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回東江,就去了美高美
把瀾瀾的客人都給吓跑了。”
天子娘娘一笑,從善如流地一搭他的手,跳了下來。
高幫軍靴踏在地上,沉重地一聲響。
落了地,非但沒撤手,還順着一拉,把羅浮生給拉過來了,湊近了壓低聲音問:“在等我嗎?”
羅浮生把她推遠了,道:“等你?我都不知道你要來!怎麽等你?你能不能改改你這說話習慣?啊?有話好好說,我耳朵癢。”
說着,摸了摸耳朵,還真是有點紅紅的。
天子娘娘就說:“哦,我不知道啊,我耳朵又不怕癢。”
羅浮生:“……”
他看看還站在原地的許星程,道:“诶,給你介紹一下!救了我三回的好兄弟,天子娘娘!”
天子娘娘便笑一笑,看向許星程。
許星程卻只覺得如芒在背,尴尬地沖她笑了笑。
雖然沒有明确證據,但這天子娘娘可是背了十幾條人命啊!
他一向看不慣羅浮生動不動拿刀砍人,現在又多一個天子娘娘,簡直是,沒救了。
天子娘娘看他笑得尴尬,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麽,于是,慢慢走過去,一側臉,在他耳邊道:“許大少爺看不起我,可你今日的命,恐怕卻還要我來救。”
許星程一皺眉,道:“你什麽意思。”
天子娘娘扶正了他頸間的領結,道:“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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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生也已經走過來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奇怪道:“你們認識?啊?說什麽呢?”
許星程剛要說話,天子娘娘豎起一根手指,比了個“噓——”。
只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也确實不值得拿出來說。
許星程便只冷冷道:“不認識。”
【五十六】
他們兩個要等的人還沒有來,我也只好一個人先進去了。
進去了,到處走了走,可疑人物沒找到,吃倒是吃了一圈。
日方第一批計劃內人員幾乎全軍覆沒,在林道山那裏沒了威信,暗殺的人,自然也只好自己來出。
倒是反而更專業,更難找些了。
正吃着一塊小蛋糕,遇到洪瀾,她認出我的面具,熱情地拉着我的手,表達了一番對我的久仰之情。
從她的言辭之中,我感受到了洪幫小弟們胡編濫造之努力。
因為她竟然堅定地認為我是會飛的!
清醒一點,我只是會跑酷。
正要跟她解釋什麽是跑酷,洪瀾一看腕表,“哎呀”了一聲,放開勾着我的手就跑了。
我看着她跑遠,不禁感到有些凄涼。
居然是個假粉。
她跑到樓下,幾個姑娘立刻圍了上去。
我吃了一口小蛋糕,終于想起她這是要找人去灌許星程酒了。
倒也是個正事。
好的,原諒了。
【五十七】
洪瀾哄騙走了許星程,回頭一看,羅浮生仍然杵在大門口,就問:“浮生哥,你等誰呢?”
羅浮生看看腕表:“我等見笙啊,見笙怎麽還沒來?”
洪瀾道:“忘了和你說了,見笙今早來電話說她生病了,在家休息呢。”
羅浮生聽了,就打算摘面具走了。
洪瀾按住他的手,道:“急什麽呀,我聽她聲音好得很呢!我看啊,她肯定又是犯懶不想來了!”
羅浮生眨眨眼:“真的沒事?”
洪瀾道:“肯定沒事!”
羅浮生沉默了會兒,道:“不行,我還是去看看。”
洪瀾又一把把他拉回來:“那你陪我跳支舞,跳支舞就去,好不好?”
羅浮生想了想,道:“行,當然行!”
【五十八】
段天嬰來了。
洪瀾晚了,她來得自然就算早了。
許星程也不過被勸了六七杯酒。
段天嬰站到他面前,聽不清說了什麽,忽然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只是,她剛要替許星程擋下這杯酒,羅浮生也到了,他一伸手,就拿過了這杯酒,一飲而盡。
我放下了手裏的小碟子,沒了胃口。
【五十九】
羅浮生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許大少爺佳人有約,這杯酒,我羅浮生替他喝了!幾位小姐,就不要強人所難了吧?嗯?”
