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晉江獨家發表/莫八千著/看盜文默認替作者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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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煥覺得, 自己真就是賤的慌。
見着了郡主,會因為兩人之間的天壤之別而酸澀難受。
見不到人,又總是想。
如今楓黎為了半月後的朝貢事宜,獲得了自由出入皇宮的特權, 白日裏出門在外, 了解京中的各處布局, 忙碌得很,每天都等到晚上才會回宮。
陳煥縱使頗有權力,也不便總在夜裏找到合适的借口去永寧殿。
所以她這一忙, 便跟陳煥直接分開了,一連數日都沒什麽機會見面。
各國使臣入京,要在宮中舉辦宴會,消耗大量人力物力。
陳煥借着采買出了宮, 特意換下數年如一日的太監服,換上了一身鴉青色的長袍, 腰間一束, 瞧着比在宮裏時精神了些。
他心裏想的是,興許能有機會在宮外換個模樣見見郡主。
可他也知道,京城何其之大, 想要偶遇談何容易。
但總歸麽,是出門在外有個盼頭。
他叫手底下的人照常去采買,自己揣着銀兩, 找到了京中最有名的玉器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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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達官貴人, 就是宮裏的娘娘們,有時也會差人在這兒打造玉器, 民間的工藝和手法,總歸跟宮中的不太一樣, 瞧着新鮮些。
“裏面請,您需要點兒什麽?首飾、擺件還是什麽?”
夥計眼見,一眼就看出陳煥雖然穿得素,但衣料上好,絕非普通人。
再看他面白無須,能猜出這是宮裏出來的人。
雖說他們都對閹人頗為避諱和鄙夷,但誰叫人家跟宮中的貴人們走的近呢,出手必然闊綽,誰也不會放着到了眼前的錢不賺。
陳煥出宮前沒有買禮物的想法,只想着出宮興許能在宮外見見郡主。
可人一旦有了小心思,總會不知不覺地做出些預計之外的事。
他尋思,來都來了,便買點什麽再走吧。
現在是用不上,但萬一哪天需要了……
手裏得有點東西才是。
皇上賜過他一些小玩意,但那些是宮裏的,太顯眼了,想送便只能從宮外自己買才行。
這麽想着,他一一看過鋪子裏的物件。
本能地想到簪子。
但簪子的寓意太直白,且郡主不喜玉簪,對她來說多有不便。
夥計見他進了門卻不搭理人,連話都不回自己,心中不太高興。
不就是個太監麽!
若是前朝那般閹宦當朝也就罷了,當今宮中內侍并無實權,不過就是替人辦事的奴才,借着宮裏貴人的光罷了,拿什麽腔調?!
陳煥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裏,垂首沉吟片刻,忽而想到他第一次見到郡主時,她一身利落的裝束,如風般踏入殿中,腰間玉佩搖曳,在燈火中泛着淡淡的瑩潤光澤。
她在宮中穿金戴銀、蟬衫麟帶,看似華貴逼人,卻遠不及那身勁裝。
她好像天生就該負手而立,攪弄風雲。
“玉佩在哪?咱家瞧瞧。”
“這邊,您請。”
夥計心中鄙夷,但不曾表露出來。
老老實實地把人帶了過去。
陳煥一樣樣地看過去,慢慢挑選。
這會兒門口傳來聲音,店裏另外一個夥計也迎了上去。
“哎喲,這不是許公子嘛!今日想看看什麽?”
這家玉器店很有名氣,不是平民百姓能買得起的,來到店裏的人非富即貴。
陳煥拿眼角瞄過去一眼,發現果然是侯府的小公子。
許喬新是侯府最小的孩子,因是侯爺最喜歡的小妾所生,從出生開始便備受寵愛,不僅在家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
“本少爺看心情,點了哪個你們就給我包起來哪個,一道送到侯府去!”
這麽位纨绔怎麽敗家都跟他陳煥無關。
他收回注意力,把視線放到了一塊通體純白的玉佩上。
宮中寶物許多都是經他之手入庫,對這些再了解不過了。
他将白玉拿在手裏瞧上片刻,便知道這塊不論是玉質還是雕工,都屬上乘。
雕花簡潔幹淨,正好配她。
而且,還是郡主最喜歡的昆侖玉。
他心中歡喜,對身邊的夥計道:“就它吧。”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橫插一腳。
“這塊本少爺也要了!”
