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東江,就去了美高美
直對林夫人風一吹就倒的身子骨耿耿于懷,于是就格外支持小小姐的蹿上跳下。
小小姐自己又有分寸,季副官就同老爺一商量,撤去了南林。
林見笙家裏沒了大人,只有幾個仆人,甭管挨揍得多不像樣了,也沒有人教訓。
她也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治傷的本領,竟然比那時候請得到的幾個大夫都像樣的多。
兩個人互相龇牙咧嘴地替對方上藥包紮,處理完了就吃飯,吃完了再沒事人一樣的去見洪家小姐,說:“瀾瀾,我們又打贏啦!”
劉叔當時就想:這兩個孩子,真是他見過最不像孩子的孩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不多說劃重點:羅二當家和林小姐同居啦!
馬上教資考,來篇轉運更
評論也考教資的姐妹們,沖鴨
12、(十二)
【七十七】
跟羅浮生道過了晚安,林見笙就一個人在房間裏又蹦又跳地瞎高興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用着個什麽奇怪的姿勢睡着了。
一醒來,落枕牽動肩上的傷口,一邊疼得直抽氣,一邊抱緊了枕頭接着高興。
她在床上滾了滾,終于決定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于是裹了個毛茸茸的狐裘披肩,推開窗戶,仰臉深呼吸。
尚未睜眼,只聽見清脆的啼鳴,是早起的麻雀私語;又聞見甜膩的香氣,是院裏的金桂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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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笑意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說:“早啊小王八。”
林見笙那一口歲月靜好的深呼吸嗆在喉嚨裏,剛要憋成一句髒話,總算是理智快過本能地調整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道:“……生哥,你什麽時候醒的?”
羅浮生好像是沒聽清,扒着陽臺欄杆傾過身子,側着一邊耳朵問:“什麽?”
距離分明才隔了兩個身位,林見笙知道他是故意,也不計較,就只攏着手,沒提高分貝,又重複一遍,說:“生哥,你什麽時候醒的?”
羅浮生笑眯眯地看着她,往後退了兩步,一個借力,就翻過了陽臺的間隔,落在了她面前。
他翻得又快又突然,林見笙只來得及下意識伸出了手一托。
羅浮生落了地,搭着她的手站起來,便一下子和她臉貼着臉了。
在這麽近的距離,朝她笑了。
【七十八】
這麽近的距離,羅浮生笑了。
他朝我笑了。
……我當場去世。
然而,羅浮生得寸進尺。
他笑完了,又把耳朵主動湊到我耳邊,問:“你說什麽?”
他故意的。
我張了張口,就只說了一個:“你。”
我說:“你、你……”
像卡帶的留聲機,滿臉通紅地憋在原地。
羅浮生,你犯規了。
然而我卻一句話也沒譴責,憋了半天,沒出息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羅浮生就又笑了。
他笑聲裏呵出的一團暖氣,融散了清冷的晨霧,吹動披肩上的絨毛,蹭着我的頸窩,怪癢的。
羅浮生只穿了件單衣,領口松松垮垮地落在肩上,視線沿着微紅的耳根往下,就能輕易看見一片雪白的鎖骨。
我覺得。
我嚴肅地跟你分析一下。
羅浮生他是不是在色/誘我?