他認得出這幾個姑娘,都是美高美的人,洪瀾的用意,他便大概猜出來了。
既然實在情不投意不合,星程又有了喜歡的人,羅浮生也覺得,這門親事或許該有其他打算。
即使要有其他打算,也實在不該就此生出什麽嫌隙。
所以這杯酒,他是該替許星程擋的。
幾位姑娘當然是更聽洪二當家的話,他說了,她們便走了。
洪瀾還想說什麽,羅浮生一攬她的肩,帶着她走進了舞池。
許星程也從沙發裏站起來,托着段天嬰的手,一道走了進去。
只有天子娘娘一身的黑,站在沒有光的角落裏,看了羅浮生一眼,又轉開視線。
舒緩的音樂聲響起,舞池裏的人們做出起手勢,随着舞曲旋律,邁開步子。
有一人踏着這悠揚的旋律,抱着一束盛放的玫瑰,慢慢地朝她走來了。
他彎腰行禮,說:“小姐,請問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一支舞?”
【六十】
“砰——”
“砰——”
“砰——”
三聲槍響幾乎重疊在了一起,分不清前後。
小提琴聲尖銳地一停,随後便是衆人的尖叫與慌亂的四散逃跑。
羅浮生一推洪瀾,讓她趕緊借着掩護去洪正葆那邊,自己則從舞臺上下來,撐着桌子一跳,去扶天子娘娘。
那第一槍,是開向許星程的,天子娘娘開槍,打中段天嬰的鞋跟,讓她撲倒了許星程。
就在她開槍的瞬間,她眼前的人從花束裏掏出槍,也給了她一槍。
這三槍,幾乎是同時發生,羅浮生滑鏟過來,一摸天子娘娘的腰間,轉槍上膛,“砰——”地一聲,打中了殺手的後心。
這一槍過後,他便不再去看,轉頭急道:“你怎麽樣?”
天子娘娘扶着他的手站起來,說:“我沒事。”
只是她握着他小臂的那只手,卻止不住地在顫抖。
見他在看她的手,她便一下子把這只手收了回去,抿一抿唇,道:“我去追另一個。”
說完,轉身就要走,羅浮生拉住她,道:“現在還追什麽?你追得上嗎?!先去醫院!”
他握在手心裏的那只手,扔在不停地顫抖。
她的發垂在兩側,風衣又是黑色,連傷口在哪兒也看不清。
大概是傷在左肩了。
羅浮生想。
天子娘娘掙了幾下,沒能掙動,只好嘆了口氣,無奈道:“行,我不追了,現在是真的追不上了,你放開我吧。”
羅浮生看了她一會兒,放了手,把槍還給她,道:“你等我一會兒,我騎……”
他話才說一半,轉身的功夫,這天子娘娘拿了槍就回身踩着桌子跳上鋼琴,又一躍上了吊燈,一個折身從二樓跑了。
他的手伸在半空中,徒勞地“诶”了兩聲。
半晌,羅浮生把手裏抓下的一顆袖扣往地上一砸,在袖扣蹦蹦跳跳的聲音裏抓狂地揉着頭發蹲下來:“小丫頭片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罵完了,又忽然想起那抓下來的袖扣,說不準是個線索,于是站起來,大喊道:“誰看見我把袖扣扔哪兒了?!”
衆人:“……”
羅浮生就踢了一腳桌子:“幹!”
【六十一】
日方對這次行動很重視,派出的人員至少有三人。
美高美只出現了兩個,那麽,一定還有人手去執行另外的任務了。
我一開始沒能反應過來,看見自己的左手才想起來,我他/媽把“自己”給漏了!
林見笙當然也是目标之一。
只是對于“林見笙”的指令,更可能是“活捉”。
這就是有爹疼的好處了。
我邊跑邊簡單處理了傷勢,幸好早有提防,這一槍打在右肩上,影響已算是最低。
我将槍換到左手,用多餘的繃帶固定了下手指,單手上膛。
陸家大宅,已在眼前。
【六十二】
羅浮生剛把殺手的屍體送去警局,就聽羅誠說,陸家也遇襲了。
于是一套頭盔,又立馬趕去了陸家大宅。
車速已達最高,差點沒能剎住,在陸家的噴泉花壇前,劃出了一道深色轍痕。
他摘下頭盔,沖過去叩門。
陸家大門難得緊閉,半天沒人來開門,羅浮生離遠了點,已打算一腳飛踹上去。
門卻忽然開了,來開門的是林見笙。
他這一腳堪堪收住,差一點反作用力地把自己往後踢到地上去了。
林見笙穿着一身睡衣,伸手拉了他一把,竟然也完全沒有和他計較,只是問他:“生哥,你找我?”
