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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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斷用力,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陳煥有太多話想說,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隐下眼眶裏的熱意。
終是沒停留,撩開營帳離開了。
“郡主, 這是……?”
在外守着的緒白來到楓黎身邊。
看兩人臉色, 大概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楓黎聳聳肩膀:“不歡而散了呗。”
緒白有些擔心, 眉頭皺巴到了一起:“那他會不會把郡主的想法告訴皇上?若他真在皇上耳旁吹風,對郡主會很不利啊。”
楓黎搖搖頭。
以陳煥的性子,給她穿點小鞋也正常。
但太過分的, 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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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那麽蠢,我想得到皇上信任無可厚非,最差不過是留在京中,過得不可能太差。”
“但他若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就活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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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煥獨自坐在自己的帳中, 已經又氣又難受得一整天沒有好臉色了。
眼前是他喜歡的幾道菜,陳順特意吩咐人準備的。
勞累一天, 肚子已經餓得厲害, 他卻沒有一點兒進食的欲.望。
一口都吃不下。
滿腦子都是郡主威脅他時帶笑的臉。
他心心念念為她做的一切,都反過來被她當做威脅的籌碼。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麽?
最要命的是,他私下與貴妃娘娘見面、答應拉攏已成事實。
不管* 他是出于什麽目的做的這件事, 若讓皇上知道了,都會失去信任。
貴妃若知道他失去皇上的信任,八成不會保他。
宮裏數不清的髒活累活和上不了臺面的活兒, 都是他奉命去辦的。
他知道自己得罪過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想看他死無葬身之地。
要麽不被皇上察覺,要麽……
除非被皇上發覺時, 三皇子地位已經穩固,他才能順利度過此劫。
正當他走神, 身後傳來聲音。
陳順小步快走到他身旁,遞上了一張紙條。
“幹爹,有人将紙條送到帳外,兒子沒瞧見人,不知是誰。”
他本是想勸幹爹一句的,但欲言又止。
陳煥斂眉,将紙條打開,見上面寫着:陳公公,獵場西南林深處見。
貴妃從來不用這種方式與他交流。
此時已經夜深,這時候避人耳目地約他見面……
應該是郡主了。
他心髒的跳動越發起勁兒了。
似是有什麽死灰複燃。
尤其是在發現字跡旁邊用筆畫了個小方塊時,激動更甚。
這代表的,不就是他贈予郡主的那塊玉佩麽?
雖說郡主誤以為他買那玉是為了送給貴妃娘娘,完全會錯了意,還以此威脅……
可她主動約他了啊!
郡主主動約他見面,重點不在于見面,而在于“主動”。
這說明郡主盡管把話說絕,還是願意拉下身為主子的臉面,主動與他來往——她應該知道,以現在兩人手裏的籌碼和需求來說,他們可以相互制衡,沒必要主動。
但她還是主動了。
陳煥整個人打心底裏痛快了。
他擡手,想将紙條順手用旁邊的蠟燭點了,又頓住。
思忖片刻,遞給陳順:“紙條你先收好,若有人來尋咱家,你知道該怎麽做。”
陳順小心收好紙條,揣進懷裏。
他謹慎問:“此時夜已深,約在密林深處,便是吵嚷打鬥主營這邊都很難聽見,會不會有危險?畢竟不知是誰遞的消息,若有人想對幹爹不利……”
“應是郡主差人送來的。”
整個獵場中的人,除了他和郡主,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玉佩之事。
陳煥執起筷子:“再說,這是皇家獵場,若咱家出事,皇上必會追查,誰敢随意造次?”
說完,他忽而想到什麽,停頓了片刻——
他的一切底氣都源于皇上的重視,沒了皇上他就什麽都不是。
他倒好,郡主還什麽都沒與他表示過呢,他就把自己賣了。
若是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有他哭的。
陳順稍稍心安了些。
也是,圍獵前早已有禁軍奉命封山,圍獵期間怕是連一直蒼蠅都飛不進來。
為了以防意外和迷路,每人還配有信號煙,真有事也能叫守衛知曉。
“去将咱家的衣裳熏了香。”
陳煥吩咐完,淺淺墊了幾口吃食。
其實他心中不是全然沒有疑慮,但他不能不去。
萬一真是郡主,他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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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夜色深重。
熱鬧非凡的營地早已沉靜,只有燃燒的火把散發出燃燒的烈烈聲。
守衛三人一組,在四周兢兢業業地巡視,不敢偷懶。
楓黎沒有夜行衣,便換了件避人耳目的深色衣袍,腰間配了把長刀。
此次圍獵,衆人可以随身佩戴武器,對她來說十分懷念。
“夜裏寒涼,郡主還是披上些吧。”緒白為楓黎披上披風,“夜晚本就容易迷路,這個時間要去樹林深處碰面……我聽聞,那邊還有兇獸出沒,雖然是人為養在獵場裏的,如今也被栓守,但兇獸畢竟是兇獸,我怕郡主會遇見危險。”
“行軍打仗時什麽情況沒碰到過,也就是你沒跟在身邊,不知道罷了。”
楓黎溫和地拍拍她的手背,讓她安心。
她安慰道:“獵場早有禁軍清山,沒事的。”
“可是,有什麽事陳公公不能用別的法子說,非要在這個時間把郡主約出去?”
