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同歸4 ……
第98章 同歸4 ……
僑區大火這件事第2天當然又上了新聞。
這一切楚魚就來不及關注了, 楚魚要去學校裏面辦理一些學前手續。還要提前拜訪一下上次沒有見到的幾位老師,楚魚從學校回來之後還要練習開車,總之一句話,白天的楚魚是特別忙的。
因為蘇州河北岸的一場大火, 倒是引得整個上海灘紛紛揚揚的鬧起了很多事情, 有的人覺得他們挺可憐的, 還有一些自稱是“進步人士”的人想要過去救災。有些人覺得這些小東西從咱們這裏占了這麽多便宜, 現在總算是得報應了,所以言談舉止對這種事情露出一種幸災樂禍。
楚魚在這種環境裏到了學校,到學校之後因為是一座男女混合的大學, 早上出門之前郭邑豐這個醋王就明裏暗裏的告訴楚魚, 如果想要和朋友一塊出去逛逛,不妨約上燕燕,其他人出面邀請還是推了。
值得一提的是楚魚去上學的消息燕燕知道了之後回家跟她媽媽說了,她媽媽覺得燕燕也可以适當的回爐重造一下,學不學到什麽東西無所謂, 回學校裏面讀讀書認識一些不錯的小夥子才是關鍵, 所以楚魚上學的第1天就發現跟自己同桌的人變成了燕燕。
楚魚看到燕燕的那一刻,真的是很吃驚, 吃驚完了之後忍不住和燕燕開玩笑,“你說咱們倆這是什麽運氣?上班的時候是對桌, 上學的時候是同桌,人家都是上完學再去上班, 咱們是先上班再來上學。”
燕燕幫着楚魚把東西放好, 和楚魚抱怨:“我和你不一樣,你是追求進步,我都已經不想再進步了。從小到大天天學東西, 真的不想上學了,但是擰不過我媽媽,我媽媽是找了好多人托了很多關系才把我塞進來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安置到了角落裏,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老師過來上課,因為兩個人學的都是一些理工科的內容,第一次上課楚魚就覺得自己在聽天書,特別想睡覺,努力的睜大了兩只眼,為此還特意擰了自己大腿根好幾次,總算沒有在第1節課睡着。
燕燕就不一樣了,燕燕比楚魚有基礎,多多少少能聽懂一些,但是也屬于十句話裏面有兩句話是聽懂的,剩下的8句要麽是蒙的,要麽是壓根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麽。
第1節課上完老師走了之後,楚魚深深的呼吸了好幾次,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可能是錯的,來這裏上課真不是一個好差事。更加神奇的是:老師走了之後反而不瞌睡了。不僅不瞌睡了,特別有精神,簡直稱得上是虎虎生威,這讓楚魚的羞恥心爆表。
所以告訴燕燕:“不許把我在課堂上的表現告訴我姐姐和郭先生。我來的時候我姐姐還特意跟我說了一句盼着我蟾宮折桂,而且這年代想要考個功名已經不拘男女了,她是盼着我能給她考個功名回來。”
燕燕聽了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這都什麽年代了,到哪兒考過功名去,姐姐怎麽這麽想?”
誰知道呢,楚魚無所謂,把下一節課要用的書拿出來,“我現在算是發現了,我坐在這裏跟個廢物差不多,你懂得比較多,要不然你給我補補課,到時候我稱呼你為姚老師怎麽樣?”
燕燕當然一口氣答應了下來,“一個老師的虛名有什麽?沒什麽好處,不如你請我去吃一頓大餐,回頭再請我去看一次電影。”說到這裏燕燕眉飛色舞,她聽說外邊有了那種帶聲音的電影,雖然也是黑白的,但是很多人為了新鮮都去看,回來之後都說效果特別好,非常洋氣。
這也引得燕燕特別想去看,但是看電影的人都屬于那種有錢有閑的,碰上一些特別讨厭的熟人能把自己氣個半死,還不如和自己的好朋友一塊去。
兩個人就此把這件事給定了下來,但是上課鈴響了之後老師卻沒有來,班裏面一開始還比較安靜,過了幾分鐘之後都開始議論,就有一個男同學悄悄的出去了,想着應該是去請老師了,楚魚這個時候把自己的臉揉的差點變形。提醒自己這節課千萬別睡着。
去請老師的男同學沒有回來,但是外邊響起了一陣吵鬧聲,班裏面的人都忍不住伸着腦袋去看,這個時候有一個女生跑進來在講臺上超級粉筆寫了一行大字:還我山河!
