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the sixtieth-sixth day]
第065章 [the sixtieth-sixth day]
[the sixtieth-sixth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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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談話不知為何一直沒有結束。
于是鄧佩爾和越清舒兩個人盤着腿坐在床上, 慢悠悠地把跟岑景有關的事情全都聊了一次。
越清舒甚至沒有隐瞞自己跟岑景之間的關系。
鄧佩爾覺得前面的走向還是在從猜測中的,但越清舒說他倆是炮友的時候。
她直接傻眼了,接連着問了越清舒好幾個問題。
“雖然打聽老板的八卦不太好,但我很好奇, 他活兒怎麽樣?”
越清舒根本都不用回憶細節, 點頭說:“挺好的。”
完全感覺不到他是三十一歲的老男人。
鄧佩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說:“也是,岑景這個情況, 肯定不知道談過多少任對象…在這方面肯定經驗豐富。”
啧,這就是很有閱歷很會搞花樣的男人嗎?
鄧佩爾對處不處的沒什麽濾鏡和要求, 她對于“性”這件事。
還是覺得,誰做得爽誰厲害!
但越清舒卻接了一句:“他跟我在一起的之前…還沒有跟別人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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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佩爾震驚,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卧槽, 三十歲老處男!”
這能行嗎?真的能行嗎?她表示懷疑啊。
鄧佩爾接連發問,本來是什麽都不信的, 但後面又聽到越清舒說。
如果不是因為能在做.愛這件事上契合,那她為什麽要像現在這樣,繼續跟岑景在一起呢?
鄧佩爾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越清舒這個人, 其實很清楚自己到底喜歡的是什麽,想要的是什麽。
或許這段關系的一開始, 她的确還喜歡着他,還對他抱有期待。
但現在, 很顯然——
越清舒就是單純地跟他保持着身體上的聯系。
人一旦找到合拍的性伴侶,其實也很難抽身。
肉.欲是一種非常直白地欲望, 簡簡單單,不會被情緒幹擾。
鄧佩爾輕哼了一聲, 伸手戳了戳她的胸口:“你們倆吃得真好!”
就岑景那個情況——
別的不點評,至少硬件條件不會差,那一米九的大長腿,高挺的鼻梁。
啧。
而且岑景完全不是瘦雞,他是穿着衣服都看得出來很有肌肉和輪廓的類型。
越清舒更別說了,鄧佩爾跟她合租的時候經常覺得自己是個流氓。
每次越清舒洗完澡出來,她都要多看兩眼,也喜歡伸手去摸她。
當時她還跟越清舒開玩笑呢,不知道是哪個男的這麽有福氣…
越清舒那大胸細腰,真是讓人羨慕不來的。
但是鄧佩爾想到這裏,再一次有種悲痛感,這看起來多般配的兩個人啊。
按照CP設定,這種關系難道不是很适合成為情侶嗎?
家中關系好,跟她的繼父是好友,簡直就是親上加親,還根本不用擔心家裏的問題。
太可惜了。
鄧佩爾不由地在內心痛罵,岑景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但可惜歸可惜,鄧佩爾還是對越清舒的選擇表示理解和尊重,也支持她做一切決定。
不過兩人說到最後,鄧佩爾多問了一句:“那你不覺得岑景喜歡你嗎?”
越清舒沉默了很久,說了一句:“我不相信。”
她已經把岑景這個人看得很透徹。
岑景對她的了解只有簡單的一面,但她對他的了解是方方面面的。
所以岑景這次來,越清舒也自己找到了緣由。
大概是因為,他們在不斷交織的呼吸、肉.體碰撞之後,在他心中,她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岑景對自己所屬的東西有很強的掌控欲。
所以他會擔心,這件事脫離他的掌控,或者說,岑景是不接受出現他意料之外的情況。
鄧佩爾看着她好久,忽然又說:“越越,是不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
越清舒愣怔片刻,有些沒想到自己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
她剛才無法用準确的言語來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不知道怎麽跟鄧佩爾解釋。
因為她覺得一切都很奇怪,很扭曲。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自己扭曲的部分,這個部分是很難被他人理解的。
沒想到,鄧佩爾不僅理解,甚至可以輕易道出其中的底層邏輯。
越清舒想,有朋友真好。
她的自私、扭曲、私欲,全都可以被包容。
“你不願相信,所以不相信。”鄧佩爾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如果相信岑景這件事,會讓你覺得辛苦的話,那就不相信吧。”
其實她下手并不重,但越清舒的眼睛有些輕微地紅了。
“嗯。”她小聲應着,“爾爾,我們沒有結果的。”
就算他有片刻的喜歡或者動心又如何呢?
