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晉江獨家發表/莫八千著/看盜默認替作者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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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黎才出玉器店的門, 就被王府的下人找上來,帶着回了王府。
她負手站在廳中,等了好一陣,才聽見有腳步聲漸近。
回頭, 就見父親楓玖緩步走來。
副将林清遠跟在他身後, 似乎剛聊完什麽。
“父王。”她喚了一聲, 又道,“今日不是休沐,林副将怎麽沒去京郊大營?”
皇上早就給跟随回京的兩位副将在京中任了職。
林清遠年紀不大, 比她還小上五歲,過了年也不過十八歲,被任命到京郊大營。
職位不高,但也算有些實權。
楓玖沒給林清遠回話的機會:“哼, 随意出入皇宮好幾日,都等不到你回府一趟。”
往廳中主坐上一坐, 立刻有下人上前為他倒了熱茶。
他板着臉問:“現在是只能請你回府, 才能讓你賞臉了是吧?”
“怎麽會呢父王,只是這幾日太忙了些,我總得先把皇上吩咐的事情辦妥當了才行不是?”楓黎跟着來到身邊, 笑道,“若是辦不好,皇上怪罪下來, 又得讓父王為我操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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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 楓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
他又問:“你說的忙碌,就是在玉器店為了陳煥跟侯府的小公子大打出手?”
楓黎看看林清遠, 見這人一直低頭看着地面,抿了下嘴唇。
她“哎呀”一聲, 晃晃父親的胳膊:“怎麽能說是為了陳公公呢,父王總不能聽人說三道四只聽一半吧?”
楓玖終是笑了笑:“行了,就知道賣乖。”
女兒到底是為自己選壽禮,再說那許喬新,的确是太不像話。
他們不主動惹事,但也不是任人欺負。
“陳煥深受皇上信任,你跟他走太近,不一定是好事。”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眉間溝壑沉沉。
“知道,父親不用擔心。”楓黎問,“關于暗語洩露的事……最近父親與北地舊部可有聯系?”
“你自己在背地裏調查?”
楓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顯而易見的不贊同。
他嘆了一聲:“這件事皇上自會叫人調查,我們既然離開了北地,就不要再摻和進去了!摻和的深了,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楓黎沒應聲。
沉吟片刻,他才又道:“皇上讓你出宮負責京中安防,是在試探你,不要覺得這是真給了你什麽實權,就是為了王府的幾十口性命,也不要再想着争權奪利,你就安安穩穩地等着皇上賜婚,風風光光地嫁人,只有這樣才能安穩後半生。”
楓黎臉上的笑容緩緩落了下去。
她現在連“如果我是男子父王也會這麽說麽”都懶得再問了。
“父王放心,不管我未來如何,都不會影響王府,不會影響您頤養天年的。”
“你……!你真是……”楓玖咳嗽好幾聲,“不讓人省心!”
他被氣得喝了幾口茶,才把氣息捋順。
他語重心長道:“你到底是個女子,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
“我倒是認為,以郡主的實力,不應囿于內宅。”
一道清朗溫潤的嗓音打破了微沉的氣氛。
姜懷澤在管家的引領下踏入園中,在楓玖看過來的時候點頭示意。
他開口:“王爺,我有急事來尋郡主,遠遠地就見到王爺和郡主在這兒,便擅自請管家帶我入府,叨擾了,還望王爺見諒。”
楓玖連忙起身:“殿下恕罪,臣有失遠迎。”
林清遠跟着行禮:“殿下。”
“無需多禮。”姜懷澤擺擺手,“我有事與郡主商讨,王爺不介意有話日後再與郡主說吧?”
“當然是正事要緊。”
楓玖沖楓黎使了個眼神,讓她過去。
他說:“家裏不用你擔心,有清遠他們陪着我就行了。”
“那我走了,父王。”
楓黎行禮,與姜懷澤一同往外走去。
臨離開之前,她用暗語罵了句人。
餘光裏瞧見,林清遠擡了下頭。
她沒停留,邁出門檻,聽見身後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
不重,但隔絕開了王府內外,也隔絕開了她與父親。
姜懷澤率先笑了起來,打趣道:“我見郡主能在北地取得如此成就,深受北地百姓信任擁戴,還以為王爺萬分支持,沒想到竟也處處受阻。”
“殿下來跑一趟,就是為了調侃我的?”
