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趕赴省城
第七章 趕赴省城
又過了一天,馬革畢帶着兩個壯漢來到煙館。一進門就喊:“白掌櫃在哪兒?”
香蓮正在櫃臺後頭忙活,聽到聲音,心裏一緊,趕忙放下手裏的活,跑出來說:“四爺來了啊,快屋裏坐。”
馬革畢挺着個大肚子,一臉傲慢,瞅都沒瞅香蓮一眼,直接說:“叫你爹出來,我有事找他!”
香蓮心裏七上八下的,趕緊回答:“我爹回老家了,還沒回來呢。”
“啥?出了這麽大的事,他還敢回老家?真是不把我馬革畢放在眼裏啊!”馬革畢怒氣沖沖地說,“那個洋戲匣子找到了沒?”
“警察局正在查呢。”香蓮小心回答。
“我不管他們查不查,三天之內,必須把洋戲匣子給我找到,不然,你們搬家走路,聽見了沒?”馬革畢厲聲說道,聲音在煙館裏回響。
“聽見了。”香蓮強忍着憤怒回應道。
馬革畢哼了一聲,帶着兩個壯漢走了。
香蓮看着馬革畢的背影,心裏直打鼓,知道這事兒沒商量了,趕緊派人騎馬去通知白掌櫃。
此時,土地廟的建設快要完工,白掌櫃正指揮着工人往房頂上布瓦,送信的人來到,把煙館的事一說,白掌櫃差點急出病來,租了一輛馬車就往回趕,一路上心情沉重,卻沒有任何辦法。
回到家,香蓮迎上來說:“爹,馬革畢說,如果三天之內交不出洋戲匣子,就讓我們搬家,這可怎麽辦啊?”
白掌櫃問:“警察局那邊怎麽說的?”
“周探長帶來一雙鞋,說盜賊是個瘸子,遇到了就能抓到。”
“都是騙子!不能指望他們了。”白掌櫃氣憤地說,“我去找馬革畢談談,看看能不能賠點銀子,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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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掌櫃垂頭喪氣地回來,香蓮一看他這樣子,心裏就明白了,忙問:“馬革畢怎麽說的?”
白掌櫃憤怒地說:“他跟我打官腔,說張督軍看上了我們的宅子。張督軍什麽時候來過?這都是馬革畢的詭計!他打着張督軍的旗號來壓我們,就是想霸占煙館!”
香蓮想了想:“爹,要不我去省城見見張督軍。如果馬革畢敢拿張督軍的名字來威脅我們,那他就得倒黴!”
白掌櫃看着她,眉頭緊鎖:“張督軍豈是随便能見的?再說,馬革畢只給了我們三天時間,你三天能回來嗎?”
香蓮咬了咬嘴唇,堅定地說:“他憑什麽讓我們搬家?我們就不搬,看他能怎麽樣?”
“他會找人強行扔我們的東西啊。”
“你先去縣公署告他們一狀,這樣,知事大人就能出面,馬革畢一時半會不敢攆你出門,只要能拖延到我回來,事情就有轉機。”
白掌櫃嘆了口氣:“還是我去吧,你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去那麽遠的地方?”
香蓮搖了搖頭:“你不能離開這個家,你跟馬革畢好說話,比我容易周旋。相反,我去督軍府更容易說服張督軍,還是我去吧。”
白掌櫃看着女兒堅定的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怎麽混到這步田地,居然要讓女兒抛頭露面。”
香蓮拍拍他的後背說:“老天若讓我們破財,那就破財吧。若這是考驗我們,我們必須一搏。”
白掌櫃擡起頭,看着女兒,眼裏滿是無奈和心疼,又嘆了一口氣:“省城離這裏四五百裏呢,你一個人怎麽去啊?”
香蓮微微一笑:“現在有火車、有輪船,路上也沒那麽累了。爹放心,我一定能到省城找到張督軍。只是要爹答應我一件事,幫我照顧一個人。”
“誰?”白掌櫃一愣。
香蓮低聲說:“韓家松。他在地窖裏,現在沒人知道。你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白掌櫃一驚,連忙問:“他怎麽會在地窖裏?”
香蓮緊張地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那天晚上,冷三兒派了兩個警察去殺他,剛好我趕到了,就把他救了。現在他藏在地窖裏,很安全。”
白掌櫃想起那天晚上冷警長帶人搜查他家的情景,不禁一驚:“冷三兒說有人劫獄,還打死了一個警察,難道真是你幹的?”
