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齊聚山洞 這荒島上,怕是只有他一個壞……
第34章 齊聚山洞 這荒島上,怕是只有他一個壞……
一行四人在林間快速行進。
周順走在最前面,方若瑤則和顧雲行并肩走在周順身後。容欺不遠不近地綴在隊伍末尾,自啓程起便不發一言。
顧雲行頻頻回頭,每次視線對上,剛想開口說話,方若瑤便又纏着他詢問起墜海後發生的事。她自登島第一天便随方斂藏身于林中,後來又因為殺人魔的緣故四處躲藏,也因此壓根不知道西島對面還有一座東島。
“對了,顧哥哥,你怎麽和那個大魔頭一起出現?”
顧雲行垂眸,似乎想到了什麽,眉宇間柔和了些:“恰巧在一處,便一路走來了。”
方若瑤壓低了聲音,煞有其事道:“魔宮中人最是可惡,我哥就是被他抓來的,他剛才還要殺我!”
顧雲行:“他不會殺你。”
方若瑤一愣,随即得意道:“也對,有顧哥哥在,他當然不敢了。”
顧雲行:“……”
他正欲開口解釋幾句,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嗤笑,餘光瞥去一眼。
容欺便沖他勾起一個笑來,笑容裏藏着幾分戲谑。
顧雲行收回了目光。
方若瑤并未察覺兩人的暗潮湧動,還在叽叽喳喳訴說近日的擔驚受怕。
顧雲行打斷了她:“島上既有殺人魔,還是謹慎低調些為好。”
方若瑤忙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道:“顧哥哥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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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行:“我去後面警戒。周順武功平平,你離他近,也好有個照應。”
方若瑤不疑有他,捂嘴用氣聲說道:“那你小心點那魔頭。”
顧雲行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無奈地點點頭。
容欺看了半天兩人“耳鬓私語”的模樣,見顧雲行折返朝自己趕來,不由挑了挑眉。
“怎麽不陪着你的方姑娘,過來幹嘛?”
顧雲行皺眉:“容右使慎言。”
容欺:“先前還為你感到可惜,現在看來,顧門主的确是豔福不淺。”
顧雲行:“我與方姑娘并無私情,右使何必編排一個小姑娘?”
容欺冷聲道:“編排她?本座可沒這閑工夫!”
也不想想究竟是誰一見面就難舍難分,真當他聽不見兩人講的悄悄話嗎?
顧雲行察覺到他的不滿,放緩了語氣:“這一路上,右使似乎安靜了許多。”
“魔宮中人口無遮攔,随便一句話就可能惹得方姑娘不快。”容欺扯了扯嘴角,故意模仿起方若瑤的口吻,“有顧哥哥在,我當然不敢亂說話了。”
他的語調落在“顧哥哥”上刻意拖長了幾分,眼底閃動着不明的意味。
“……”
顧雲行聽着那三個字從另一人的口中吐露,心底無端感到被勾劃了一下。
容欺見他被噎住,心情好轉,說道:“放心,我不會在島上動手。但如果你那對方家兄妹先招惹了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魔宮中人睚眦必報可從來不會受限于當下處境。
顧雲行仿佛這時才慢慢回過神來,沉聲道:“我明白。”
西島衆人藏身的洞穴位于密林深處的某座山峰之間。山峰地勢複雜,彎彎繞繞,中途還經過了數次峭壁,走了許久,最終才抵達一處藤蔓遮蔽的洞口。
方若瑤率先彎腰鑽了進去。
容欺跟在最末尾,發現洞穴後還有蜿蜒的通道,甚至還有幾處岔口。越往裏走,洞穴裏便越昏暗。他用力眨眨眼,發現又一次看不清了,只好皺眉循着腳步聲走。
黑暗中,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容欺一愣,随即屈起手指,無聲地默許了。
顧雲行帶着他,不緊不慢地走過狹長的通道,直到前方現出光亮,隐約還聽到方若瑤高興呼喊兄長的聲音,容欺才如夢初醒般地甩開了手。
顧雲行垂眸側目,看了看自己的手,半晌,收攏在身側。
“游之。”
方斂一如當日墜海前的模樣,他一襲淡雅青衫,身姿挺拔,在這幽洞秘境之中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見他完好,顧雲行臉上現出了幾分笑意,他走到方斂身前,道:“許久不見。”
方斂嘆了口氣:“沒想到臨滄城一別,再見面就連累你奔波千裏,最後還被困在荒島上。”
兩人言語之間,甚是熟稔。
容欺看看方斂,又看看顧雲行,沒來由一陣心煩,直接打斷了兩人的寒暄:“顧雲行,你不會又要花半天時間跟人久別重逢吧?”
方斂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魔宮右使容欺,你怎會在這裏?”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當日在船上,為了探聽方元磬的消息,容欺沒少想法子折辱方斂,那方斂瞧着性情溫和,實則是個硬骨頭。
容欺挑釁地看着他:“方盟主如此中氣十足,看來身體恢複得不錯。”
方斂:“你!”
