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迷上賭博
第十九章 迷上賭博
白掌櫃去省城一個月後回來,到家已是傍晚,還帶回一個白白胖胖,個頭不高的中年男人。香蓮問:“爹,你這一趟怎麽走了這麽長時間?”
“來回路上就得十來天,我還去了省城周邊的兩個縣城,轉下來一個月也算快的。”白掌櫃笑着解釋。
香蓮打量一下跟随的人,低聲問道:“他是誰呀?”
“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省洋行的梅經理,我請他過來幫着改建煤油公司。”白掌櫃面帶笑容,又轉向梅經理介紹,“這是我女兒,就是她挽救了這個煙館。”
梅經理伸手跟香蓮握手:“一路上聽白掌櫃誇你,若不是大小姐,煙館就到別人手裏了,真是了不起啊。”
“我能有什麽本事,都是我爹的運氣好。”
正說着話,白太太走過來,白掌櫃又介紹說:“這是我太太。”
梅經理忙伸出手要與白太太握手,吓得白太太将手背到身後,香蓮見狀,又伸出手跟梅經理握了一下。
屋裏有點黑了,香蓮要去點燈,白掌櫃說:“別急着點燈,看看這個。”
香蓮轉身,見白掌櫃從行李包中取出一個玻璃器具,樣子像一個細腰葫蘆,上面有一個黑色的像蛤蟆嘴一樣的東西。
白掌櫃将蛤蟆嘴從細腰葫蘆上擰下來,梅經理則從包裏拿出一個玻璃瓶,擰開蓋子,将瓶裏的液體倒入細腰葫蘆裏,再将蛤蟆嘴擰回去。随後,白掌櫃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紙盒,打開後取出一根細木棒,在紙盒一邊擦一下,只聽“嗞”一聲,屋裏突然閃出一道光芒,就如打閃一般,緊跟着,那根木棒燃起火苗。白掌櫃将火苗放進蛤蟆嘴裏,蛤蟆嘴裏頓時冒出火光。
香蓮覺得新奇,白掌櫃笑着說:“你們看,馬上更神奇呢。”
這時,梅經理又從包裏取出一個硬紙筒,從紙簡裏取出一個玻璃罩子,将罩子罩在蛤蟆嘴上,火苗突然變得如同小太陽般又圓又亮,香蓮驚嘆:“這是什麽燈,怎麽這麽亮啊?”
白太太感覺刺眼,用手遮住眼睛說:“我的天呀,太亮了。”
白掌櫃笑起來:“這是煤油臺燈,省城的人叫它洋油燈,裏面裝的是煤油,省城的人叫它洋油。我在省城這些天,每天晚上都是點這樣的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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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經理接着說:“我們要改行就是賣這種洋燈,你們覺得好不好賣啊?”
香蓮一直盯着燈看,扭過臉眼都花了,疑惑地問梅經理:“這個肯定好賣,但燈的價格也太貴了吧?恐怕沒人買得起呢。”
梅經理笑着說:“我們一開始會送燈,大家有了燈,自然會購買煤油。等市場上煤油普及,我們就不再送燈了,同時還可以出售燈具。這種燈具只要不被碰壞,能用好多年,指望賣燈賺不了多少錢,但煤油消耗快,正常情況下,每個月這一大瓶是不夠的。你們想過嗎,這麽大一個縣城,還有周邊鄉鎮,一年要用多少煤油啊?”
香蓮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想不出來。”
梅經理說:“這麽大個縣城,一萬個家庭有了,就算每家每天用一兩煤油,如果全縣城的人都用這種燈,一天就是一千斤,一瓶一斤,一天要賣一千瓶,你說生意好不好吧?”
白太太驚呼:“哎呀,這真的不得了啊!”
白掌櫃說:“我正是考慮到這個生意潛力巨大,又怕其他人搶先,趕緊和上面的煤油公司簽了合同。我們要立即行動,才專門請了梅經理過來,就是将公司盡快運營起來。我們明天就把煙館關閉,收拾好房子,最好下個月就能開張。”
白太太猶豫地說:“你這樣急,萬一生意不好怎麽辦?”
