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第027章 27
一時間, 三人僵持。
譚芝茉半靠在簡岩的眼皮底下,微仰着一張小臉, 用透紅的膚色和迷離的眼神,演繹堅定不移,香水味發揮着迷魂的功效。
沈睿徳一雙眼睛再不敢往中央後視鏡裏看,只看路牌,想找個能停車的地方,珍愛生命,遠離CP。
簡岩今晚有數不勝數的後悔。後悔跟沈睿徳來這一家烤肉店吃飯。後悔看到大屏幕上他和譚芝茉的臉時,沒有毅然決然地走掉。後悔對譚芝茉多管閑事——要沒有他,她一根弦繃回家, 進了家門再耍酒瘋也不遲。
最後悔的,是今晚沒開車來。
但他又一想, 在他的七座車和沈睿徳的蘭博基尼中間,譚芝茉未必會上他的車……
打破僵持,還得靠譚芝茉。
“你求不求?”她逼他, “你不求,我可接着說了。”
簡岩不知道譚芝茉接着說,還能說什麽。他除了對她“要抱抱”、“要親親”, 還有什麽值得她說的?
但他還是開了口:“求你。”
只因為她咄咄逼人的字眼下, 是撒嬌的口吻。不同于她陰陽怪氣地喊哥哥,例行公事地叫老公,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真真正正地撒嬌, 她的恐吓進了他的耳朵就是:我求你了, 你求求我……
他扛不住這個。
求就求了。
沈睿徳面如死灰, 真想按下車窗對旁邊的車高呼救救我,救救我!
和沈睿徳相比, 譚芝茉可太有大将之風了。在簡岩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求你”之後,她面不改色。她甚至說:“我借此機會讓你認清,求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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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給他挖了個坑?
紅燈前,沈睿徳笑了個前仰後合。能有幸目睹簡岩被女人耍得團團轉,他死而無憾!虧他還眼紅簡岩彎道超車。這不是彎道超車,這是大翻車啊哈哈哈……
簡岩的惱怒累積到一定程度,沒感覺了,抽回手,對譚芝茉碰都不碰了,随便她。
倏然離開簡岩的懷(禁)抱(锢),譚芝茉頓了頓。紅燈還沒變綠燈,她把車窗開了一條縫,被凜冽的風一吹,酒醒了幾分,但忘了剛剛說到哪了。
索性,她又往前一趴:“沈先生,金荟做戶外品牌不太給力,服裝和戶外鞋相對還湊合,我印象中ME主要做裝備,那還得是萬國。金荟和萬國只有七八公裏的距離,劣勢就更明顯了。”
沈睿徳像是上一秒在戲園子,下一秒被拖進會議室,半天才轉過彎來:“啊……對對對!”
“也只是我個人的看法,”譚芝茉有自知之明,“說的不對,沈先生別笑話。”
“怎麽會!我們和萬國的合同就差細節了。”
簡岩的惱怒又來到一個新高度。
這女人耍酒瘋的時候,把他的臉面摁在地上狠狠摩擦,酒醒的間歇,還能給沈睿徳出謀劃策。這算什麽?她不但全世界最好看,還認認真真搞事業?而他是個滿腦子親親抱抱的閑雜人等。
送簡岩和譚芝茉回家的這一段路,沈睿徳覺得比西天取經都難。
總算是到了。
他對簡岩指天誓日:“我睡一覺,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下車後,譚芝茉還對沈睿徳揮揮手:“年輕有為的沈先生,路上小心……”
沈睿徳絕塵而去。
上樓。
譚芝茉在前面走了個歪歪斜斜,簡岩跟在後面。她回頭,仗着臺階平視他:“我警告你,別做那種把我扛在肩上的傻事。”
簡岩連“借過”都懶得說,越過譚芝茉,走在前面。
但沒甩下她。
果然,到了最後半層樓,譚芝茉一不留神,向後仰。簡岩回身拽住她。最後,他還是扛了她半層樓。
進了家門,簡岩多一步不走,不算“輕拿輕放”地撂下譚芝茉。他自認為不是好脾氣的人,盡可能不沖動,今晚的種種,他不可能饒了譚芝茉,但得先讓自己靜一靜。
結果,譚芝茉一只手撐住牆,把他攔在了玄關。
“你!”她發話,“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她站都站不直了,簡岩居高臨下:* “你喝的是假酒嗎?”
“不承認?那我換個問題。你……愛我什麽?”
“你還不如不換。”
“還不承認?那我再換個問題!你是不是……愛慘了我了?”
“譚芝茉,你再提愛字試試。”
“是我提的嗎?”譚芝茉打開手機,胡亂地翻着,“你看看網上怎麽說的。這個,說你示範了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個,說你的眼神愛我不是一天兩天了,要去考古我們是不是青梅竹馬,所以我才問你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這個,說你對我始于顏值,忠于魅力,所以我才問你愛我什麽?我到底有什麽魅力讓你忠于我?還有這個熱搜,請誇我漂亮,全網的女性都在艾特自己的另一半,說愛我就請誇我漂亮!”