“怎麽會。”姜懷澤收起笑容,“在郡主的安排下,抓住了一個呈國暗探,郡主不一直想弄清楚暗語洩露的事麽?不妨一起去審他一審,興許能問出些什麽。”
“多謝殿下,只是我審人的話……”
楓黎拉長尾音,笑了笑。
她說:“可能會有些吓人。”
任誰都能聽懂這話裏的意思。
楓黎見過太多人因她軍紀嚴格、手段狠厲而對她側目而視。
在許多人眼裏,一個女人如此殘忍是敗德辱行的。
而姜懷澤談笑自若道:“那我更要看看了,見識一下楓将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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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煥在宮裏看到楓黎時,便敏銳地嗅到了血腥氣。
他從前在慎刑司當差了數年,對這種鐵鏽般的腥氣再了解不過了。
他心頭一緊,腦子裏閃出許多念頭——
難道是許喬新又帶人找茬了?
還是在京中碰到了什麽危險?
畢竟楓黎負責安防,這可不是個沒風險的活兒。
“郡主。”他行禮,主動問,“郡主可是受傷了?”
楓黎依然沒能問出到底是誰洩露的暗語,但說實話,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只是她知道,就算再怎麽問,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她搖頭:“多謝陳公公關心,審了個暗探罷了。”
“噢。”
陳煥見她情緒平平,又在掃過腰間時發現玉佩已然不在,目光一滞。
他不由得想到他們在宮外分別時,郡主的态度就不太對。
難不成真是他說錯了什麽話,才惹得郡主不悅?
他斂斂眉,一向能說會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會兒卻語塞了。
楓黎察覺他的目光,淡笑了下:“怕血濺到玉佩上,便收起來了。”
她從懷中拿出玉佩,重新栓到腰間。
“陳公公的眼光真好,這般上乘的玉可得珍惜着。”
陳煥眉宇舒展,漾出笑意。
他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便垂頭掩飾。
“郡主謬贊了。”
目光卻始終黏在那枚輕輕搖晃的白玉上。
怎麽也沒法忽略心頭呼之欲出的喜悅。
郡主喜歡他選的禮物。
太好了。
待楓黎回永安殿後,他沖陳順招了招手。
雙眼始終瞧着永安殿的方向。
“去想辦法打聽打聽,郡主今日與咱家在玉器店分開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既然心情不悅不是因為他,那就是碰到了別的煩心事。
萬一他能幫襯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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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各國使者陸陸續續到了京城。
楓黎只需要負責京城上下的安全問題,至于使者如何安置,就不歸她管了。
她無意插手更多,更無意私下裏與他國使者碰面,惹得皇上徒增懷疑,便很少四處亂竄,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就算完事。
早晨在京中最受歡迎的羊湯鋪子吃了早點,她揉揉微鼓的肚子。
抄近道走小路,打算先去城門口視察一番,忽而感覺身後有了尾巴。
敢跟着她,膽子真是夠大的。
她步履如常地在窄巷中拐了個彎,掐好時機,轉身一掌揮去!
來人早有防備,眨眼間便過了好幾招。
楓黎從這幾招裏,一下就摸透了對方的來路,在将人逼得後退時低笑一聲。
她單手背在身後,腰背挺直,沖那人招了招手。
“不繼續麽?阿娜公主殿下。”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啊,楓大将軍。”
女人也笑了,沒有半分輸給楓黎或是被人揭穿的窘迫,從容不迫地摘下了面罩,露出了深邃的雙眼下漂亮的面容。
她的漂亮不似中原這般內斂,而是一種粗犷野性的美,讓人一眼就能記住她。
但在楓黎眼裏,她比從前少了些野心勃勃的張揚感。
許是入了異國京城,需得收斂吧。
“真沒想到竟然是公主殿下親自作為使者來到京城。”
兩人交手數次,楓黎知道阿娜是呈國最出色的女戰士,也是耶律丹王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公主親自出使異國,再加上前些時日的刺殺……
她心中有了猜測:“怎麽,耶律丹放棄你了麽?”
阿娜的臉色變了又變,臉上的笑意終是消散了大半。
她沉聲道:“我願賭服輸,是我輸給了他,他比我更有可能帶領國家昌盛,我便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他為了他的霸業犧牲了你,淪為棄子而已,竟然說得如此脫俗。”
楓黎在北地十餘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呈國的情況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誰不知道阿娜與耶律丹能力相差無幾,不過是身為女子……
就難以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罷了。
“是否會淪為棄子就看我的價值了,而你……被囚在京城,自顧不暇,還功夫嘲諷我。”
阿娜掃視楓黎一圈,像是要把眼前的勁敵看個透透徹徹。
她口吻頗為嘲弄:“你們燕人真是好笑,放着你這樣雄韬武略的将軍不用,竟然抓回皇宮等着嫁人生孩子,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想你日後就這樣困于方寸之間,似乎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說到最後,那絲微妙的劍拔弩張又在兩人之間突然消散了。
她笑:“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被說中痛處,楓黎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她斂眉,又在聽見那句“同病相憐”時苦中作樂般笑着埋汰了一聲。
“誰想跟你同病相憐。”她低哼,“說得我們多親近似的。”
阿娜雙臂抱胸,一副“你就裝吧”的樣子,嫌棄地白了她一眼。
真不知道是誰在北地的漫天飛雪中與她說“若不是立場不同,我們一定是最好的朋友”來着。
“你……”
才開了口,巷子裏響起一聲細小的動靜。
“誰!”