接下來的一節課時間楚魚見識到了這個女同學激情澎湃的演講,班裏面的學生一開始是不贊成有人利用上課時間來做一些宣傳,但是越聽越激動,都是一些愛國的青年學生,這個時候摩拳擦掌,激動的要出去一塊兒為國奔走。
在楚魚和燕燕還沒入學之前,這裏已經有了各種各樣的團體和劇社。兩節課剛結束,大家呼朋引伴一起出去了,楚魚到底沒有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麽事兒?
這個時候楚魚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難不成我不僅學不會這些理工科的內容,連大家說什麽都沒聽明白嗎?為什麽我沒有找到重點,但是每個人都找到了。
楚魚看着燕燕,燕燕又回頭看了看楚魚,兩個人都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特別是楚魚,因為刺客這種職業。就決定了要躲在暗處一擊致命,所以像這樣的活動,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對方說第1句話。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2
兩個人同時問出來之後,楚魚就把嘴閉上了,打死不再開口,等着燕燕做決定。
燕燕的打算特別簡單,人剛來一個環境,千萬不能不合群,不合群之後所帶來的後果也是和合群不盡相同的,所以燕燕的打算是大家去咱們倆也去,不管是揮舞的旗子在後面吶喊,還是給大家端茶倒水都可以。
既然這麽說了,倆人也一塊出了教學樓,有很多老師前來阻止,但是學生們根本不聽,楚魚和燕燕也随着人群出去了。
中間經過了數條大街,人群越來越多,有工人,有學生,也有一些黃包車夫。楚魚頓時感慨這一股力量像洪流一樣沖擊着上海灘,她忍不住擡起頭向着租界兩邊的高樓處看去,兩邊的窗戶裏有不少人伸出頭來看着下面的隊伍,這裏面有些臉上激情澎湃,有些目光當中充滿了同情,更有很多非常是麻木的,甚至是事不關己的。
楚魚當時的想法就是自己如果站在一邊觀看,臉上會是什麽表情?是好奇是欽佩,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還是像大部分人一樣麻木無情?
她手中握着燕燕的手接着向兩邊觀察,突然她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楚魚并不認識,但是有印象,這種印象就在于前幾天楚魚到公園白樓附近準備行刺的時候在樹上聽那一些小流氓們說話,有一個人過來對着這群小流氓的屁股踢了好幾腳,其中有一個揭穿這人說的話不是東魯那邊的口音,但是偏偏要裝成東魯的人。
這個時候有一種人可以用一個成語概括,那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路人皆知當中的有些人位高權重,郭邑豐最近一直惦記的影右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去了。在這種地方居然見到了某些人,作為一種直覺,楚魚覺得或許郭邑豐想找的人就常在附近。
這裏是公共租界一條很有名的主幹道,主幹道兩邊大部分是商店,商店上面也是一些洋行的辦公地點。總之這一片是商業區,幾乎沒有什麽居民,而這裏面的人都是早上來中午留着辦公,晚上離開。就舒适程度而言,這裏絕對比不上任何居民區或者是一家酒店。
隊伍走的特別快,楚魚看着剛才的那個窗口,低下頭問旁邊的燕燕。“你知道旁邊這棟樓上是哪個洋行租下來了嗎?”
