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田娃不會做飯,更指望不上他……
第11章 第11章 田娃不會做飯,更指望不上他……
田娃不會做飯,更指望不上他爹,兩個人對廚房裏的事兒都是一竅不通,經常就是把飯弄熟了對付一口,根本沒有什麽味道口感可言。搞得他認為自己對吃的不感興趣。
他先前還不明白,怎麽有人為了口吃的天天惦記着,還什麽都能幹。不像他對這種事看得就很談,沒有為了什麽口裏的欲望而折腰。
但是今天,他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把面條嗦進嘴裏的第一口,他想他娘。
他覺得他娘做出來的飯就應該是這種味道,這麽一想,兩串淚就下來了。
害怕別人看見,他把臉埋進飯碗裏,一口接一口往嘴裏扒拉。不知怎麽的,就是越吃越想哭。
他以為自己挺丢臉的,不敢擡頭,只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希望沒人注意到他這邊兒。結果聽見的是此起彼伏齊了吐擄嗦面的聲音,還一個比一個響亮,就跟那野豬拱食似的。
他心裏的哀傷頓時就散了。
黑蛋那小子吃的忒快,他的面還能蓋住碗底呢,這小子竟然連辣椒面都舔幹淨了。自己吃完了,還把眼神往他碗裏打量。
這下他什麽也不想了,埋頭只管吃。
其他被香味兒勾了半上午的漢子,一碗面幾口下肚,就初初咂摸個味道,肚子裏還是空落落的。
幾個大男人端着空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看向秦鋒。
說實話,秦鋒也覺得好吃的狠了,他好像一口就能吞下一碗。但是不知道柳柏做了多少,他自己有沒有吃,所以也不發話,默默把碗放回了原處。
秦小滿沒這麽多心思,他人小吃得慢,吃完站起身就往院子裏跑,想讓他哥夫給他多留點兒。
如此,出現了柳柏剛剛看見的一幕。
柳柏走到草簾邊兒:“秦大哥,面還有的,你們放心吃,要是不夠,我再擀些就是了。”
“嗯,別光顧着我們,你也吃飯。”
說實話,擀面的時候柳柏還有些餓,但是現在,看到自己做的面這麽受歡迎,大家都吃的這麽高興,他竟然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了。相反,他幹勁十足,一轉身又進了廚房,拿起菜勺,一碗碗的潑油,一碗碗的往外端。
最開始的兩三回,基本沒什麽人說話,都忙着嗦面,直到幾碗面下肚,這些漢子才有空想起誇贊柳柏來。
“嘿!柏哥兒這手藝!真是好!”
“可不,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面,咋做出來的,回頭教教我家裏那個。”
“我都沒留神,一下子吃了四碗,還是五碗,你們別笑我,我下午幹活肯定多賣力。”
“不光你,有柏哥兒這頓飯,我們肯定鉚足了勁兒把你們的新房蓋好!”
柳柏站在草簾子後頭,将這些話都聽了進去,心裏止不住高興,那兩個小酒窩又若隐若現。
正高興着,感覺腰間的衣服被扯了扯,一低頭,秦小滿舉着碗:“哥夫,我還要。”
柳柏低頭看向秦小滿的肚子,肚皮都從衣服裏鼓出來了,忍不住發笑;“再吃肚皮就撐破啦,留着點肚子,晚上給你做別的好吃的。”
聽到晚上還有好吃的,這比什麽話都好使,秦小滿立即點點頭:“那我等晚上再吃。”“哥夫,你做飯需要什麽,都告訴我,我去買,村裏哪家賣什麽,我可熟了。”
“好”柳柏摸了摸他的頭。
晚上,日頭下去了,幫着幹活的漢子都回了家,秦鋒一個人站在草簾子邊兒上:“柏哥兒,中午是不是沒吃好?他們這群家夥一個比一個能吃,明天不用做這麽麻煩,你病剛好,別累着。”
“不礙事的,我不累,你們吃的高興我也開心。”
剛說了兩句話,秦白氏提着一個木桶走過來:“柏哥兒,你要給這些幹活兒的小子做飯?”
