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章
35 第 35 章
◎你說你,心悅我?◎
江景宴在飛升成仙以前,身份成謎,宋今禾這個同他素昧蒙面的小仙娥,也曾經聽過一些傳聞。
有人說他如此堅定的心性,必定經歷了重重磨難,才得道成仙。
仙魔之戰伊始,江景宴便自請去了前線,在仙界,無人能比得過他的赫赫戰功。
江景宴面對邪魔的時候,下手格外狠厲,因而有人猜測,或許他尚在凡間的時候,就曾深受邪魔折磨,才會如此不知疲倦地除魔衛道。
至于更深一層的緣由,什麽樣的邪魔同江景宴有過糾葛,無人敢去詢問,傳聞便只能止步于此。
宋今禾身體動彈不得,只能望着空落落的院子發呆,好在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江景宴又提劍回到了院落中。
他尋了一處空地,再度揮劍,這一次的動作,又與方才不同,是在練另一套劍法。
少年人身量修長,還未及冠,長發用一條月白色的發帶高高束起,散在身後的馬尾發在他大開大合的動作中被勁風帶動,如同一面飄揚的旗幟。
這套劍法劍招舒展豪放,劍勢磅礴,被江景宴當做靶子的木頭人上落下了深深的劍痕,足見劍法力度之強。
宋今禾有些錯愕,在她見過江景宴幾次出手中,他的劍招都更偏向靈動迅捷,而非如此這般強勢豪邁。
據她所知,劍法流派浩如煙海,一個人自然不可能精通所有流派的劍法,而劍法風格往往也與劍修的心性有關。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江景宴過盡千帆後心性變化了許多,但也不會走了這樣截然相反的路子。
思量間,江景宴已經練完了這一整套劍招,他胸口微微起伏,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濡濕,但他雙眼卻滿是喜悅。
他歇息片刻,再度提劍,将方才的劍招從頭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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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練,直到日落月升,江景宴累得癱坐在地上,手軟到再舉不起劍,才遺憾作罷。
宋今禾心中震撼無比,粗略估算,他起碼練了有四個時辰,論大佬的自我修養。
她忽然覺得那些傳聞都不靠譜,江景宴天資卓絕,又勤奮努力,他不成仙,天道恐怕都不會答應。
此時已經月至中天,宋今禾很想打哈欠,但她不能,她也并不是生理上産生了困頓,只是看了一整日的劍法,有些疲勞了。
雖然江景宴的動作很賞心悅目,但她不懂劍術,一直重複的動作她也有些欣賞夠了。
宋今禾心中疑惑,她已經在這幻境裏停留許久,邪魔将她拉進來,必然不會是囚禁他們這麽簡單。
上次她趁着對方只是一縷分身,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僥幸喚醒了被勾動邪氣的江景宴。
此時雖不知為何江景宴再度沉入了幻境中,但那邪魔能有意拉她進來,且如此輕易就讓她見到江景宴,必然是有十足自信,憑他們斷然無法破局。
想要勘破由記憶構築的心境,除了喚醒江景宴,令他維持本心以外,還需要他能夠不被心境中的過往所困。
之前的江府只是此次下凡他随意選擇的一處落腳點,或許在他心中無足輕重,但這裏不同,這裏是他真正作為人成長的地方。
邪魔既然選擇了這裏,這裏對于江景宴而言,也必定不會普通。
江景宴緩過片刻,恢複了幾分力氣,便起身從另一個方向出了院子,不多時,他經過院子時手中提了一只的木桶。
木桶內泛着水光,滿滿一只水桶在他手裏提着,也沒影響他輕盈的步伐,幾個來回之後,宋今禾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應當是打水洗澡去了。
這院子看起來只有他一人,宋今禾無法控制自己的視角,只能盯着靜谧的院落發呆,她有些出神地想。
這個時候江景宴尚年少,他的父母親人去哪裏了?
此時屋內的江景宴已經打好了熱水,整個人陷在浴桶中,長長舒了一口氣,他能夠催動最後的力氣打水,已經全憑意志力。
現在這樣筋疲力竭的感受,他很喜歡* ,只有這個時候,心中那道煩人的聲音才不會出來。
江景宴已經記不清是從何時起,他的身體裏潛藏了一個怪物,當他的修為日益強大,那怪物像是寄宿在他的身體裏,能從他身上汲取養分,不斷用言語蠱惑他,甚至要操縱他的身體。
除非像這樣耗盡力氣,當他筋疲力竭的時候,那怪物也無力再作妖。
曾有修士告訴他,這怪物名為心魔,是因為他修道途中執念過深,才會滋養心魔。
他不願相信自己會有心魔,但他的父母信了,連夜搬離了宅院,只剩下他一人還留在這裏。
江景宴只能日複一日地勤加修煉,就算身負心魔又如何,只要他能夠飛升成仙,便能夠破了這心魔。
蒸騰的水汽熨帖地拂過他的面容,泡在溫熱的水中,令人昏昏欲睡。
腦子陷入混沌狀态之前,江景宴再度聽見心裏那道聲音響起。
想擺脫我飛升成仙,小子,別做夢,這輩子都不可能。我就是你,你如何能夠擺脫我?