羅浮生看看她身後,問道:“劉叔呢?”
林見笙道:“他受傷了,去醫院了。”
“那你呢?受傷了嗎?”羅浮生抓着她肩膀,把她整個從頭到腳看了看。
林見笙沉默了一瞬,道:“沒有。”
羅浮生居然從這兩個字裏,聽出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不确定地擡頭,看着林見笙。
她半阖着眼睛看他,精神看起來不太好,臉色蒼白不說,嘴唇也沒什麽血色。
羅浮生就問:“那你……你是不是吓着了?我、我留下來陪你?”
越問越輕,問得小心翼翼的,手卻無意識地,有些忐忑地收緊了。
【六十三】
我/操。
羅浮生。
你可撒手吧。
【六十四】
羅浮生還在等林見笙回答。
誰知,她的眼皮越垂越低,越垂越低,最後,給了他一個白眼,暈了過去。
羅浮生接了個滿懷,茫然地眨了眨眼。
作者有話要說: 天子娘娘掉馬倒計時
然而,三天內都是不會再更的
雖然說是三天內,四五六天也是有可能的〒▽〒近一個月都會很忙
總之,大家,答應我,溫柔催更,理性催更(???????????)
有緣再見!我的連軸轉要開始了1551
10、(十)
【六十五】
我夢見羅浮生喊我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急。
可我卻怎麽也回應不了,可把我給急壞了。
我一急,就醒了。
醒來發現,他喊的是:“爹……”
……
我恨!
我側過身,看見蜷在隔壁床,蓋着一張薄毯的羅浮生。
天還不算很涼,毯子拉得高,又是噩夢纏身,緊皺的眉間能看見細密的冷汗。
我往那邊靠了靠,終于伸手夠到毯子一角,往下拉了拉。
拉下來,正看見他的手。
我便将這只手攥進手心了。
我說:“崽啊,爹在呢。”
羅浮生:“……”
羅浮生的眉頭更緊地一皺,很快又松開了。
他睜開眼,眼睛映着背後的月光,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眼睛一彎,他聲音裏還帶了些沙啞的倦意,笑了一聲說:“小王八,占我便宜,啊?”
我沒想到他這就醒了,手下意識地想要收回來,被他反手握住了。
他閉着眼,聲音越說越低:“繼續睡吧……天亮還早……”
說着,又睡着了。
不過這一次,我看着他很久,他都沒有再做噩夢,唇角還挂着一點笑意。
身後那一點偏藍的月光将他的側臉照得好看極了。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也睡着了。
【六十六】
羅誠提着一袋牛記生煎打開病房的門,就看見太陽高照,兩個人手牽着手,臉上挂着迷之微笑,還睡得很熟。
羅誠那一句:“大哥!”及時卡回了喉嚨。
然而,他不出聲,生煎的香味還是透過油紙袋,飄了出去。
羅浮生的鼻子動了動,又動了動,猛地睜開了眼睛。
林見笙倒是還沒醒。
羅浮生的視線在兩個人握着的手上一停,又看着她的睡臉,笑了笑。
看向羅誠時,就猙獰多了,以口型配合肢體語言,點着門道:“敲門!敲門!你會不會敲門!”
羅誠一驚,“哦”了一聲,倒退了回去。
他這一聲“哦”完,羅浮生就感覺壞了。
門被關上,羅誠在外頭敲了三聲門,大聲道:“大哥!我可以進來了嗎?”
羅浮生:“……”
他手心裏的手一抖,林見笙便一下子坐起來,另一只手以極快的速度往枕頭下一摸。
當然是摸了個空。
她一愣,才看見被握住的左手。
順着左手看過去,是沖她傻笑的羅浮生。
羅誠在門外等不到回應,又更大聲地喊了一句:“大哥!我可以進來了嗎?!”
