續維持人設,臉上盡是固執,“我不會離開的,我觀察過了,這裏只有你一個人,那我就留在這裏陪着你。”
“我不需要。”江景宴回絕道。
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在他內心響起:不,你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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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拂過,江景宴的身體小幅度地搖晃了一下,此時腦中的聲音,似乎比以往還有有蠱惑力。
宋今禾見他臉色蒼白得厲害,向前邁了一步,關心道:“江公子,你還好嗎?”
她只前進了一步便停下,小心翼翼地觀察江景宴的反應,不敢太過激進。
江景宴垂下眼眸,眼中透着迷惘,像是被什麽複雜的事情給難住了。
此時,融入夜色的一團黑氣正蟄伏在牆角,正是引動江景宴心境的沉沙。
他已經丢棄了宋繁的肉身,嘗試融入江景宴心境中,但他被江景宴所排斥,不能理所當然地出現,只能像一條暗地裏爬行的蛆蟲,隐沒在陰影裏。
好在,江景宴竟然生出了心魔,這是同沉沙最為接近的東西,這心魔欲念深重,他很喜歡,他能夠完美地控制心魔。
原本他打算引導江景宴發現宋今禾,最好情緒更暴躁些,兩人見面伊始便能打起來,沒想到事态發展完全不如他所願。
他們兩人竟然還有戀人這樣一層關系。
江景宴先前若是真的被宋今禾喚醒過來,沉沙還有幾分忌憚,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要讓宋今禾喚醒江景宴,再讓心魔融入她的靈體。
如此一來,江景宴是會斬斷心魔,讓宋今禾隕落在心境中,還是因為顧忌宋今禾而放任心魔滋長,寧願自己去死呢?
那必然會是一番痛苦的抉擇。
沉沙匍匐在陰影中,失去肉身只剩下一團黑影在陰影中簌簌顫動。
快些喚醒江景宴吧,他很期待那時候的畫面。
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的神魂,對他而言可是大補。
江景宴腦中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潮水般的聲音不斷向他湧來,試圖将他洗腦,他面露痛苦之色,擡手按住了額角。
“江公子,你怎麽了?”宋今禾見他虛弱地後退,眼見快要跌倒在地,連忙上前将他扶住。
感受到有人靠近,江景宴神情恍惚,擡眼看向她的眼中滿是血絲,一雙眼全是掙紮之意。
他在同什麽做鬥争?難道那邪魔正在試圖操控他的意識?
宋今禾被江景宴的模樣全然吸引了注意力,沒留神從他的衣袖中有一道黑氣鑽出,随即又鑽入了她的衣袖內。
江景宴望着近在咫尺的宋今禾,他方才說謊了,這個姑娘帶給他一股熟悉感,或許曾經他的确見過她,所以他才會在懷疑她與心魔有關的時候,依然放下了劍。
他似乎無法對她動手。
感受到他內心的動搖,心魔的聲音适時消失,江景宴緊繃的情緒得以喘息。
他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看起來痛苦之色已經消減許多,宋今禾試探道:“江公子?”
江景宴眼中的迷茫神色還未消散,方才一心只想趕走宋今禾的想法已經消失了,他忽然有些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麽,最後只遵循本心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宋今禾,我叫宋今禾。”
江景宴沒有張口就趕她走了。
宋今禾期盼地望向他,希冀他能夠借着她的名字想起些什麽,只是他們相識時間太短,她對此抱有的希望不大。
她現在有些懊惱自己從前太過遠離紛争,連平日裏那些仙娥聚集起來聊的八卦她都很少去聽,要不然也不會對江景宴的喜好經歷知之甚少。
江景宴眉梢微動,低低地念了一聲她的名字,“宋今禾......”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擡眼看向她,極為認真道:“你方才說了什麽,能再說一遍嗎?”