她不是沒領略過他的無情。
也不是沒見過他跟前任說分手時,那寡淡的神情。
越清舒說,“我不想有人算計着利弊來愛我,我想他如果愛我,就只是愛我。”
“我知道呀。”鄧佩爾往後一仰,“因為你的喜歡很純粹也很簡單。”
所以她也希望他的感情是這樣的。
但他們現在先開始了肉.體上的深刻,
這會讓人根本無法區分有些喜歡和占有欲,到底算不上得上是愛?
從他們倆第一次上床開始。
這段愛與被愛的關系,就已經注定扭曲。
倆人又聊了好一會兒,最後又是兩個姑娘一邊笑又一邊哭。
把青春的、喜歡的、深刻的、可惜的、遺憾的、痛徹心扉的故事全都說了一通。
然後,又将一切都留在了山間冬日的這場大霧之中。
…
兩人暢聊許久,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樓下那幾位一直沒叫他們。
鄧佩爾往下一看,發現這三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想起自己家裏人那種風扯扯的性格,肯定還是覺得白天那事兒不解氣。
這在樓下跟岑景複盤,難免越說越來氣…
鄧佩爾眼皮一跳,預感不妙,她給越清舒扔了外套,讓她趕緊穿上出門。
“快走快走,卧槽,我們去龐傑家看看,我懷疑我爹媽帶着他揍人去了!!”
這他媽成樣子嗎!!爸媽帶着她的大老板去打架!!!
鄧佩爾越想越急,還問越清舒:“以你對岑景的了解,你覺得他會動手嗎?”
“不會吧。”越清舒其實有點不确定,“我沒見過他生那麽大氣…”
“那完了!”鄧佩爾說,“你倆現在真的只是炮友,你連他生氣這事兒都沒見過的話,是真的不太熟。”
畢竟,炮友就只需要對身體熟悉。
脾氣什麽的随便。
其實越清舒有時候也不是很在乎岑景的脾氣,她經常在岑景的接受範圍邊緣蹦跶。
鄧佩爾很清楚自家那兩位簡直是拱火大師。
他們家幾個人呢,平時确實看着都挺好說話、挺好相處的。
但方圓十裏的人可都知道。
老鄧家的人不好惹啊,都是些急性子,發起火來不要命的!
鄧佩爾趕緊帶着越清舒一路小跑過去,越清舒跑得有些大腦缺氧,一路喘氣。
這邊本來海拔就稍微偏高一些,她這種從小在沿海城市長大的姑娘,海拔一高就沒那麽大勁頭和精力了。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了。
放眼望過去,龐傑家一片漆黑,看起來沒開燈,沒人的樣子。
“越越,你累了就慢慢的,我先過去看看啊!”鄧佩爾趕緊過去。
在門口聽不到什麽太大動靜。
但鄧佩爾第六感實在是覺得不對勁,這幾個人不打招呼直接就消失了,不是去幹架,還能是幹什麽?
龐傑家門口是密碼鎖,鄧佩爾心一橫,決定私闖民宅,輸入了之前的那個密碼。
電子門鎖的機械女聲提示道:“已開鎖。”
媽的……
雖然是個賤男人,但還好密碼還是她生日沒改。
鄧佩爾進門後準備開燈,才發現他家裏的電閘是拉掉的,她又打着手電筒去找位置。
她打開電閘的一瞬間,樓下地下室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帶着哭腔。
“有人嗎?!救…救命…”
鄧佩爾內心又是一聲卧槽,回頭去接越清舒:“越越!”
