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夜放火
第二十一章 半夜放火
第二天一早,香蓮剛起床,白太太領着韓母來到門前,韓母見了香蓮就罵:“我早就說你是害人的夜叉精,把我兒子弄哪裏去了?”說着撲上來要扯香蓮。
香蓮往後退一步道:“你不要過來,別看我挺着肚子,打你十個八個還是不成問題。”
韓母愣一下,她知道香蓮的厲害,慌忙止住腳步,忽然看見香蓮真的挺着肚子,吃驚道:“你懷的是誰的孩子?”
香蓮說:“跟你沒有關系。”
“是不是家松的孩子?”韓母急切地問道。
白太太上前拉住她說:“她跟家松在我家拜的堂,不是家松的還能有別人的嗎?”
韓母又驚又喜:“好,我看你懷孕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趕緊讓家松出來。”
“他跟人打牌欠下兩萬多塊錢敢回來嗎?”
“他怎麽會跟人打牌的,是不是你教的?”
“我整天忙得要死,誰有工夫教他?況且我又不會打牌,怎麽教他?他天天出去我哪裏看得住啊?”
一連幾句連珠炮式的發問,給韓母整得沒了脾氣:“我就問一下,看你厲害的?”
香蓮也緩和下來,停了片刻又問:“你怎麽知道家松欠賬的事?”
“昨天一幫子人去我家又吵又鬧,若不是我們莊上人多,他們連房子都敢拆了。”又出口硬氣說,“這就是找你這樣的女人下場。”
香蓮很擔心,忙問:“他們以後還會不會再去啊?”
“他就是再去誰有那麽多錢給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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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蓮看韓母沒有懼怕的樣子也放下心來。
“娘,到屋裏坐吧。”
韓母憤怒道:“不要叫我娘,別髒了我。”轉身走了。
韓母剛走,馬革畢帶着人過來,沖進屋裏要砸東西,看看實在沒有什麽可砸的只得作罷,跟香蓮說:“韓家松到底去哪裏了?”
香蓮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他去督軍府了,劉副官上次跟他說過,有困難可以去督軍府找他,這都幾天了,早該到了。”
馬革業氣得猛一個耳光扇在她臉上:“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動你,我今晚上要你命,你活不到明天早上。”
香蓮哼了一下說:“随你便吧,我這條賤命活着還不如死了好。”
馬革業憤怒道:“那好,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說着,伸手要掐香蓮的脖子。
旁邊一個瘦子說:“六哥,再讓她活幾天,咱現在還是要錢為主。”
馬革業猛地将香蓮推倒在地:“好吧,聽我弟弟的,再讓你多活幾天。”
說完幾個人又走了。
幾天之後過年,雪下得有半人深,天氣異常寒冷,空氣就像凍住了一樣,死氣沉沉,如果不是偶爾傳來鞭炮聲,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香蓮起早要做飯,鍋碗瓢盆全凍一塊兒了,缸裏的水也結成了冰,飯不能做了,只好又躺床上睡覺。
不知什麽時候,昏昏沉沉的聽見有人拍門,香蓮起床開門,白太太站在門口,用毛巾裹了一個瓷缸子,兩手捧着跟香蓮說:“吃飯嗎,我下的餃子你吃點。”
香蓮轉身回屋裏,白太太進來說:“一直睡着呢?”
香蓮指一下案板上的碗說:“全凍一塊兒了怎麽做飯啊?”
“你爹說,你準是生氣了,一趟也不過去,讓我來看看你。”将瓷缸子上的毛巾松開,遞給香蓮說,“快趁熱吃吧,一會兒又該涼了。”
香蓮真的感覺肚子很餓,拿起筷子吃起來。
白太太說:“若不是家松不正幹,我們一家子在一塊兒過年多幸福啊,現在弄得家不像家,讓人過年還提心吊膽的。”
香蓮大口吃着餃子,也不答話。
大雪到正月十五還沒化完,天太冷了,剛洗的衣服搭出來一會兒就凍住,香蓮每天躺在出租屋裏,白太太過兩天來一趟,跟香蓮說:“等開春以後,姓馬的實在不鬧事了你再回來住,就是不能讓韓家松進門,姓馬的別拿着這個借口糾纏我們。”
香蓮說:“韓家松是我男人,他不能上門我怎麽能回去呢?”
“你呀,就是太癡情了才惹這麽大的麻煩,但凡你能管一下那個該死的也不至于有今天。”
香蓮一下站起:“你要沒什麽事回去吧。”
白太太說:“你以為我想來呀,店裏每天忙得要死,誰有空出來?”說完離去,過了好幾天沒來一趟。
到了二月二這天,煤油公司的生意又火爆起來,到了傍晚,門口排起長隊,白掌櫃親自幫人往瓶裏裝煤油,他只顧忙,也不看遞瓶子的人是誰。白太太在傍邊收錢,忽然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馬革業來了。”
白掌櫃吓得手一哆嗦,一提煤油灑在外邊,扭臉看了一下,在兩個人的身後真的站着馬革業,他也排隊買煤油,白掌櫃緊張起來,總覺得有什麽災難發生。
給兩個人裝好煤油就輪到馬革業了,白掌櫃強打精神使自己平靜,可他的手不聽使喚。
一個月來他天天做惡夢,總覺得馬革業不會這麽輕松就罷手了,還會想出別的花樣霸占他的房産和煤油公司。
“生意不錯啊,白掌櫃。”馬革業陰笑道。
“不行啊,看着熱鬧争不到錢。”
“争不到錢就別幹了。”
“一家人還要吃喝,不幹不行啊。”
“那還是能争到錢。”
“小錢,小錢。”
馬革業将錢遞給白太太,白太太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算了,老六,不給了。”
馬革業把手縮回來說:“那行,你記着,抵消一筆。”
白掌櫃和他老婆對看一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馬革業回到家裏,将煤油瓶放到桌子上,那個瘦子走過來問:“今晚上能動手嗎?”
