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十一個小時的心髒移植手術終于結束,這位患者的血壓、呼吸一切正常,心髒起搏持續而完整,雖仍然虛弱,但無明顯排異反應。方傾與十四名全程參與此項手術的醫護人員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方傾雙手舉高,閉着眼睛,等護士為自己摘口罩和手術衣,以及脫掉手套。
“診療室裏接到打給您的電話,說是雷蒙先生。”護士一邊給方傾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一邊說。
“告訴他我在手術了嗎?”
“說了。”
“嗯,以後他的電話,通通說我不在。”
“……我說完以後,他說到醫院來等您,現在八成已經坐在了您的座位前……”
方傾:“啊?”
這怎麽還追到醫院裏來了呢?方傾立刻警覺起來。
“這樣吧,我這衣服不脫了,那口罩麻煩你再給我帶上。”方傾對護士說。
“……那口罩上有噴濺的血……”
“就是要那血,還嫌血不夠多呢。”
方傾心想,來就來吧,看我怎麽把你吓跑。
他帶着一身血腥氣和染了血的手術衣、以及斑斑點點的口罩,風風火火地回到自己的診療室裏。
“來了?”方傾一進門,看到坐在患者座位上的雷蒙,“不好意思啊,來不及換衣服。”
說完,他故意靠近西裝革履、一派紳士優雅的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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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Alpha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雷蒙微微蹙眉,站了起來,向後退了一步:“小方醫生真是辛苦,這是剛從手術室裏出來?”
“是啊,好多個小時呢,累死我了。”方傾晃了晃腦袋,依然把帶着血的爪子往前伸,想弄髒雷蒙的敞襟大衣似的,雷蒙下意識地又往後躲,眉頭皺得更深了,手不自覺地按住自己的衣擺。
可方傾畢竟年齡小,相比雷蒙來說太嫩了,即使戴着口罩,幸災樂禍的小興奮還是從眼睛裏流露了出來,雷蒙猜想口罩下的他,一定是咧着嘴笑着的。
雷蒙将計就計,伸手擒住他的手腕,将他兩只手打開,分于身體兩側,往前一拉,讓他貼近自己。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才最有魅力,小方醫生這一身血跡,更有聖潔被染污的感覺,讓我心潮澎湃啊……今兒我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白衣天使’。”
雷蒙的眼睛像流動的火一般舔舐着方傾的臉。
“啊…”方傾連忙扯回自己的手,掙脫了出來,有些氣餒,低着頭憤憤地說,“我去洗漱一下。”
說完,轉身出去了。
“……小東西,”雷蒙拈了拈手指,看着門的方向,有些意猶未盡,“想跟我玩?”
他不是不知道這段日子方傾在跟他玩什麽把戲,以前他喜歡成熟的Omega,最好是三十歲左右的,識趣又夠味,也玩得開。他這些年各種床伴換來換去,講究的是“錢貨兩訖”。可方傾這小小的Omega卻讓他興致盎然,有不一樣的感覺,既一本正經地跟他談生意,又若有似無地跟他兜圈子,讓他仿佛回到少年時期,頭腦發熱,不惜砸下重金,為了博得美人一笑。可時間長了,他越發不滿足,想要得寸進尺,拿到點兒實實在在的東西。
方傾洗簌完畢,換了身衣服出來,頭發蓬松,發尖上的水還沒幹,有些濕濕的。
“可以走了嗎?今天想去哪兒玩?”雷蒙站了起來,溫柔地問。
“既然來了,跟我去實驗室看看吧,你不想看看你花了6個億買了什麽嗎?”方傾問。
“已經看到了啊。”雷蒙微微擡下巴,從上到下瞟着方傾。
媽的。方傾在心裏罵着。
“走吧,就在頂層。”方傾開了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雷蒙随着方傾到了26層穹頂實驗室,一進門,看到的是高達12米、寬至8米長的白色精密分解儀器,它能夠提供高通量化的質離子分離技術,精準分析眼前生物的體內基因序列并提供出對應方案,是方勻和方傾攜團隊所研制的最新基因檢測診斷技術以及系統解決方案,簡稱“時間漏鬥”。
“……看着很神奇、宏大,”雷蒙仰頭看着這儀器裏不斷攀升、下降的藍綠色導體裏膠狀物的凝合與分解,微笑道,“就是不知道有什麽實際意義……”
方傾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個小手柄大小的噴射器,朝雷蒙的臉噴了過去。
三秒鐘。足足有三秒鐘,雷蒙被定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保持着“懵”的神态,身體所有器官全部失靈,不受大腦驅使,只睜着眼睛看着方傾臉上的笑容如小石子落入湖水中一般逐漸綻開,接着像小孩子似的哈哈哈地笑了出來。