越清舒一見她這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又加快了一點點步伐,趕緊跟上去。
“地下室!”鄧佩爾伸手拉她。
她們農村都是自建房,每一戶人的構造不太一樣,龐傑家在一個半坡上。
他家是上下各兩層。
樓梯有點抖,越清舒被鄧佩爾牽着下樓,越清舒的心跳咚咚,焦急地推開傳來聲音的房門。
門被她們倆撞開的時候。
岑景單腳踩在龐傑的大腿上,伸手摁着他的肩,神情狠戾地把人摁在牆上無法動彈。
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而鄧佩爾的父母也在旁邊,一副準備擡手扇他巴掌的樣子。
裏面的人聞聲轉頭。
“爸、媽!”鄧佩爾有點急,“你們在幹什麽啊!”
“打回來,警察不管的事情,我們自己管!”鄧媽媽說,“你看他這跟狗一樣求饒的樣子,就知道欺負你們倆小姑娘!”
以前鄧佩爾覺得龐傑非常高大,現在卻覺得——
在岑景面前,他好像變成了瘦弱的矮子。
龐傑覺得自己一人寡不敵衆,向鄧佩爾求助。
“爾爾…你幫幫我…幫我…”
她本來有片刻猶豫,但就在這時,鄧佩爾的餘光掃到了越清舒手邊包紮的白色紗布。
越清舒瞳孔輕顫:“岑…岑景。”
他在幹什麽?
“你帶她出去。”岑景告訴鄧佩爾,“這裏我們會處理好。”
他不想在越清舒面前當這個暴戾的壞人。
鄧佩爾牽着越清舒,點頭,真就沒打算管,她本來是擔心大家來惹事。
但看着是關門收拾的,倒是沒大問題。
她再想起龐傑昨天那副樣子,鄧佩爾覺得這口惡氣一定要出!
于是她話鋒一轉,就問:“岑總,關燈打還是開燈打?需要我幫忙關燈嗎?”
岑景回眸的瞬間,似乎有努力把神情放得柔和一些。
但作用不大。
他看龐傑時眼神裏的殺氣根本就沒有消下去。
“随便。”岑景不在乎這些細節,他在黑暗中的視力很好,而且,也不需要看。
鄧佩爾:“那我關燈了,你們繼續。”
感覺畫面會很暴力,還是別看了。
岑景嗯了一聲,在關燈前,他看着越清舒顫動的眼神和手傷的手掌。
他又下意識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燈是龐傑關的。
龐傑對自己家熟悉,還抄了家夥準備制裁他們幾個一起抱團來的。
但他沒想到岑景的聽覺和判斷那麽準确。
在漆黑沒有任何照明的情況下,他的手上的棍子被岑景奪走。
岑景的力氣太大,他掰不過。
下一秒,岑景摸着黑,一棍精準地打在了他的腿上。
龐傑還記得,當時岑景竟然還十分淡定地笑了一聲——
“你知道嗎?武器是你先拿的,所以,我就算把你打死了也算是正當防衛。”
龐傑那一瞬間吓得腿都軟了,踉踉跄跄地摸黑跑到地下室,一路摔椅子和旁邊的東西。
但這些都沒有能阻止岑景的步伐。
他像是來讨債的死神,追着他不放。
龐傑是真他媽的害怕,看着面前的男人,顫巍巍的,但一句話都還沒說。
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用鋒利的東西在他的手掌、臉頰、脖頸輕輕擦過。
龐傑聽不出男人的語氣,只知道,他壓抑着沖天的怒火在盤問他。
“你是不是把她的手劃破了?”岑景問他。
龐傑那會兒已經吓得聲音都在顫抖,“不是…我沒有想傷她…我只是去找爾爾和好的…”
岑景根本不聽解釋,只是還在繼續問。
他現在明顯不會聽任何話。
“你推她了?”
