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夜救人
第五章 暗夜救人
第一次見到韓家松,香蓮就忘不下,腦海中不時回放着那天在樓梯上意外邂逅的場景,每次想起,每次激動不已,每次嘴角都會泛起笑意。
她清楚地記得,她摔下樓的那一刻非常生氣,心裏想,一個年輕男子怎麽比一個小腳女人還要小心謹慎,在樓梯下面磨磨唧唧不敢上樓?
她從地上爬起正要發火時,看見籮筐下面露出一張俊逸的臉龐,剛要說出的氣話一下咽了回去。
這是一張怎樣英俊可人的臉啊!膚色白皙透亮,宛如初雪般純淨無瑕,又似瓷器般細膩溫潤,不由得心動。
再看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明亮而深邃,仿佛玉液瓊漿,那一刻,她真的醉了。
她的臉頰一陣發熱,仿佛置身于夢幻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唯有他清晰地占據了她的視線。她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然而,他從地上站起,卻是一臉的愠色,對她憤怒道:“你幹什麽?”
她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心中卻對自己的道歉感到意外,明明是他的遲緩導致了這場意外,自己卻莫名地變得寬容起來。
他繼續責備道:“你看,你把我的茶葉都弄撒了,你得賠我!”
“不用了,我收下這些就是了。” 她羞澀地回答。
他一時不解,疑惑地問:“你是誰呀?”
“你不是送茶葉的嗎?這些茶葉就是交給我的。”
他愣了一下,怒氣似乎消散,站在那裏不再說話。
茶葉用紙包着,有幾包掉到地上,紙被摔破了,茶葉散落一地。
香蓮趕緊蹲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散落的茶葉,放回張開的紙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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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不知怎樣修複紙包時,他彎下腰,接過紙包,用手包裹起來。
她驚訝地發現,他的手指纖細而又白嫩,靈巧而又敏捷,很難想象,會出自一個小夥子的手上。再看自己的手指,卻如棒槌一樣粗長,又似樹枝一樣幹枯,羞得她将雙手背到身後。
她看他包裹茶葉,兩只手仿佛精靈般輕盈熟練,又如細蛇在紙包上游走,每一次觸碰都透露出柔情與細膩。
為了防止茶葉從破損的紙縫中漏出,他巧妙地避開縫隙,茶葉仿佛聽從他的指揮,自然地聚攏在一起,一粒也未漏出。
她想,或許正是這種日常的細心,才讓他在處理這些瑣事上得心應手。
她再次細細打量他的臉龐,陽光恰好灑在他的臉上,為那白嫩如玉的肌膚增添了一抹溫暖的色澤。
他的臉龐仿佛是初綻的梨花,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紅,細膩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裂。
那一刻,她深深地被這幅畫面所吸引,心中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依賴。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茶葉香氣,與她心中的暖意交織在一起,讓那顆本不安的心髒狂跳不止。
就在她發呆之際,他已經将所有破損的紙包包好,并注意到不遠處有清掃工具,便拿起笤帚和灰簸箕,将散落的茶葉掃成一堆。
她猛然從恍惚中驚醒,急忙上前欲奪笤帚,兩人的手不經意間觸碰在一起,一股電流瞬間在她心中流淌,帶來一陣無聲的震撼。她下意識地收回手,指尖微微發燙,腦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那一刻,她深深知道,自己已愛上了這個男人。
天色漸暗,香蓮心中猛然記起韓家松已在牢中度過了一整日,不禁憂慮起洪掌櫃是否為他送去了飯菜。內心的焦慮如潮水般湧來,她毅然決定前往牢房探視。
在廚房裏,她精心準備了一碗湯面,打入兩枚雞蛋,用瓷罐細心裝好,悄無聲息地來到警察局。
抵達韓家松被囚禁的房間門口,兩名守衛攔住了她的去路。
香蓮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關,從懷裏掏出兩塊銀元,分別遞給兩人。
兩個守衛見到錢財,頓時眉開眼笑,其中一人迅速為她開門,另一人則低聲叮囑:“你快去快回,不要讓人看見。”
“我只是給他送飯,一會兒就出來。”香蓮回應道。
開門的人邊推開門邊說:“能吃的話就讓他多吃點,免得路上挨餓。”
香蓮一愣,心裏想,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們要将韓家松轉移哪裏去嗎?