羅浮生咬牙,翻了個白眼,跳下床去開門。
一開門,就看見穿着一身白大褂的許星程拿着病例板,一敲羅誠的腦袋,道:“醫院裏不準大聲喧嘩。”
羅浮生立刻又陰轉晴了:“星程,你來得正好!快幫見笙再檢查檢查!”
許星程拍拍他的肩,笑道:“放心。”
另一邊,林見笙看着他走過來,開始各項檢查,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放心:“昨天也是你?”
許星程看看她,剛要說話,羅浮生示意他專心檢查,替他答了:“昨天我抱你來的時候,星程剛好在值班。你放心,星程是這兒最好的醫生,你的傷一定很快會好的!”
林見笙本來冷着臉,一聽,偏了重點地眨了眨眼,道:“你抱、抱我來的啊?”
正在檢查的許星程表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林見笙沒注意,她還盯着羅浮生。
“你昨天、昨天突然暈過去,都快把我吓死了。”羅浮生說起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又立刻嚴肅道:“見笙,你下次身上有傷,一定要和我說,不許自己藏着,知道嗎?啊?”
林見笙就彎起眼睛,笑得乖乖的:“好。”
她這一聲應完,許星程也檢查完了,他站起來道:“一會兒我喊護士來給你換紗布。”
林見笙點點頭,又道了一聲“好”。
這聲“好”就冷淡多了,許星程聽了,一陣心塞。
他轉身往外走,一攬羅浮生的肩,要把他帶出去。
羅浮生沒動,還站着道:“幹嘛?我陪着見笙妹妹啊!”
許星程道:“人家要換紗布,你別杵在這裏,跟我出去。”
他說着,表情卻有點凝重,顯然還有別的事要說。
羅浮生反應過來,道:“哦……見笙,那我先出去了!”
還和林見笙揮了揮手。
林見笙也笑着,小手舉起來,跟他乖巧地揮了揮。
羅浮生就跟着許星程出了病房。
許星程把工具都交給護士,只留下病歷板,走得離門遠了些。
羅浮生走過去,笑道:“什麽事兒啊?神神秘秘的。”
許星程皺着眉,看向他,道:“你知道見笙在做什麽事嗎?”
羅浮生的笑意褪去,皺起了眉:“你什麽意思?”
許星程把病歷板交給他:“你自己看吧,這些我不會錄入檔案,但是我只知道,她在做的事,一定很危險。”
羅浮生接過來,眉皺得更深了,一言不發。
許星程道:“我也是看着見笙妹妹長大的,她這個人,一點也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我甚至有點懷疑,她就是……”
羅浮生皺着眉,打斷他道:“你這字、這字也寫得太難看了,我看不懂啊。”
許星程:“……”
【六十七】
劉叔老當益壯,已經出院了,臨走前悄悄和我說,洪二當家和他商量好了,以後天天去他那裏學做飯。
我聽懂暗示,說:“劉叔放心,不管他告不告訴我,我都一定吃得山珍海味一樣香!”
劉叔一臉孺子可教地回家去了。
然而,我嚴重懷疑許星程挾私報複。
他交給羅浮生的忌口清單,是這麽、這麽的長,簡而言之就是,最好只喝粥。
不過,我倒是眼看着羅浮生松了口氣。
一連五日,頓頓喝粥,我實在演不下去了。
對不起,我愛生哥,但我的胃在抗議。
許星程這個學藝不精的混蛋,非說我還需留院觀察,不放我回家。
羅浮生深信不疑,我一說要走,他就皺眉,他一皺眉,我就只好說我不走了。
于是,我只好另謀出路,逮着羅誠來例行彙報時,扔了他一個紙團。
羅浮生走後,羅誠繞了個彎,又回來了。
我跟他一拍即合,點了個長期外賣。
【六十八】
羅誠覺得,這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大哥誠可貴,醫囑價更高,若為嫂子故,兩者皆可抛。
他每天帶來吃的時,林見笙便問他:“生哥今天忙嗎?”
