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只有五天11
第79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只有五天11
潔白的禮堂內空無一物, 便顯得神父格外顯眼。
他從今天就開始在這兒等待,一直到現在,終于見到了将他和這座禮堂都包場一天的客人。
對方穿着黑色的西裝, 牽着同樣穿着西裝的顧久, 兩人站在陽光裏,背對着陽光,面向禮堂, 也面向神父。
他們的影子映在這條陽光鋪成的道路上, 相攜而立,仿佛天生便是這般模樣。
顧久看不見, 謝拂便牽着他, 步履款款。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這條路并不算長, 不過百步左右, 可顧久卻還是覺得仿佛走了很長很長。
他從來不知道,走路竟也有這麽慢, 這麽艱難又激動的時候。
他抿了抿唇, 忍了又忍, 眨了眨眼睛, 這才讓眼中的水光依舊是水光, 未曾離開眼眶,也未曾弄花新妝。
腳步聲堅定而清脆, 響在這空蕩的禮堂中,回聲格外清脆響亮,一步一步, 都敲在人心上。
一步, 兩步, 三步……顧久一開始還在下意識地數着, 然而不知何時,便忘記自己已經數到哪兒。
他忘了時間,忘了地點,甚至忘了自己,只是緊緊抓着謝拂,像抓住了一切。
謝拂……
謝拂……
他想閉眼,卻又因為不想弄濕臉頰而努力睜着眼睛,微微望天。
可即便頭頂沒有天,而是禮堂屋頂,他也是看不到的。
謝拂感覺到顧久抓着他的力道,從一開始的并未用力,到現在緊緊不松手,像是用盡了全力,全程不曾分開。
直到他們站定在神父面前。
“歡迎兩位新人來到禮堂,很榮幸能成為二位新婚的見證。”神父推了推鼻梁上挂着的眼鏡,笑眯眯地對謝拂和顧久開口。
他從業數十年,見證過無數婚禮,但像今天這樣,不在規定時間,沒有親朋好友,沒有無數來賓,只有兩個新人的婚禮,依然很少見到。
作為這場婚禮唯一的見證,神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兩位當事人外,唯一知道這場婚禮的人。
“請問謝拂先生,你願意與你身邊這位先生結為夫夫,将來無論疾病困苦,還是健康幸福,都不離不棄,永遠相伴嗎?”
“我願意。”謝拂的回答并不急躁,也不遲疑。
他的聲音堅定而沉穩,像是帶着能夠立足于天地的力量,令人的心中不由微微震顫,下意識信服。
這是即便是上天,也無力反對的承諾。
神父表情不變,用同樣的笑容和語氣念出剛才那段話。
“請問顧久先生,你願意與你身邊這位先生結為夫夫,将來無論疾病困苦,還是健康幸福,都不離不棄,永遠相伴嗎?”
“我……”顧久心跳漏了一拍,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
從開始到現在,從激動到迷茫,他不可否認的,便是從始至終,都未曾消散過、褪去過一分的喜悅。
他喜歡身邊這個人。
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原因。
無關身份,無關性格,緊緊是像離家太久的人,終于找到了歸宿。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
“我願意……”
顧久不是不願意,只是不知道要怎樣說,才能顯現出他的太願意。
“我願意……”
他無意識地張唇,像多說些什麽,然而腦子裏的思緒竄來竄去,最終說出口的,也只有這麽一句。
我願意。
除了這三個字,再沒有別的話能夠表明他內心的想法。
唯有這三個字,才能說盡他的心,道盡他的情。
眼睛眨了一下,那一直頑強停留在眼眶裏的晶瑩一不小心滴落在地,随之而來的,便是再也關不住的洶湧洪流。
眼淚這東西,一旦失控,便再也克制不住。
謝拂側身,從面對着神父,變成面對顧久,他微微低頭,傾身吻上顧久的眼睛。
那雙本就失控的眼睛,如今變得更加瘋狂,瘋狂發熱,瘋狂落淚,瘋狂……想要看一看謝拂。
他有多想見一見眼前這個人,将他的容貌印在心上。
然而這對其他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在他這裏卻難如登天。
登天尚且還有飛機火箭,宇宙飛船,可想要看一眼謝拂,卻是夢裏都做不到。
謝拂輕輕淺淺地吻着他,從眼睛到額頭,從鼻尖到嘴唇……
顧久靜靜承受着,也漸漸回應着,嗅着謝拂身上的香水味,可明明那麽明顯,他卻還是從中聞到了獨屬于謝拂的冷香。
那是一種即便別的味道再濃重,他也能聞到的獨特味道,這種味道令他安心。
