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放心,我不搶你道侶……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放心,我不搶你道侶……
小顧少爺把銀杯擱回案上, 心想,那不是跟我和樓映臺一樣嗎?
但他和樓映臺之間也沒有這麽……黏糊?
小顧少爺耳根一紅,指尖扣着杯子貓貓撓撓, 心不靜。
而顧江雪的意識徹底回籠。
無論是正在給他施針的元澈, 還是更加青澀的自己, 帶來的震撼都把方才唇上那點朦胧的觸感蓋了過去。
他心頭一驚,但不動聲色, 沒有再冒然開口。
他昏睡時會因為施針引起的疼痛悶哼出聲,但醒來不肯再示弱, 将牙關咬得死緊,注視着正專心致志給自己治病的元澈。
渾身祟氣, 毫無遮掩, 不是虛影, 就是邪祟本身無疑。
可即便他成了邪祟, 眼睛還是那麽幹淨,任誰也看不出他已經死了,還死得冤屈。
又一針下來, 顧江雪把痛哼咬斷在喉頭,強忍的後果就是渾身都繃緊了。
身上繃緊, 就不好下針,元澈知道他醒了,手頓在半空, 有點為難:“呃, 你別緊張, 放松。”
顧江雪沒說話,因為他一張口,就怕忍不住。
樓映臺不用再按着他以防人掙紮, 于是騰出一只手來,他拇指在顧江雪唇瓣上輕輕一擦:“痛就出聲。”
那溫熱的手指擦過唇側,明明很輕,卻頃刻間野火燎原,一路燙到顧江雪心裏。
他好不容易轉移注意力,暫時不去想方才的……吻,這下可好,輕輕一擦就把餘韻全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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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江雪想偏頭躲開,可他沒什麽力氣,虛弱又細微的動作間,反而再度摩挲過樓映臺的手指。
顧江雪渾身一僵,這下是動也不敢動了。
元澈的針落不下去:“你太僵硬了,是不是很疼,快了,就差幾針。”
樓映臺晦澀的目光掃過顧江雪的唇,又看到他因為強撐而抻直的脖頸。
為了配合梳理,樓映臺的手指還停在顧江雪脈絡處,因着元澈的治療,顧江雪原本蒼白的皮膚已經重新帶上了一點血色。
也不再那麽冰涼,觸手溫潤細膩。
樓映臺手指一滑——
顧江雪整個人一抖,瞳孔震顫!
幹,幹什麽呢?
也沒有靈力淌過,別說這是在給他梳理經脈!
他用震驚的眼神試圖阻止樓映臺,然而樓映臺視而不見,手指再一動。
顧江雪又顫抖起來。
但這回不是疼的,他白皙的耳根騰的泛紅,要熟了。
他能忍疼,但受不住酥酥麻麻的勁兒,等樓映臺再動,牙關終于在顫抖中松開,他張了口——還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口中就被強硬的塞入一節皓白手腕。
樓映臺道:“不想出聲,那就咬我。”
他方才手指上的動作,只是想讓顧江雪放松,不然治療進行不下去。
元澈抓緊機會,一針落下。
顧江雪:“唔!”
他瞪圓了眼,不願咬樓映臺,只能盡力張口,在樓映臺的手腕底下含含糊糊痛出聲,這下強撐的面子沒了,但人也少受點罪。
果然還是樓映臺有辦法治他。
顧江雪被堵着嘴,桃花眼裏不受控制泛起了水霧,等行針完畢,樓映臺收回手,他都沒能立刻合上嘴,渾身都脫了力,淚眼蒙眬地軟在被褥間。
看着真是被欺負得好不可憐。
幸好半截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眼,才沒讓畫卷過分旖旎不可視。
元澈擦了擦自己的汗,長舒一口氣:“我立刻去寫藥方,明天再行一次針,之後喝上一年藥,每日兩碗,一定要記得,保準藥到病除!”
每次治好什麽疑難雜症,他都很開心,小顧少爺送他出去,樓依依在門外探頭:“兄長,我們能進去了嗎?”
樓映臺正在給顧江雪擦汗,整理衣服:“稍等。”
他手腕上到底留了一層淺淺的牙印,盡管顧江雪舍不得咬,但痛狠了的時候,會下意識閉合,他即便立刻反應過來快速松開,也确實咬到了樓映臺手腕。
而樓映臺只是把腕間的濕意擦掉,沒有拿靈力把齒痕抹去。
顧江雪:“……”
他沒什麽力氣,悲憤地想擡手拍樓映臺一巴掌,抖了半天沒擡起來,反被樓映臺捉住手塞進了被子裏。
顧江雪翻身背對他,縮進被中,有氣無力:“就該咬死你算了……”
樓映臺用袖子蓋住自己腕間的痕跡,現在他一手戴着佛珠和縛龍鎖,一手是顧江雪給他的痕跡,淡淡道:“給你咬,你又不肯。”
顧江雪悶頭往被子裏縮得更狠了,嚴嚴實實裹成一團。
樓映臺這才讓樓依依和鬼主進來,鬼主方才就想跟着小顧少爺一起去送元澈,好在理智還沒丢,讓他忍住了。
顧江雪此時身體暖洋洋的,人也犯懶,昏昏欲睡,躺在床榻上聽了一耳朵,明白了事情所有的經過。
他們入了元澈的劫境,鬼主希望他們幫的忙就是度化元澈。
這可真是出乎預料。
顧江雪從沒想過自己還有機會碰上元澈,可以的話他其實不願意見元澈,哪怕他的病能好,他也不想。
因為有些話,他怕元澈問了,自己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樓依依的聲音還在繼續:“元澈的狀态好奇怪,跟周圍虛影完全不同的祟氣,藏都不藏,但認真扮演着劫境裏的人……真不知道他到底醒沒醒。”
“祟長留于世間是要影響輪回和來生的。”鬼主雖然對于能見到恩人十分激動,但也是真心為他好,“他的執念就是停在少年時在奉神司求學的這段日子?”