雷蒙也不禁莞爾,可他連臉部肌肉在這一刻都無法自由牽動。
三秒結束,方傾的笑聲剛停下,雷蒙先恢複了聽覺,接着是實驗室的中央空調下,微風吹在皮膚上的觸覺,然後他試探着擡起手,挪動腿向前走,一切恢複如常。
“怎麽樣?現在知道 ‘時間漏鬥’的真實意義了吧?”方傾問道。
雷蒙十分驚喜,笑道:“沒想到,原來是這麽有用,簡直比得上□□了!只是不知道射程大概是多少?3秒鐘有些短了。”
“目前在五米之內,我們現在要攻破的難關,就是加長定住的時間,與射程的延長,我理想的狀态是在10分鐘左右,射程是20米,”方傾把噴射器關好,擡頭看着這傾注了大量心血和財力的儀器,“對普通人類來說,現在是足夠了,但對變異Alpha來說,還遠遠不夠。”
“統帥綁架案裏的匪徒說有變異Alpha,現在媒體天天猜測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真有那種Alpha嗎?我一直以為這是于總司令虛張聲勢,為了讓我們提供更多的稅金給軍方。”
方傾笑了笑,這目前是國家機密,他當然不能透露,只是說道:“雷蒙先生,我可以給您打包票,您的這項投資功在千秋,将來定是利益翻倍,取之不盡。”
雷蒙深深地看着方傾,感嘆道:“每次我想以Alpha看待Omega的方式來看你,你都讓我刮目相看、肅然起敬,這弄得我好像再跟你說別的話,都是亵渎了。”
“那就別亵渎我了,咱們互相尊敬。”方傾笑道。
“那……我今天還能把你約出去嗎?去你喜歡的……公共場合、人多的地方,随便逛逛就好。”雷蒙契而不舍地道。
他前頭确實沒有說謊,工作中的方傾更有他沒見過的魅力,讓他更有征服的欲望。
“好吧。”方傾在心裏嘆氣。
兩人驅車到了S·Pierre美術館。方傾每次答應和雷蒙出去,地點都選在人多的、監控器全方位覆蓋的公衆場合,以便随時可以呼救和逃跑,盡管他覺得自己身手還不錯,又随身帶着微型電棒、噴射器、小刀等各種齊備裝置,放倒個雷蒙應該沒有問題,但他還是盡量想體面地“伺候”好這金主,不要激怒他,把這項商業投資變成純粹、單純的投資,并且雙方都能獲益。
“這幅畫怎麽樣?血紅暮色。”雷蒙停在一副色彩濃豔的火燒雲畫前,興致盎然地欣賞着。
“呃,我剛做了十幾個小時的心髒移植手術,看着這幅畫吧,”方傾指了指左下角發黑的深色部分,“想把這部分病竈去除幹淨。”
雷蒙噗呲一聲笑了。
“抱歉,我真的沒有什麽藝術細胞,”方傾腼腆地笑笑,“平時的休閑時間很少。”
“這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有錢有閑,還怕培養不出來嗎?将來你到了我們家,醫生這個職業又累又髒又辛苦,你就可以完全放棄了,反正醫院是你的,你可以純粹地做管理,至于業餘時間,我們商會下的百貨、房地産、金融、銀行、明星、媒體等等,涉獵的行業多種多樣,你可以挑一個輕松的随便玩一玩,做全職夫人就可以了。”
雷蒙說到這裏,已經是認真把方傾納入明媒正娶的候選人了,因為方傾實在是漂亮、幹淨,又出人意料地聰明,身份又很高貴,是水星第一醫院的唯一繼承人,從各個角度來說都配得上自己,将來兩家的結合是強強聯手,恐怕要比王子公主的婚姻都要引人矚目。
“這可不敢想。”方傾的手心微微出汗,雷蒙這話說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白了,恐怕下一句說“嫁給我吧”,都不違和。
“您恐怕只記得我一個醫生的身份了,忘了我還是Art的後代,怎麽可能只滿足于醫生呢,将來,我是要參軍的。”方傾跟在雷蒙的身邊,一步步往前走,眼睛看着牆上的畫,心裏已是一團亂麻。
“當兵?”雷蒙嗤笑道,“你只是個Omega而已,又不像我們Alpha,必須要服兵役,參軍這件事,對Omega來說,除非嫁的人是軍官,可能還想着有機會随軍出征,海裏收一收屍骨之類的,至于你,完全沒必要去受那苦。”
“哦?聽您的話,好像對參軍頗有微詞?”方傾疑惑地看着雷蒙,水星倒是有很多Alpha因為身體不好等原因,短暫地服兩年兵役就退伍,但是不能長久地保家衛國,大多Alpha都深以為恥,像雷蒙這麽說的,還是極少見。
“不瞞你說,我們本是三代同堂之家,人丁興旺,其樂融融,只是當年我父親應召入伍,不到一年,就戰死疆場,我的Omega父親随之不久也病逝了,獨留我和小我五歲的弟弟萊恩,還有年邁的爺爺相依為命,你說,我對軍隊能有什麽好感嗎?”雷蒙站住了,低着頭,寒着臉看着方傾。
“沒辦法啊,我們水星是島上星球,惡劣的地理環境導致的生産力不足,經濟落後,因此海盜猖獗,漁民們沒法生活,是以才‘全A皆兵’,必須要為了守護和平而做出貢獻……”
“這些我當然懂,”雷蒙打斷了方傾,“只是犧牲的不應該是我的父親,這是主帥的失誤、是威風凜凜的于總司令的失誤,我的父親是別人嗎?是水星十大財閥的總領,是水星的‘金融寡頭’繼承人,要比別人的命貴上千萬倍,而于總是怎麽做的?連個單獨的護衛都沒他,就讓我父親送了命。”
方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想,這都什麽歪理?戰場上的子彈難道會認錢不成?看你是什麽大財閥就繞道走?