如果忙,她就放心地偷吃。
如果不忙,她就緊張地偷吃。
她一邊吃,羅誠就一邊講故事。
講羅浮生今天又去了哪裏,見了誰,做了什麽事。
最重要的是,有沒有其他女人。
林見笙看他的眼神,笑眯眯,笑眯眯的。
她說:“羅誠,我發現你是個有前途的年輕人。”
羅誠心裏美滋滋的。
只不過,這一天他送來外賣,病床上卻是空的。
床頭上留了張紙條,上面寫着:攔一下護士,我盡早回來。
羅誠想:看來嫂子終于憋壞了。
【六十九】
我身在醫院,難免不方便,從羅誠說的只言片語,倒是能比我自己的消息更來得準确。
東江那些大小幫派,我回來前就摸了個徹底。
林道山那裏眼看漸漸不買賬,日方當然就轉移了目标。
就這幾次的交鋒看來,那忽然得勢的巢湖幫就是他們新的扶持對象。
小幫得勢,一定劍走偏鋒。
第一件事,難說是不是除掉羅浮生。
卸掉洪正葆的左膀右臂,這當然是控制東江碼頭最快的方法。
急于表忠心的走狗,咬人最疼。
【七十】
誰也沒想到巢湖幫會帶槍。
羅浮生雙手一錯,奪下他的搶,指着對方道:“怎麽,剛拿到?是不是還不會用?要不要我教你啊!”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槍口抵着對方的額頭,将對方逼得直往後退。
瘦高的男人舉着雙手後退,死死地瞪着他。
羅浮生從他的那雙眼睛裏,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異樣。
槍口一轉,對着他視線所在開了一槍。
金色面具在幽暗中一閃而過,天子娘娘錯身躲開槍子,低低一笑,扔下手裏割了喉的屍體,道:“浮生哥哥,別來無恙。”
羅浮生放下槍,表情卻實在算不上好看。
他将慢慢走過來的人上下看了看,道:“你的傷好了?”
“我的傷?”天子娘娘一腳踢起一截刀柄,擦着羅浮生的頭發,打在他身後人的眉心。
羅浮生這才想起來,看了一眼倒下的人。
小幫紀律不嚴,其他人眼見領頭的都倒了,竟然棄之不顧,跑了。
羅浮生再回頭時,天子娘娘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各處或大或小的缺口漏出的月光交彙着打在她的修羅面具上,平添一分詭異。
她壓低聲音,湊近他耳邊道:“當然是好了。”
羅浮生仍皺着眉,半晌,忽然笑了。
他一笑,拍了拍她的右肩,道:“那就好。”
天子娘娘:“……”
羅浮生笑着,卻将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他拍上去的時候,她分明是下意識側了一點身,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肩上,又很快收回。
她受了傷的,一定是右肩。
羅浮生忽然拉起她的左手,将槍塞到她手裏,道:“我那天看你的槍法不錯,這槍,就送給你了。”
天子娘娘看了看他,将槍一抛,抛進右手,笑道:“浮生哥哥,我是右撇子。”
羅浮生想,如果不是他此刻全神貫注,一定就要錯過那節小指,短促又幅度極小的一顫了。
他盯着眼前的人,終于從那張雕刻精致漂亮的金色修羅面具下,看清了那雙眼睛。
眼睛的輪廓雖然被遮去一些,可形狀卻是一模一樣的。
她笑起來,總是只提一邊嘴角,幅度也小。
因為若是笑得燦爛了,就會露出酒窩來了。
他早該發現的。
原來有那麽多次,她就在自己的眼前,身陷生死一線。
作者有話要說: 性感見笙,在線掉馬。
羅浮生:林見笙,你這個大騙子!
林見笙:他為啥又摸我手???
我!更!了!
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1551
教資考倒計時10天...我依然一個字沒看
頭鐵
11、(十一)
【七十一】
羅浮生忽然不笑了。
不僅不笑,看起來,還有一點嚴肅,有一點生氣。
看慣了他笑着,難得看到他生氣,兩道眉一皺,眼神微斂——是連生氣也很好看的。
我一邊借着月光欣賞,一邊努力反省我是不是不經意間做錯了什麽。
不知是誰忽然忍不住咳了一聲,雖然立刻就被旁邊的人拍了下後腦勺,但到底是把我給驚醒了。
羅浮生已經扣住了我的面具。
這一聲咳,不僅打攪到了我,也打攪到了羅浮生。
他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
周圍伸長了脖子的洪幫小弟們,紛紛唏噓不已。
那位咳出了聲兒的,立馬遭到了一致的唾棄。
他只好補救地慫恿了一聲:“二當家,快揭呀!”
