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只有五天10
第78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只有五天10
看一場夕陽需要多久?
從開始到結束, 顧久也不知道具體一共用了多長時間,但當他睡着後被謝拂背起來時,眼前是沒有光的。
鼻尖只能嗅到謝拂身上的氣息, 似冷香, 卻又似乎隐隐帶着一分不知名的苦,像幽潭,似深海, 帶着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醒了。”顧久輕聲在謝拂耳邊道。
“謝拂,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謝拂依言将他放下來。
顧久眼睛看不見十多年, 早已經習慣了盲人的生活, 他的走路速度并不慢, 但他還是以自己看不見為理由, 刻意放緩了走路的速度。
不是因為走不動,而只是想讓時間慢一點, 更慢一點。
說是可以自己走, 但走時卻依然倚靠着謝拂, 拉着他的手, 靠對方指引方向。
這麽想着, 顧久不由微微一笑。
“我都不想睡覺了。”
當得到一件很喜歡,很吸引人的東西時, 人們常常都會欣喜若狂,忍不住一直看着,一直摸着, 一直享受着, 就算暫時用不上, 也要讓對方留在身邊,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因為喜歡。
顧久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有些激動,但人如果能輕易控制自己的心情,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失控意外和心理病。
他抱着謝拂的胳膊,閉上眼睛,微微勾唇。
謝拂伸手将他往旁邊一攬,“挨緊一點,免得被人撞到。”
雖然因為這場活動的限制,最近游客的人數只有減少沒有增加,但這些減少的人對于總人數來說,算不了什麽,這座島上依然有很多人。
越是夜晚的街上,越是有人做一些隐秘的,尋常時候不能做的事。
顧久被謝拂拉到身邊,他不由想起之前見到的一些事,不,應該說是聽到。
“之前我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顧久說。
他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謝拂,你說,他們都是單身嗎?在這個極樂世界之外,他們會不會有家庭有伴侶有屬于自己的生活?”
那自然是有的,這是很有可能的事。
“或許?”謝拂并沒有承認,但無論承認不承認,都不影響它的實際現狀。
“那他們是怎麽做到在這裏忘記一切的?”顧久語氣不解,“他們就不會想起自己還有親人朋友愛人嗎?”
來這裏的人未必就有那麽多錢揮霍,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想來這裏的合法賭場裏碰碰運氣,想在這裏贏來入場費和更多的錢。
可往往只是輸的傾家蕩産。
也不是所有人都孑然一身,無牽無挂。
那些有牽挂的,他們的親友怎麽辦?
謝拂能說什麽呢?因為這裏本來就是一個能讓人忘記一切的地方?
可它又到底為什麽會是這種地方?
“所謂的極樂,本來就是抛棄世俗的一切煩惱,對于很多人來說,家人、朋友、婚姻、子女……除了喜愛外,誰說他們就不是煩惱?”謝拂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着一股作為旁觀者的冷漠。
甜蜜的包袱,雖然加上了甜蜜兩個字,但是也無法掩飾最後的那個“包袱”。
是包袱,就有負重,有負重,就會累人。
讓他們背着它繼續走下去的,是愛也是責任。
可在這個極樂世界,除了快樂,其他的任何感情都是可以舍棄的。
顧久抿了抿唇,擡頭望他,“那我也會是你的煩惱嗎?”
“在這裏什麽也不用想,高興就好了,等出去了,是不是快樂也會變成煩惱?”