沒等她開口詢問,另一名守衛踢了那個說話的人一腳,那人趕緊用手捂嘴。
香蓮看到這一舉動,感覺其中必有蹊跷,沒有再問兩人,徑直走進了房間。
屋內昏暗,她隐約看見一個人影。走近一看,才發現韓家松被繩索捆綁,四肢攤開,緊貼牆壁,呈現出一個大字的形狀。
香蓮心頭一酸,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他,淚水奪眶而出。然而,韓家松并未因此動容,反而掙紮着要将她擺脫。
“我擔心你會受苦,沒想到他們這樣對待你。”香蓮哽咽道。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走開!”韓家松冷漠地回應。
香蓮強忍淚水:“你別怪我,不是我讓他們抓你的。”她打開瓷罐的蓋子,“我實在放心不下,給你做了一碗湯面,你快吃點吧。”
韓家松把臉扭向一旁,任憑香蓮如何勸說,他就是不肯張嘴。
“好吧,你不吃也罷,但你要知道,我聽說他們抓了你,心裏好難受,一心就想着來看你。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他們這樣折磨你,遲早會把你折磨死的。”香蓮難過地說道。
突然,門外一名守衛走進來催促道:“快走吧,馬上要來人了。”說完,拉着香蓮往外走。
在返回的路上,香蓮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不斷滑落,怎麽也擦拭不盡。
躺在床上,她的腦海裏反複回蕩着那名守衛的話:“能吃讓他多吃點,免得路上挨餓。”這句話究竟什麽意思?她猛然坐起,決定再去一趟警察局,探個究竟。
她迅速下床,偷偷溜出煙館大門。此時,一片月牙挂在西邊的天空,形狀像一顆元寶,又似半牙橘子,香蓮心慌,無心看它。
很快來到警察局的門外,突然發現三個人影從裏面走出,她快速躲藏起來,仔細觀察那三個人,其中兩人走在前面,一人緊随其後。
月光下,香蓮認出前面兩人中有一個是韓家松,另一個是開門的門衛。她看韓家松步履蹒跚,開門的守衛正攙扶他前行,而後面跟随的人,是那個踢人的守衛。
他們要去哪裏?香蓮在心裏問自己,卻發現後邊的守衛提着一支槍,香蓮不由得一驚。
三個人來到街上,後邊的人停了下來,把槍端在懷裏,香蓮一陣緊張,感覺有事情發生。
端槍的人向前面喊了一聲:“閃開!”
那個攙扶的人立刻轉身逃跑。
同時,香蓮向前撲了過去,一下撞在端槍人的背後。那人毫無防備,向前撲了一下,與此同時,槍聲響起,那個攙扶的人中彈倒地。
開槍的人大驚失色,正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卻被香蓮奪下了手裏的槍。
那人反應過來,再要把槍奪回去,卻被香蓮用槍托狠狠捅在肚子上。那人猛地彎下腰去,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香蓮把槍扔到對面一間草房的房頂上,快速沖到韓家松跟前,想拉着韓家松離開這裏。可是,韓家松的雙腿怎麽也邁不開。
香蓮心急如焚,彎腰将他扛了起來,飛快地跑進旁邊的巷子裏。
巷子昏暗,但香蓮對這片區域很熟,抄近道迅速返回到煙館。
進了大門将韓家松放下,再轉身插上門闩,此時已疲憊不堪,腰都直不起來,但她不敢有絲毫懈怠,再次去扛韓家松,卻怎麽都扛不起來了。
“我自己能走。”韓家松虛弱地說道。
“快,跟我到後院去。”
香蓮架着韓家松的一只胳膊,踉踉跄跄來到後院,又走到廁所後邊。那裏堆滿了雜物,香蓮迅速扒開雜物,露出了一塊木板,她用力掀開木板,下面露出一個洞口。
香蓮拉着韓家松小心翼翼地從洞口滑了下去,原來這是一個寬敞的地窖,裏面漆黑無光,伸手不見五指。
“你就藏在這裏,無論外面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香蓮叮囑完爬回地面,重新堆好雜物,匆匆返回自己的房間。
此時,她已累得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淋漓,她随手抓起一件衣裳,将頭臉脖子擦了一遍,剛上床躺下,就聽見外面傳來砸門的聲音。
緊接着白掌櫃出來,聽見他叫夥計開門,不一會兒門被打開,聽見一陣腳步聲沖進院子,還有人詢問:“大小姐在哪個房間?”
“大小姐已經睡了,你們這是幹什麽?”白掌櫃的聲音傳來。
“她在哪裏?我們有事要問她。”香蓮聽出了冷三兒的聲音,心中不禁一緊。
很快,有人拍響了香蓮的房門。她從門縫裏望去,只見門外火光沖天,映照出一張張陰冷的臉龐。
“你們要幹什麽?”她打開門,故作鎮定地問道。
冷三兒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恐怖,眼神中藏着利刃。
“剛才有人看見你扛着一個犯人跑了,快把那個犯人交出來!”他的語調嚴厲,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脅。
“真是笑話,什麽樣的犯人我能扛得動?”香蓮故作輕蔑地回應道。
冷警長也覺得一個清瘦的女孩不可能扛起一個男人,于是拉過來一個人問:“你看清楚了,是不是她?”
那人上前看了香蓮一眼,立刻認出她就是晚上送飯的人。又想起身上還裝着她給的一塊銀元,如果将她供出來,自己受賄放人進屋的事必然交代出來,不知道冷警長會怎樣處置他。想到這裏,他搖了搖頭:“不是她。”
“再看清楚點!”冷三兒怒斥道。
那人又看了一眼,回頭說道:“确實不是她。”
“你不是說是個女的嗎?”冷三兒質問道。
“天太黑了,我沒看清。”那人解釋道。
“混蛋!”冷三兒怒不可遏地給了他一巴掌,然後向其他人喊道,“搜!仔細搜!”
三四個人沖進香蓮的房間,兩個端着槍,兩個舉着火把。他們在屋裏仔細搜查了一遍,卻什麽也沒發現,回身警禮道:“報告警長,什麽都沒發現。”
冷三兒揮了揮手:“再到其他屋裏去搜,犄角旮旯,全部搜一遍。”
緊接着,院子裏又傳來一陣嘈雜和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