陳煥下意識斂眉。
他那張臭臉,表情一沉,就十分明顯。
許喬新見他皺眉,揚聲道:“怎麽,你這是什麽表情,不服麽?”
他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幾個人敢對他露出這種表情!
“許公子,凡事講求個先來後到。”
陳煥将玉佩握在掌心,絲毫沒有讓出去的意思。
昆侖玉産自西北異域,氣候不比中原,開采不易,極為難得。
就是郡主身在西北,怕是都無法獲取多少,只能從西北而來的商隊那高價買回,更多的都是被當作貢品,奉到宮中。
如此上好的品質,民間實屬少見。
許喬新再是粗心,也從聲音裏聽出了不對來。
他先是皺起眉頭,繼而挑眉:“原來是宮裏出來的,諒你是替人辦事,本少爺不與你計較,你把玉交過來,告訴我你是替誰辦事,本少爺自會差人去說個明白。”
他性子跋扈,老侯爺寵是寵他,但也怕他在宮裏惹出禍事,所以不管他怎麽央求,也沒讓他去過宮宴,這算是最後的底線了。
所以,他不認得陳煥,只以為是哪個嫔妃身邊的太監。
陳煥不為別人買玉,而是為自己。
其中心思自然難以明說。
他面不改色,只道:“咱家替誰采買,與許公子無關,倒是許公子若是執意如此,咱家可以親自去侯爺面前說個明白。”
“呵!”
許喬新氣笑出聲,對方越是不給,他就越是想要;
對方越是不從,他就越是要把人踩到塵埃裏去!
一個太監罷了,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裏,還搬出父親來壓他?
他非要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奴才知道知道,到底是誰說了算,倒是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他擺擺手:“給本少爺打!往死裏打!”
話音剛落,幾個随從就從他身後魚貫而上!
“別把玉弄壞了!”
店裏幾個夥計直着急,但又不敢真上手攔。
要是真把這位許少爺惹急了,連他們一起打不說,店裏的玉器都得遭殃!
于是,只敢在旁邊勸。
“二位別動怒,有話好好說啊!”
“是啊,這位公公,一塊玉而已,就讓給許公子吧!”
“許公子高擡貴手,跟宮裏結仇也不是好事啊!”
達官顯貴中但凡是有些見識的,誰都能知道陳煥不是替哪位宮妃做事,而是替皇上做事,稍微威脅一句,自是不敢亂來。
可許喬新從小被寵壞了,又對宮中之人了解不多,二話不說就是耍渾打人。
陳煥沒想到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直接動手。
為了買禮物不叫別人知道,他身邊一個人都沒帶,只能眼睜睜地瞧着許喬新的随從一股腦地往他面前逼,劈頭蓋臉地打過來!
“你……!你放肆!”
他把玉往懷裏揣,尖聲大喝。
不想,這麽一喝,身上還真沒落下拳頭。
眨個眼的功夫,就聽身邊一陣痛呼聲,還有骨節脫臼的“咯嘣”聲。
“哪裏來的渾小子,連陳總管都敢打。”
楓黎見玉器店裏不好大打出手,就直接上手卸了兩人的胳膊,緊跟着一拳抽下去,被打的随從噎住喉嚨,幹嘔幾下,“噗”地突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
她把陳煥護在一旁,沉聲開口:“難不成,你們是想造反麽?”
一聽“陳總管”幾個字,玉器店的夥計臉色變了變。
到底是常跟達官顯貴打照面,對陳煥的名聲有所耳聞。
“原、原來是陳總管大駕光臨……”
許喬新卻更是生氣了——
随從被打,那就是在打他的臉!
他先是給随從使了個眼神,接着又道:“你這女人少管閑事!總管又怎樣,還不只是個奴才?遮遮掩掩就是替誰買辦都不肯說,肯定有鬼!”
被寵壞了,也是有幾分頭腦在的。
他哼笑:“總歸不可能是替皇上買的吧!說不準……”
拉長尾音,由于年紀不大還略帶稚氣的面容嚣張無比。
他眯起雙眼:“被本少爺抓住與嫔妃私通的把柄,皇上還要對本少爺褒獎一二呢。”
“你、你休要胡言!”