“用那只手推的?”
“你用什麽打的她?”
越問到後面,龐傑越回答不了,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怒火中燒,失去理智。
只記得鄧佩爾的朋友在旁邊拉拉扯扯,他的确順手把她推倒在一邊了。
但他……真的沒有……
龐傑剛想到這裏,大腦還在運作之時,突然被人摁住腦袋一把撞在牆上。
他眼冒金星,腦子嗡嗡,聽到對方狠聲道:“我問你,你他媽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家都是男人,自然知道理智潰散是什麽感覺。
他能感覺到的…
他真的把他給惹怒了。
…
越清舒被鄧佩爾拉着出去,鄧佩爾本來叫她直接上樓。
“人都在呢,他們會有分寸的。”鄧佩爾咬牙道,“我本來覺得不能這麽沖動,但現在想想也是,這種賤男人就該被打一頓,打一頓就他媽老實了!”
而且就得岑景這種,能從身高、體型、氣場全方面壓制他的人打一頓。
男人其實是一種非常慕強且懼怕強權的物種。
鄧佩爾想,如果是她的父母過來出這口惡氣,出是能出的,但是龐傑內心絕對不會被揍到服氣。
他只會覺得這是他能還手的對象,到時候報複過來就麻煩了。
但剛才鄧佩爾一看這情況——
看岑景那樣輕松碾壓他,而龐傑已經開始求饒的模樣,鄧佩爾就知道這波是穩了。
媽的,岑景給我狠狠揍他!我将永遠擁護你為我的老板!她願意給喜萊免費加班一年!
越清舒還在回頭:“那,他會不會有事?”
“你問誰?”
“岑景……”
“沒事啊,我看你男人…哦不是,你小叔挺猛的,你剛才沒看到嗎?”
鄧佩爾整個複仇之心,甚至說錯稱謂。
“我看到了,但我還是有點擔心…”越清舒皺眉,“會受傷嗎?”
“如果用巴掌打的話,他手掌可能會有點疼,用拳頭揍的話手指可能有點疼。”鄧佩爾說。
越清舒從小沒見過這種場面,小時候安穩長大也沒跟人幹過架。
但鄧佩爾不一樣,她小時候就是個野性子,經常跟附近的男生打架。
她可知道哪裏疼了。
越清舒不是很願意離開,說:“我們在這裏等吧,要是有什麽情況,我們還能馬上過去…”
鄧佩爾說了聲好。
随後她們就聽到房間那邊傳來嘭地一聲,像是有人倒地的動靜。
下一秒,房間裏就傳來龐傑的慘叫和求饒聲。
“我錯了…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
“哥,你放過我…我下次不會了…我也不糾纏任何人了…”
越清舒在這兒聽得人一怔,又伸手去抓住鄧佩爾,她在這件事上的确膽小,看不了別人打架。
越清舒本身已經是一個回避沖突的人。
她連争吵都不願意,更別人這種大動幹戈地大動手了…
房間裏的聲音雜亂。
她不知為何在這種緊張又有些害怕的時刻,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爸爸媽媽在自己面前吵架的樣子。
爸爸媽媽在自己面前動過手嗎?
好像…
好像有過,她記不清了。
越清舒忽然開始手腳發涼,站在原地被定住,陷入了一段漆黑的故事。
鄧佩爾沒有很快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視線不清晰時,只有聽覺最靈敏,所以鄧佩爾的注意力完全在聽裏面的動靜。
她聽到裏面的慘叫聲,內心唏噓。
明明被打的是她的前男友,但她的內心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因為他們已經徹徹底底結束。
悲哀莫過心死。
她是這樣,越清舒也是這樣。
一場沒有硝煙,只有慘叫聲和求饒聲的戰争,鄧佩爾都不敢想象裏面到底是什麽樣的畫面。
應該的确挺吓人的。
岑景下手真狠。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面一盞燈倏然亮起,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
岑景走過去,又蹲下。
随後鄧佩爾聽到岑景的聲音,冰冷、收緊的嗓音,像是在宣讀罪行。
“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現在的樣子。”
“記清楚了嗎?”