容欺右手立時覆上劍柄,眼底冷意森森。
那是方若瑤的佩劍,方斂一下就認出來了,頓時臉色更加難看。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之際,顧雲行适時出聲制止。他挪步來到容欺身前,按下了劍柄上的手,看着容欺,卻是對兩人說道:“我們先商讨出島之法。”
容欺撇過頭,不應聲,但也不反對。
方斂疑惑地看着兩人。
一時間,方才一觸即發的焦灼感褪去。顧雲行轉身同方斂簡單說起了他們在東島被怪人追殺之事。
怪人的存在威脅着島上的衆人,誰也不知道他何時會折返回西島,又或許他此刻已經潛伏暗處,伺機而動了。
方斂聽懂了顧雲行的意思,皺眉道:“游之,此人陰險狡詐,行事暴戾,實在不堪為合作之人。”
顧雲行雖不清楚兩人之間具體的舊賬,但依容欺往日的行事作風,大抵也能推測出自己這位好脾氣的朋友應當遭了不小的罪。他沒有立場多說,只是承諾道:“他若有異常,我定會制住他。”
“你都開這個口了,我自然沒意見。”方斂這才放軟了态度,目光轉向容欺:“不過,既然要合作,右使該拿出點誠意來吧。”
他直視着容欺,一字一句道:“先解了刺骨針。”
武林盟為正道統盟,能夠當上盟主的人絕非泛泛之輩。方斂武功不弱,容欺廢了許多波折才将人捉住。這之後,為了能順利将其從霁州押至東海,他更是用上了一些手段,将刺骨針送入了方斂體內——為了防止方斂中途熬不住死掉,他還貼心地去了毒。
細小的銀針游走于經脈之中,将方斂的功力削減至三成,每隔三日移位之時,更是痛楚難忍。凡是受過針法折磨的人都對容欺恨之入骨,這方斂卻仍能維持體面,脾氣已然是出奇的好。
但容欺卻不想解開。
容欺直言道,“我行事最不喜歡受制于人。在這荒島之上,你們人多勢衆,要是再解了針,本座豈不是任人宰割?”
方若瑤:“我們可不會落井下石!”
容欺挑眉:“光憑一張嘴,誰信?”
正派之中鮮有人把話講得如此直白,方若瑤頓時有種跟他說不清的氣惱,只好看向兄長:“哥,他不願意怎麽辦呀?”
方斂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容欺。
容欺不為所動,氣氛一時間又回到了最初時的僵持。
這時,顧雲行攤開手掌,露出掌心事物,道:“容右使要是有顧慮,不如把針種在顧某身上。”
——掌心之中銀光微閃,正是那枚送給他的“繡花針”。
容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就這麽想救方斂?”
寧願自己中針,也不願方斂受苦?
顧雲行認真道:“還請右使成全。”
容欺咬牙切齒:“你明明最是清楚本座的刺骨針!”
顧雲行:“是,所以更不願友人受苦。”頓了頓,又道,“也不想讓右使為難。”
容欺黑沉着臉色,怒視顧雲行,仿佛與他有着深仇大恨。
方斂開口道:“游之,不必如此,我……”
容欺:“你閉嘴!”
他一把掃落顧雲行手中的銀針,氣勢洶洶地沖向方斂,臉色若覆寒霜。
“不是要取針嗎?還等什麽。”
洞穴之中,火光跳動,映在石壁上的影子被拉長變形。容欺盤腿坐于方斂身前,運指點于要穴之上,提氣慢移,牽引着方斂體內的刺骨針移動位置。
取刺骨針并非易事。
容欺下針的次數多如牛毛,取針的次數卻屈指可數。等到他成功取出時,額間已布滿了細汗。他一把将針扔到地上:“這下,可滿意了?”
方斂道:“多謝右使。”
容欺冷笑一聲不予理會。
本就是他下的針,還折磨了人許久。可這位名門正道竟還同自己道謝?該說他不愧是顧雲行的摯友嗎?
這荒島上,怕是只有他一個壞胚,餘下的都是些聖人。
這麽想着,他直接略過虛弱的方斂和擔憂心急的方若瑤,也不去看顧雲行的神情,自己尋了個靠近火堆的角落坐着。
洞穴裏,只剩下方若瑤關切的話語聲,方斂偶爾會安慰她幾句,其餘時刻只剩死寂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通道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容欺心神一緊,戒備地看了過去。
很快,兩名男子相繼步入。他們一擡眼,就發現洞中多了容欺和顧雲行,當場俱是一愣。
随即其中一人激動地沖了過來,跪地行禮道:“右使!真的是您!”
另一人也立馬迎了過來:“容、容右使。”
容欺眯起眼,目光一一略過兩人,道出了他們的名字:“嚴帆。”
嚴帆壓低了身體:“屬下在!”
容欺又道:“船老大。”
周遠抖了抖身體,哆哆嗦嗦地應了一聲。
——沒想到,竟還有熟人。
幾番交流下來,容欺才知道,當日船上僅存的活人都在這洞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