江景宴眼瞳驟縮,酸軟無力的身體昭示着他是真的累了,不僅如此,他熬夜多日,精神也已經十分疲憊,按照以往的經驗,他不可能還能聽到這聲音。
那道聲音還在繼續:不妨告訴你,這些日子你的修煉成果不錯,你的修為更上一層樓,我也跟着你升階了。所以如今我不僅能在你的身體裏,還能外放到外界,你看,此時我正在枝頭看着你呢。
江景宴猛地站起身,浴桶裏的水被激蕩地撒了一大片出來,他只随意穿了中衣,赤着腳帶上劍,快步來到了院落中。
宋今禾原本還在思忖她若是想睡一會能不能行得通,沒成想江景宴竟然又來到了院落中。
她心中震驚,不會吧,難道說大佬都這麽日夜不分,廢寝忘食的嗎?
她凝神看去,江景宴身上只穿了中衣,黑發濕漉漉地垂在身後,還時不時垂落着水珠,赤着腳踩在地面,提劍做出防禦的姿态不斷地來回巡視。
怎麽一副進賊了的樣子?
宋今禾仔細回憶了一番,她方才什麽都不曾看見,這處不知坐落在何處的院落,僻靜得很,連飛過的鳥都沒有。
秉持着看熱鬧的心态,她饒有趣味地看見江景宴警惕地緩慢向外走來,最後将視線停在了她所在的方向。
宋今禾:“?”
壞了,熱鬧竟是我自己。
江景宴鎖定目标之後,拔地而起,一劍将眼前這個極為可疑的樹冠給橫切下來,他這一劍,由魔氣勾連而成的封印法陣被切斷,宋今禾身上的僞裝術頓時散去,現出了原身,從樹上跌落下來。
這變故猝不及防,宋今禾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恢複行動能力,身體驟然傳來失重感,她只能瞪大雙眼,下意識發出驚叫聲。
“啊——”
可疑的魔氣忽然變成了一個姑娘,江景宴原本已經穩穩落地,準備再出第二劍,見狀連忙收起劍氣,擡手去接她。
宋今禾被他攔腰接住之後,驚懼叫她緊緊抱住了面前的人,江景宴被她落下的力道慣地搖晃幾步,只能雙手摟住她,以免她掙紮的動作帶得兩人都摔倒。
長劍被主人無情遺棄,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江景宴從未和有過女子如此逾矩的行為,耳廓已經紅透,緩了片刻才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宋今禾眨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化作人身,在他眼裏有了人樣,她笑了笑,眉眼彎彎,“我沒事。”
江景宴喉頭滾動,“那姑娘還是快些下來吧。”
她意識到自己正被江景宴橫抱着的姿勢,連忙跳下來後退兩步,替他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襟,歉意道:“江公子,對不起,是我反應慢。”
江景宴紅透的臉慢慢冷卻下去,迅速矮身撿起地上的長劍,冰冷的劍刃貼在她的脖頸動脈處,冷聲問道:“你如何知曉我的姓氏?又為何夜半三更出現在我家?”
宋今禾生怕他手一抖就送她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語速飛快回應道:“你先別急,有話好好說,我可以解釋!”
江景宴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她,“你解釋。”
“其實我......”宋今禾眼珠咕嚕嚕轉了一圈,計上心頭,眼神認真地望向他,“其實我早就戀慕你已久,才會深夜躲在此處,只想偷偷看你。至于你的姓名,我早就多番打聽之下知曉,早已刻印在心中。”
她越說越沉入臨時編造的劇情中,臉上的欲語還休自我感覺十分到位。
還在仙界的時候,宋今禾曾覺得江景宴是個冰冷寡言的人,但她在凡間遇見他的時候,又覺得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不論如何,都不會是能夠輕易就能夠接近的人。
但方才他的表現,說明此時的江景宴确實還只是個少年,他還有着單純的喜怒哀樂,她在成功喚醒他的意識以前,在他眼中還只是個陌生人,想要讓他允許她留在身邊,選擇劍走偏鋒,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宋今禾所料,在她說完那番話之後,江景宴的臉再度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你說你,心悅我?”
【作者有話說】
江景宴:還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