羅浮生置若罔聞,朝我道:“你先回去。”
我朝他行個軍禮,從善如流地撤了。
扒住一個磚石缺口往外跳時,有一點兒違和感稍縱即逝地閃過去。
他說的怎麽是——你先回去。
然而這一點違和感,無傷大雅,待我落到屋檐上跑起來,便抛之腦後了。
【七十二】
羅浮生看着那天子娘娘利落地借力、翻越障礙、幾個起落就攀到他看不見的高處,幾乎不能将她與那天坐在許家圍牆上,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着,等他伸手抱她下來的林見笙聯想起來。
可是想一想,小時候那拽着他,鑽洞翻牆跑得比他還快的小王八,長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好像也是不大可能的。
洪瀾鞭子一甩,看起來都比她能打。
可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究竟是怎麽忍下的疼,帶着兩處槍傷,還跟個毛猴兒似的上蹿下跳的?
羅浮生插着腰,一腳曲起踩在一塊石頭上,遙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沉思。
受傷重的兄弟們相互扶着,已經在撤。
傷得輕的,還有力氣開自家大哥的玩笑:“二當家的,別看啦!人都走啦!”
羅浮生一閉眼,活動活動手腳,撸袖子道:“怎麽,還不回去?是不是想再陪我練兩手?啊?”
衆小弟立刻告辭。
羅浮生裝模作樣地笑罵着踢了一腳,自己也趕緊出去,騎車回醫院了。
他可還有帳要算的。
【七十三】
羅誠走時,跟我報了串數字,說是他住的地方的電話號碼。
他一向都用美高美的那臺與我聯系,突然給我個私人號碼,我有點兒驚奇。
他只朝我暧昧又神秘地笑笑。
我剛想說:對不起,我愛的是你大哥。
還未開口,小護士敲了敲門,端着一盤醫療用具進來了。
羅誠讓了個身位,紳士而又從容地退了出去。
跟換了個物種似的。
小護士欲言又止地替我換着繃帶,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後收拾東西時,終于開口道:“林小姐,請問、請問你有沒有、有沒有阿誠哥的聯系方式……”
哦,我恍然大悟。
但是,呃,羅誠報得太快了,我注意力也不集中,沒記住啊。
也正是此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羅浮生開門進來了。
我眼睛一亮,高興道:“生哥,你有沒有阿誠哥的電話號碼?”
羅浮生:“……誰?”
我才發覺我被小護士帶跑了,連忙糾正道:“羅誠,你有沒有羅誠的號碼?”
羅浮生茫然地報了幾個數字,我打斷道:“不要美高美的,要他自己的。”
小護士也期待地看着他。
羅浮生想了想,笑容逐漸消失,斬釘截鐵道:“沒有。”
小護士一臉失望地收起東西出去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走遠,道:“怎麽會沒有呢……”
羅浮生帶上門,道:“你要他號碼幹什麽?”
“呃。”我一時拿不準他來時有沒有碰見羅誠,只好道,“剛才那位小護士對他非常仰慕……”
羅浮生看看我,在另一張病床上坐下:“羅誠最近是不是都忙着去找你了?”
我下意識搖頭,想了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幹脆承認道:“我托他帶些吃的。”
羅浮生點點頭,雙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跷起的腿上:“還有什麽瞞着我的?”
呃。
我說:“我今天,溜出去了。”
羅浮生“嗯”了一聲,問:“去哪了?”
我說:“江邊。”
那地方,就在碼頭附近,也就是在江邊。
羅浮生又問:“去做什麽?”
我說:“活動筋骨。”
打架跑酷,當然也是活動筋骨。
羅浮生道:“嗯,還有嗎?”
我說:“沒有了。”
羅浮生看着我。
我看着羅浮生。
半晌,他忽然笑了笑,道:“我讓羅誠去理行李了。”
我說:“啊?”
他道:“你不是一直想出院麽?我想過了,醫院也未必安全,不如回你家。可那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來。我問過劉叔,陸叔叔那裏出了點狀況,在他的人到之前,我就住在你家,保護你。”
人多眼雜,我這裏的人,一向不宜多,我和季副官商量過後,只在我這裏留了五人。
消息若業已由季副官壓下,不傳到我爹那裏,恐怕這個“狀況”,是永遠也解決不了的。
這也即是說,羅浮生可以在我這裏,住很久。
這個很久,理論上又是無限期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張了張口,忍不住又“啊?”了一聲。
羅浮生笑道:“啊什麽啊?”