【七十九】
只是一時興起,學了回天子娘娘的羅浮生,作為一個大男人,并不關注自己的領口松不松、垮不垮、有沒有露出鎖骨。
更沒有看見那雙半阖半開的柳葉眼裏,寫的根本就不是“你笑起來真好看”,而是——你看起來很好吃。
他對林見笙這只小狐貍顯然至今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還在心裏嘲笑她原來也是“紙老虎”——他一靠近,她就結結巴巴地說不好話了。
羅浮生想着,叉着腰一臉得意地笑着退遠了,道:“既然都醒了,我下去看看劉叔準備好早飯沒有。”
林見笙說:“好。”
她邊應着,邊一擡眼。
羅浮生在這一擡眼裏,本能地産生了一點危機感。
這一點危機感稍縱即逝,很快被林見笙的酒窩與笑眼組合打散。
她笑着,把自己的披肩解下來,微微踮起腳,認真給他圍上,道:“晨霧清寒,生哥千萬不要着涼了。”
羅浮生就低頭,看了看那披肩。
暖暖的,毛茸茸的,好像還沾了些她發間的栀子香氣。
他的見笙妹妹,真是太貼心了。
【八十】
我的。
裹上。
不給看。
【八十一】
中午兩人一起去收了帳回來,羅浮生就撸起袖子說要去做飯。
林見笙臉色一變,扭頭看劉叔。
畢竟,林見笙是記得的:羅浮生炸過廚房。
劉叔向她比了個喝湯的手勢。
林見笙想了想,她也喝了不少羅浮生熬的粥了。
這粥和湯,烹饪過程還是比較安全的。
她也就安心地先去做自己的事。
兩個時辰後,林見笙下了樓,只看見羅浮生臉上蓋着報紙,長腿跷在茶幾上睡着了。
林見笙就默默地自己拐進廚房,确認了一下那一鍋湯是否安好,才又回來,站到羅浮生旁邊,清了清嗓子。
羅浮生一頓手忙腳亂地拍開報紙,正對上她滿是笑意的眼睛。
他就也朝她傻笑。
林見笙笑着笑着,視線往廚房一轉,又飄回來。
羅浮生這才想起還在竈上的湯,把報紙一扔,就沖進廚房了。
林見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還沒踏進廚房,就被羅浮生推出來。
他說:“我的林大小姐,熬湯這麽簡單的事,我一個人就夠了。你趕緊去飯廳坐着,馬上就好了!”
“那我在這等着。”
于是,林見笙就眼看着羅浮生,舀起一勺,嘗了嘗味道,抖了些鹽,再嘗,再抖,又嘗,又抖。
然而。
他嘗的一直都是手裏那一勺。
林見笙忍不住出聲提醒:“生哥。”
羅浮生看向她。
林見笙想一想,走過去,說:“我也想嘗嘗。”
羅浮生就又舀了一勺,吹一吹,遞給她。
林見笙小心喝了一口。
果然,已經很鹹了。
羅浮生滿臉期待地問:“怎麽樣?”
林見笙就把那剩下大半勺,一轉,喂到羅浮生嘴邊,笑道:“你再嘗嘗。”
羅浮生不明所以地一口喝了,表情精彩地一頓,轉頭就噴了一地。
他現在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一皺臉,道:“小王八,你笑話我,啊?”
林見笙從隔壁飯鍋裏挖了幾勺飯,放進去,又給他倒了杯水,道:“怎麽會呢,生哥,你能給我做飯,我就很高興了。”
她這話說得真心實意,羅浮生也就不和她計較了。
他湊過來看看那鍋面目全非的湯,眨了眨眼,問:“還、還能吃嗎?”
林見笙笑眯眯的:“當然能吃啊。”
羅浮生就抱着那杯水,坐在了一邊的高臺上,看着她把頭發撩到一邊耳後,嘗了嘗味道。
這個氣氛……
這個氣氛簡直就像他們已成親許久了。
羅浮生想着,臉一紅,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飄遠了,擡起杯子,“咕咚”喝了口水。
【八十二】
吃過晚飯,東江下了場大雨。
劉叔去關門,我則順手去關窗戶。
那些打在窗上雨水彙成一股股細流,彎彎曲曲地淌下來。
我還記得,羅浮生就在這樣一扇窗戶前,戳了戳那個像段天嬰一樣的小人兒,恹恹地趴着。
正想着,羅浮生從我身後走過來,搭着我的肩,看了看窗外,道:“關個窗,你怎麽還不走了,看什麽呢?啊?”
窗戶上虛虛實實地映出羅浮生的影子,正低頭笑着看我。
我伸出手指,描了描他的輪廓。
他便順着我的動作,看向了窗。
我笑了笑,說:“我在看你,生哥。”
你看,你現在是我的。
是不是呢?
【八十三】
第二天雨又停了。
林見笙吃過早飯,搬了點書來看。
羅浮生左右無事,林見笙看書,他看林見笙看書。
後來,林見笙看着書,在沙發上一歪,睡着了。
羅浮生就趴在沙發扶手上,看她睡覺。
洪瀾萬沒想到看見的是這麽一副清閑畫面,氣不打一處來地一鞭子抽在他們中間,道:“好啊,我到處給你們找線索,你們倆倒好,一個在這睡覺,一個看人睡覺!”
林見笙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蹿起,還沒從夢裏清醒過來,扯着嗓子喊:“鬼子進村了!”
