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同歸 9 ......
第103章 同歸 9 ......
102
當一個人面對着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麽做, 免不了要發生什麽逃避的行為。
楚魚就是這樣，她左思右想，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辦，最後苦惱的撓了撓頭：“我想跟姐姐商量一下吧, 姐姐才不是那一種随随便便把我秘密透露出去的人。”
郭邑豐在一邊提醒楚魚：“等到人家把你秘密透露出去的時候, 黃花菜都涼了, 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你可要想好了。”
楚魚只能堅持相信紅玉。
郭邑豐卻覺得楚魚太過優柔寡斷，像這種事情能托付在別人的手上嗎？既然楚魚不能下手，那麽郭邑豐就決定替楚魚下手, 他帶着楚魚回家了之後就打電話給了一個女人, 讓這個女人混到紅玉身邊。
楚魚回家之後仍然是對蔡先生身上發生的事兒覺得不可思議，以前覺得蔡先生也不過是一個商人而已，而且大家對蔡先生的印象都挺不錯的，這個人不至于市儈也不至于書生氣，可是現在再回頭看看, 凡是有這樣想法的人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楚魚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什麽叫做咬人的狗不叫。于是在家裏面略微有些苦悶，而郭邑豐這會兒調兵遣将, 準備着明天晚上的大行動。
紅玉跟着蔡先生到了蔡先生的公寓，因為這個公寓紅玉經常來, 閉着眼睛都知道東西放在哪裏，以前她來了幫着蔡先生收拾客廳, 将廚房打掃幹淨, 可是現在兩個人反了過來，紅玉坐在沙發上，蔡先生把一些貴重的東西收拾起來。
蔡先生收拾東西的時候問紅玉某個東西放在什麽地方, 紅玉随口答應了一聲，等到蔡先生收拾的差不多了，将一個小箱子放在紅玉面前，紅玉忍不住問：“我們這是要回老家去嗎？我聽說那些東洋人雖然手伸的比較長，但是如今還沒有在咱們老家那邊有勢力，你是不是打算這一會兒趕快走？”
紅玉以為的蔡先生和東陽人虛與委蛇，先答應下來，随後逃之夭夭。因為這個想法紅玉突然變得積極了，起來把箱子提到自己手裏，“我妹妹她能弄到火車票，我們現在趕快走吧。”
蔡先生看到紅玉的動作有些好笑，一把拉住她，把她摁在沙發上，“我的傻太太，坐火車幹什麽？”
“難道坐輪船，我覺得坐輪船不太安全。”
紅玉說完這句話，看到蔡先生的表情，就知道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剛才渾身激情這個時候像是力氣被抽空了一樣有氣無力的問：“你真的不走嗎？要是不走到時候半個上海就會罵咱們。”
“你也說了是半個上海，不是還剩下半個上海不會罵咱們嗎，和洋人合作而已，咱們有好處他們也有好處，你看咱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如果将來有了孩子，咱們蝸居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有了孩子還要讓孩子上好的學校，得到好的教育，你我出門了你要打扮的光鮮一些，以我現在的薪水沒辦法支撐咱們的生活，所以有這樣的機會，咱們當然要抓住。”
紅玉覺得蔡先生還可以挽救一下，立即表明自己哪怕是吃糠咽菜在都不會覺得日子苦，可是蔡先生的話說的也比較好聽：“我能讓你吃糠咽菜嗎？把你娶進家門當然要讓你過好日子的呀，你都已經苦了那麽多年了，往後跟着我好好享福吧。”