燕燕家裏面就是做生意的,國外的國內的都有所涉獵,在這個地方雖然進出的不多,但是燕燕自從畢業了就跟随他爸爸參加過很多舞會和冷餐會。大概瞅了一下位置,不太确定的說:“洋人開的貿易洋行大部分都在這裏辦公,這片地方沒有咱們國人的商行,都是洋人的,這棟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不是米國的就是東洋的。”
楚魚默默的記下了地址樓層和窗戶外邊兒的标記,就随着隊伍一直往前走,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楚魚拿出幾枚硬幣走到一個小賣部裏借用公共電話。
郭邑豐接到電話之後聽到是楚魚的聲音,還忍不住有些好笑:“我聽說你上學的第1天就鬧出了大動靜,是不是這樣的?”
楚魚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從小家裏面就教育我們,國之興亡匹夫有責。還有一個很有寓意的故事告訴我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行了,我給你打電話不是跟你耍花腔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楚魚打着電話,眼神往周圍瞟了幾眼,發現小賣部的老板出去和人家算賬,周圍離自己最近的人也有20多米,放心的告訴郭邑豐:“......我懷疑影右那個老王八蛋就躲在洋行裏,要麽住在那裏,要麽就是有掩飾身份。掩飾身份肯定是洋行的老板或者是其他管理層的人。”
郭邑豐點了點頭,“這件事辛苦你了,你別管了,我會讓人去調查的。晚上回來早點兒,雖然天氣在變熱,但是早晚溫差還是挺大的,早點回來。”
楚魚答應了一聲挂上電話,跟老板那邊說了一下,老板跑過來給楚魚找零錢。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巨響,氣浪将很多人掀翻在地,小賣部門口放着幾卷布料,這裏說是一個小賣部,實際上是一個雜貨鋪,什麽東西都賣,凡是想買的東西在這裏都能找得到,随着氣浪奔湧過來,門口放着的布料一下子砸在了楚魚身上。
楚魚本來能夠躲開,但是老板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面掏零錢,如果楚魚躲開了,布料肯定砸在老人家身上,年紀這麽大了,被這麽重的布料砸上去,後果幾乎是注定的。
楚魚推了一把老人家,錯失了自己躲開的最好機會,布料砸下來砸到了楚魚的小腿上,只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然後整條腿疼的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
楚魚忍不住喉嚨裏面擠出幾句細碎的哼唧,用勁兒往外拔了拔腿。太疼了,這種疼簡直是鑽心撓肺的疼,她不敢再動,頭上留下了冷汗。
這個時候又有一聲巨響,又有氣浪掀了過來,老板本來掙紮着已經爬起來準備把楚魚腿上的布料擡開,這個時候氣浪沖了過來,楚魚一把扯的老板躺在了地上。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飛起來一個炒菜鍋,高高的飛起,抛物線一樣的落下來,楚魚睜着眼看着鍋,如果自己不躲,這玩意兒有可能會砸到自己的頭上。鍋都是鐵鍋,幾斤重,從上面掉下來落到自己腦袋上到時候絕對會給自己開瓢,楚魚不想讓自己頭上開花。忍不住往旁邊躲了一下,剛躲開,鐵鍋一下子落到了地面上,灰塵彌漫,把剛剛站起來的老人家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老人家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個時候趕快把鐵鍋推到一邊:“姑娘你沒事吧?還能動不能了,這條腿被布料砸斷了沒有?”
楚魚心想都疼成這樣了,估計小腿已經斷了。這個時候有同學跑過來,這老人家就開始大喊:“快救人啊,快救人,這邊有個姑娘腿斷了。”
就有人跑過來問楚魚:“同學你還能堅持一下不能?”