喊完,轉身就跑。
洪瀾更氣了,拿着手裏的文件追着她打“誰是鬼子!你說誰是鬼子?!”
羅浮生跟着追:“見笙傷還沒好呢!瀾瀾!瀾瀾你別追了!”
林見笙的手都把槍摸出來了,一聽,這才看清是誰,連忙把槍藏回去,急剎車地一停。
于是,結結實實地被洪瀾打中了肩。
洪瀾一驚,連忙扔了文件道歉,伸手來扶她:“對不起對不起,見笙,你沒事吧!”
林見笙擺擺手,示意她沒事。
一擡眼,正看見羅浮生被扔開的文件砸中,揉着額頭蹲下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起來。
【八十四】
除了這幾天找到的線索,洪瀾還帶來了幾句八卦。
是關于許星程和段天嬰的。
洪瀾這兩天要查線索,四處走動比較多,聽說他倆深夜約會,被段天賜發現,轉口告訴了九歲紅,九歲紅就罰段天嬰跪了一夜。
也算她倒黴,昨天夜裏下了場大雨,段天嬰跪到天亮,一下子就病倒了。
她跪了一夜,許星程就在門外守了一夜,聽說她病倒了,立刻就沖進去給她診治。
診出她嚴重感染了風寒,戲院都停唱了。
聽說九歲紅都拱手給他磕頭了,請他高擡貴手,放過段天嬰。
我喝了口紅茶,總記得跪了的好像是許星程,不是九歲紅。
但總歸,許星程最近是不太好過的。
洪瀾說着,還挺幸災樂禍,畢竟許星程不好過,她就很好過。
洪正葆見他跟個戲子糾纏不清,态度已經松動不少,說她要是有品相端正的意中人,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聽,頓時感覺這口紅茶有些燙嘴,嗆得一陣咳。
她別是來提親的吧!
羅浮生拍拍我的背,道:“你幹嘛呢?”
我悲壯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紅茶,拉着洪瀾的手,懇切道:“瀾瀾,天涯何處無芳草……”
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跟我搶生哥啊!
洪瀾反過來握住我的手,臉一紅,道:“我這次來,也是想讓你幫我跟我爹說說,我想……”
“不,你不想!”
“我想嫁給林大哥!”
我看着洪瀾。
洪瀾看着我。
洪瀾正要開口,我再次反過來握住她的手,熱淚盈眶道:“謝謝謝謝!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姐妹!”
羅浮生:?
洪瀾:???
【八十五】
洪瀾對這事其實也比較忐忑,畢竟雖然他們幾個年輕人一向關系很好,林家與洪家水火不容,她卻也是知道的。
誰知她一說,林見笙立刻道:“你放心,這都不是問題!你就安心去跟林大哥談戀愛吧!”
羅浮生跟洪瀾都朝她側目,林見笙只說:“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兩人沉默,實在不覺得這是個什麽很容易解決的問題。
不過,洪瀾一向很信任林見笙,聽她這麽說,也不禁有了點信心,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林見笙又激動了,手一擡,就要捶着自己的肩做保證:“你放心,瀾瀾,不幫你娶到林大哥,我就把我名字倒着寫!”
羅浮生腦袋疼地抓住她往自己肩捶的手,完全不明白她在興奮什麽,說:“你冷靜一點!”
林見笙朝他傻呵呵地笑。
洪瀾看看時間,起身要走,她立刻把手抽出來,站起來道:“我送你!”
飛快地就推着洪瀾出去了。
羅浮生愣了愣,只看見她湊在洪瀾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麽。
【八十六】
我說:“報告,其實,我想嫁給生哥。”
洪瀾聽完了,翻了個白眼,說:“林大哥早就猜出來了。”
我說:“啊?真的?”
其實我倒更驚訝于,林啓凱和她什麽時候這麽親近了。
可是想一想,我跟羅浮生出去打架,陪着洪瀾等我們回來的,好像一直都是林啓凱。
洪瀾說:“你剛走那會兒,他還奇怪,你怎麽一聲不吭就出國了。”
我抿唇笑笑。
她朝我身後看看,大概是看見羅浮生已經走過來了,就也壓低聲音,道:“阿福哥交給你了,你要照顧好他,也要照顧好你自己,知道嗎?”