陳煥既怕被楓黎誤會自己真有腌咂事,又有種被人說中了小心思的心虛。
耳根漲紅,氣得直想大步過去給許喬新一巴掌。
他語氣愈發狠戾:“宮中貴人豈是你能出言污蔑的?這要是捅到了皇上面前,你以為你們侯府還能為你撐腰到幾時?”
“那你便直說,到底是替誰采買的?本少爺自會派人說明,今日之事也能饒你一二。”
許喬新拿準了陳煥遮遮掩掩心中有鬼,揪着一個點追問。
郡主就在身旁,陳煥說是替誰買的都不合适。
其實,若說是替郡主買的,兩人在這兒倒也好圓話。
可誰叫他心裏有鬼呢。
總覺得說出了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不過……
興許可以借此機會,探探郡主的想法。
思及此,他順了順氣,神色如常地看向楓黎:“郡主,你也瞧見了,是許公子咄咄逼人,非要血口噴人污蔑咱家,可不是咱家故意要将郡主透露出去的。”
他瞧見,郡主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緊跟着抿唇輕笑了一聲。
楓黎心中笑他大膽。
從前只是在她面前放肆了些,現在都敢來拉她做墊背了。
看在他為她在皇上面前說過好話的份上,幫他隐瞞一次也無妨。
興許日後……
還能借此事,請陳公公幫她個小忙。
“到底是誰在找事,我看的清楚,自是不會怪陳公公。”
楓黎沖陳煥伸手,在玉落在掌心後,輕輕地磨搓了一下。
被陳煥握了半晌,手感潤澤而溫暖。
她用無奈的口吻說道:“下個月是父王壽辰,陳公公見多識廣,能識美玉,本郡主便托陳公公幫忙尋塊上好的昆侖玉,待到壽辰時再送給父王一個驚喜,現在倒好,怕是要被你給攪得人盡皆知,還怎麽作為驚喜?”
“郡主?”許喬新皺眉,“噢,你就是那個雲安郡主?”
他一副恍然狀,楓黎還以為他會識時務,不想,他卻笑出了聲。
“不就是借着老王爺的威名與庇護混了個将軍名號麽,一個女人也敢跟本少爺做對?既然已經沒了驚喜,那就另尋其他寶貝吧,将玉交給本少爺。”
“……?”
楓黎覺得,剛才打人時還是下手太輕了。
就應該直接把這個纨绔打得腦漿橫流。
“許公子,你不講道理慣了,有人會讓着你,但不是人人都會讓着你。”
她不僅沒交出玉,反而将其揣到了懷裏。
杏眼微眯,有狠戾浮出,又轉眼消散了個幹淨。
“你若再跟我撒潑,我不介意親手讓你漲漲記性。”
她邊走邊說,幾個被她教訓過的随從想聽少爺的話上前攔人,但又沒敢。
許喬新怒罵:“廢物!你們好幾個人還怕她一個不成!”
楓黎還未走出門,就被一撥新來的堵住了去處。
她頓住腳步,聽見身後傳來笑聲。
“慢死了,本少爺讓你叫人來,怎麽拖沓這麽久?”
“把這個女人給老子往死裏打!”
陳煥見烏央烏央來了太多人,怕楓黎真受了傷。
他擡高嗓音道:“這位是定北王獨女,皇上親封的雲安郡主,誰敢放肆!”
那些人一聽,果然猶豫了。
許喬新又道:“一介女流,打了又怎樣?王爺只一個獨女,往後這定北王府都不複存在,你們是能指着定北王府能幫你們什麽不成!我大哥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四品,侯府日後,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浮躁的士氣又穩了回去。
數名身強體壯的男人面色兇悍地往前逼。
“我還怕真傷了人給自己身上攬了禍事,聽你這麽說,倒是突然沒有顧慮了。”
楓黎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慢條斯理地把袖口往上挽。
她笑:“侯府有個蠢蛋已經很倒黴了,偏偏侯爺還要捧着這個蠢蛋,那出了什麽禍事……”
“都是活該。”
下一刻,她和打手們同時動了手。
只聽一陣悶響和痛呼聲此起彼伏,轉眼間就是一片狼藉!
楓黎一口氣撂倒數人,擡眼,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許喬新。
他被這眼神吓得倒抽一口氣,眼看着一拳就要落下,門口響起一道聲音。
“郡主手下留情!”