謝拂沒有解釋,只是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直呆在這裏。”
這樣就不用糾結到底會不會變了。
聞言,顧久不由忍俊不禁,“雖然也不是做不到,但是這樣敗家的話,我哥一定會親自跑過來提我回家。”
他怕是沒有那個機會。
謝拂沒有說這個世界的時間只剩下兩天的事,過了今晚,就剩下一天,也不是怕顧久不相信,只是覺得沒那個必要。
很難相信也就罷了,真要是信了,接下來這兩天顧久的心情和體驗也會大幅度下降。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短,在這個世界,他只希望顧久能全心全意開心就好。
當晚,顧久一直都很精神,不太能睡得着,時不時就跟謝拂說兩句話,在床上也翻來覆去,明顯很精神的模樣。
在顧久再一次轉身對着謝拂,想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謝拂睜開眼,圈住顧久的腰,抿唇沉聲道:“既然睡不着,那先來做點有益于睡眠的事吧。”
說罷,不等顧久反應過來,他的唇便被吻住……
然而謝拂到底還是低估了顧久,而他又不忍心太過分,以至于結束時顧久還沒睡,只是抱着他,輕輕喘息着。
顧久笑着故意道:“其實你可以更過分一點,我聽很多小說,都那麽寫,把人do暈,好像是每個現代霸總文的标配。”
謝拂:“…………”
他大手拍在顧久頭上,将人的腦袋按埋在自己胸口,“別鬧,睡覺。”
什麽do暈?他倒是敢做,但是這人第二天恐怕就得進醫院。
他可不想感冒沒有把顧久送去醫院,他自己卻親自把人送去了醫院。
顧久還不想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來的精力,身體雖然累了,但大腦卻還很活躍。
他想跟謝拂說話,想抱他,想親他,還想喚他的姓名。
謝拂謝拂,明明是挺好聽的名字,不知為何,他卻從中品出了一絲無情。
這讓他忍不住想時不時便聽聽他的聲音,看他是不是還在,是不是……沒有拂袖而去。
頭上被一只手拍了拍,輕輕地,并不疼,卻也不似特別親昵,就是十分自然的輕拍,自然地仿佛他們不是剛剛熱戀中的情侶,而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
“睡覺,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等你醒了就能收到。”
也不知是謝拂的态度令顧久想到了他們相愛多年之後的模樣,還是因為謝拂口中的那個不知名禮物,等謝拂再次看時,便見顧久已經不知在何時閉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他看着顧久,一盞微弱的床頭燈下,謝拂甚至隐約能看見顧久脖子上的紅痕,并不深,卻依舊有些明顯。
謝拂伸出手,在上面輕輕撫過,眸色漸深,助眠香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一點點浸入肌膚骨血,一點一滴,卻讓謝拂變得更精神,顧久睡了,他卻還沒睡着。
一直需要安眠的不是顧久,而是他才對。
謝拂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全然克制成功,他依然會失控,只是失控的方式換了一種。
眼前這個人,一直在承受着他的一切,包括失控。
*
謝拂說送給顧久的禮物并不是說謊,雖然時間短了點,但能做到的事,謝拂依然想要抓緊時間,或許顧久不會知道,但即便是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他也不想留下遺憾。
于是,大清早醒來,顧久便被謝拂帶着出了酒店。
顧久原本以為謝拂是直接帶自己去見禮物,然而到了地方後,才發現這是一家造型沙龍。
“我有預約過兩個名額。”謝拂将身份證遞出,店員檢查了一下便笑着請兩人進去。
“您好二位,歡迎光臨!這裏是您預約的造型師。”
謝拂拿回身份證,便帶着顧久去見了那兩個造型師。
他将顧久按在位置上,“你乖乖坐着做造型,我就在你旁邊的位置。”
造型師見謝拂對顧久這麽小心周到,心中不免詫異,他今天是要見到巨嬰了嗎?
然而在轉頭看向顧久時,這才發現對方是個盲人。
只是那雙眼睛格外明亮,不仔細看或許還真看不出他看不見。
因為顧久看不見,造型師也有些為難,一般人做造型他都會一邊做一邊詢問對方的意見,可這位客人看不見,他要怎麽問對方滿意不滿意?
可箭在弦上,專業性讓他不能半途而廢,不好問意見,就只能他盡量剪好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客人看不見,那不是也看不見做完造型後的模樣?應該也不會太不喜歡吧?
這麽想過後,他便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謝拂,又松了口氣,這位眼盲的客人看不見,這不是還有個正常的嗎?