馬革業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說:“一動手,錢就徹底沒戲了啊。”
瘦子是馬革畢的小舅子,從小在姐姐家長大,跟馬革畢的感情很深,他每天都記着替姐夫報仇,于是,生氣道:“那行,今天夜裏我自己幹。”
馬革業站起身說:“好吧,既然姓白的舍不得錢,就讓他帶着錢去西天享樂吧。”
瘦子笑了一下:“我來準備。”
說着,從門後拿出幾根木棍,又去裏屋拿出一些布條,将布條往木棍上纏繞,纏好後就将瓶裏煤油澆在布上,一邊澆一邊罵:“他娘的,一場雪讓他們多活了一個月,要不然大年三十才真叫熱鬧。”
将布澆透,又放回門後,走回到桌子前又跟馬革業說:“我這一個月天天盼着房頂的雪快點化,盼得心都碎了。”
馬革業沒有說話,他心裏還是想着那一筆錢。
很快到了半夜,人們全都睡下,外邊黑得看不見人影,馬革業跟瘦子從家裏出來,他們來到白家煤油店的側面,經過勘察得知,這裏是幾間煤油倉庫的後牆,房間往後沒有窗戶,瘦子看了一眼房頂,黑乎乎什麽都看不見,但是他知道,這幾間是草房,房頂上鋪着淮草,大雪融化以後,一直沒有下雨,房頂幹燥,遇火就着。
瘦子将準備好的木棍拿出來,馬革業掏出火柴,将木棍纏布的一頭點着,煤油遇火迅速燃燒起來,就成了熊熊的火把,瘦子又将另外幾個火把點燃,一個一個扔到房頂上,馬革業則拿着火把沿着房檐從一頭點到另一頭,最後将火把扔進院裏。
馬革業提着煤油走後,白掌櫃像丢了魂一樣,機械地給每個顧客裝油,等人走完就關上店門,再有人拍門,就說煤油賣完了。
白太太看出他的心思,跟他說:“只要他們找不到韓家松,就沒有借口來我們家鬧事。”
白掌櫃說:“我擔心的不是他們要錢,怕的是他們不要錢,要想別的辦法害人啊。”
“他們要敢胡作非為,還會跟馬革畢一樣。”
白掌櫃嘆口氣:“就怕明着不敢,暗着來呀。”
白太太說:“沒事,別自尋煩惱了。”
因為不放心,白掌櫃天黑以後出去看了幾次,直到半夜才回屋裏睡覺。他剛上床,忽然感覺窗外一亮,不由得一驚,慌忙從床上下來開門,就見油庫房頂着起火來,他大驚失色,趕緊回屋叫醒老婆:“快,快,油庫起火了。”
他老婆驚得穿不上衣服,光着腳往外跑。
這時,房頂的火勢已經着上來了,白太太拼命地喊叫:“救火呀,起火啦。”
在閣樓下面睡覺的兩個夥計聽見喊聲從樓上沖下來,白掌櫃看見他們高喊:“快把梯子架過來,上房頂将草扒下來。”
兩個人去架木梯,梯子太重,晃了幾下沒有搬動,白掌櫃和白太太一起上前還是沒能搬動,白掌櫃起身道:“我去街上喊人。”
他打開前門大喊:“快來救火呀。“
夜空寂靜,突然一嗓子聽出老遠,人們正迷迷糊糊,聽見喊聲紛份下床,有些人衣服都不顧得穿好就跑出來,也有人拿着盆,拿着水桶,他們一起湧入白家院子,衆人一起将木梯子移到油庫門口,有人爬到房頂去掀房頂上的淮草,白掌櫃也跟着爬了上去。
衆人将着火的淮草從房頂推到地上,這樣做可以防止房梁燃着後房頂塌陷,淮草推到地上後也比在房頂容易撲滅,這是房頂先着火的一種救火方法。
可是,今天的火勢太大,不像以前燃放煙花引起房頂失火只着一個點,整個房頂全都着了,淮草推下來在地上成了一道火牆,連着梯子也着了起來,房頂上的人将草推完卻無法從梯子下來,好在房子不高,上去的都是年輕人,就從房頂往下跳。
白掌櫃年齡大了,吃得又胖,望着下面的火不敢跳,在房頂上來回亂跑,突然房頂塌了一個洞,他從洞裏掉進屋裏,剛好下面有一只開了蓋子的煤油桶,他落在油桶邊上将油桶碰倒,半桶煤油一下流了滿地,煤油流到門口與門外的火相遇,立即燒進屋裏,白掌櫃剛從地上爬起,大火就引到全身,他慘叫着沖向房門,房門從外邊鎖上怎麽都打不開,就這樣活活燒死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