方才或許是痛苦極了,江景宴眼中帶着水色,令他的眼神看起來十分柔和,他的視線投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打量着她,像是想要确認她身上的所有特征,好勾起自己的記憶。
在他如此認真的目光下,宋今禾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不知為何,方才明明張口就來,現在那句“我喜歡你”卻卡在喉頭無法出口。
她微微錯開同他相對的視線,鼓足勇氣開口,“我......”
“我想起來了。”江景宴腦中不斷有一些畫面閃現,像是有什麽記憶呼之欲出。
藏在陰影中的沉沙煩躁地扭動起來,心想這兩人的感情怕不是紙糊的,怎麽交談如此之久還不能勾起回憶,還需要他親自出手。
沉沙暗自在江景宴的記憶中翻找,大部分都是他修煉時期的記憶,就在他快要暴躁發作的時候,總算看到了有宋今禾出現的畫面。
可惜這畫面一閃而過,像是江景宴經過她所在的地方時,只匆匆掃了一眼,那這段記憶中的宋今禾,同路邊的花花草草并無區別。
沉沙狐疑起來,這兩人當真有情嗎?
他入侵江景宴的記憶太過明目張膽,很快就被排斥了出去,他還沒找到有關于宋今禾的記憶,就被提高警惕的江景宴隔絕在外,無法再去探看他的記憶。
黑影在陰暗的角落兀自扭動,甚至飄散出了幾縷青煙。
氣死魔了!
在感知到宋今禾掃過來的目光時,扭動的黑影頓時停住,繼續僞裝成牆角陰影。
沉沙長嘆口氣,他要沉得住氣,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好戲還沒開場,他還需要忍耐片刻。
他心中郁結,操縱着隐藏在宋今禾身上的心魔之氣,從她的後頸處蟄伏,想要入侵她的意識,嘗試從她這邊尋找突破。
感受到後頸有輕微的疼痛傳來,宋今禾迅速伸手檢查,卻什麽都沒抓到,左右環顧也沒能發現什麽異常。
躲藏在角落的沉沙氣得發抖,雖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宋今禾的記憶大多重複,她日複一日地做着掃地,整理書冊的雜活,直到她下凡才出現了有關江景宴的記憶。
所以這兩人根本什麽關系都沒有,他完全被欺騙了!
不遠處的動靜忽然打斷了他憤怒的情緒,江景宴忽然擡手拉住了宋今禾,連手中的劍都不管不顧丢在地上,“你随我來。”
這突然的變故叫沉沙告罄的耐心又恢複了一些,他耐着性子沿着牆邊游走,跟在他們身邊暗中觀察。
江景宴被腦中不斷閃現的記憶攪亂了思緒,他在快速湧現的記憶中捕捉到了其中一個畫面。
他曾在遠處遙遙望着宋今禾,在她身上,佩戴有自己母親留下的玉佩。
那不是一個上好的玉佩,甚至在母親搬離時被摔成了幾塊碎片,後來是他拾回所有碎片,再小心翼翼地粘貼好。
只是碎裂的玉佩終究不可能複原,上面留下的龜裂紋樣無法掩飾,但她身上卻有那塊玉佩,連龜裂的紋樣都一模一樣。
難道是自己什麽時候送給她的?
江景宴帶着宋今禾越走越快,以至于宋今禾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她跌跌撞撞進了屋,江景宴松開了她的手腕,繞過屏風進了裏間。
宋今禾面色迷茫地望着很快出來的江景宴,他手裏捧着一個木盒,來到她面前,打開鐵扣之後,珍之重之地取出裏面的東西,遞到她面前來。
江景宴視線牢牢鎖定了她,“你記得這個嗎?”
他腦中想過許多可能,或許曾經他把這個珍貴的東西送給了她,後來她又退回給了他。
既然他會情願贈予她這塊玉佩,說明他們的确關系匪淺,他确實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宋今禾看着這塊龜裂的玉佩,有些意外地擡頭看着他,脫口而出道:“這玉佩,為何會在你這裏?”
她當初能夠撞大運飛升成仙,便是和這玉佩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曾經還想當面感謝這玉佩的主人,原來它的主人竟是江景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