我說:“我這麽挖洪幫的牆角,不太好吧?”
羅浮生說:“哦,那好像的确是,不太合适。”
他頓了頓,忽然湊近了,笑得眼睛更彎,長長的睫毛呈着燈光,透亮。
他說:“要不然,你嫁過來吧?”
???
我……我他/媽的是不是幻聽了?
【七十四】
林見笙盯着他,神思卻好像跑遠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羅浮生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說:“就這麽說定了,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說完,撐着床跳下地,三兩步地跨出門走了。
等騎上了車,抱起頭盔時,手一頓,忍不住往心口摸過去。
那兒跳得比打架時還要快得多。
林見笙問他時,羅浮生一想到她就是天子娘娘,就緊接着想起那明暗交接的巷口,她半張臉隐在面具下,提起一邊嘴角,笑得像個小流氓。
她說:“你不娶我,那只好換我來娶你了。”
于是,他就鬼使神差地問了。
他問:“要不然,你嫁過來吧?”
羅浮生越想,就覺得臉上越燙。
他把頭盔一套,扣上。
那熱乎氣好像都能從頭盔上的幾個孔“噗噗”地往上冒。
羅浮生發動引擎,飛馳着往陸家大宅趕去。
迎面吹來的風将他額前的頭發吹成一個敞開的八,配上那收也收不住的笑容,拼成了一個大大的傻。
深夜約會的段天嬰和許星程看着他飛馳過去,愣是沒好意思跟他打個招呼。
段天嬰沉默半晌,道:“不知道什麽事值得羅先生這麽高興?”
許星程:“……”
【七十五】
昨晚上稀裏糊塗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一大早由着小護士幫忙洗漱、換藥時,還有些昏迷。
我疑心我是早就睡着了,什麽“你嫁過來吧?”都是夜裏合法做夢。
然而才剛纏完紗布,換上衣服,羅浮生就提溜着一保溫瓶的粥過來了。
他道:“我給你買了蛋糕和生煎,你回去再吃,先喝個粥墊墊肚子。”
我問:“回哪兒去?”
羅浮生果然道:“你家啊。”
我“哦”了一聲,捧着他遞過來的粥碗,就打算要喝。
“诶!”羅浮生一用力,又把粥碗接回手裏,說:“燙。”
于是就特別自然地拿了勺,舀起來,吹一吹,遞到我嘴邊,還哄小孩兒似的說了個:“啊——”
?
我說:“生哥……”
羅浮生說:“嗯?”
我說:“我覺得我長大了。”
羅浮生的視線,往下一偏,道:“還行吧。”
???
七葷八素地喝完粥,我還在用紙巾擦嘴,羅浮生已經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一抖,抖開,示意我伸手。
我伸手抓住衣角,道:“生哥,你給我吧,我自己穿就好了。”
羅浮生說:“趕緊穿上吧,穿上了我們一起回家啊。”
說着,直接就給我把外套裹上了,興高采烈地往外推,又說了一遍:“走,回家了。”
我被他感染得也忍不住笑起來,兩手把外套往肩上拉了拉,由着他推。
一邊心裏飄飄然地想:我到底還是先天嬰姑娘一步,把羅浮生給拐回家了啊。
一邊又困惑地想:可他怎麽高興得像是把我給拐回家了一樣呢?
【七十六】
羅浮生拉着林見笙的手,幾乎是小跑着跑來的。
要不是顧念她還有傷,恐怕就要飛奔起來了。
劉叔早就等在門口,像個等到小輩歸家的長輩一樣,慈祥地笑着迎過來。
羅浮生問:“劉叔,生煎還熱着吧?”
劉叔就答:“熱着,都熱着呢。”
于是兩人就一路又往飯廳去了。
劉叔看着他倆往裏跑的背影,恍惚裏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他家小姐跟着洪幫的小少爺出去打架鬥毆,回來時兩人都怕着洪家小姐擔心,總是繞着走,先回林見笙家。
季副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