但是這種好日子不是紅玉想要的，紅玉立即向蔡先生表明咱們辛苦一些，賺的都是辛苦錢，辛苦錢花起來根本不會覺得虧心。但是蔡先生反問了，難道自己和洋人合作賺的不是辛苦錢嗎？以前在洋行裏面上班不也是和洋人合作嗎？以前賺的是小錢，現在賺的是大錢，有機會為什麽不賺大錢要賺小錢。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擔心人家喊咱們漢奸賣國賊，其實大可不必，所有喊這種口號的人，都是些和洋人沒有合作的人，如果和洋人有合作是漢奸的話，那麽這上海灘包括外邊兒好多城市的人都是漢奸賣國賊，你想想看，買洋人的東西給洋人做工，這些難道就不是和洋人合作嗎？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可不能這樣。”蔡先生說完之後站起來，從客廳走到卧室，又從卧室走到廚房，在幾個房間裏面看了看，最後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回。
“咱們馬上就要搬家了，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你喜歡哪裏的房子？是那種洋房還是大院？只要你說出來咱們就買那樣的房子。”
紅玉被蔡先生的一番歪理弄得這會兒腦子裏面渾渾噩噩，下意識覺得蔡先生說的都是歪理，都是不對的，但是又不知道不對在什麽地方，畢竟是讀書少口齒不夠伶俐，這會兒沒辦法反駁蔡先生。
看到紅玉這個時候還沒想明白，蔡先生坐過去摟着她的肩膀搖晃了兩下：“你以前不是說和妹妹相依為命不想離得太遠嗎？不如這樣吧，咱們也在他們那條街上買房子，對了，你以前住的穆公館你覺得怎麽樣？你既然在那裏已經住很久了，我們就把那裏買下來。”
紅玉下意識的搖搖頭，那個地方離着郭公館太近，楚魚畢竟渾身是秘密，如果離得太近了，擔心洩密。
“那你喜歡哪裏？我記得貝當路有幾處大院，現在有人出手，咱們買下來吧。”看紅玉沒有反對，蔡先生就決定買房子，而且覺得紅玉穿的太素了，要給她做衣服和首飾：“這些東西我又不懂，你把妹妹叫上，到時候你們倆一塊兒去挑選，回頭讓人家把賬單給我就行了。”
說了這麽多紅玉問了一個問題：“咱們現在有錢嗎？”
“有棉花大王死了之後，他所有的家當都是咱們的了，下午我就接到手中，先把咱們倆的安樂窩給置辦妥當，其他的再說。”
說到這裏外邊有人找蔡先生，蔡先生就拍了拍紅玉的肩膀，在她的腮幫子上親了一下，拿起衣服出去了。
紅玉就覺得這件事特別荒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有一種左右為難的感覺，就在她坐了一兩個小時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外邊有人送餐。
來的是一個長相清瘦的小夥子，這個小夥子說他是蔡先生的助理，特意從大飯店裏打包了一些吃的帶來給太太，還說現在庭院已經置辦下來了，就是有一些家具沒有放進去，讓太太等個兩三天，到時候傭人家具汽車這些都配置妥當。
紅玉不想留在這裏，想要離開，但是這位助理并不放紅玉走，而是說現在保镖還沒有配備齊全，讓太太一個人上街上不太安全，讓太太先在家裏面待個兩三天，如果覺得沒意思，可以把左右鄰居家的女眷們請過來一塊打牌。
紅玉說自己明天要上班，助理說先生已經幫太太把工作辭了。
紅玉沒奈何，只能在這裏住下來。
另外一邊郭邑豐吃了晚飯就告訴楚魚，自己這兩天有些忙先暫時不回來。楚魚點了點頭，想了想，告訴郭邑豐自己這兩天也不回來了，要去僑區一趟。
“別擔心我的腿，像我們這些習武之人斷胳膊腿是經常發生的事情，普通人或許要養着，我這邊有一個月都已經好徹底了，如今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并不影響，我到那裏之後這兩天先安靜下來，等到這一個月過去了我就能行動了。”
郭邑豐還是不放心，絮絮叨叨的講了可多，中心意思就是要讓楚魚愛護好自己，等到郭邑豐走了之後，楚魚給燕燕打了個電話，說是自己這段時間陪姐姐，等到腿好了之後再讓燕燕自己補課。
随後楚魚讓人買了船票，等到香江的船到港之後，楚魚一身風塵仆仆從碼頭上擠了出來。