不知何時,顧久便感覺指尖微涼,他睜開眼,想要低頭看去,然而卻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手指間有一抹涼意。
這樣的觸感很容易令人想到什麽。
果不其然,随後便聽謝拂道:“從商場匆匆買的,估摸着你的尺寸,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怎麽可能不喜歡。
顧久忍不住,想要用力點頭,卻下意識忘了自己面前還站着謝拂,以至于這一點頭,便正好用額頭與謝拂的下巴撞在了一起,若是謝拂再矮一些,倒是有些像古禮中的夫妻對拜。
謝拂失笑,打趣道:“你這是要中西結合嗎?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能準備。”
顧久卻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輕聲道:“不用了。”
“這樣就好。”
無論是什麽樣的婚禮,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是謝拂,而謝拂就在眼前,就在身邊。
他摸索着伸向謝拂的手和口袋,終于,在謝拂的手裏摸到了一個戒指盒。
他将裏面另一枚戒指取出,又摸過謝拂的手,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戒指給謝拂戴上。
兩只手互相牽着,兩個人互相擁着,手上的戒指并排而立,陽光下煜煜生輝。
顧久到底還是沒忍住,仰頭吻上謝拂的唇,只是他吻得總是不準,每每都要偏一點,随後或是他或是謝拂,才會漸漸将這個吻帶入正規。
謝拂一手攬着顧久的腰,一手扶着顧久的後腦。
禮堂中,神父前,這個吻竟帶上了神聖的味道。
當着萬千諸神的面,謝拂将顧久抱在懷裏,輕伏在顧久脖頸,低聲輕語道:“此生不離不棄。”
幾十年是一生,幾年、幾個月、幾天、幾個小時甚至是幾分幾秒,那也是一生。
便是這個世界只剩下一秒,他也不會離去。
他彎了彎唇。
“小七,新婚快樂。”
*
這場無人知曉的婚禮結束後,他們便迫不及待回到酒店,儀式上的完成還不夠完美,要事實上的完美,才算是圓滿。
他們牽手、擁抱、親吻……進行着世上最親密的行為。
像是一場狂歡。
一場……最後的盛宴。
顧久看不見,無論是白天黑夜,于他而言都沒什麽區別,謝拂将窗簾一拉,整個世界便黑了下去。
這場狂歡進行了多久顧久并不知道,只知道等他累極睡去,再次醒來後,感覺自己半點力氣也無。
此時他才後知後覺,之前謝拂是很收着的,像是一直在克制着什麽,即便今天這一場狂歡,他也覺得謝拂并沒有做到極致,他沒感覺到謝拂有失去理智的時候。
可說起來,又為什麽要失去理智呢?
正是因為有理智,能克制,人類才不會像動物那樣,被獸性主導。
顧久喜歡這樣的謝拂。
他摸到謝拂的手,将它從自己腰間移開,轉而置于身前,這一睡不見天日,不知日月,忘了時間。
就這麽靜靜靠在謝拂身邊,感受着對方在身邊的氣息,淺淺微笑。
指尖的戒指已經染上了他的體溫,是與他一樣的溫度,若非他還記得,說不定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顧久摩挲着戒指,心中滿是對未來的向往。
雖然還沒說,雖然似乎有些唐突,但他心裏确實已經想好了要帶謝拂見一見他的家人,即便離開了這裏,也要一起住,一起生活。
或許謝拂和他的家人暫時有矛盾,不能很快接受,但他相信,只要時間久,他們自然會收到家人們的祝福。
他們可以一起等日出,他看不見,謝拂卻可以幫他描述和想象。
他們可以一起運動,一起外出,顧久不再需要導盲犬,也不需要盲杖,只要有謝拂,即便顧久是在久無人煙的沙漠,他也并不在意。
極樂世界為什麽這麽火爆?正是因為它在這個世界上,給那些不想面對現實的人創造了一個夢幻國度。
只要待在這裏,就仿佛在做一場美夢。
一場注定會醒來的美夢。
飲鸩止渴,最終還是會死。
可顧久卻覺得,他這個夢是真的,即便離開了這裏,也不會消失。
人生處處是驚喜和考驗,可究竟是考驗還是驚喜,都需要人親自去打開。
顧久別的沒有,但因為謝拂而生的勇氣,足夠支撐他去驗證。
他閉上眼睛,卻也沒壓抑住唇邊的笑意,他暢想着一個美好的未來,那個未來有謝拂,卻不知道這未來所剩無幾。
謝拂睜開眼,看了眼已經黑沉,不見一絲光明的天色,不由微微皺眉。
時間已經過去許久。
他揉了揉眉心,卻并沒有起身,而是在床上陪顧久繼續躺了一會兒。
顧久醒了,他知道。
顧久正在把玩他的手,他也知道。
顧久想要捏他的鼻子,謝拂一把将顧久的手抓住,“別鬧,再歇會兒。”
顧久順從地任由他抓着,并不掙脫也不移開,只是伏在謝拂胸前,低聲問道:“幾點了?”
