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瘾藥迷情
第三十二章 瘾藥迷情
長庚家的進屋跟太太述說二太太發脾氣的時候,韓家柏坐在裏屋看書,聽見外屋說話很想出來詢問二太太的情況,可他始終沒敢出屋。
他與瓊草兒的事只有老太太和香蓮知道,老太太不愛說話,很多事情不往外講,而香蓮已經答應他不往外說,因此,他還要隐瞞。
他起身躺在床上,将一本書翻了十幾頁,寫的什麽,一句也沒看進去。
他知道瓊草兒心情不好,幾次合上書本要去西耳房看看,站起身子,兩只腳像釘在了地上,怎麽都擡不起來。
無論心裏多麽挂念,都不敢去看上一眼,心裏無盡的悲憤。
太太還不知道他與草兒偷情的事,全莊上的人也不知道,如果太太知道了,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太太雖顧大局,若是惹翻了她,難保不跟二奶奶一樣拼命。
他更不能讓外人知道,弟弟去世,他霸占弟媳婦,這絕對震壞人的三觀,會成為全村最大新聞,他沒有辦法再待在這個莊上,甚至沒有顏面再活下去,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突然,又一個問題浮現腦海,草兒到底有沒有病?如果沒病為什麽還要喝藥?他想找人問問,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來到前莊塗大夫家裏,剛好塗大夫從外邊看病回來,問他過來有事?韓家柏坐下說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問一問塗大夫。”
“什麽事?”
“藥引子可不可以用蜂蜜和大煙殼?”
“藥引子是引藥歸經用的,按說什麽都可以做藥引子,但是,要看跟什麽藥搭配。”
那天,韓家柏有些不放心,特意将藥方記在心裏,忙說:“有當歸、川芎、黃芪、黨參,還有延胡索和雌黃,這些藥有沒有問題?”
塗大夫想了想說:“這些都是補氣活血,排毒調經的藥物,是不是太太經期失調?”
韓家柏不敢說是弟媳婦有病,只得順從他的話說:“是的,內人身體不适,我請西莊胡郎中過來開的方子,他說要用蜂蜜和大煙殼作藥引子,這兩個藥引子能起到什麽作用?”
Advertisement
塗大夫聽說是胡郎中開的方子,不敢亂說,因為塗大夫曾跟胡郎中做過游醫,算是他半個師父,今天有人來問,他應該替師父說話。
“這兩個藥引子用得很好,蜂蜜潤腸通便,有鎮靜作用,大煙殼鎮痛止瀉,用得也對,不知道老弟為何疑慮啊?”
韓家柏笑道:“你弟妹吃了幾日,一直不見好轉,所以來問一下。”
“常言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三兩劑藥怎麽就見到效果呢?”
韓家柏想起最後一味藥是雌黃,問道:“不知道雌黃有什麽作用?”
塗大夫這才想起,他給別人開婦科藥從來沒用過雌黃,而且,雌黃也不跟草藥配伍,不知道師父為什麽要用這一味藥?不管為什麽,既然這樣用了就有這樣用的道理,他要幫師父圓場。
“雌黃有化瘀解毒的功效,太太經期不調可能是氣滞血瘀所致,用雌黃剛好可以化瘀,又能解毒,用得恰當,沒有問題啊?”
“我記得雌黃都是外用,怎麽能喝進肚子裏呢?”
“雌黃是礦物藥材,也可以煎服,只是不能過量,你讓太太注意一點。”
韓家柏想起胡郎中跟他說過,這一劑藥不能久服,看來方子沒有問題,是自己多慮了,便起身跟塗大夫說道:“謝謝大夫,我已經問明白了。”
回到後院,韓家柏很想去西房看看,走到月亮門時,他停下腳步,終究沒有邁進月亮門。可是,心裏七上八下就如萬馬奔騰,快把他折磨死了。
昨天夜裏,他知道瓊草兒會吞下藥丸,會将孩子打掉,他想過去陪着她,幾次起床都被殷氏發覺,問他幹什麽,他說撒尿,走出去卻不敢往西天井過去,只趴在月亮門下往西耳房那邊看上一眼,聽聽屋裏沒有動靜趕緊轉身回來,連續兩三回,太太問他:“你今天晚上喝了多少水啊,怎麽老是撒尿?”
他慌忙躺下,一動也不敢動了。
瓊草兒不知道這些,在心裏罵男人負心,心情格外低落,半夜不能入睡,天亮了卻又不醒,都是啓明家的過來喊她才起床。
自從長庚家的送了一回藥,再不來西耳房了,好在瓊草兒跟誰都不說話,倒顯不出長庚家的跟她有仇。
瓊草兒先穿好自己的衣裳,又給孩子穿衣,啓明家的打好洗臉水送過來,娘兒兩個洗了臉來到堂屋,殷氏拉過義青說:“跟大娘坐在一起,你娘身體不好,別讓她再喂你飯了。”
瓊草兒坐下來,殷氏往她碗裏夾菜,跟她說:“今天可好一些?”
“好了一些。”說完話就埋下頭去吃飯,再也不吭一聲。
韓家柏坐在對面,望她臉色蒼白,心疼得要死,憋了好一陣子才問一句:“你喝的藥管不管用啊?”