我說:“好。”
于是,她就跟羅浮生揮了揮手,也跟我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踏着她的恨天高,拿着她的鞭子,仍是那個敢愛敢恨的洪瀾。
那些委曲求全的成長,一點也不适合她。
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 林見笙逐漸清醒:
我跟你分析一下,羅浮生可能喜歡的是我???
東江要變天啦!
時間過得真快呀真快呀真快呀……
一轉眼我又這麽久沒更了ORZ
13、(十三)
【八十七】
羅浮生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扣着,聽那戲裏的曹操言道:“現有暖酒一杯,飲了上馬,好壯壯你的膽量。”
心一癢,偷偷睜眼看了看林見笙,見她垂眼看得專注,便手一動,伸進外套裏,摸出自己的酒來。
然而,那蓋子剛悄然拔開,羅浮生的笑容才剛浮現,林見笙一劍指伸來,又把它壓下去了。
她仍看着書,口裏跟着戲念道:“且慢!此酒暫且不飲,等某斬了華雄回來,再飲此酒。”
羅浮生一噎,灰溜溜地又把小銀壺塞回去了。
林見笙施施然收回手,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翻了一頁書。
留聲機裏的戲折子已近尾聲,林見笙又翻了一頁書,随口跟着戲裏的董卓道了聲:“哎呀!”
坐在沙發上閉着眼聽戲,正比了個關二爺耍大刀姿勢的羅浮生動作一頓,睜了眼。
正對上林見笙的眼睛。
于是,兩人跟着戲裏的劉關張笑道:“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直跟着笑到唱針停了,便将戲腔一收,各自又亂七八糟笑起來。
笑着笑着,羅浮生道:“華雄既斬,當飲此酒!”
林見笙的笑一滞,撲過去奪他的酒,然而終究是差了那麽一截,眼睜睜看着羅浮生一轉脖子,喝到了這口酒。
喝到酒了,自然高興了。
于是他笑吟吟地轉回頭,手攬住了林見笙的腰,與她臉貼着臉。
說話間,三分白酒的餘香近在咫尺地朝着林見笙纏過來:“見笙妹妹,要不要也嘗一口?”
林見笙盯了他一會兒,忽然眼睫一垂,吻在了他的嘴角。
羅浮生愣愣地眨了眨眼。
淺嘗辄止,林見笙輕易地奪過了他手裏的小銀壺,笑道:“果然是好酒,我沒收了。”
等人都走遠了,羅浮生才一下子從沙發上坐直,摸着自己的嘴角,還有點回不過神。
他覺得心跳實在有點快,下意識就想再摸一口酒喝。
摸了個空,才想起他的酒已經被小王八騙走了。
于是,又心情複雜地笑了。
【八十八】
我/操。
林見笙你可太出息了!
我晃了晃手裏的戰利品,拔開蓋子,是撲面而來的酒香。
正是羅浮生剛才湊過來時,我聞見的味道。
我小心抿了一口,是正且甜。
于是,便大着膽子又喝一口。
真香。
剛美滋滋地蓋上蓋子,誰知辛辣反将一軍,蹿過喉嚨,如火燎原。
我憋了憋,措手不及地嗆咳起來。
【八十九】
羅浮生正要敲門,就聽見林見笙在裏頭嗆得直咳嗽,一陣翻箱倒櫃,瓷壺被拿起,又“镗”地一聲重重放下。
然後門自己開了,林見笙滿臉通紅,連眼淚也咳出來地跟他打了個照面。
林見笙啞着聲音,抓着他痛苦道:“寶貝,你也太辣了!”
然後繞開他,攥着那只小銀壺,沖下樓去喝水了。
她跑得一溜煙似的快,羅浮生的手伸出去,連她一片衣角也沒摸着。
羅浮生第一反應,還是:這小王八怎麽耍完流氓就跑?
緊接着才反應過來,她一定是偷喝他的酒了。
林見笙嗓子本來就不好,這酒太烈,當然是把她嗆得狠了。
你聽她都把天子娘娘的聲音憋出來了!
一時間,羅浮生都不知道自己是心疼多一點,還是好笑多一點。
他扒着欄杆,朝樓下喊:“诶!你沒事吧?”
林見笙的聲音隔了一會兒才傳來:“沒事!”