“不說這些了,”香蓮打斷了他的話,“你幫我照看好他就行了。”
白掌櫃嘆息一聲,無奈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我一定照顧好他。”
第二天一早,白掌櫃親自護送香蓮至輪船站,目送她一步步登上輪船才轉身回來。
香蓮乘了兩天的輪船,到了一個城市又乘火車,下了火車再乘輪船,一連五六天才來到省城。
當時己是傍晚,夕陽如同燃燒的火焰,将古老的城牆染上一抹淡淡的金輝。街道兩旁熱鬧非凡,商販的叫賣聲與行人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香蓮無暇顧及這些景致,一心只想見到張督軍。
香蓮向人打聽,如何才能見到張督軍,有人告訴她,張督軍住在督軍府,而督軍府在城外西郊,出城門往西要走五裏路。
香蓮看天色已晚,正發愁不知怎樣過去,一個年輕的車夫聽見她向人詢問,便來到跟前問道:“你要去督軍府嗎?”
香蓮連忙點頭:“是的,你知道怎麽走嗎?”
車夫指了指前方:“我家就在督軍府旁邊,我帶你過去吧。”
香蓮又驚又喜:“你不會騙我吧?坐你的車多少錢?”
“我不騙你,我家真是在督軍府旁邊,我正要回家,剛好順路,随便你給多少錢都行。”
香蓮聽說五裏路,問他:“半角錢行嗎?”
“行,多少都行。”
香蓮怕他到地點之後反悔,先将半角錢遞給他,看他接了錢才坐到車上。
車子駛出城門進入一條寬大的馬路上,路面不平,車子颠簸厲害,香蓮緊緊抓住車梆,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你有親戚在督軍府嗎?”車夫一邊小跑一邊轉過頭問。
“沒有,我是專門來找張督軍的。”香蓮将身子向前傾斜着說。
車夫突然停下車說:“督軍府把守森嚴,一般人很難進去,怎麽可能見到張督軍?還是回去吧。”
“我走了幾百裏路才來到這裏,怎麽可能輕易回去呢?”
“別說見張督軍了,你連大門都進不去。”車夫再次勸道,“督軍府門口幾丈遠都不許站人,弄不好還會被他們抓起來。”
“你不用擔心,只管拉我去吧。”香蓮的态度堅決,她一心要見張督軍。
車夫再次拉車,過了好一會兒來到一座巍峨的府邸前面。
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府邸前的大門在探照燈的照耀下顯得威嚴可怖。大門兩側的陰暗處,隐隐可見兩尊石獅子藏卧其間,它們仿佛正窺視着明亮處的香蓮。
香蓮剛準備下車,突然一個衛兵大聲喝道:“站住!幹什麽的?”
香蓮心中一緊,但随即鎮定下來,勇敢地回答:“我找張督軍。”
“你是從哪裏來的?”
“我從淮上縣來的。”
“張督軍已經休息了,請回去吧。”
“我有急事要找張督軍,請讓我進去吧。”
過了一會兒,那邊又傳出話來:“那行,你等着,有人過去接你。”
香蓮心中一喜,回頭看了一眼車夫,心裏想,虧得沒聽車夫的話,進督軍的大門還是很容易的。
這時,車夫卻上前拉住她說:“你別進去,他們這麽輕易就答應你了,肯定有詐。”
“張督軍就在裏面,他們能有什麽詐啊?我到了院裏喊一聲,張督軍聽不見嗎?”
車夫還想勸她,卻見探照燈下過來兩個人影。車夫再次拉住香蓮,但香蓮卻掙脫他的手向那兩個人走去。
來到兩人跟前,香蓮這才看清兩人都穿着軍裝,在燈光下顯得威風凜凜。
其中一個像是軍官,走到香蓮面前問道:“你從淮上縣來的?找張督軍有什麽事?”
“我家有冤情,我要找督軍告狀。”
“告狀?你要告誰?”
“我見到張督軍再說。”
“你身後的人是誰?”
香蓮回頭看了一眼:“他是拉車的車夫,是他從城裏将我拉過來的。”
“好吧,跟我進來。”軍官說完,轉身示意香蓮跟上。
香蓮跟在軍官的身後向大門走去,另一個像是随從,走在香蓮的身後,香蓮回頭看他一眼,只見這人身材高大,面色冷厲,香蓮隐隐不安,直覺得背後發涼,但她別無選擇,只能硬着頭皮跟着軍官進了大門。
來到院裏,眼前一暗,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不禁驚慌,慌忙望向四周,隐隐可見路面和前面幾排房屋。香蓮正要往前走去,卻被軍官攔住:“往這邊走。”
香蓮看他手指的方向是院子的東側,那裏沒有房屋,只有高大的樹木和一條直線的牆頭。
此時,月亮剛剛升起,天空暗黃,樹木在天空的背景下如同一幅潑墨的畫卷,又似山林的陰影。香蓮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她還是跟着軍官走了過去。
他們走了一段路後又向左轉彎,來到一片菜地。香蓮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來這裏幹什麽?”
軍官回過臉來,陰冷地回答:“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香蓮感覺不妙,轉身就跑,卻被身後的随從一把抓住,又用胳膊死死地勒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