“別多想,陳公公謹慎,不會做不利于我們雙方的事。”
楓黎拿出字條,緩緩地看過上面的字跡。
她在陳煥的房間中見過他的字跡,跟字條上的全然不同。
這可以理解成陳煥不想在事情萬一暴露時叫人發現字條是他寫的所以找人代寫,也可以理解為,這根本不是他寫的字條。
從理智上分析,夜露深重,烏雲蔽月,又是野外,密林越深就越是難走。
她行伍出身不覺得有什麽,可陳煥常年行走宮中……
她不覺得陳煥會選擇這種地方碰面。
不過,不管是什麽情況,去瞧瞧就知道了。
她把字條揣進袖袋,手掌習慣性落在腰間的長刀上。
拇指微動,握着刀柄輕輕地撫。
“你守好這兒,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放心吧,郡主。”
楓黎越往林深處走,就越覺得自己判斷得對。
營地的西南方向,根本就是未開發過的樹林,怕是少有人來。
這路太難走了,陳煥身為宮中總管,與皇上來過獵場不知多少次了,對這裏的環境必然熟悉,想找一個避人耳目的好去處還不容易麽?
又怎麽會将她約在這種灌木叢生難以下腳的地方。
早已經做好了會會旁人的準備,不想,遠遠的瞧見了個人影。
她眯起雙眼打遠處細看了看,竟然真是陳煥。
難道是她想錯了?
“陳公公。”
她淡淡喚了一聲,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深林中卻很明顯。
陳煥氣息一屏,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于放松了。
在烏漆嘛黑的密林中沉寂緊張的心髒,開始一下下有規律地跳動起來。
他的面色依然涼薄陰翳,拿着架子,像是根本不把對方當回事。
可身後握成拳的掌心已然微微冒了汗。
他不動聲色地微微抿唇,看着楓黎一步步向他走來。
攥緊的手指松開,又重新握緊。
下午他們不歡而散,不知郡主這會兒約他,又會說些什麽?
他們之間、他那點可笑的小心思……
是否有轉還的餘地?
話說回來,郡主也真是的,一如既往這麽大膽。
夜間私會,在宮裏可能很重的罪名,什麽時候不能說話,非得這大晚上的?
他假意在心裏埋怨。
“郡主找……”
“陳公公把我約在此處,是想通了?”
“……”
陳煥的背脊在那一瞬間“蹭”地涼了下去。
他意識到不對,問:“不是郡主約的奴才麽?”
楓黎一頓,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一陣低沉兇悍的吼聲,那瞬間,仿佛有疾風吹過,将四周的草木樹葉吹得飒飒作響!
緊跟着,有什麽竄過灌木的聲音以極快的速度接近了他們——
一只棕熊直直蹿出,揚起利爪沖了過來!
陳煥哪兒見過這種陣仗,下意識拽住楓黎的手腕就想跑。
他急道:“被人算計了,郡主快走……!”
楓黎殺人無數,也在野外與狼虎搏鬥過,卻是第一次孤身面對熊瞎子。
至于為什麽說是孤身——
她尋思,陳公公的戰鬥力應該約等于零。
若真想有任何活着的機會,得先把“累贅”藏個安全的地方,又或者……
把他丢給熊瞎子,她絕對能走得幹脆利索。
她被陳煥拉住手腕,随他往後跑時,看向了他的眼睛。
月色下,那雙杏眼冷漠得叫人心寒。
陳煥心裏咯噔一聲。
沒用他多想,楓黎拔劍而出,虛晃兩招,護着陳煥往後跑去。
“前面那棵樹好爬,直接爬上去,明白嗎?”
“可……”你怎麽辦?!