楓黎聞聲停手。
許喬新看過去,大呼:“大哥,你來了!”
楓黎跟在宴會上見過一面的小侯爺對視。
下一刻,拳頭改成巴掌,一下子抽在了許喬新的臉上。
“啪”的一聲響,驚得玉器店中的人全抖了抖。
“小侯爺。”
楓黎語氣彬彬有禮,絲毫不像才将一群人打得頭破血流。
眉眼一彎,笑得像是尋常豔陽天下的一次不期而遇。
她開口:“令弟的美貌可真是與小侯爺天差地別,我都沒認出來呢。”
陳煥上一秒還在為她擔心,此時忍不住在心中罵道:臭流氓!
許亦謙張了張口,又幹巴巴地閉上。
目光快速掃過店中的狼藉。
許喬新狼狽地來到許亦謙身邊,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的臉已經腫得老高,說話都不太利索了:“哥,這個女人竟然敢打我!你可得為我做主,不然我告訴爹爹!”
“許公子強搶陳公公……替本郡主掌眼的玉佩,期間,侮辱本郡主不說,諷定北王府日後不複存在也不說,就是污蔑陳公公與後宮嫔妃有染這一件事……”楓黎笑了笑,人畜無害地一字一頓道,“不知侯府,經不經得起風浪。”
“你這個……”
許亦謙臉色變了變,瞪了許喬新一眼。
極好的素養讓他沒罵出髒話。
“來人,把小少爺帶回府,到祠堂思過!”
“是,小侯爺。”
衆人見事态嚴重,又有小侯爺管着小少爺了,連忙架起許喬新。
許喬新掙紮:“許亦謙!我叫你一聲哥,你就這麽對我!現在是我被那個女的欺負了!”
“還不快把人帶下去!”
許亦謙喝了一聲。
店中這才慢慢地消停了下去。
他被氣得頭疼,擡眼不小心與楓黎對視,又挪開了視線。
他稍稍欠身,低頭好聲道歉:“郡主,陳公公,我代他向你們賠罪,還望二位高擡貴手……這件事鬧到皇上面前,我們誰都不好看。”
他低着頭,半天沒聽見回音。
擡頭,就見陳煥看着郡主,而楓黎本人眉頭微斂。
他才想再說些好話,便聽楓黎嘟哝:“小侯爺當到這個份上也是夠憋屈的。”
“……”
他可是聽見埋汰了。
“那日在宮宴上見小侯爺風光霁月,還在想京中竟然有這樣仙子一樣的人。”
楓黎定定地看了許亦謙片刻,半晌,收回視線。
她說:“老天爺真是公平,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陳煥不由得挑眉。
他怎麽覺得……
這話裏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果然,郡主在宮裏時已經收斂不少了。
這一出宮,怕是沒人管得了她。
許亦謙聽得懂好賴話,溫潤漂亮的面容上浮出一絲尴尬。
他沒法答,只能權當郡主答應了:“那就謝過郡主、陳公公了。”
楓黎沒有真揪着此事不放的意思,爽快地笑了笑:“謝就免了,剛好我有一事想請小侯爺幫忙,不知……”
“郡主請講。”
許亦謙應得迅速,楓黎反而沉默不言了。
她抿唇,眉宇微斂地沉吟片刻,才終于做出決定了一般開了口。
“小侯爺溫厚坦蕩,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阿娜公主遠赴他鄉,從一位能征善戰的公主成了政治婚姻下的犧牲品,雖不知皇上日後會将她賜婚給誰……若她日後遇到難事,還望小侯爺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暗中幫襯她一番。”她将許亦謙拉到一側,壓低嗓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身份特殊,且待各國使臣離開京城,大抵沒法繼續像如今一樣随意出入皇宮,這才……若小侯爺為難直說就好,我不會因此就将令弟的事捅到皇上面前的。”
陳煥見她就這麽當着他的面去跟旁人說悄悄話,立刻不爽了。
他不悅道:“郡主,有什麽是咱家不能知道的麽?”
楓黎說完話,與許亦謙拉開了距離。
這種事,自是不能讓陳煥知道,萬一彙報給皇上……
她面色如常地笑看向陳煥,敷衍過去:“有些女兒家的事,總歸不好跟陳公公講的。”
陳煥心中一堵。
女兒家的事……能是什麽事?
