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第065章 65
譚芝茉此言一出, 簡岩和卞彬伸向酒杯的手雙雙頓了住——他們習慣了服從鄧詩卉的安排,讓碰杯, 就碰杯。
鄧詩卉手中的刀叉一如既往的優雅:“你說什麽?”
“我說,簡岩不喜歡五叔這個稱呼,”譚芝茉察言觀色,“我猜卞叔……也不喜歡。”
鄧詩卉放下手中的刀叉,擦擦嘴,看向譚芝茉的眼神用四個字概括就是“你算老幾”,簡岩時刻準備着回答鄧詩卉的問題:她是我老婆,她算老大……
時刻準備着不歡而散。
下一秒,鄧詩卉看向他:“是嗎?”
“是。”簡岩憋了多少年了, “我記得他們每個人姓什麽,不用你給我排號。”
鄧詩卉對答如流:“你不早說?”
眼看簡岩又沉默是金, 譚芝茉替他一鼓作氣:“他不說有他的道理,就好像您這麽做也有您的道理,只是兩個人的道理岔開了, 不存在對錯,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怎麽着?”鄧詩卉頤指氣使地搬出譚芝茉的原話,“以後我跟他也要互相提醒, 互相監督, 共同進步?”
換了鄧詩卉的任何一個下屬來,比如宋曉舒, 就撲通一聲跪下了:不敢不敢, 領導永遠是對的。
誰還沒個兩面性?
宋曉舒人後做“主人”, 人前就是雷打不動的打工人。
于公于私都算上, 也就只有譚芝茉不看鄧詩卉的臉色,順水推舟:“是。”
她連她和簡岩的婚姻都不看好, 何必跟婆婆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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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詩卉盯緊譚芝茉,簡岩盯緊鄧詩卉,但凡鄧詩卉對譚芝茉口出惡言,他就帶譚芝茉走,他覺得唯一的難處是,譚芝茉今天穿的裙子跟一條魚尾巴似的,不知道能不能邁開步……
就在簡岩做好了把譚芝茉扛走的準備時,鄧詩卉對譚芝茉的評價是:“我早就說過,他喜歡你這樣的。”
鄧詩卉純屬自己給自己洗腦了。
當初,“簡直了”異軍突起,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兒子和譚芝茉這個二號女嘉賓有火花,更不認為“笨蛋美人”能入了兒子的眼。
如今她看譚芝茉為她兒子出頭,頓時覺得她兒子就該找個這樣的——什麽都不在乎的兒子,就該找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兒媳婦,如此一來,關上門他們肉爛在鍋裏,出門在外,兒媳婦不會讓兒子吃虧。
“是嗎?”譚芝茉用手肘拱了拱簡岩,“媽不是說你喜歡堅韌不拔的嗎?還有個詞是什麽來着?我記得原話是八個字。”
“你記錯了,”簡岩做了牆頭草,“她就是說我喜歡你這樣的。”
鄧詩卉扭臉問卞彬:“你也不喜歡五叔這個稱呼?”
“只有你自己覺得幽默。”
“你也不早說?”
卞彬一語中的:“你有一種魅力,讓身邊的人無條件服從你。”
“你确定這叫魅力?”
“至少叫魔力。”
“對別人是權力,對你是魔力。”
“愛的魔力?”
譚芝茉和簡岩對了個眼色:警惕!一旦他們合唱愛的魔力轉圈圈,我們擡屁股就走,絕不奉陪。
一場低開高走的家庭聚會落幕。
等代駕時,鄧詩卉要和兒子說幾句悄悄話。譚芝茉和卞彬被動組隊,卞彬對譚芝茉道了謝謝。譚芝茉為簡岩出頭,他也是受益者。
鄧詩卉多喝了兩杯:“我跟她掉河裏,你救誰?”
簡岩無可奈何:“問這種問題,跌不跌份啊你?”
鄧詩卉自問自答:“你可以救她,因為我會游泳,但你下次回來,可不可以跟我說一聲啊?”
要說鄧詩卉有軟肋,也就只有簡岩這個并肩作戰了三十年的兒子能稱之為她的軟肋了。她要簡岩過得好,有相愛的人,平安、美滿。同時,她怕她被譚芝茉比下去太多,也是人之常情。
“一定,”簡岩說真的,“以後我一定跟你說。”
代駕就位。
簡岩的七座車有三排。
簡岩給譚芝茉打開後排車門,譚芝茉上車,沒坐第二排,貓着腰,往最後一排鑽。坐穩後,她拍拍身邊的位置,讓簡岩來。
就這樣,副駕駛位空着,第二排也空着,譚芝茉和簡岩擠在最後一排,尤其是簡岩的兩條大長腿伸都伸不開,只能劈着坐。
只因為譚芝茉不滿足于第二排的兩個座位是獨立的。
不像連通的最後一排,她能挽着簡岩的手臂,沒骨頭似的靠着他。
代駕見多識廣:猴急的男女比比皆是。
“你不怪我多事吧?”譚芝茉知道簡岩不會怪她,那也得問問,畢竟是人家母子二人的事。
“那天,你沒睡着?”
“都說了要交換秘密,不聽完你的秘密,我吃虧怎麽可能睡着?”
“你裝睡?”