“是呀二嬸,最近正閑着,總想手裏有些活兒才踏實。”
“好,好,是個勤快的孩子。”秦白氏臉上帶着笑,擡手将木桶遞過去:“這是自家腌的酸菜,脆生爽口,你搬過來沒啥吃的,這就當平時添個菜。”
“謝謝二嬸。”
秦白氏擺擺手:”什麽謝不謝的。“
北方鄉下,人們愛種大白菜,這大白菜到了秋天放進缸裏撒上鹽,悶上一陣子就成了酸菜。黑山村家家戶戶都會在秋天腌一大缸酸菜屯着,這一大缸可以從今年秋天吃到明年,等明年秋天再腌,這麽循環往複,一年都斷不了酸菜的供應。
而關于酸菜的吃法,最著名的必然是酸菜炖粉條兒。逢年過節的,條件好的人家還會扯上塊兒肉和酸菜一起炖,這是農戶家為數不多的奢侈。
人們把這種享受留給酸菜,可見酸菜在北方人心中的地位。
那一碗黏糊糊泛着油光冒着熱氣的豬肉酸菜炖粉條兒端出來,香得能讓孩子把舌頭咬掉。
柳柏也愛吃酸菜,酸菜炖粉條愛吃,酸菜包餃子更是喜歡。正好現在有了酸菜,他打算明天抓把粉條兒炖了。
秦鋒聽他這麽說,很爽快的答應了。他對吃食沒講究,往常都是他二嬸做什麽他吃什麽。以前沒什麽感覺,現在吃了柳柏的飯,才知道什麽是手藝。
“明天就吃酸菜炖粉條兒,一會兒我去割肉。”
“用割肉嗎?”柳柏有點懵,不年不節的,而且那麽多人,得割多大一塊兒啊。
“你愛吃肥的瘦的?”
自打記事起,柳柏根本沒吃過豬肉,他能吃着帶油腥的菜已經是難得。菜裏的那兩塊肉,先得緊着柳璞玉吃,柳璞玉不在,就進柳大龍的肚子。柳大龍之後還有柳如花柳陳氏,總之沒他的份兒。
秦鋒的這個問題把他難住了。
沒等到回答,秦鋒自己做了主:“我一會兒肥瘦都割一些,明天飯做好了你和小滿先吃,吃完再招呼他們。”
說實話,秦鋒今天中午挺不高興的,他知道柳柏裏裏外外一趟趟的跑着端面,最後有沒有剩下?吃着了幾口?
飯都沒讓柳柏吃消停,他心裏在意。
而柳柏完全不這麽想。農村人請客吃飯,哥兒和婦人都是伺候着自家男人和客人吃完了,才能在廚房對付着吃上一口。他怎麽能先吃呢?
“柏哥兒?你還在聽嗎?”
“嗯?我在。”
“那我先去王屠戶家,一會兒讓小滿把東西拎過來。”
“好。”
秦鋒走後,柳柏怔了會兒神才轉身回屋。
陶竹昨天給他拿了半罐韭菜花兒。
韭菜一茬茬長一茬茬割,最後到秋天的一茬人們會等到它開花,開花打籽留着明年再種。打完菜籽的韭菜太老,做菜吃牙口不好的一般咬不爛。所以人們會把這茬韭菜放到石磨底下磨爛,磨爛後撒上鹽就成了韭菜花兒,這樣的韭菜花兒,碗口粗,半根筷子長的一罐可以吃上一整個冬天。
陶竹怕柳柏新搬到秦家缺這少那,尤其怕短着了吃食,所以從自己家新壓的韭菜花兒裏偷偷勻了半罐出來。
說是偷偷的,可這麽多年,陶竹時不時的就給柳柏送東西吃,柳柏知道,這是陶竹的阿爹阿父默許的。
說起來,其實柳柏還欠着陶竹的阿父一條命。他第一次餓暈在田埂的時候,是陶竹的阿父給了他一口吃的讓他醒過來。
想着想着就想遠了,他回過神,把盆裏的青柿子和豆角洗幹淨。
半罐韭菜花兒雖然不少,但他看秦鋒和秦小滿都愛吃面條,韭菜花兒拌面條下飯,得多準備點兒。
院子裏的幾棵柿子秧病歪歪沒結什麽果,就幾個青蛋蛋挂着,但這也夠了。他把青柿子摘下來洗淨切成片兒,和切成段的豆角一起放進韭菜花兒裏,這樣不出半月,豆角和柿子就都是韭菜的味兒了。
做完這件事,他又把粗糧袋子裏頭的東西都倒出來,仔細從裏面挑着黃豆。
這是個慢活兒,不過柳柏很有耐心。袋子裏的黃豆能有一小盆兒,這一小盆兒可以發出不少豆芽。豆芽清炒或者做配菜都好吃......
就在他慢慢考量着往後的日子的時候,他不知道,那幾個吃了油潑面的漢子,都開始惦記起接下來的飯食,而這些漢子的家人,也對這碗據說香死人的面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