楓黎猛地轉身,直奔聲音的來源處,卻沒能發現人影。
出門在外,她已經甩掉了名為協助實為監視的同僚,肯定不會有人追到這兒的。
不知這到底是誰……
阿娜來到她身邊,戳戳她的肩膀:“看來你的處境比我想象中還要糟糕。”
楓黎撇唇:“也不一定是監視我的吧?”
可不是麽,到底是監視她還是監視阿娜,還未可知啊。
“……”
阿娜噎了一下,片刻,又聳了聳肩膀。
“算了,管他呢,見你身手還像從前一樣矯健,沒吃胖也沒餓瘦,就知道你沒自暴自棄。”她爽快道,“時候不早了,那就宮宴再見吧,楓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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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使臣入京朝貢,正是展現大燕國力的時候。
宮宴辦得十分隆重認真,不高調,但處處能看出深厚的底蘊。
身為名震幾國的将軍,楓黎不僅要出場,且要出場的足夠有氣勢。
一溜下人恨不得從一大早就來到永寧殿,為她梳洗打扮,衣裳配飾簡潔而華貴,明豔的紅色衣料沒有太多紋飾,卻相當鎮得住場子,能将人們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吸引過去。
黑色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略顯柔美而不失英氣。
陳煥遠遠見了,心頭輕跳了跳。
郡主還是第一次在宮中穿得這樣淩厲大氣,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一身紅衣的銳氣。
他斂了斂心思,想照常上去攀談一兩句,卻見姜昊玉先他一步上了前。
“郡主姐姐!”
不知是不是巧合,姜昊玉也穿了一身紅色。
制式上比楓黎的繁複一些,搭上他本身的性子,氣質也為之一變。
一下子就成了花團錦簇的“小公子”。
楓黎頓住腳步,回頭:“殿下。”
“郡主姐姐很少穿紅衣呢,今日這身真是好看。”姜昊玉笑得燦爛,打趣道,“看這樣子,還以為姐姐是好事将近了呢。”
他的語氣一向天真爛漫,像個不知事的小孩子。
任誰看到“紅衣”聽見“好事”,都能知道這指的是什麽。
陳煥磨磨牙。
這小子,仗着自己年紀小,什麽話敢說。
穿成這樣,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楓黎擡起胳膊:“我倒是覺得,像是浸滿了鮮血呢。”
她看着衣料笑了笑,用餘光看了姜昊玉一眼又收回視線,将手臂背到身後。
“挺好,符合我的身份。”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姜昊玉微微睜大雙眼,像說錯了話一般抿抿唇。
他追上楓黎的腳步:“對了郡主姐姐,我一直沒什麽高遠的志向,近來年紀也不小了,便求了父皇旨意,父皇将我的封地指在了南邊,雖不能與京城媲美,但也十分富庶,姐姐覺得南邊怎麽樣?聽說那邊氣候宜人,比京中要好不少呢。”
楓黎道:“我沒去過南邊,不太了解,也只是聽說而已。”
“正因為沒去過,所以才要去看看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姜昊玉永遠能活潑地接上話茬。
“算了,我能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站穩了腳跟就不錯了。”
楓黎從不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想離京的心思。
陳煥目送他們漸漸遠去,直到進了大殿。
五皇子主動跟郡主提起這個,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淑妃娘娘的意思。
其實,以郡主的性子,離開了京城和皇宮倒也不錯,只是他……
呵,他大概這輩子都只能困在宮中了。
若郡主離開京城,他們大概是此生再無相見了。
好在聽郡主的話,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他還能繼續做做夢。
宮宴上人多眼雜,錯過了說話的機會,陳煥不想行差踏錯、徒生事端,便沒再與楓黎搭話,規規矩矩地守在宴席上,依照吩咐辦事。
各國使臣依次入殿拜見,恭敬地說些利于邦交的客套話,奉上祝福與貢禮。
不多時,呈國公主阿娜與手下使臣一同走進大殿。
行禮後,她将先前的刺殺好生解釋一番:“先前出了刺殺一事,皇上還能在我等進京後以禮相待,阿娜多謝皇上寬厚。刺殺并非我與王兄一黨策劃,得知此事,萬分惶惶。”
“我國內亂許久,如今民不聊生,王兄無意與皇上和強悍的大燕為敵,此次特意命我前來,正是希望可以與貴國解除誤會,冰釋前嫌,結秦晉之好,好讓兩國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安居樂業。”
“哦?”