結合郡主如今的情況,無非就是婚事了吧!
可這種事,以他的身份又無法開口,就只能一口氣噎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回去。
楓黎看向許亦謙:“那就拜托小侯爺了。”
許亦謙看出她的認真。
他知道楓黎在北地時與阿娜公主亦敵亦友,也知道,她們面臨的太過相似了。
但郡主或許幸運一些,大燕國力最為強盛,無需遠嫁異國。
他正了正色,回道:“郡主放心,我會留心的。”
說着,他分別沖楓黎與陳煥欠了欠身。
“我還有些事情得回侯府,就先走一步了。”
玉器店中的夥計很懂得看人眼色,見沒人再鬧事,也跟着一并下去了。
這邊只剩了楓黎跟陳煥兩個人。
楓黎從懷中拿出玉佩,遞給陳煥:“陳公公。”
她本想着,陳煥一接,她便收回手去,說陳公* 公這回可是欠了她一個人情。
可陳煥連手都沒伸,淡淡地看了玉佩幾秒。
郡主剛才說了什麽?
是有了心儀的人拜托小侯爺傳達,還是……
根本就是看上了“好生漂亮”的小侯爺?
他心中亂得很,默了片刻,才将沒資格問的問題壓回了心底。
他岔開話題,壓着嗓子道:“郡主為了咱家與許小公子大打出手,值得麽?”
別看面上淡定,負在身後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他斜眼睨着楓黎,心跳逐漸加快。
真想在那張笑盈盈的臉上看出端倪,看出她到底是怎麽看他的。
可惜,楓黎只聳了聳肩膀,面色一如往常:“那能怎麽辦?陳公公都說是本郡主拜托的了,我要是不把戲演下去,豈不是更麻煩了?再說,換做是旁人,碰到那麽個不講道理的混賬,我也是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
陳煥沒聽到想聽的,有些失望。
他別開臉:“郡主幫了奴才的忙,奴才感激不盡,這塊玉佩就當是謝禮吧。”
盡管失望,也沒忘了借着這茬送禮——
他正愁沒機會送出去暗戳戳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呢。
怕楓黎不收,他又道:“現下事情鬧得不小,都知道奴才是為王爺的壽辰幫郡主挑了禮,若東西還在奴才手裏,反倒不正常。”
楓黎想了想,也是。
正巧這玉,她瞧着順眼,是她最喜歡的昆侖玉。
“也好。”她大大方方地接受,笑道,“那就多謝陳公公割愛了。”
一邊說着,三兩下就栓到了自己腰間。
“郡主你……”
陳煥見狀,耳根瞬間紅個透徹,剛才那些煩躁全都被抛得沒影了。
心髒連帶着咚咚直跳,震得他的頭腦跟着發脹。
他喉嚨微滾:“不是……要給王爺做壽禮的麽?”
真沒想到這麽順利。
想到日後郡主會随身佩戴自己送的玉佩,一股甜膩便順着心尖往上湧。
楓黎一本正經道:“都跟他們說是想給父王一個驚喜了,如今因為許喬新被拆穿,當然要換個其他的才行,不然怎麽能算是驚喜?”
她心中嘟哝,這麽好的東西,當然是自己先享用了。
“噢。”陳煥壓着喜悅應了一聲,“王爺跟郡主,真是父慈子孝。”
為了掩飾心情,本能地陰陽怪氣了一句。
楓黎剛邁出去的腳步一頓。
她哪兒能聽不出陳煥的揶揄?
這是因為她先前的話,故意諷她呢!
“陳公公真是……”
她本想說,陳公公最近真是越來越喜歡陰陽她了。
而一回頭就瞧見了陳煥紅透的耳朵,頗為意外。
“怎麽耳朵這麽紅,難不成進屋這麽久還沒暖過來?”
還是被氣的?
她記得,陳煥被她氣着的時候,耳朵總是紅的。
似乎也只有被她氣到時,他才會這樣。
陳煥哪敢說自己是羞的。
他嗔了楓黎一眼,沒好氣道:“自然是被那厮給氣的!”
那瞪過來的眼神……
楓黎心間微動。
總覺着,陳公公在跟她使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