楚魚覺得這種疼痛還可以忍受,頭上流着冷汗點了點頭,這一些來救援的人擡着擔架跑到一邊救那種受重傷的了。
沒過一會兒有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們趕了過來,等到這些人來了之後,老人家見人就跟人家說有個姑娘腿斷了,讓這些醫生和護士們趕快救那個腿斷了的姑娘。楚魚知道這是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但是經過老人家這麽一宣傳,估計自己斷過腿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就這麽沒了,雖然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魔鬼,但是...但是楚魚心裏面還是疙疙瘩瘩的。
好處就在于這種事給了大家一個印象,楚魚柔弱的形象深入人心,別人也不會懷疑楚魚會是一個晚上行刺的刺客了。
果然這個效果是立竿見影,燕燕找過來的時候哭的臉上全是淚水,連那些大夫和護士們擡着楚魚上擔架的時候也有人喊:“小心着點,這是一個斷腿的,別讓她颠簸了,容易造成骨骼錯位。”
事情比較嚴重,沒過一會兒郭邑豐帶着人過來了,郭邑豐帶來的人裏面有醫生,楚魚這個時候正在路邊的擔架上躺着,郭邑豐帶來的醫生摸了一下楚魚的小腿兒:“這腿看着腫的厲害,實際上骨頭沒有斷,就腳腕錯位了。”
說完之後讓楚魚忍着點兒,也不知道人家是怎麽弄的,楚魚都聽見咔嚓一聲,這一次對自己斷腿的事深信不疑,但是腿部的知覺已經徹底恢複了。
“這幾天不要動,卧床靜養就行。不過傷筋動骨100天,還是要小心着點。”
郭邑豐十分認真的把醫生的囑咐記了下來,就差拿一個小本本一條一條記上去了,等到醫生囑咐完了之後參與到其他的救援當中,楚魚就拍了拍郭邑豐的胳膊,讓他忙去吧,自己一個人安安穩穩的在角落裏面坐着就行。
郭邑豐也覺得放楚魚一個人在這裏沒有關系,畢竟人來人往的,這邊全是傷員。就算是有些人喪心病狂,也不能對着一群傷員下手。偷襲傷員或者是對傷員下手,這是公然破壞規矩的,如果有人大庭廣衆之下偷襲這些受傷的人,那麽明天滬上的唾沫就能淹死某些人。
等到郭邑豐參與救人了之後,楚魚坐着沒意思,東邊瞧瞧西邊瞧瞧,稍微動了一下自己的腿,雖然可以動,但是帶來的卻是一陣一陣的劇痛,楚魚只好拖着兩條腿往陰涼裏面挪了挪。
楚魚被放在十字路口,一棟銀行大樓的臺階旁邊,這個地方視野寬闊,傷員一個一個的排列着放在這裏。就在楚魚百無聊賴的時候,發現從銀行裏面出來了一群人,這群人大部分都臉熟,楚魚根本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是楚魚記得自己剛來上海灘的時候和姐姐被這一群人盯梢過。
楚魚能确定他們的身份,考慮到特高科解散了,上海灘的勢力大部分被影右接收,而這群人衆星拱月一般的擁着一個中年人從銀行裏出來,那麽這個中年人的身份就值得好好的挖掘一下了。
如果這會兒腿不疼的話,楚魚已經跟上了,但是哪怕自己的腿有問題,楚魚也能知道這個人去哪兒了。
她伸手找了一個在路邊等生意的黃包車,把車夫叫到身邊吩咐他:“剛才走的那個車隊裏領頭的好像是我姐夫,但是我姐夫不應該在這裏,應該是在北平,我不太确定,麻煩師傅幫我跟着這個車隊看他們在哪裏落腳,有地址了我讓我姐姐去看看。要是把這事辦成了我給你10塊大洋,但是你不能把這些事跟其他人說了,我就怕到時候不是弄得太尴尬了,不好意思見人。”
這車夫腦子裏面已經腦補了一場大戲,無非就是有男人在外邊兒養了一個女人,怕家裏面而發現所以一直瞞着,可現被小姨子逮住了。
別人家的事和自己無關,但是10個現大洋是實在的好處。
“您放心,小姐,保證把這事兒給您辦的滿意,只是你也看到了,人家那是汽車,4個輪子的,我這是兩條腿,跑得再快也攆不上人家......你要是願意多掏點錢,我們哥幾個都願意給你跑腿兒。每個人負責一條街,保證給你探聽明白了。”
楚魚這個時候當然不吝惜錢。
她從自己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來兩張大面額法幣,“既然你們人多,我也不讓你為難,這是定金,事成之後一人給你10塊大洋,你願意給人家多少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必須讓他們把嘴給我閉嚴了,我們家和我姐夫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到時候可不想成為上海灘的笑話。”
“行,我們都知道規矩,到時候您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