陳煥的話被腳下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噎回了嗓子裏。
他本能地尖叫出聲,同時身後傳來一聲哨響。
他來不及思考那聲哨向到底是什麽。
先是灌木柴草和沙土石塊撲面而來,緊跟着,便感覺腰間一沉,被人死死地扣在了臂彎之間,方位轉移,弄得他暈頭轉向,腦袋還磕上了一塊硬石,有幾秒鐘失去知覺。
再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渾身上下摔得發疼,大腿更是被人撕裂戳穿了般疼得他額角直跳。
太突然了。
楓黎也只是覺得眼裏寒光一閃,腦子裏反應過來發生什麽的同時,久經沙場的身體條件反射般做出了反應,這才堪堪躲過了獵坑中一道道豎直向上的尖刀,貼着坑壁摔在了角落裏。
但鼻間還是嗅到了血腥氣。
她沒受傷,受傷的肯定是陳煥了。
“陳公公,你受傷了。”
她撐起身子,借着月色往陳煥身上看去。
只見陳煥被她護着躲過了要害,大腿還是被一把利刃刺破。
褲腿被血染得濕濡了一塊,看出血量,應是沒有傷到大動脈的要害處。
“我先幫你止血。”
她有随身帶傷藥的習慣,當即将自己的褲腳撕下一圈,從懷裏拿出了藥瓶。
“咔嚓。”
獵坑上面傳來樹枝被人踩踏的聲音,由遠及近。
很輕,定是有人接近,而不是那頭棕熊。
她動作沒停,把陳煥羞恥阻攔的手直接按到一邊。
“郡主……”
陳煥傷在大腿上,哪兒好意思叫人随意觸碰。
他本能地躲,又因為疼痛而抖着腿根輕輕倒抽了一口氣。
楓黎笑了一聲:“聽話,處理傷口要緊。”
陳煥靠在獵坑的土壁上,額頭都是冷汗。
即便傷口是真的疼,還是被那句哄人一般的“聽話”弄得不自在。
他嘀咕:“郡主倒是不忌諱。”
連個閹人的衣裳都随便撥。
還是褲腿。
“本應以烈酒消毒以防感染,但這兒沒有,就只能先止血了。”
楓黎專注在傷口上,神色自如動作利落地撕開陳煥大腿上破爛的衣服,“嘶啦”一聲就全都扯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把藥粉小心地撒了上去。
她斂眉道:“有些疼,陳公公忍着點兒。”
“啪啪啪。”
兩人頭頂上傳來鼓掌聲。
陳煥疼得要命,還被人撕開了腿上的布料,痛苦又羞憤難當。
意識到腦袋頂上的人就是暗算了他們的人,他眼神陰郁地擡頭看去。
敢同時謀害他們兩個,是不要命了麽!
這一擡頭,就瞧見了并未在圍獵名單上的人。
是跟他們發生過沖突的許喬新。
“郡主不愧是威名遠揚的将軍,還是有兩下子的,竟沒能直接死在下面。”許喬新洋洋自得地眯着眼睛看他們,臉上浮出頑劣又惡毒的笑意,“本想安排你們二位夜間私會不幸慘死,現在看麽……明早帶皇上和各位皇子大臣過來抓你們個現行,似乎也不錯。”
那只棕熊慢慢來到他的身邊,被他摸了摸皮毛。
少時沒少在獵場中玩耍,這只熊幾乎是他從小養到大的。
他得意道:“若不是怕你們慘死在它手上,皇上會下令将它誅殺,真想看你們被活生生撕咬到開腸破肚、血肉模糊的模樣。”
他從懷中拿出了什麽,往遠處一丢,棕熊竟跟着離開了。
陳煥入宮二十多年,野獸見得不多,但風風雨雨見得多了。
見黑夜中怪物一樣的熊瞎子離開,他無聲松了口氣。
“先不說你未經允許來到獵場,還私挖獵坑,就只說謀害郡主和咱家,你可知道是何罪狀?”他低低地冷笑一聲,“你為了尋仇,叫人僞造信件誘我們過來,真以為皇上會不明真相麽?”
話音未落,腿根處叫人碰了一下。
他一個哆嗦,耳根紅得發燙。
疼痛,血液的滑潤感,還有說不清的觸碰與溫度交織在一起。
他看向郡主的側臉,又被燙到一樣收回了視線。
“信不是我寫的,挖坑的人早埋了,又沒人瞧見我何時從何處進的獵場……”
他打小就在獵場裏亂竄,整個山都被摸遍了。
有些小路,除了他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來去自如。
許喬新笑了笑,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微微往深坑中俯身。
他的面容白淨漂亮,卻在笑時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猙獰之感。
“誰會信你們的話呢?”
“就算你們真沒什麽,過了今晚……不就有什麽了嗎?”不等兩人回話,他又自顧自開口,“再說了,夜裏給你們遞了字條,兩人竟然都出現了,說你們什麽秘密都沒有,會有人相信嗎?”
敢跟他對着幹,他就要他們好看!
獵場是侯府掌管的地方,這兩人竟然還敢跑到他的地盤……
這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麽?