楚魚找了輛黃包車，到了目的地之後給了車夫一塊大洋，這個車夫前面對楚魚點頭哈腰的感謝，等到楚魚轉身走了之後，對着楚魚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然後罵了一句東陽婆子！
楚魚就當沒聽見，拿出鑰匙打開門，提着行李箱到了小院子裏，因為美莎還住在這裏，一直打掃，這裏顯得很幹淨，楚魚把鞋子脫在走廊下面，提行李箱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沒過多久美莎回來了，看到門是開着的，進門一看走廊下面放了一雙很精美的女士皮鞋，試探的問了一句：“合子，是你回來了嗎？”
楚魚趕快從房間裏出來，兩個人對着彎腰鞠躬，互相問好，随後楚魚把禮物拿出來放到美紗前面：“快看看，這是我給你帶的香水，聽說是最好的法國貨，目前也只有香江在賣，上海買不到的。”
“謝謝你，合子，你真是太好了，你這次要住多久？”
“也沒有多久，我這是趁着樂隊出去到別的國家巡回演出才找到機會回來的，回來也是為了看看你們這些朋友，順便查一下店裏面的賬。”
“是該查賬了。聽說你找的那個代理人很不錯，現在壽司店的生意蒸蒸日上了。”美莎說完把香水放到了一邊，有些苦惱：“幸虧你回來了，要不然我今天就要出去和別人一塊吃飯，這種事真是讓人頭疼死了。”
“怎麽了？”
“我哥哥不是在警察局上班嗎？他跟人家說我年紀不小了，該嫁出去了，結果好多人給我介紹男人，我現在特別痛恨我自己，因為我每天要同時應付好幾個男人。剛才我回來的時候還有人約我吃飯呢，幸虧你回來了，我可以推掉這一場飯局，要不然面對着那幾張臉連胃口都不好了。”
“啊！”楚魚誇張的捧着臉喊了一聲，“你這日子過得也太水深火熱了，不過那些男人們怎麽樣，要是有條件好的你可以考慮一下。”
“有幾個還不錯，我哥哥和我父親比較喜歡一個貴族的旁支弟子，據說這個人現在前途無量，在一個姓影右的将軍身邊做事。而且還是軍人，我父親最崇拜軍人了，恨不得把我明天嫁過去 。”
楚魚的第一反應是不是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圈套？
第2個反應是自己能從中獲得怎樣的收益？
“你對他的感覺怎麽樣？如果是貴族旁系弟子好歹教養不錯，應該不至于粗魯。”
“人确實不錯，只不過工作太忙，而且給我的感覺也是忽遠忽近，我覺得人家未必看得上我。你也知道我們家就是平民，平民怎麽能高攀得上貴族呢？”
楚魚搖頭：“這如果在本土确确實實是沒辦法在一起，但是現在不是沒有在本土嗎？我聽人家說貴族娶了平民的例子在國外是屢見不鮮，你不要有什麽負擔，你要真的喜歡他，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
美莎搖了搖頭，“我并非是真心喜歡他，而是覺得在這一群男人裏面他表現的還可以，身份地位也行，前途或許真的是非常光明。其他的沒什麽感覺，沒必要特意去讨好他，他怎麽能跟你比呢？我們明天去逛街吧，明天是周末呢。”
楚魚的腳腕沒有徹底痊愈，日常走路沒什麽，但是長時間走路肯定會疼，于是推脫了。“明天不可以，我明天要去查賬，下周吧。”
美莎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對了，我們學校下周有組織孩子們去郊游，他們的父母肯定會給他們準備便當的，你們店裏面如果想做生意可以提前宣傳。”
楚魚趕快點頭，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個老婦人直接推開門闖了進來，楚魚和美莎坐在走廊上說話，兩個人同時看了過去，這老婦人發現走廊下除了美莎還有其他人，态度放得柔和了一些。
但也僅僅是柔和一些，她這個時候會有一些喜上眉梢的樣子沖過來拉着美莎的手：“好女兒，松殿家的友仁回來了。快換衣服，我帶你去。”
楚魚聽了，挑了一下眉毛，很好，自己沒白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