謝拂順手将床頭的手機拿起來一看。
正正好晚上十點。
謝拂醒了。
徹底沒了睡意。
如果他沒記錯,世界毀滅的時間就是今晚淩晨。
距離現在不過幾個小時。
“今天我又忘了給我哥打電話。”顧久匆忙去摸手機,擔心再不打過去,他哥恐怕真要來逮他了。
謝拂将床頭的手機遞給他,“不要說太久,這麽晚了,你哥那邊應該也要休息。”
雖然時差在那裏,但算了算,這時間确實是他哥的休息時間。
“好。”顧久乖乖聽話。
謝拂扶他起身,給他穿好衣服,又将他淩亂的頭發給理順。
等整個人收拾得差不多,他才看見顧久正對着他笑,笑容很愉快,也很輕松,似乎什麽也沒想,只是覺得想笑,便笑了。
“謝先生,你真的好會照顧人。”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即便不做情侶,就是做普通朋友,恐怕他一輩子也離不開謝拂。
被自己養廢,只要一離開他,自己的生活就是不能自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棒的阻止他離開的陽謀。
謝拂擡手撫上他的頭,聲音淡淡道:“只有你。”
只有顧久,才是謝拂會照顧的人。
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換作任何人,也不忍心推開,顧久也不例外。
顧久又抱了謝拂一會兒,才拿着手機去了陽臺。
隐約聽見陽臺上傳來的一些說話聲,謝拂卻坐在沙發上,望着陽臺上的顧久出神。
夜晚的極樂世界依然燈火通明,從窗邊望下去,入眼便是五顏六色的燈光占據了所有視線。
天上的雲不厚,天空看上去比平時高不少,星星也很明亮,明月高懸,為整個世界灑下一片銀輝。
任誰來看,這個世界也不像是要被毀滅的樣子,可偏偏事實如此。
所有人都活在被世界織成的美夢中。
不多時,顧久便打完了電話,謝拂在他進來之前主動走到陽臺。
一踏出去,才發現外面風很大,狂風肆虐,頭發被吹得一片淩亂。
謝拂擋在顧久面前,替他擋住大半夜風。
他擡手為顧久理了理頭發,又摸了摸他穿着單薄衣服的手臂,“冷嗎?”
顧久笑着搖頭。
“不冷。”
“風吹着很涼爽。”
顧久還挺喜歡吹風的,有時他還會無厘頭地想象,自己被風吹起來的畫面,被風吹拂,飄蕩去不知名的遠方,來一場幻想中的旅行。
“我剛剛跟我哥說了。”顧久忽然道。
謝拂:“什麽?”
“我跟他說……我們結婚了。”他俏皮地翹了一下唇角,像是在逗弄謝拂。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謝拂的聲音,是被吓到了嗎?
半晌,才聽到謝拂淡淡嗯了一聲。
“嗯,知道了。”
顧久有些掃興,“你不想知道我哥說了什麽嗎?”
謝拂不用想也知道,卻還是很給面子地問:“嗯,說了什麽?”
顧久這才露出更燦爛的笑容,“我哥說他啊,同意了,沒有罵我,只說要等我回去後,跟你見一面,好好聊聊。”
謝拂微愣,似乎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望着天上的夜色,心中卻想到了這個世界的時間。
或許沒人知道這個世界将在不久後毀滅,但所有醒着的人都有一種感覺,有些事再不做,今後就沒機會了。
無數人都守在最重要人事物身邊,又或者給他們打電話視頻聯系,深夜比白天更熱鬧。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悄無聲息的暗示,來自這個世界最後的溫柔。
“好,我好好表現。”半晌,謝拂應道。
顧久卻很認真,跟他說他哥還有其他家人的性格喜好,幫謝拂分析他可能遇到的情況,一字一句都很認真,顯然是做足了準備。
謝拂也聽得很認真,仿佛他們真的能離開這兒,去見那些人一般。
他們坐在陽臺,享受着夜風的吹拂,又欣賞着這個島上的夜景,聽不見人類深夜狂歡的聲音,卻能看見燈光統治着整個島的畫面。
不知過了多久,顧久說得口幹舌燥,謝拂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你都記住了嗎?”他有些不放心地問。
謝拂點頭,靠在他肩上,“記住了。”
顧久半信半疑,直到謝拂随便說了幾個人,顧久才徹底相信謝拂的記憶力。
“你真厲害!”他誇道。
顧久聽着謝拂的聲音,不由下意識淺笑,随後神色微頓,似是想起什麽令人困惑的東西。
猶豫了一瞬,他才出聲問道:“謝拂,你怎麽知道我小名叫小七的?”