懷着這樣的想法,這位名字不叫托尼的造型師也放下心來,手下動作利落地開始給顧久做造型。
謝拂就在一旁看着,別的不說,這兒的造型師雖然不便宜,但是手藝很不錯。
剪發的動作也很利落,他自己的頭發都沒顧得及看,全部注意力都被放在了顧久身上。
弄得他身後的造型師快哭了。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嘆氣,多少次出聲請求,“這位先生請你的頭不要偏好嗎?不然我的手可能會剪歪。”
他不是在威脅,而是在無奈地訴說事實,事實就是,他真的會歪。
好在謝拂也沒想着為難他,在确定顧久的造型師沒問題後,便歉聲道:“抱歉,請你繼續。”
謝拂沒再打擾造型師。
花了兩三個小時,等他們終于把頭發做好,時間已經要吃午飯了。
然而等顧久設置的中午十二點吃飯的鬧鈴響起,謝拂都沒帶他去填肚子。
頭發已經搞定,謝拂便帶着顧久進了服裝店。
這裏的服裝雖然不是高定,卻也是大品牌。
謝拂将顧久合适尺碼的衣服交給顧久,将人推入了換衣間,“來不及定制,但是這裏的衣服也很不錯,你穿上一定好看。”
顧久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謝拂送上了試衣服的路。
從酒紅色的條紋西裝,到典雅白的燕尾服,最後謝拂選定了一件黑色為主打色,紅色為裝飾的偏日常風的西裝。
自己也選了與它很搭配的一套。
換好衣服,謝拂才顧久的手,“我們去吃飯。”
顧久悄悄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吃飯了,實不相瞞,他肚子早就餓了,但是看謝拂依然興致勃勃,也不好掃他的興,便一直忍到現在。
原來收禮物這麽麻煩的嗎?還要餓肚子?那下次他要是還聽到禮物,還是猶豫一下吧。
要跟謝拂問好情況和條件,太麻煩的要簡潔一點。
重要的是一定要告訴謝拂,他不在乎禮物有多貴重,就算是一張紙一本書一支筆一束花,這些簡單的禮物,只要是謝拂送的,他也會很高興。
真的用不着這麽麻煩,也不用餓肚子。
這會兒聽到要去吃飯,他高高興興抱住謝拂的胳膊,“我們去哪裏吃?”
“跟我走就是了。”謝拂沒回答,給顧久的态度卻是應該是個好地方。
顧久也這麽覺得,畢竟穿着新衣服做了新造型,怎麽能不去高級酒店享受情侶套餐呢?
聽着音樂,享受着食物的美味和優雅,一定是很美好的享受。
然而到了地方,顧久卻聞到了一股雜亂的味道。
臭豆腐、酸辣粉、炸雞、春卷、手抓餅、烤火腿、章魚小丸子……
好多熟悉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子,有的也确實很香。
但這都掩蓋不了這裏是小吃街而不是高級酒店的事實。
所以他做了造型穿了新衣服,等到的就是吃小吃攤的結局嗎?
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自己有病還是謝拂腦子睡糊塗了。
“我們……就在這裏吃?”即便停了下來,他依舊有些不敢置信,心裏還抱着謝拂可能只是停留一下,接着還會轉移地點的期望。
顧久不是嫌棄小吃攤,他只是覺得穿西裝去吃小吃這種行為就不是人做的。
“是啊,你喜不喜歡?”謝拂假裝沒看出來,還對顧久笑着問。
顧久:“……”
雖然看不見但依然從謝拂的聲音裏聽出了輕松和愉悅。
他勉強笑了笑,“喜歡……”
心裏卻打定主意,等回去後,他一定要給謝拂讨論一下關于衣服造型和用餐環境适配度的問題,糾正男朋友的審美和習慣。
然而當他以為吃小吃攤已經是極限的時候,謝拂卻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你可以想的再過分一點。
昨晚的謝拂沒有過分,今天的他卻變得不像個人。
他将顧久拉到一個攤位面前,幾分鐘後,将一個裝着肉夾馍袋子放進顧久手裏,“拿着,可以邊走邊吃,有點忙,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
甚至連一碗酸辣粉都沒吃到的顧久:“……”
所以他就配一個肉夾馍是嗎?
*
正常成年男人,一個肉夾馍根本滿足不了,所以謝拂又買了兩個,一人一個半。
顧久:“……”好像他連兩個肉夾馍都不配的樣子。
沉默地狠狠将肉夾馍吃完後,顧久已經有些憋悶了,不過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忍一忍,就是今天這個禮物收得實在累人。
如果能重來,他昨天一定不要打擾謝拂睡覺,或許這樣就不會被這份禮物綁架。
不對,謝拂說過這是早就準備了的,也就是說,無論他昨晚打不打擾謝拂,他今天都逃不掉。
顧久:“……”他沉默地低下了頭。
見謝拂還要帶他去不知名的地方,他故意耍賴,蹲在地上不起來,“我走不動了……”
顧久眼中浮上了淚水,還可憐兮兮地望着謝拂,即便看不見,那雙眼睛也似乎格外明亮,既是耍賴也是撒嬌,“我們不去了好不好?不可以在酒店等禮物送上門嗎?”
謝拂忍笑,“這個恐怕不行。”
顧久抿着唇,還想繼續撒嬌,誰知謝拂卻蹲下身,将他整個人背了起來。
“我背你,這樣應該不累了?”
顧久:“……”所以他怎麽也是躲不過是嗎?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謝拂背着他也要去,到底是什麽禮物這麽重要?