說完看了殷氏一眼,害怕殷氏別問他為什麽這麽關心?那樣,他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我先前頭疼,喝下去不覺得疼了。”
殷氏說:“你只适合吃胡郎中的藥,既然頭不疼了就經常吃些,剛好我的頭疼散也吃完了。”
韓家柏說:“我記得胡郎中說過,這個藥不能久服,她已經服了十來天了,是不是把藥停了?”
殷氏說:“那天胡郎中說了,可以再服一個療程,咱家不是花不起這個藥錢,你幹嘛這麽小氣?”
韓家柏趕緊低頭吃飯,再不敢說話了。
這天夜裏,韓家柏終于等到太太睡死過去,偷偷來到西房,瓊草兒見他就哭:“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呢?”
韓家柏說:“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可我不敢讓別人知道啊。”
“知道了又怎麽樣,還能把你活埋了不成?”
“活埋我倒不至于,可是,有辱門風,我永遠都不能見人了啊。”
“說來說去只為了你一張臉面,難道我們的孩子都不及你的臉面重要嗎,你要狠心将孩子打掉?”
“不光是我的臉面,還有整個家族的名聲,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媳婦,那又是一說,我納個小的誰能說什麽呢?你是我的弟媳婦就不行了,就成了家醜,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外人知道啊。”
“你說家醜,我又嫁給家松就不算家醜嗎?”
“這是兩碼事,家松沒有成親,你算改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別人誰都不會說什麽,我們算什麽,是偷情,是傷風敗俗,我承擔不起這麽大的罪啊。”
瓊草兒突然發怒:“你混蛋,你承擔不起罪過為什麽還要招惹我呀?”
瓊草兒哭着将他推到門外,随手關上房門。
韓家柏趴在門縫小聲說:“那個藥你不要吃了,大煙殼會上瘾的。”
“你滾,我不要你管。”
韓家柏轉身離去,進了自己的屋子吓了一跳,殷氏正坐在尿罐子上解手,見他進屋什麽話都沒說,韓家柏卻說:“怎麽搞的,又拉肚子了?”
“過年魚肉吃多了,讓你洩洩火,拉幾天就沒事了。”
韓家柏慌忙上床,将被子蒙在頭上,心裏一陣陣難受。
早上,啓明家的往堂屋送飯,問殷氏道:“太太這幾天好多了啊,我也沒怎麽吐呢?”
“胡郎中的藥就是管用,要不然我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到他那裏拿藥,只是他經常外出,我都自備一些常用的藥。”
這時,瓊草兒拉着義清過來,見到啓明家的說:“大苑娘,今天的藥別熬了,我不想喝了。”
殷氏說:“我正跟大苑娘說着吃藥的事,這幾天我和大苑娘都不怎麽吐了,胡郎中開的藥真是管用,既然買回來了,不吃也浪費了,還是把藥吃完吧。”
瓊草兒點頭,心裏想,熬好了藥我也不喝,回頭倒掉。大哥說得對,這不是什麽好藥。
等她回到西房,心裏老是想着大苑娘怎麽還沒把藥端來。啓明家的端着藥進來,她忙起身接碗,啓明家的喊道:“太燙了,二太太小心。”
啓明家的将碗放在桌子上,她忙把頭伸過去,聞着碗裏的香味,身子好一陣舒暢。她忽然想起,大哥不讓她再喝這藥,便端起碗想倒掉,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藥太燙,她吹了兩下,接着把藥喝完,這才想起要倒掉的事,不免後悔起來,心裏想,晚上的藥再不喝了。可是,到了晚上還是跟早上一樣,燙着嘴把碗裏的藥喝完。
這天吃過晚飯,瓊草兒還像往常一樣等着啓明家送藥過來,結果,啓明家的只端來一盆熱水讓她母子洗臉。
“藥呢?”
“沒了。”
“吃完了嗎?”
“兩個療程全都吃完了。”
瓊草兒點點頭,幫兒子洗臉洗腳,可是,心裏總覺得發慌,就如一件要緊的事沒有做,總想着能喝一碗藥湯就好了。
睡到床上,心裏一陣一陣的難受,怎麽都睡不着,一直鬧騰了大半夜,直到天亮才慢慢睡去。
啓明家的叫她吃飯,她想着送藥來了,問她:“藥呢?”
“昨天晚上就沒了。”
“為什麽不買?”
“太太說,兩個療程吃完了,二太太的病也該好了,不用再熬藥了。”
“我還沒好,讓太太再買幾副,我自己去說。”
來到堂屋,跟殷氏說:“大嫂讓長庚再抓幾副藥吧,我感覺身子還是難受。”
“你大哥說,這藥讓人上瘾,就別喝了。”
“不行,我身上難受,一夜沒有睡好,現在頭又疼了。”
“好吧,讓長庚再買一個療程的,好不好以後都別吃了。”
十天之後,瓊草兒更加依賴胡郎中開的藥,不喝一口心裏實在難受,明知道藥物上了瘾,就是忍不住要喝。只要喝了藥,身上立馬舒坦了。
殷氏勸阻沒用,又讓長庚去買藥,長庚回來說,賣藥的問病人什麽病?為什麽吃了這麽久?
殷氏說:“下次再換一家,幾家藥房換着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