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絕境逢生
第九章 絕境逢生
馬革畢的四弟名叫馬革業,十六歲那年外出時遇到了征兵的隊伍,被抓去當了兵。家裏人找了一陣子沒找到,都以為他死在了外面。
兩年前,馬革業突然帶着兵馬回來,人們這才知道他成了軍人,而且在督軍府擔任了警衛團團長。從此,馬家的人在縣城威風起來。
白掌櫃送香蓮去省城的時候,被對門的冷二看見了。他尾随白掌櫃來到輪船站,看着香蓮上了輪船,然後跑去馬革畢家報告。
馬革畢想了一會兒,問冷二:“你知道這個丫頭坐輪船要去哪裏嗎?”
冷二說:“會不會去找老六?”
馬革畢搖了搖頭:“她不會找老六,估計去找張督軍。咱們幹的這件事張督軍并不知道,如果她找到張督軍,把這件事說出來,恐怕張督軍會發火,對我們不利呀。”
“那該怎麽辦?”
“得派個人去通知老六,讓老六想個辦法把這個丫頭除掉。”
“輪船已經開了,再派人過去就趕不上了呀?”
“不坐輪船,騎馬過去更快。”
于是,馬革畢寫了一封信,派人趕往督軍府。
送信的人來到督軍府門外,提到馬革業的名字,門口的衛兵不敢怠慢,趕緊報告馬團長。
馬革業一聽是家鄉來人,便讓那人進來。他看完信後,才知道四哥在家鄉幹了壞事,氣得把信撕了。
送信的人說:“別管四爺做得對不對,現在告狀的人來了,六爺得防範啊。”
“我防範什麽?他做的事讓他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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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之所以敢這麽做,還不是靠着六爺是團長嗎?張督軍如果知道了,受罰的可能是六爺啊?”
馬革業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做了安排,對門崗的哨兵說:“如果有個小姑娘來見張督軍,先報告給我。”
為此,他哪裏都不敢去,只在門崗守着。
沒想到真的有人過來,于是,他帶着一個身材高大的警衛将香蓮領進大門,騙到菜地後,将她勒死埋掉。因為匆忙,埋得并不嚴實。半夜裏,他起來查看,發現埋屍的地方被人扒開了,屍體不見了,吓得他魂飛魄散。
第二天一早,張督軍要進城,讓他陪同,在城裏與外省來的軍官會面。因為心裏有事,他思想不能集中。
宴會上,有人向他敬酒,他卻不停地發呆,這讓張督軍看在眼裏。回來的路上,張督軍問他:“老六今天怎麽啦,心事重重的呀?”
他以為張督軍知道他殺人的事,吓得渾身冒汗。
回到家裏,他不敢出門,只等着有人叫他去見督軍。等到半夜也沒人叫他,他心裏想,可能是昨夜自己看錯了。于是,趁人們都睡了,又悄悄去了菜地。也就在這時,祁光帶着香蓮剛走,他們差一點相遇。
馬革業看到昨天挖的坑還在,人确實不在裏邊,心裏納悶,誰會挖走屍體呢?
他想去問一下大個子警衛,便來到警衛的住處。因為房間還有別人,他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拍門,來回走了幾趟,剛好這一幕被祁光和香蓮看見。
正當他猶豫不定的時候,隐隐約約聽見哪裏有人說話,就伸着頭過去查看。不想祁光和香蓮一起沖了出來,吓得他扭身就跑,被祁光追上并絆倒。
他一開始以為是督軍派人抓他,吓得他沒有做任何反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忽聽香蓮大喊抓刺客,他氣壞了。等來人趕到後,他便讓人将香蓮和祁光抓了起來。馬革業從地上爬起,跟衆人說:“這兩人是小偷,帶到我的住所去,我要親自審問。”
幾個人拿來繩子将兩人捆綁起來,推推搡搡往馬革業的住所走去。
香蓮想,如果被他們帶到馬革業的住所,很可能會被馬革業打死。一個警衛團的團長打死兩個小偷算不了什麽大事,但馬革畢霸占白家財産的事就沒人管了。想到這裏,香蓮放開嗓子大喊:“我是張督軍的侄女,我要見我叔叔。”
祁光聽見香蓮這樣喊叫,也跟着喊:“你們誰敢碰她,張督軍知道了會槍斃你們。”
那些人聽了害怕,停下來不敢再往前走。
馬革業說:“不要聽他胡說,趕緊帶走。”
香蓮還是大喊,她想讓張督軍聽見。
半夜裏吵吵鬧鬧,驚動了很多人。張督軍迷迷糊糊被驚醒,叫勤務兵出去看看。一個勤務兵回來說:“馬團長抓了兩個小偷,正往警衛團押送。”
張督軍聽了便倒頭睡下,見勤務兵不走,又問:“還有什麽事嗎?”
勤務兵遲疑不決,不敢說話。
“有什麽事就直說。”
“我聽一個女小偷說,她是您的侄女。”
張督軍怒道:“他媽的,我哪來的侄女?”
勤務兵弓身退了出去。
張督軍睡了一會兒又醒過來,他忽然想,門衛把守這麽嚴,怎麽可能進小偷呢?又想,小偷敢進軍事要地能偷什麽?還敢謊稱是我侄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忽然坐起,又将勤務兵叫過來問:“什麽樣的小偷你可見到了?”
“我沒見到,只聽見女的喊叫她是張督軍的侄女。我問警衛團的人,說是兩個小偷,一男一女。”
張督軍想了想:“去把劉副官叫過來。”
勤務兵轉身離去,不多時,劉副官走了進來:“大帥找我什麽事?”
“門外喧鬧不已,你可聽見了?”