羅浮生跑下樓,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終于在廚房找見她了。
林見笙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扶着自己喉嚨,正站在那兒緩神。
桌上那壺水,蓋子掀在一邊,羅浮生看了一眼,是已經見底了。
罪魁禍首——那裝了白酒的小銀壺,就安靜又低調地立在旁邊。
羅浮生走過去,笑着把它收起來:“我看,這東西還是交給我比較好。”
林見笙看了他一眼,竟然也沒反駁,只說了一句:“你少喝點兒。”
羅浮生就說:“行!”
然後,他又嬉皮笑臉地湊過去,道:“要不要再嘗一口?”
林見笙朝他溫柔一笑。
羅浮生伸着臉,閉起眼睛,高興道:“這個不辣,你再嘗嘗。”
等了半天,林見笙卻遲遲沒有動作。
羅浮生剛偷睜了半只眼,就看到一只手伸來,把他的臉推開了,冷漠道:“生哥,天色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羅浮生:“……”
小丫頭片子,真小氣。
【九十】
月黑風高殺人夜。
許你的歷史背景設得混亂,搞得我也摸不準怎麽跟齊副形容我想要的軍火樣式。
于是,一直拖到前段時間解決了趙飛燕,才從她那裏找來一把不知道是否符合時代背景的狙/擊/槍。
拿刀砍人是拉風,但它真正意義上的好處只有建立“天子娘娘”這一個符號化的威懾而已。
熱/兵/器時代,哪怕是我東江第一跑酷達人天子娘娘,也不敢說,自己能跑過一顆黑夜裏破風而來的子彈。
一槍崩了今晚最後一個,還在徒勞掙紮奔跑的目标,我把槍收進長匣,拎在手上掂了掂。
目測了一下路線,挑了條不遠不近的,一躍而下。
然而,落下的聲音一個參差,前重後輕,是已有另一人正巧與我看中了同一條屋檐。
我手指迅速摸向腰間,擡眼的同時已經上了膛,卻沒想到他反應也快,一個錯手将我的槍口扭到了一邊。
我立刻棄槍摸匕首,對方卻在短暫一愣之後,伸手……撈住了我丢下去的槍?
這什麽操作?
我也忍不住一怔,匕首揮了個空,終于從那熟悉的背影裏辨認出來:這是羅浮生。
可他/媽/的一小時前他還撓着頭在我門口跟我說了見笙妹妹晚安呢?
【九十一】
羅浮生看見那一抹金色在黑夜裏一閃而過時,就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聲。
他真是信了這小王八的邪。
一小時前還頂着兩個酒窩乖乖地跟他說:“生哥晚安。”
一小時後就扛着槍上房揭瓦了!
羅浮生看着天子娘娘。
天子娘娘看着羅浮生。
半晌,天子娘娘把匕首插回腰間,道:“喲,洪二當家,還沒睡呢?”
羅浮生:“……”
羅浮生拉下臉上的布巾,表情複雜地邊看着她,邊把槍遞回去。
天子娘娘從善如流地接過來,還有心跟他聊兩句:“聽說洪二當家最近被陸家小姐挖了牆角,怎麽,莫非她就是你那位‘心上人’?”
羅浮生看着眼前的“陸家小姐”本人,感到心情微妙:“……”
天子娘娘一把将長匣撂在屋頂,大喇喇地就在那上面坐下,道:“不說話是什麽意思?那陸家小姐好看嗎?”
羅浮生:“…………”
說着,又自己接道:“想來是很好看的,否則,洪二當家怎麽住過去,就不走了,對不對?”
羅浮生:“………………”
羅浮生道:“好看,就是有點傻。”
天子娘娘:“……”
天子娘娘道:“我聽說她從小就很聰明。”
羅浮生道:“你聽誰說的,她東江第一傻。”
天子娘娘:“…………”
羅浮生笑道:“因為太傻了,沒人要,所以就砸我手裏了。”
【九十二】
羅浮生!
你不要臉!
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說一遍!
我說:“呸,東江想娶她的人都能排到南林了。”
羅浮生也在屋檐上一屁股坐下來,道:“那怎麽辦,那我、我看我是排不上了,不然我就放棄吧。”
???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你、你就不能争取一下嗎?”