皇上在得知阿娜公主親自來京時就已經有了猜測,卻不做不知,揚了揚眉頭。
他緩聲道:“呈王如此心系百姓,是呈國百姓的福氣。”
阿娜看向大殿門口,拍了拍手:“進來吧。”
一行人搬着箱子魚貫而入。
一箱箱的珍奇玩意在殿中擺了滿滿一排。
“這些是王兄特意挑選的陪嫁,還請皇上過目。”
阿娜始終大大方方的,不會因為在說自己的“婚事”而有所扭捏。
對她而言,這不止是婚事,更是國事、是外交。
她也不僅是新娘,更是呈國的公主。
她一手放在肩膀,行禮道:“希望能促進兩國交好,邊境再無戰亂。”
皇上沉吟片刻,開口:“朕知道阿娜公主和呈王的真誠,但此事并非小事,總歸着急不得,今晚我們不議國事,阿娜公主入座吧。”
“是。”阿娜側頭,看向楓黎,“皇上,我與楓将軍數次在戰場上刀刃相向,如今能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實在難得,不知可否先敬她一杯?”
“自然可以。”
皇上擡手,就有個太監倒了酒,為她奉上。
阿娜接過杯盞,來到楓黎面前:“楓将軍,阿娜佩服你骁勇善戰、足智多謀,這杯敬你。”
楓黎起身,回敬:“我也敬阿娜公主。”
她揚頭飲盡杯中的酒。
還沒将酒杯放下,就聽阿娜又開了口。
“王兄頗為想念将軍,此番特意讓我代他向将軍問好。”
楓黎一頓,立刻明白了阿娜的用意。
這是想讓皇上加深猜忌,日後不再重用她,更不可能放她離開京城回到北地。
拿着酒杯的手指一點點用力,按到指肚微微發白。
她與阿娜對視,看到了對方眼中狡黠的笑意。
她低頭,也笑了一下,笑容純良。
“怎麽,想念死裏逃生的感覺麽?原來呈王還有這樣的癖好。”
皇上開口:“雲安,不得無禮。”
他揚揚頭,示意太監引領阿娜到自己的位置入座。
“阿娜公主請吧。”
阿娜恭敬地點頭致意,随着太監往一旁走去。
與楓黎擦身而過時,唇角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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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煥走入院中時,楓黎正站在檐下,揚頭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血一般殷紅的衣裳還未換下,眼色紮眼得很,像是在夜色中硬生生撕開個破口。
他看出她有心事,叫陳順停在遠處,自己靜靜上前。
來到楓黎身邊,低聲問:“郡主喚奴才過來,可是有要事?”
楓黎過了一陣才開口:“京城的夜晚太繁華了,襯得天色不夠濃重,星星都不亮了。”
陳煥一時之間,不該如何回答。
她又道:“北地的星星特別亮,可好看了,陳公公沒見過吧。”
“奴才從記事兒起,就在宮中了,自是沒見過。”
陳煥答,嗓音不鹹不淡,聽不出情緒。
“不管阿娜此番前來是只為朝貢還是真的和親,都勞煩陳公公找合适的時機,提醒皇上多多注意北地的動向,我也會想辦法給從前的同僚傳信的。”楓黎看向陳煥,頗為認真道,“以我對耶律丹的了解,和親絕不是拖延時間休養生息,而是迷惑我們,讓我們放松警惕罷了。”
陳煥斂眉:“郡主的意思是,不管和親與否,呈王都會在短時間內發起戰争?”
“沒錯,阿娜只是障眼法罷了,如今呈國人心不穩,他發起戰争還能将內部矛盾轉移,讓國人一致對外……我敢說,不出三四個月,呈國必定大舉來犯。”
寒風吹來,楓黎緊了緊發涼的衣裳,垂眸沉吟片刻。
她又說:“多半是以戰養戰,先對寒州發動奇襲,拿下寒州倉。”
陳煥的餘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看她認真的樣子,心髒一下比一下鼓動得厲害。
不愧是郡主,果真有魄力。
心中偷摸摸念叨了一番,低咳一聲。
他問:“郡主了解呈王,可呈王也了解郡主,郡主怎能篤定?”
這一問,楓黎笑了,眉頭舒展,雙眼微彎。
她嗓音清透,帶着笑意:“因為這麽多年,我與他交手,從未有過敗績啊。”
聽起來怪得意的,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的成績。
陳煥卻忍不住屏住呼吸,迅速收回視線。
背在身後的手指用力,掐出一道痕跡。
他低聲說:“是奴才多嘴了。”
“怎麽會。”
楓黎往他跟前邁了一步,拉近距離。
她微微歪頭,看着他:“陳公公不問,我怎好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