可原本有些委屈的想法,在謝拂的後背上,也全都散了個幹淨,即便是疑惑,也變得不那麽重要。
明明沒做什麽,但他确實輕而易舉便被安撫住了,他閉着眼睛趴在謝拂肩上,一邊享受着陽光的照耀,一邊享受着謝拂的溫暖。
一個本身就冷的人,怎麽能溫暖別人呢?
顧久以前也不相信,但現在卻發現可以做到,身體和心的溫度并不一樣。
大概是真的很重要吧,他想。
不過,再重要,他都不在乎,最重要的人就在面前,何必去追求那些因為謝拂而衍生的禮物。
最好的禮物,一直是謝拂自己啊。
大約是背上有個人,謝拂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他走得不快,是顧久最喜歡的速度,一種能将時間變慢的速度。
顧久輕輕伏在謝拂肩上,側臉靠着他的後頸,肌膚貼着肌膚,鼻尖還萦繞着他的氣息。
他微微閉眼,彎了彎唇角,小聲在謝拂耳邊說了一句:
“謝拂,你想要親親嗎?”
“肉夾馍味的。”
*
等謝拂背着顧久到達一家造型店的化妝師面前時,已經是大半個小時。
顧久還沒消化完自己明明做了造型現在還要回來化妝的情況,便聽見謝拂對那位化妝師說了一句。
“麻煩給我們化一個喜慶點的妝容。”
喜慶?化妝師視線在兩人之間看了看,這才笑着詢問:“請問是要出現在什麽場合呢?”
謝拂看了還懵逼着的顧久一眼,才微微翹了下唇角道:“嗯,出現在婚禮上的那種。”
顧久徹底愣住。
……
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在幻聽,又或者,是他自己誤會了謝拂的意思?
婚禮……是什麽意思?
他是知道這座島上是有教堂的,畢竟是著名的旅游勝地,天上人間,在這裏發生的情緣實在數不勝數,也有不少人想要喜結連理,因此教堂應運而生,甚至還有幾家婚慶公司。
不過,在這裏結婚,也只受這裏的法律保護,別的地方是不認的,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在這兒結婚的人甚至更多。
他們可以随聚随散,不用背負任何包袱,結婚了後悔還可以離,不離也行,就是不再來這裏的事。
這裏的結婚簡單得像兒戲,但是……但是……
顧久狠狠閉了閉眼。
“先生請您睜一下眼睛,放松一下,暫時不要閉眼。”化妝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久不好意思道:“好的。”
被按在座位上,全程他整個人都不在狀态,腦子裏不斷回響着謝拂剛才那句話,雙手在腿上不斷摩挲,一直都沒能靜下心。
直到化妝師将妝容化好送客,直到謝拂帶着他出了造型店,顧久渾身還有點反應遲鈍,整個人也在走神。
走神的結果就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
他停在原地,下意識拉了拉謝拂的手。
謝拂的回來再次取代了盲杖和導航的位置,無論走到哪兒,顧久只要聽謝拂的,便什麽也不用帶,這也讓他養成了現在自己不記路線,只跟着謝拂走的壞習慣。
“我們……我們這是在哪兒?”又是要去哪兒?
顧久心裏隐隐有個想法,但在沒有确認之前,想法終究只是想法。
謝拂擡手撫了撫他的頭,剛做好不久的發型很好看,他的動作很小心,沒有把發型弄亂,只是感覺到發絲被陽光曬得有點燙,“馬上到了。”
顧久是看不見,但他聽得到鐘聲。
謝拂幾步上前,伸手一推,大門緩緩打開。
像是一個神秘的地方,發生了一些神奇的變化,陽光從門口一路照到室內,形成了一條陽光織成的通道,這條通道上,有兩道相攜而立的身影,看不見面貌,卻覺得他們格外相配。
而在那長長的走廊盡頭,是空蕩蕩的禮堂,還有一名早已經不知等在那裏何時的神父。
這裏沒有賓客,沒有親朋,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禮炮……
只有他們,和為他們見證的人。
“我們正站在禮堂大門。”謝拂的聲音緩緩在空蕩蕩的禮堂內響起,耳邊盡是回聲。
“滿座無人。”
豈止是無人,也無聲,至少除了謝拂的聲音,顧久沒聽到其他。
“或許有些簡陋,但希望你體諒一下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想跟你單獨過的心情。”
謝拂轉頭看向正側耳傾聽,試圖想聽到更多聲音和情況的顧久,湊到他耳邊,低聲輕語。
“你的禮物……”
“是婚禮。”
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明天完結,下個世界現代竹馬,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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