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獨家發表 “今晚,野外,露宿,越……
第37章 晉江獨家發表 “今晚,野外,露宿,越……
要不是手裏還拎着寶貝琴, 宋京墨這會兒已經一個腿軟坐在地上了。
“不是……那什麽……咱們有話可以……好好說……”
宋京墨低着腦袋,眼神在黑乎乎的地面上亂轉——尤其在這個豔屍、不對,豔鬼的兩條大長腿上轉了好幾圈——愣是不敢擡頭看。
對方沒有說話, 宋京墨咽了咽口水, 大着膽子擡頭瞅。
樹蔭和夜晚都太過濃郁,宋京墨沒有看到對方的眉眼,但他卻看到了陰影邊緣綴在凸起喉結處的那一點小痣。
還是紅色的!
宋京墨:“……嘶。”
眉眼精致的青年默默抱緊了自己的小提琴, 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完了, 都說男人三十歲還不戀愛才會變成魔法師, 他才剛過二十歲,還是個嗷嗷待哺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怎麽就遇見這種看見了就邁不動腿的豔鬼呢!
“你……”
像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豔鬼皺着眉,手上的力道放輕,放開宋京墨的手腕,吐出的聲音很淡,顯得有些輕飄飄的。
宋京墨立刻從心蹲下, 把琴盒抵在自己和豔鬼中間勉強充當一下盾牌,然後……反手抓住了豔鬼修長冰涼的手指。
想問什麽的男豔鬼一下子卡殼了。
宋京墨一本真經地握着男豔鬼的手,動作十分矜持有禮貌, 心裏卻在一見鐘情的湖水裏蕩漾。
腿好看, 小痣好看,手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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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完美, 滑溜溜的。
就是有點涼。
“你好你好,路過打擾你休息啦,我過來看看我媽咪,說不定你們是鄰居呢!”
“我媽咪據說性格也超級好的!你們一定能好好相處的, 我會拉小提琴,還會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段時間就要打擾啦,我會經常過來——”
“哦哦,對了,我叫宋京墨,你以前叫什麽名字呀?”
男豔鬼沒說話。
宋京墨感覺被他抓、啊不,是友好握在手裏的冰涼手指尖,蜷縮了一下。
對宋京墨而言,就像是被小貓爪撓了撓心尖尖。
宋京墨的眼睛瞬間瞪大,在心裏瘋狂尖叫,臉上卻還是一副貴氣禮貌疏離的小少爺樣子。
被宋京墨握在手心的手指一片冰冰涼,但握得久了,逐漸也染上宋京墨的溫度。
宋京墨一頓。
不對。
不對不對,這不對。
豔鬼再豔也是鬼,不應該被人這麽簡單就捂熱吧?
宋京墨的手指貓貓祟祟地悄悄移動到男豔鬼的手腕,手指尖抵在了對方的脈搏上。
肌膚有點涼,套頭衫的袖扣邊緣還挺軟,唔……脈搏跳動得很有力。
宋京墨僵住了。
他直勾勾盯着男豔鬼。
男豔鬼稍稍坐直了些,五官也從濃重的陰影裏顯露出來,微微蹙着眉,臉上沒什麽表情。
宋京墨這才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五官配合着得天獨厚的面部線條,足以用俊美來形容,蹙起的劍眉給人一種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冷漠凜然,鼻梁高挺,抿起的唇部線條緊繃着,唇角微微下垂。