“聽見了,是警衛團抓了兩個小偷。”
“小偷怎會跑到督軍府來偷東西?”
“是啊,我也覺得此事蹊跷。”
“今天馬老六跟我去省政府,一路上魂不守舍,別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我這就去。”
此時,馬革業已将香蓮和祁光帶到了自己的審訊室,他吩咐幾個手下:“你們幾個,給我狠狠地打,直到打死為止。”
一個營長走過來勸阻道:“團長,這女子自稱是張督軍的侄女,不問一問嗎?”
“若是張督軍的侄女,門衛為何不向我禀報?向你禀報了嗎?”
“沒有。”
“她肯定是冒充的,敢冒充督軍的親戚,僅憑這一條就該槍斃。”
營長再次勸道:“還是問一問吧。”
馬革業憤怒地喊道:“問什麽?動手!”
營長退到了一邊,那個跟随馬革業一起的警衛此時也在這裏,他看着香蓮心裏發毛,這個女的明明被他勒死了,又親手埋在地裏,怎麽又活過來了?難道有兩個人?屋裏還有其他人,他不敢多問,但心裏卻癢得要命,不住地看看香蓮又看看馬革業。
同樣納悶的還有馬革業,他也想知道香蓮是怎麽活過來的,但他急需要香蓮盡快死掉,他擔心督軍派人過來,這樣,四哥的事被督軍知道不說,他殺人滅口的事也會被督軍知道。只要香蓮一死,就由他随便說了。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馬革業怒斥幾個士兵。
聽見馬團長的怒斥,幾個士兵将香蓮和祁光吊了起來,他們拿來鞭子,狠狠往兩人身上抽去,疼得兩人慘叫連連,不一會兒兩人就昏死過去。
這時,劉副官走了進來,大喊一聲:“住手!”
幾個士兵吓得閃到一邊。
“劉副官怎麽來了?”
“大帥讓我來問一問,到底怎麽回事?”
“這兩個人是小偷,還冒充督軍的親戚。”
“你說他們是小偷有什麽憑據?”
“他們還沒得逞就被我逮住了。”
“既然沒有贓物,怎能斷定是小偷呢?”
“冒充督軍親戚總得管吧?”
“你沒見過督軍,怎麽知道他們不是督軍的親戚呢?”
“不可能,督軍怎麽可能有他們這樣的親戚?”
“可不可能,見了督軍就知道了。”
“不要見督軍,我現在就把他們斃了。”
說完,他從腰間拔出槍,對準香蓮就要開槍。
劉副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嘣的一聲,子彈打在了房頂上。
“馬革業,”劉副官喊道,“督軍讓我帶人過去,你要開槍打死他們,不要命了嗎?”馬革業把槍收了起來:“對不起,我氣暈了。”
劉副官揮了揮手說:“把他們放下來,帶到督軍那裏去。”
剛才捆綁他們的幾個士兵不敢怠慢,趕緊把香蓮和祁光松綁,架着他們出了門。
來到督軍住的地方,張督軍已經起身等着劉副官回報,忽然看見士兵架着兩個血淋淋的人進屋,他問劉副官:“這是怎麽回事?”
劉副官回答道:“馬團長要殺他們,被我攔下來了。有什麽情況,大帥自己問吧。”
張督軍看了看兩人,又問幾個士兵:“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你們就把他們打成這樣?”
幾個士兵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不是督軍親戚,吓得雙腿發抖。
這時,香蓮清醒過來,她知道自己被帶到督軍的住處,而督軍就在眼前,便慢慢從地上爬起,忍着傷痛給督軍磕了一個頭,對張督軍說:“謝謝張督軍救我,我有冤情要向督軍禀報。”
“什麽冤情?”
“馬團長的哥哥仗着馬團長的勢力在我們家鄉橫行霸道,假借為督軍祝壽的名義把壽禮放在我們家裏,然後又讓人偷走,謊稱督軍生氣要将我一家人趕出縣城。我父親不服,派我來省城找張督軍告狀。結果被馬團長騙到後邊菜地将我活埋,多虧這位哥哥将我扒出來,帶我來見督軍。馬團長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污蔑我是小偷,要将我打死,幸虧副官趕到才救了我一命。”
“你說馬團長把你活埋了,有什麽憑證?”
“就在菜地邊上靠近藕塘附近,那地方應該有一個土坑,埋我的人是一個大個子,臉又長又黑。”張督軍對劉副官說:“你帶兩個人去菜地看看,是不是有個埋人的土坑?”
劉副官帶了兩個随從往菜地走去,遠遠看見兩個人在菜地裏來回晃動。劉副官讓兩個随從藏在一邊,他悄悄跑到兩人身後,看見是馬革業和那個警衛正在用鐵鍬填坑。劉副官突然喊道:“馬團長在幹什麽呢?”
兩人吓得一起趴在地上,魂飛魄散。
“劉副官,你要把人吓死啊?”馬革業從地上爬起來說道。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馬革業定了定神說:“既然劉老弟看見了,就不瞞你,我看這裏有個土坑,就把它填平。”
“這坑是誰挖的?”
“我挖的,要埋那兩個小偷。”
“督軍讓我找你們兩人,剛好你們都在,跟我過去吧。”
“好吧,劉副官先走。”
馬革業說着給警衛使了個眼色,警衛明白馬革業的用意,一伸手将劉副官的脖子用胳膊勒住。劉副官想掙脫,卻掙脫不掉。馬革業陰冷地說:“劉黑子,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搶了你團長的位置。你他媽的要害我,今天先讓你走。”說着,他舉起手中的鐵鍬,猛地向劉副官的肚子上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