從前認識的人,都以為他應該叫小九,可他明明從沒跟謝拂說過,謝拂卻精準地叫出了他的小名。
奇怪。
謝拂神色未變,他依舊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顧久,似乎要将他的容貌,一颦一笑皆記在心裏。
“因為……我們前世見過。”
他語氣認真,話裏的內容卻像是在開玩笑,畢竟誰會相信有什麽虛無缥缈的前世。
果不其然,顧久真的笑了,“你這個理由還挺新奇。”
“如果真的有前世,那我們是有多大的緣分才能一直相遇?”
謝拂但笑不語。
誰知道呢。
他的手輕輕撫上顧久的眼睛,“說不定不止上輩子,這輩子,或許連下輩子,我們都會相遇,那時候,你一定會好好的,有健全的身體。”
“我也還會找到你。”
“只是,你可能要多體諒一下那個我,因為他,真的很想很想……”占有你。
從思想到言行,從靈魂到身體。
顧久聽不懂謝拂的話,但他可以說自己聽懂的那部分。
“謝先生,你真貪心。”明明之前還讓他不要貪心。
但這種貪心無疑是令人高興的,尤其是顧久,端看他臉上的笑容便知道了。
謝拂不置可否,貪心不貪心,答案在他心裏,伸手撫上顧久的後腦,借着這個動作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時針正要指到12,分針正指到11。
他忍不住抱着顧久,伏在顧久脖頸,感受着面前這人的血肉溫度和生機,他微微閉眼,腦中思緒紛雜,理也理不清。
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想開挂作弊,但謝拂從來沒做過那些違規的行為。
大腦亂了許久,他什麽都想說,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似乎這樣抱着就夠了。
良久,謝拂終究是出了聲。
“對不起……”
顧久不明所以,“啊?”
“對不起,因為要陪你,可能有的事,沒時間去做了。”
顧久愣了愣,雖不知道謝拂在說什麽事,但他依然下意識安慰道:“沒關系啊,現在沒時間,以後總有時間,不用急于一時。”
沉默半晌,謝拂:“你說得對。”
“或許,在未來的世界我能陪你見親人長輩,陪你看日出日落,陪你走遍世界,但是現在……請你抱緊我。”
“小七,抱緊我。”
顧久愣了愣,雖不知道謝拂想做什麽,又是什麽意思,卻還是依言抱緊他。
“你是在緊張嗎?”他絞盡腦汁想安慰。
“……嗯。”謝拂的聲音沉沉,卻并未解釋許多。
顧久頓了頓,聽這些話,像是謝拂在緊張見家長,可莫名的,他從謝拂身上感受到的氣息并不是這樣。
那他在緊張什麽呢?
“叫我的名字。”謝拂的聲音沉沉。
顧久心跳加快,卻不像是害羞,更像是……他也不知道像什麽。
“……謝拂?”
“……謝拂。”
“謝拂……”
謝拂的心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徹底不去看表。
“我會守着你,從前,現在,和未來。”
“所以……”別害怕。
後面的聲音顧久再沒聽到,因為有更劇烈的聲音占據了他所有的感官。
劇烈的火光将整個世界包裹其中,爆炸聲響徹世界,所有人眼前都只能看見一片紅光,睜不開眼。
恍惚間,顧久卻覺得自己似乎能看見點什麽,他那看不見的眼睛裏裝進了一個人的身影。
在失去意識前0.幾微秒的時間裏,顧久是來不及想現在是什麽情況的,這個世上也不會幾乎沒人能想到自己和世界正在死亡、毀滅,顧久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原來他是那副模樣。
紅衣獵獵,冰寒面容。
整個世界都被火光包裹,而他站在火光中,火花不曾濺他分毫,像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
火海将一切都吞沒,唯有他朝自己走來,烈火似朝陽。
不等顧久多看,便覺得自己正被那人抱在懷中,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恍惚中,似有一道聲音響在腦海中,不一樣的聲音,卻是同樣的語氣,将顧久剛才沒聽見的那半句結了個尾。
“別怕。”
頃刻間,一切灰飛煙滅。
此生只一面,一眼便驚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