宋京墨對上了那雙眼睛。
對方看似深邃冷然的眼睛裏,有那麽一點點迷茫的懵。
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瞬,對方像是不習慣似地,挪開了視線。
他的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擋住了那一點點不小心被戳露出來的生動。
然後手指一點點用力,硬是把自己從宋京墨的手裏成功拽了出來。
宋京墨這才意識到,比起對方,自己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摸人家手的可疑家夥,更像是荒郊野嶺圖謀不軌的豔鬼。
青年立刻低頭看看自己,快速整理了一下外套衣領,朝着對方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宋京墨,不好意思啊,剛才誤會了。”
“大晚上的我以為……咳,撞鬼了呢,嘿嘿。”
穿着深色帽衫的青年遲疑猶豫了兩秒,重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對面青年伸出的手。
山頂很黑,冷風刺骨。
面前半蹲着的青年笑着,唇角上揚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耳朵尖似乎微微泛着紅。
手很暖。
“我叫……謝璋。”
“你好。”
……
一個沒問對方大晚上在山頂躺屍是做什麽,另一個沒問對方大晚上爬山沒有下去的意思是為什麽。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坐在山頂,擡頭看着毫無遮擋的夜幕星河,等到了一場暖金色的日出。
第一縷陽光劃破黑暗時,宋京墨擡眼看向遠方。
當東方日光乍現出炫麗金色時,維也納剛剛進入沉眠的暗夜裏,為第二天金色大廳的演出養精蓄銳。
山很高,雲很白,陽光很絢爛。
宋京墨打開琴盒,從裏面小心拿出小提琴,向前走出兩步,微微側過身,朝着坐在樹下的謝璋彎起眉眼。
“謝璋,要不要聽一場演出?”
“這可是我的第一次個人演出哦。”
謝璋小時候跟随母親去過音樂會,雖然記憶已經遙遠斑駁,但仍舊記得那個時候母親溫暖的笑,身上淡雅的香,以及音樂廳裏如雷滾動的掌聲。
他看了看在晨曦中身姿挺拔,側臉鍍上一層暖金色的青年。
擡起手,輕輕的,有節奏的輕輕鼓了鼓掌。
宋京墨是真的笑出了聲。
只覺得這位剛認識的,并沒有多麽深入交談的朋友真的很可愛。
那種有點笨拙,但認真嚴肅的可愛。
他曾經在很多地方拉響自己的小提琴,也給許多許多人演奏過自己的音樂,但他的确沒有開過個人演奏會。
資歷不夠,年齡不夠,能力還差一些……現實總有許許多多評判的标準。
但現在,他就在金色的大廳裏。
而他的身前,坐着唯一的聽衆。
宋京墨手中的小提琴貼在鎖骨處,嚴絲合縫地親吻上熟悉的肌膚,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
金色的光點親吻過琴弦,貼在宋京墨的臉頰邊。
映入謝璋的眼睛裏。
記了許多許多年。
***
謝璋将車停在半山腰,沿着記憶中的小路爬上了山。
肩膀上坐着黑乎乎的宋影子。
宋京墨靠在謝璋的頸邊,轉頭看他們上來時的路。
七年前他來的時候,心裏懷揣着心事,鉚足了勁一個人拎着小提琴一路向上,沒想過也不敢回頭看來路。
但現在,他忽然發現,回頭看過去并不是想象中黑壓壓的一片,而是不遠處閃爍着的民俗燈籠和不斷穿行移動着的車燈。
宋京墨忽然就很好奇。
他捏捏謝璋的耳垂。
謝璋微微側頭,低聲:“嗯?”