“你們要是現在跪下給老子磕頭認……”
“我早就看出字條不是陳公公派人遞來的了。”楓黎開口,幹脆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來這兒,只是想瞧瞧是誰膽子大到敢算計本郡主。”
她為陳煥包紮好了傷口,最後打了個結,發覺陳煥的身子僵了一下。
“哈哈哈,有所防備還落得這般下場……”
許喬新大笑着開口。
這次,楓黎依然沒讓他把話說完。
眨眼的功夫,長鞭就從腰間抽出,一下卷住了許喬新的脖頸!
手臂猛地往下一扯,就将人拽了下來!
陳煥只看見一個黑影墜到眼前,電光火石間,腦海裏已經炸開了血水飛濺的場景。
然而,利刃穿透身體的聲音傳來的瞬間,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
濃烈的血腥味傳來。
起初,還有一點顫巍巍的動靜,幾秒後,徹底地安靜了。
被卷住脖頸,許喬新甚至連叫都沒能叫出聲。
陳煥咽了下口水。
就算有數不清的下人在他的刑具下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他絞了人的舌頭都能眉頭不動一下,但眼前的一切不能與之相提并論——
他覺得,郡主是故意殺雞儆猴給他看的。
眼前的屍體可是侯府的小公子!
她前一秒還在鎮定自若地替他包紮傷口,話都不說一句,下一刻卻能幹脆利落地用這麽兇殘的方法面不改色地殺了人。
許喬新或許到死都沒想到,他會死在自己準備的陷阱裏。
他更不會想到,定北王府的雲安郡主,真敢殺他。
侯府公子說殺便殺了,他一個奴才……
她會不敢殺麽?
楓黎感覺到,陳煥的睫毛輕輕地打顫,掃在她的掌心。
“害怕的話,我用布料蒙上你的眼睛。”
“呵,郡主又不是不知道奴才以前是做什麽活計的。”
陳煥別了下臉,避開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楓黎點點頭:“也是,陳公公的見識或許不比我少,哪兒需要我護着呢。”
陳煥一時無言。
郡主本能地捂上他的眼,有保護之意。
可在他面前如此幹脆地殺了人……真不是威脅麽?
畢竟,她下午才威脅過他。
“郡主真是大膽,殺了侯府小公子,就不怕咱家報給皇上麽?”
他看向獵坑正中間。
月光灑下,剛好把那塊照得半亮,能無比清晰地瞧見許喬新被七八把利刃穿透的樣子。
血滴滴答答地滴在土地上,或順着刀刃流下,形成一小攤血泊。
楓黎不慌不忙地扯了下唇角:“告密?那陳公公打算怎麽解釋我們同時出現在這兒,又怎麽解釋他死在了我們面前?陳公公真能把自己完全摘幹淨麽?”
她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動手了,就說明她有十足的把握不會獲罪。
“即便老侯爺此時此刻在我面前,我也得問問他,許喬新深夜把我誘騙至此布下陷阱是什麽意思?是侯府想要置我于死地,還是許喬新自己的意思?”
“我躲過一劫,在看見對方的臉之前并不知道是侯府的人想害我,出手自保何錯之有?”
“再者說,皇家獵場裏被人莫名設置了陷阱,萬一是想對皇上和皇子不利怎麽辦?皇子們在圍獵中不慎跌落又該怎麽辦?我不過是為了皇子們的安全着想,才下了殺手。”
她一句句說得斬釘截鐵,叫人找不出反駁的話。
眼珠漆黑,透着一種無法撼動的篤定。
任誰看着這麽一雙眼睛,都不會懷疑她的用心。
“他自己擅做主張,為此付出了性命,沒釀成大禍,想必皇上只是卸了侯府管理獵場的職責,不會過多懲處,他們該感謝我才是。”空氣中安靜了半晌,她輕笑,“我不将此事禀告皇上,只是不想讓一顆老鼠屎連累了侯府。”
“……”
好一個應該感謝。
陳煥暗自腹诽。
“郡主聰慧,看來就算叫人發覺了,奴才也不必擔憂自個兒的性命了。”
他看向不遠處還在往下滴血的慘狀,斂眉掩了掩鼻子。
許久沒做見血的活兒了,突然聞見這麽濃重的血腥味,不太舒服。
他道:“奴才只是沒想到,郡主會這麽幹脆。”
“如果不是我身手還可以,死的就是咱們了;且就算我們今天逃了出去,以他的性子,日後肯定還會找事,萬一把他嘴裏子虛烏有的事鬧到皇上面前,該怎麽辦?或是他制定了更為周密的計劃再下殺手,誰能确定你我一定能躲過去?”
楓黎平靜地看向身邊的人。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瞬息萬變之中,片刻的遲疑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她不會對敵人心軟,更不會有所猶豫。
“有危險,就要扼殺在搖籃裏。”
他們離的近,胳膊靠在一塊兒。
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而陳煥低垂着眉眼,面色隐藏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她笑問:“我從不會放過想要我命的人,陳公公應是對我……沒有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