要溫和地度化一個祟,就得找準他的執念。
對于沒害過人的祟,強行度化是下下策。
樓依依跟鬼主齊刷刷把視線落了過去,畢竟他倆跟元澈沒多深的交情,只能指望顧江雪和樓映臺。
樓映臺沉吟,卻說:“未必。”
顧江雪埋在被子裏,背對衆人,啞着嗓音道:“老實說,他的劫境裏會出現奉神司我都覺得意外。”
鬼主豎起耳朵:“這麽說,顧公子可能知道他最在乎什麽?”
但顧江雪卻好像累了,又沉默下去,不再開口。
鬼主想催又不敢催,但好在樓映臺能接上顧江雪的話:“他師父。”
鬼主“啊”了一聲。
随即,他不好意思撥了撥手裏算盤:“呃抱歉啊,他師父的名號我記得是,是……”
“無號,只有名字,叫延宸。”
鬼主一拍手掌:“對對對,就是這個!”
他被小醫仙救的時候,沒見過他師父,而且這位師父并不出名,是個散修,聽說是他領小醫仙入門行醫,但很快,小醫仙聲名鵲起,他卻還是碌碌無為。
別人提到他,總會用“小醫仙的師父”來代替。
久而久之,除非是關系較近的人,竟沒多少人知道小醫仙的師父叫延宸。
顧江雪在被褥底下的手緩緩收緊,他身體又顫了顫,露在外面的後腦勺一抖,心神一直牽在他身上的樓映臺立刻側頭:“又冷了?”
顧江雪按着指尖,勉力道:“……嗯,寒氣竄了一下,又下去了,元澈的針法有用,我好多了。”
樓映臺把手探進被子,要摸摸顧江雪的手确認溫度,顧江雪立刻松開指尖,心說好險,還好沒有掐出血痕來。
樓映臺碰了碰他的手,微暖,沒什麽問題,這才把手收回,給他掖好被子。
鬼主一邊默默贊嘆樓少主果然熨帖,一邊道:“如果他的最在乎的是自己師父,怎麽劫境是奉神司,他師父也在這兒嗎?”
“不在。”樓映臺也只是偶然碰見過延宸一兩回,後來才知道,“每半個月,他會來看望元澈。”
延宸的修為,說普通都是委婉,實話實說,應該是很差,丢進人堆裏都墊底的那種,他穿着一身灰衫,拿木簪簡單绾了發,樓映臺在奉神司大門外碰上他和元澈,走過去時,能嗅到一股浸透衣衫的藥香。
他面目和善,看向元澈時,眼神欣慰又溫柔。
想來是個脾性極好的人,否則也養不出這麽心善的元澈。
樓依依思忖着:“所以我們要等等看,在他師父出現後,再判斷他的執念。”
劫境時間與外界不同,半個月或許就是外面一兩天,他們等得起,何況眼下元澈所處的時間段不确定,沒準劫境裏再過一兩天,他師父就來了呢。
那廂,小顧少爺送完了元澈,轉頭回到屋裏,他想了想:“還要行一次針,我院子借給你們住吧,別碰壞我東西就成。”
樓映臺問:“那你呢?”
小顧少爺大手一揮:“去隔壁樓映臺院子啊,反正這幾天他不在,我随便住。”
顧江雪裹着被子,終于忍不住翻了個身,打量着這個更加稚氣的自己:“這麽信我們?”
顧少爺沖着樓映臺揚揚下巴:“我信的是他。”
顧江雪神情頓時古怪,片刻後才慢吞吞問:“……為什麽?”
“直覺。”小顧少爺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雖然他戴着面具,我還是覺得一見如故,信就信了,這裏是奉神司,漱玉道尊坐鎮,你們真是什麽歹徒,也翻不出花來。”
他說完,念及這兩人的親密與關系,這病人問這麽多,難道是病中憂思警惕,于是半是調侃道:“放心,不搶你未婚夫,我自己有。”
此話一出,衆人面色頓時精彩紛呈!
鬼主輕咳一聲,而樓依依捂着嘴轉過臉,免得自己笑出聲。
話一說完,小顧少爺自己也反應過來,他們是樓家人,當然知道他和樓映臺是未婚道侶,自己非得補話,簡直畫蛇添足。
小顧少爺心裏也尴尬了一瞬,但他面上絕對穩得住,半點沒有不好意思,佯裝鎮定,非常有氣度:“總之你們待着吧。”
少爺說罷,轉身就走。
樓映臺:“他尴尬了。”
顧江雪嘴硬:“沒有。”
樓依依捂着嘴笑夠了,放下手,正了正神色,表示自己在想正事:“元澈身邊最好有人盯着,兄長你跟江雪哥留在這兒,我們去。”
顧江雪把被子往下扒了扒:“我也去。”
元澈一套針法行過,他現在不抖也不冷了,雖然還沒什麽勁,但好歹從完全癱瘓變成了半身不遂。
樓映臺聽着他嗓音裏的疲憊:“不再睡會兒?”
顧江雪恹恹:“躺得要廢了。”
也是,來的路上都睡一天了。
樓映臺:“好,我帶着你。”
顧江雪為了避免再被抱着丢人,立刻道:“你背我。”
樓映臺視線輕輕掃過他。
顧江雪在他的注視中伸手拽住他衣袖,堅持強調:“背。”
最終,顧江雪終于扳回一城,如願以償被樓映臺背着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