【那個時候,我真以為你是什麽山裏面的豔鬼呢】
【長那麽好看,還冷冰冰的】
謝璋擡手擋開伸過來的樹枝,彎了彎唇角。
其實七年前那個冷漠的疲憊的青年謝璋,開了一天的車過來,早已經在山上看了一次寂寞的日落。
他只是想,再坐一會兒吧,再坐一會兒吧。
一小時接着一小時。
從日落到深夜。
等到了提着小提琴氣喘籲籲爬上來的宋京墨。
【說起來,你那個時候,最開始是想和我說什麽來着?】
回憶着那會兒的場景,宋京墨忽然發現,那個時候的謝璋,好像是想說什麽的,只是又咽回去了。
這時的謝璋已經走到了山頂。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恰好是五點四十,再過不久就是日落時分了。
影子小人沒等到回答,用腳戳了戳謝璋的脖頸。
謝璋站在當初宋京墨演奏小提琴的地方,看向雲,看向海,低聲道:
“我以為,我看到了最美好的幻覺。”
所以他伸出了手。
想要抓住,更想要留下。
結果沒想到,溫暖的幻覺反手握住了他,那麽緊,那麽暖,幾乎将他烤化在夜晚裏。
謝* 璋的病并不是在遇到宋京墨之後才有的,而是在很久很久前就已經纏繞在他的靈魂上,如同一條禁锢着的繩索,如影随形,一天又一天地收緊。
他抗拒任何心理醫生,發病和清醒的時候很随機,他其實并不太記得自己為什麽會開車來這裏。
他只是覺得,有一種緊迫感,鞭撻着他催促着他,讓他一刻都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焦慮像是火焰灼燒着他,他想要安寧,想要冷卻,想要一切能讓火焰熄滅,靈魂安寧的寂靜。
那時候,謝璋幾乎以為,他或許會永遠留在山頂冰冷的黑夜裏。
然而在僵硬的冰冷之後,冷不丁被滾燙的太陽撞了個滿懷。
謝璋伸出手,昂首挺胸的影子小人坐在謝璋的手心裏,身上的衣服捏成了小禮服的模樣。
宋京墨并沒有意識到更深層次的東西,但他聽到了謝璋話裏的美好,聽出了謝璋的眷戀和懷念。
他們這次出來并沒有帶宋京墨的小提琴,宋京墨并不知道謝璋能聽到他的聲音,以為謝璋聽不到他影子小提琴的聲音。
他轉頭看向四周,想了好一會兒,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影子尖尖從樹梢挑挑揀揀了一片形狀完美的樹葉,卷着遞到宋影子的身前。
宋京墨一邊卷葉子一邊試着吹響,一點一點調整。
謝璋垂着眼睫,始終注視着宋京墨。
焦慮是火焰,但宋京墨是太陽。
他不是一切沉寂的安寧,而是從謝璋心髒出蓬勃掠出的熾熱。
是謝璋對未來所有的希冀與盼望。
是他的一切。
夕陽的餘晖灑落下來,比起日出的燦金色,日落的光要顯得更優雅,也更靜谧而浪漫。
山脈在夕陽中逐漸模糊了線條,一切都好像融和在一起,揉成了光怪陸離的世界。
黑乎乎的影子小人吹響唇邊的樹葉,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山間。
音節在夕陽裏流淌,緩慢的是愛意,急促的是渴求,高低起伏着糾纏,和着風,親吻過謝璋的發絲和臉頰。
夕陽快要沒入天際線的那一霎,音節變得和緩而眷戀,身邊的一切都融進了靜谧缱绻裏。
謝璋低下頭,想要輕吻愛人。
影子小人似有所覺地停下吹奏的動作,擡起頭。
于是,柔軟的吻落在了影子的額間。
滾燙炙熱的力量湧入宋京墨的靈魂,燙得他幾乎失神,恍惚間聽到了自己宛若實質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他擡起手臂,抱住愛人的臉頰,輕輕的,低低的,笑出聲來——
“我的寶貝,嘿嘿……嘿嘿!”
忽然聽到這麽一句無比清晰的,傳入耳中的話,謝璋愣了一下。
和之前聽到的,那種隔着一層薄膜的聲音不同,這道聲音,就好像是真的在耳邊響起一樣。
渾然不知的宋影子又重重啵了謝璋的臉頰一口,夕陽的橙色黃色啓發了影子的黃色小腦袋。
“今晚,野外,露宿,越野車!”
“嘿、嘿嘿、嘿嘿嘿……”
謝璋垂眸注視着看不清五官,但影子小手在他臉頰上摸來揉去的宋影子。
一點一點,緩緩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