“沒有萬一,一定很火。我一開始也擔心,才去其他縣城考察,最後徹底想清楚了,絕不會錯的。”白掌櫃堅定地說。
第二天一早,白掌櫃寫了一張煙館關門的告示,讓韓家松貼在大門前,主要內容是,煙館生意慘淡,為了生計,決定改營洋油業務,給煙客帶來不便,敬請諒解。
很多煙客看了告示漫罵,白掌櫃一一道歉,一些常來的或是難纏的煙客,白掌櫃偷偷塞一包煙土,讓他們趕緊走開。
白太太看着這些煙土白送出去,像割了身上的肉一樣,疼得她只瞪眼。白掌櫃安慰她說:“我們不做這一行了,留着這些東西幹什麽?不如做個人情,省得他們背後搗鬼。”
一切收拾停當,白掌櫃向省城總公司打去貨款。等了十幾天後,一艘貨船将煤油送到城外碼頭。白掌櫃讓韓家松領着幾個夥計去碼頭卸貨,經過兩天的忙碌,煤油公司終于開張了。
淮上縣的人們從未見過煤油臺燈,看到這種奇特的燈具特別明亮,争相購買。
公司開業活動,只要購買煤油兩瓶以上的客戶,送臺燈一盞,買的煤油越多,送的臺燈越多,煙館門口一下子排起了長隊。
因為有了洋燈,大家都很興奮,晚上也睡得晚了,互相串門聊天,為縣城人們的生活增添色彩。白掌櫃欣慰地說:“以前的生意害人,現在總算做一件有意義的事了。”
有些沒買洋燈的人家,孩子們也拼着鬧着要大人買洋燈,白家煙館門口從早上到晚上人流不斷,經常忙到很晚才能關門。
韓家松每天照樣往外跑,白掌櫃管不住他,想罵他幾句又被香蓮攔着,氣得他跟香蓮說:“他再要往外跑,你跟他說,以後別回來了。”
晚上,香蓮問他:“你每天都往外跑,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在家裏礙眼,還不如去外遛達暢快。”
“你遛達怎麽能花這麽多錢,我把錢放進箱子就沒了,你都幹什麽用了?”
一提到錢韓家松就不說話了,香蓮不想跟他吵架,也沒有人深究。
這天上午,韓家松剛出門,香蓮就把秋菱叫過來替她收錢,她偷偷跟在韓家松後邊看他到底幹什麽。
一直看着他進了巷子,又見他拐進一個院子,心裏想,他來這裏幹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走進院子,才知道這裏是個賭場,原來韓家松天天來這裏賭博,氣得她到處找人,忽見唐墨跟人說話,走過去問:“唐墨,韓家松呢?”
唐墨一愣:“喲,大小姐啊,姑老爺沒來這裏呀?”
“姑老爺?誰是姑老爺?我問韓家松在哪裏?”
“我說姑老爺就是說他,姑老爺怎麽可能來這裏呢。”
“別廢話了,我一直跟在他後邊,看着他進這個院子的。”
“哦,那可能去樓上了。”
香蓮氣迷了,竟然沒看見有個樓梯,她快速上樓,一眼就看見韓家松和另外三個人圍着桌子打麻将,再仔細看韓家松對面的人竟然是馬革業,心裏不由得一驚,怒火一下湧上心頭,沖到韓家松背後揪住衣領将他拎了起來。
“誰呀?”韓家松回頭一看是香蓮,先吓一跳,很快發起火來:“你拉我幹什麽?”
“店裏忙得一個人當幾個人用,你卻在這裏打麻将,你好意思嗎?”
“那是你的店,又不是我的店,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天天拿錢,不是店裏掙的嗎?”
“行,我以後不拿錢了行吧?”
香蓮再要拽他下樓,馬革業卻站了起來:“大小姐管得也太嚴了吧?姑老爺不過玩一會兒牌,至于跟蹤嗎?”
“你叫他什麽?姑老爺?他是你家的姑老爺嗎?”
“在這裏,我們都叫他姑老爺,還不是看着大小姐的面子嗎?”
香蓮想着自己每天往箱子裏放幾塊錢,也沒細算過放了多少,那些錢全被韓家松拿來輸掉,反正沒花血汗去掙,輸了也不心疼。這些人贏了錢賣乖,甜言蜜語哄騙他,好讓他繼續從家裏拿錢。
“你先回去,我把這幾牌打完。”韓家松掙脫她的手說。
香蓮想,如果硬将他拉回去,這讓他在衆人面前丢了面子,他勢必氣惱,回去少不了吵架,既然來了,就讓他玩到結束吧,以後再慢慢勸阻。
“行,你要回去早一點。”
香蓮回到店裏,白掌櫃問她:“找到家松嗎?”
“找到了,在街口跟人下棋呢。”
白撐櫃氣憤地說:“我們忙得要死,他有閑心去下棋?”
白太太走過來說:“他在家裏又能幹什麽,不見不煩,還不如去一邊呢。”
白掌櫃嘆口氣,瞪了香蓮一眼:“你給我們娶了一個爺爺呀。”
香蓮低着頭不敢說話。
晚上回到卧室,香蓮關上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又不失怒氣地說:“你每天往外跑,知道爹娘怎麽說我嗎?你想想我的感受也該好好在家待着。”
“那煤油的氣味我聞不了,你讓我怎麽幫着幹活?”
香蓮忽然想起馬革業:“你出去打牌我也不生氣,可你為什麽要跟馬革業坐在一起?他和我可是生死的仇人啊,他哥哥還把你活埋過,這樣的人你還能跟他在一起,你是沒記性還是真傻呀?”
“誰打誰的牌,跟仇人有什麽關系?人家從來沒說過跟你有仇,說到你都是大小姐長,大小姐短,沒說過你一句壞話。”
“他要這樣更可怕,這叫口蜜腹劍,遲早會被他害了。”
“那裏你們的事,跟我打牌有什麽關系?”
香蓮氣得要瘋,跟他說不清道理,拍了一下桌子說:“從明天起,我一分錢都不會放進箱子裏,你想打牌,随你去哪裏偷錢。“
韓家松看香蓮真的生氣了,不再說話,将被子蒙在頭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