鄧佩爾聽聞,都打個顫,覺得岑景這人…是隊友還好,若是對手…
他太恐怖了。
他要讓人記住最痛苦最狼狽的模樣,将這一段事情打成深深的烙印。
不許忘,不能忘,要時時刻刻記住自己是怎麽被打成這樣的。
鄧佩爾下意識地伸手去牽越清舒的,碰到的一瞬間,卻突然發現她的手那麽涼。
鄧佩爾猛地回頭,“越越?你的手怎麽這麽……”
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冷到了,還是吓到了?
結果她這一轉頭,更是慌亂。
鄧佩爾就着那麽一點點的光,發現越清舒的眼神是渙散且空洞的。
越清舒整個人現在就像個精致但快要碎掉的玻璃娃娃,站在原地,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越越…?越越…”鄧佩爾着急,卻一下子不敢出太大聲音。
但越清舒卻像是沒聽見,她陷入回憶沒有能抽身。
漆黑的環境中,争吵、破碎、毀滅的聲音不斷交織想起。
越清舒終于想起,自己這麽多年都不願意回憶起的那段畫面。
是她抱着毛絨玩具在睡覺時,聽到父母那邊傳來的嘭嘭聲。
小小的越清舒害怕地過去看,看到父親一拳一拳砸在牆壁上。
她不知道父母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争吵,只記得一個在砸牆,一個在用自己的腦袋撞擊着床頭。
兩個人都在哭的畫面瞬間變成了三個人一起在哭。
門外的動靜過于明顯,父親在此時看到開了門的小女兒,收起眼淚想過來哄她。
越清舒卻馬上轉頭跑開。
沒開燈的家,越清舒跑得踉跄又急促,手忙腳亂地開門想要躲出去。
她跑得匆忙,在門口被絆倒,玄關櫃上的照片“嘭”地一聲掉了下來。
那副鑲嵌得那麽漂亮、被越清舒用貼紙裝飾過的一家三口照片就那樣突然摔了下來。
玻璃碎片炸開的聲音劃破空氣,震得越清舒耳鳴。
她不知所措,慌張難過間又做錯了事。
淚眼婆娑時,越清舒摸黑伸手去撿那些玻璃渣碎片。
嘶地一下,猝不及防地劃破了手心。
而如今,那被玻璃渣碎片劃破的地方,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越清舒想起來,那天她也傷到的是右手手心。
和她現在受傷的位置一樣。
那裏一直都有一道很淺的疤。
世界開始暈眩,越清舒在苦痛的回憶裏無法抽身,隐約聽到有人叫她。
“越越……”
“越越…”
但越清舒有種莫名被束縛的感覺,好像無法回應,她想說沒事,卻又被回憶砸得又苦又痛、難受到嗓子幹涸。
混亂之間,她仿佛還在撿那些拼不起來的玻璃碎片,拼無法再拼起來的舊照片和回憶。
整個人都在發抖的時候。
越清舒突然被一道溫度裹滿了身體。
他沒說話,抱起她,穩穩地往上走,後面的人跟着關心,他們不解這情況。
男人開口說,沒事。
他說,她這個人偶爾會發呆,別人叫她也不會應聲地發呆。
要等她自己慢慢緩過來,不能驚動。
直到他們出去,外面慢慢有了光源,越清舒的視線也越來越清晰,她看着被拉長的影子。
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就像是沒有碎掉的照片,如此黏合在一起。
越清舒些許回神,但人依舊有一些小迷茫。
“岑景。”
“嗯。”
“我的手好疼,就是好疼。”
“我幫你揍他了。”
“那…你疼不疼?”
“不疼。”
越清舒稍微放心一點,卻又感覺岑景的腳步在此時頓了頓,他垂眸看着她的手心,語氣輕哄。
“你也會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