羅浮生坐得近了點,虛心道:“那我、我怎麽争取?你教教我。”
我說:“追她還不簡單嗎?她本來就……”
我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近在咫尺的羅浮生,他笑得眼睛彎彎的,像是真的很認真在聽我說。
這眼神太溫柔了,溫柔得使我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全知道了。
我說:“她本來就是喜歡你的。”
他說:“嗯,我知道。”
雲散了,月亮又露出來,星星也開始閃爍。
他說:“我很早就知道了。”
這聲音也是很溫柔的。
溫柔地,鞣散在夜風中。
于是,連風也有溫度了。
【九十三】
在杜鵑山因暴雨滑坡後的第二天晚上,三輛滿是泥漿與凹坑的福特車開到陸家大宅門前。
這些天除了準備三餐就幾乎是隐形人的劉叔終于出現,帶着僅有的其他四個家仆鄭重地迎出來,但他家老爺笑呵呵地就徑直往裏去了。
廳裏的留聲機還在咿咿呀呀唱着戲,林見笙正坐着看書,羅浮生則坐着看林見笙。
陸向天走進門,軍靴踏出一腳一個泥印,中氣十足地大聲笑着,兩手一伸,抄着胳肢窩就把林見笙從沙發上提溜了起來。
林見笙還懵着,手裏的書都沒來得及放下,人已經被提到半空,與她爹平視了。
她爹提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問得振聾發聩:“丫頭!你沒事吧?!”
林見笙被這聲震得閉緊眼睛,擡手捂住耳朵,道:“爹!我沒事也給你吼有事兒了!”
季副官在後頭由劉叔扶着進來,一瘸一拐的走得有點兒艱難。
聞言,他冷哼道:“你以為你還在山裏麽?”
陸向天才反應過來,一縮脖子,輕聲道:“哦,丫頭,你沒事兒吧?”
這聲又問得過于小心了,有種無言的滑稽。
季副官已經走到他身後,羅浮生見他都幾乎站不直,幫着劉叔也托了他一把。
他這頭十分禮貌有風度地道了謝,那頭又冷冷地諷刺自家老爺:“你抓猴呢?趕緊把見笙放下!”
這倒是羅浮生想說又不知怎麽說的了。
陸向天近兩米的大個子,把一米六五的林見笙提起來,看着是怪悚人的。
陸向天“哦”了一聲,羅浮生看林見笙要落地,連忙把季副官往沙發裏一安排,又去扶林見笙了。
被一屁股按進沙發裏的季副官仍然不放過任何機會嘲諷自家老爺:“真叫新姑爺看笑話!”
陸向天這才一轉眼,看見了羅浮生,眼睛一亮,爽朗笑道:“我/操,丫頭,你搞到媳婦兒了?”
說着,兩手又一伸……
把羅浮生提了起來。
林見笙才被羅浮生扶穩,轉眼就見他上天了。
羅浮生手足無措地低頭看向她,幼小,可憐,又無助。
林見笙:“……我/幹!爹!您快把他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親親抱抱舉高高以及完整版掉馬
全部安排!
所以說,林見笙的沙雕完全是遺傳自……
14、(十四)
【九十四】
熱鬧過後總是難免冷清。
承諾兌現,想到自己馬上就該回美高美了,羅浮生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索性披起外套,推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
隔壁燈是暗着,林見笙已經睡了。
羅浮生收回視線,轉去看天。
昨夜是傾山的暴雨,今夜卻是個晴夜。
月在中秋夜滿過後,正開始慢慢地,一點點地缺。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傷感太久,那輪月亮中央,就忽然填上了一張黑黝黝的大臉。
羅浮生眨了眨眼。
大臉咧出一口白牙,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嗓門,又把話說成了半句氣音:“羅家小子,睡不着嗎”
氣音裏還摻了點土煙的沖味兒,隔着一段夜幕往他臉上跑。
羅浮生規規矩矩道了聲:“陸叔叔好。”
陸向天“欸”了一聲,扒着房檐就落在了這方陽臺上。
頓時,這空間就變得擁擠了。
擁擠的空間裏,山一樣的陸向天伸手,攬住羅浮生的肩,跟他一道将手臂撐在陽臺欄杆上。
雖然作出了個促膝長談的架勢,卻什麽也沒說。
于是,羅浮生只好默默仰頭,陪着他看月亮。
奇怪的倒是,就這麽看着看着,那些忐忑與悵然漸漸消失,只剩下安心來。
林見笙剛與他們認識的時候,連洪瀾都是羨慕她的。
東江的三位父親,無一不在教自己的孩子長大。
只有林見笙的父親,春天會給她編花環,夏天會把她抱起來掏鳥窩,冬天會把她整個藏在自己的大衣裏,只露出一個腦袋。
羅浮生最開始時,和她接觸的不算多,只經常遠遠看見她坐在陸向天的肩上,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天真、燦爛、幸福,和他是很不一樣的。
誰知,陸向天前腳回了南林,後腳林見笙就跟脫了僵的瘋狗似的,滿東江地抄着棍子打架。
咬的倒不是他,但這個落差實在是太大了,羅浮生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适應,一度懷疑陸家那位小小姐被什麽人給掉包了。
然而她和他說起話來,又還是規規矩矩軟乎乎的口氣。
他替許星程頂鍋被退學前,她還常代他抄抄作業,大考時在窗外遞遞答案。
這麽回憶一下,能文能武,實在是那屆小屁孩裏的翹楚了。
羅浮生想着,忍不住輕輕笑了聲。
好在,這笑聲在安靜的夜色裏,被鼾聲蓋得嚴實……
等等……鼾聲?