“我沒發表看法,不代表裝睡。”
簡岩說不過譚芝茉。
譚芝茉脫了鞋,把腿蜷上來,裹在裙擺裏真像一條美人魚似的:“我那天不知道能發表什麽看法,聽完你的秘密,我只覺得你也太走心了吧?”
的确,他們當時還處于離婚前抓緊睡一睡的階段。
她能吃十五個餃子的“秘密”才是對的基調。
簡岩敏感:“走心在你這兒是貶義詞?”
“不知道。”譚芝茉貼着簡岩搖頭,把頭發蹭得亂糟糟的。
“什麽叫不知道?”
“走心的結果……有好有壞。”
簡岩端着譚芝茉的下巴,讓她仰了臉。發絲下,她帶着幾分酒意的笑容嬌憨憨的,卻掩不住她引以為傲的“大智慧”。簡岩篤定:“好的,只能是好的。”
代駕算是看走眼了:這倆人連個嘴兒都沒親,一路上光談心了。
當晚。
譚芝茉和簡岩在床上鬧了不愉快。
先抛開二人對未來樂不樂觀、悲不悲觀不談,在這個“又愛又恨”的階段,同床共枕,不可能不做。就算譚芝茉口口聲聲讓簡岩為了接下來做一周的地陪養精蓄銳,也拗不過他,頂多是讓他速戰速決……
譚芝茉把簡岩撲倒:“從現在開始計時,二十分鐘。”
“不行。”簡岩不答應。
譚芝茉給他留了讨價還價的餘地:“半小時。”
“不行。”簡岩還不答應。
雖然他不覺得譚芝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煞風景,甚至情人眼裏出西施地覺得她別有一番風情,但計時,免談。
譚芝茉像小雞啄米一樣親他:“又不是不夠……你自己能控制吧?我聽說快的,沒辦法持久,但持久的,想慢就慢,想快就快……”
“你從哪聽說的?”
“那你別管。”
無非是宋曉舒傳授給她的。
簡岩否認:“謬論。”
譚芝茉換個路數:“我還聽說……男人持久,是因為女人沒有魅力。”
“這是什麽道理?”
“女人有魅力的話,男人一下子就結束了。你說,我對你的吸引力是不是不夠?”
簡岩讓步:“那我先讓你有魅力一次,然後,不計時。”
“你看!”譚芝茉抓住他的話柄,“我就說你自己能控制吧……”
簡岩把譚芝茉翻到身下:“我現在答應你也沒用,你覺得你一會兒還能有計時的閑心?”
譚芝茉的指尖撫在簡岩的背上,大腦被酒精麻痹,走了個神:“奇怪。”
“什麽?”
“要讓我說,我說不出你的背有什麽與衆不同,但要是給我一百個男人的背,讓我摸,我覺得我能認出你來,你說奇不奇怪?”
簡岩不爽:“給你五百個好不好?”
“五百個也能認出來。”
“這也算本事?”
“你就沒這個本事,”譚芝茉自說自話,“讓一百個美女站在你面前,你摸到第一個就不撒手!”
簡岩在黑暗中看清譚芝茉,看清她的冷靜并非一天二十四小時牢不可破,酒精、黑暗,和他的懷抱,會動搖她的冷靜,讓她暴露她的情緒化。
他盡可能地安撫她:“你就是第一個。”
“對,”譚芝茉和簡岩的手對抗,嘴裏嘟嘟囔囔,“因為我是第一個,你才不撒手。換了誰是第一個,你都不撒手。對,你這人就是沒見過世面!以後見多了,你才知道好的在後面。”
簡岩不在這種事上跟譚芝茉開玩笑:“沒有後面,沒有見多了的那天,譚芝茉,我見過你就算見過世面了。”
“花言巧語。”譚芝茉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是她先提了一百個男人的背……
但的确,不安和不快,不是簡岩的專屬。
她也有。
簡岩不能由着譚芝茉胡言亂語,把話題給她繞回去:“半小時是吧?行,我能控制。”
“早就開始計時了,”譚芝茉找茬,“還剩二十分鐘。”
“行。”
譚芝茉還不滿意:“你自己也說了,答應也沒用……”
她的情緒化和找茬到這裏也就茍延殘喘了。簡岩的吻從她的唇齒間往下落,比之前每一次都溫柔。幾乎是與他這個人不相符的溫柔。
不同于她,簡岩不會被酒精麻痹,黑夜和白日對他而言也沒有區別,他更不情緒化,他單純被譚芝茉對他的好,持久地鼓動着——甚至比譚芝茉對他又愛又恨的“持久”更持久。
她為他的生死掉眼淚。
她讓店員們叫他“老板娘”。
她替他在他媽面前出頭。
就算他沒出息好了,他覺得譚芝茉對他的好,就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那種,讓他無以為報的那種。
人,早就擺在她面前了。
心也掏給她了。
錢,全轉了。
簡岩再想對譚芝茉好,都想不出還能報答她什麽了。
吻一路往下落。
鑒于他的溫柔,譚芝茉從頭到腳舒緩着,仰面朝天,“自找”的悶悶不快被擠壓、磨滅。直到他吻過她的肚臍還不停,她驚跳:“簡岩!”
她欠身,伸手去抓他。
“躺好。”簡岩能有什麽壞心思?不過是要盡他所能報答譚芝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