綜上所述,譚芝茉并非無憑無據。
簡岩關上她的手機,就一句話:“我不愛你。”
“完了?”
“完了。”
“我說得嗓子都冒煙了,你一句話就完了?”
“你和網上說得再天花亂墜,這件事也是我說了算。”
即便喝了酒,譚芝茉也不是油鹽不進的人,審視簡岩三秒鐘,被說服了,緩緩讓開路。
簡岩“詭計多端”地搬進這套一居室時,是沖着它小,能和譚芝茉擡頭不見低頭見,萬萬沒想到會有今天,他懶得見她,卻沒處躲,沒處藏,屬于他的地方只有一張沙發床,半張餐桌,頂多再算上一個不能調高度的高腳凳。
他窩火,反堵住譚芝茉的去路:“你有句話說對了。”
“哪句?”
“你說我饞你,說對了。”
譚芝茉三分訝然,七分訓話:“你饞我你還自豪上了?”
“我不自豪,但饞你和情人眼裏出西施,他媽的從性質上就不一樣。”
“你罵人?”
“我他媽沒罵人。”簡岩越來越覺得滴酒未沾的他更像是喝多了,再對譚芝茉反咬一口,“你喝多了。”
譚芝茉用一聲哦,給對話畫上了句號。
哦。
就連這個句號,都讓簡岩一拳打在棉花上,覺得她的潛臺詞就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喽,随便你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喽……
以至于他管不了那麽多了,把譚芝茉往牆上一摁:“讓我親一個。”
不等譚芝茉拒絕,他先把邏輯給她順一順:“你說我愛你的話,就不能親了,現在我說我對你沒那個閑心,現在我們的關系和結婚前說好的沒什麽兩樣,你要是言而無信,我也……”
“你等我刷個牙。”譚芝茉幾度要打斷簡岩,終于插得進去話。
她沒拒絕他。
簡岩等于做了一番無用功。
譚芝茉推開他:“我喝了酒,不刷牙能好親嗎?”
過程和結果,哪個重要?簡岩的過程一敗塗地。但結果,還可以接受。
譚芝茉說刷牙,不專指刷牙。她泡澡、保養,再加上刷牙,一小時的流程并不會因為喝了酒就偷工減料。甚至,今天的風波都不影響她一邊泡澡,一邊哼哼歌。入駐金荟,八九不離十了,這才是她今天的頭等大事。
等她出來,帶着笑容、香氣,和潮意往簡岩面前一站,簡岩覺得自己不配了:“我去沖一下,五分鐘。”
“那你快點。”
快點?這種時候跟他說快點?簡岩太陽穴又突突上了。
絕對不到五分鐘。
簡岩出來時,看譚芝茉蜷坐在沙發床前的地毯上看手機。椅子和高腳凳坐着不惬意,沙發床又不能沾,地毯是她最好的選擇。“你快來看!”她喜氣洋洋地召喚他。
他坐到她旁邊。
也不知道在較什麽勁,他刻意和她保持了半人的距離。
譚芝茉手腳并用地蹭過來,給簡岩看手機:“托你的福。”
一個新熱搜:
——茉茉最漂亮。
“高興?”簡岩看譚芝茉醉意只剩三分,多了七分困意,眨眼的速度都放慢了,但眼中全是笑意。
“高興!”譚芝茉一臉陶醉,“全世界有幾個女人能上這樣的熱搜?不過!只能這樣看看标題,不能點進去!點進去,少不了惡評。你知道嗎?九條誇誇帶來的喜悅,抵不過一條惡評的紮心。”
簡岩沒說話。
她曾說她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多少是自吹自擂了。
但她遠比她看上去清醒、通透。
面對這樣一條熱搜,她知道如何享受喜悅。還有,沈睿徳的一句少喝點,她要懂多少人情世故才會覺得不妥。還有!她連ME這樣一個似乎和她的集合店不沾邊的戶外品牌主營的方向都知道?
想到她和沈睿徳“搭話”的樣子,簡岩不想替沈睿徳背鍋了。
他要清澄:是沈睿徳讓你少喝點,缺心眼兒的是沈睿徳。
簡岩循序漸進:“他不年輕了……”
與此同時,譚芝茉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扳過來。
她沒忘她為什麽坐在這兒等他。
是要親的。
被他打斷了。
她維持這個姿勢問他:“誰?誰不年輕了?”
“沈睿徳。”簡岩既然開了這個頭,只能繼續,“他只比我小兩個月。”
“關我什麽事?”
“你誇他年輕有為,不确切。”
二人的距離本來沒有多近,是簡岩一邊說話,一邊往前湊,眼看就要親上了。
被譚芝茉一下子推回到初始。
“是不确切,”譚芝茉蹙眉,“還是你不爽?”
“我有什麽不爽的?”簡岩今晚忍得夠夠的了,不再由着譚芝茉,直接把她壓倒在地毯上,“你不會以為我吃醋了吧?你省省吧。”
“你吃醋的事先放放,”譚芝茉揪了簡岩的衣領;“你個王八蛋是不是以為我在巴結他,就因為他是個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