羅浮生艱難地一側腦袋,才發現,陸向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低着腦袋睡着了。
鼾聲打着旋,拖着長長的尾音。
顯然,他睡得很香。
被他胳膊沉沉壓住的羅浮生:“……”
到底是為什麽還有人能用這種姿勢睡着啊!
【九十五】
東江暗流湧動,南林的形勢也不容樂觀。
實際上,我爹在這時候輕裝從簡離開南林,是相當不明智的選擇。
可這一點上,我爹不願退讓,既然我這邊的事叫他知道了,他是一定要來看一看才安心的。
原本陪他來的是齊副,只是聽聞東江暴雨,季副一算腳程,擔心我爹在杜鵑山遇險,才坐不住地帶上人追了上來。
也果然暴雨致山體滑坡,他心急火燎,開着車往山裏橫沖直撞,最後倒比從前靠山吃山的我爹更狼狽一點。
齊副先行回了南林,他則陪我爹來探望我。
也順帶,催我早些收手,別把自己搭得更深。
我原本倒還想再算計長些,但想要與生哥在一起,把自己和這些漩渦撇清,也是當務之急。
于是,我和他說:“曉得了,你便把我要的東西早日送來罷。”
這場徹夜長談總算落了定音,我一看時間,已經沒有休息的餘地,幹脆走到陽臺,伸伸懶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然後,我就看見隔壁陽臺欄杆上挂了兩個人。
我爹,和羅浮生。
……
到底是為什麽還有人能用這種姿勢睡着啊!
【九十六】
挂在陽臺欄杆上睡了一夜,腰酸背疼那是一定的。
林見笙攙着羅浮生下樓,讓他待在沙發上,給他揉揉肩,捶捶腰,還一條龍地喂小蛋糕。
雖然岳父奇奇怪怪地不着調,羅浮生在他面前,還是十分緊張地把兩手放在膝蓋上,坐得非常乖巧。
陸向天看在眼裏,十分羨慕。
他早年山裏樹上地枕風宿雪慣了,渾身上下并沒有什麽不适,眼神卻還是忍不住可憐巴巴地往他倆那飄。
這眼神飄得季副官忍無可忍,豁然起身,咬牙切齒地也給他捏起了肩。
雖然從這猙獰的表情來看,他當是很用力了,陸向天卻美滋滋地學着羅浮生把兩手放到膝蓋上,坐直了朝他傻樂:“我閨女會疼人吧?娶她不吃虧!”
羅浮生連忙附和:“賺大了賺大了。”
林見笙一捶他腦袋,笑道:“什麽賺大了,你倆買賣人口呢?”
季副官也道:“……您還是少開口吧。”
【九十七】
我爹聽說羅浮生開了家歌舞廳,眼睛瞬間就亮了。
我托辭有事與季副相商,他倆也沒有多問,自己勾肩搭背地去了。
我抓緊時間去推動了一下許星程段天嬰那兒的劇情發展,回來時正看見他倆從美高美裏出來,看起來十分愉快。
一個說:“那就這麽說定了,陸叔叔可一定記得要帶兄弟們來我們美高美看看!”
另一個說:“好,我帶長得最俊的來!”
夢露從二樓探出張臉來,又補一句道:“陸老爺,記得找身材好的啊!”
她身後衆人都笑起來,七嘴八舌地道:“我喜歡長得高的!”“有沒有年紀小一點的?”“會做飯的有嗎?”
我爹樂呵呵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