“而且到我父親去世,于總都沒有封他一官半職,還是‘普通士兵’。”雷蒙說到這裏,眼裏隐含着化不開的恨意。
“……那你找于總了嗎?”
“我爺爺年邁,弟弟又小,我撫着屍骨哭嚎幾日,也去找他了,他沒等我說完走了。”雷蒙搖了搖頭,向左邊的畫廊走去。
方傾心想,他理你才怪,于總他自己的兒子上陣時都從小兵做起,就算是王子也是一樣,怎麽就你家別致啊,上來就要當将軍,還得有護衛,難道是錢撐的啊?
可方傾還是麻溜兒跟上了,錢确實是萬能的,就連他一貫驕矜自傲,如今也得為了錢,跟着這金主陪吃陪喝陪玩,努力不□□,唉,錢是王八蛋啊。
坐在11層畫室裏的塞西莉公主正在描摹一張舊圖,怎麽都畫不對,正心煩氣躁的時候,聽到外面走廊裏不停地小步快走的聲音。
“什麽事啊,這麽吵?”塞西莉問她的貼身仆從康德。
康德打聽了一番,去到了美術館全方位的監控臺前,看了一會兒,說:“財政司秘書長在這兒逛呢,帶着一個Omega。”
“哦,那色.鬼,”塞西莉撇撇嘴,“上回帶的那位來挑了十幾幅畫吧。”
“是啊,所以這大客戶來逛,美術館都全程注意了,派過去了好幾個随行人員,跟着講解。”
“唉,讓他帶的Omega把畫買去了都是糟蹋了,這回這個漂亮嗎?”塞西莉問。
康德把鏡頭拉近仔細看了下,笑道:“看着年齡不大,像個小孩兒。”
“咦,我怎麽記得雷蒙喜歡年長的啊。”
“這個确實小,看着……臉跟小貓似的。”
“小貓……似的?”塞西莉忍不住笑,想起來于浩海,心想這年頭Alpha都把貓給拟人化了嘛?
她跳下了高腳凳子,去到康德旁邊,也去看那Omega。
一看,确實是像貓,頭發是棕色的多而蓬松,臉白白的,湛藍色眼珠子,粉紅色嘴巴,鼻尖小小的還翹……這不會是咪咪吧?
塞西莉想起于浩海對他的描述,只說眼珠是藍色的,他叫他咪咪,再也沒透露任何有用信息,正在這兒猜的時候,康德認了出來,說:“我說怎麽有點面熟,這是方院長的兒子啊,水星醫院那個,上過電視的,還有報紙。”
“啊,”塞西莉回想着那個曾經騎在他哥哥凱文遜身上的小方醫生,确實是少見的藍色眼珠,再想到于浩海曾說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子”,這身份也能對上了,“原來是他!”
塞西莉掏出手機,給用戶“咪咪”撥了過去,眼見着監控器裏,方傾拿出手機點了接通,“喂”了一聲。
塞西莉憤而把手機挂斷了。自從于浩海說跟咪咪分手了,這人在塞西莉心裏就不是朋友了,可如今看着他“劈腿”,還劈腿給雷蒙那個“爛人”,那就更是自己的敵人了!
“你果真不識貨,那呆子為了你魂都沒了,你在這兒跟別人約會!”塞西莉對着監控裏的方傾摩拳擦掌,“你給我等着吧!”
不一會兒,跟着雷蒙和方傾身邊講解每一幅畫的随從變了一個人。
“嗯?換人了?”雷蒙看着身邊這個耳朵上戴着藍牙耳機的年輕Alpha。
“是的,由我來給您做更專業的講解。”
雷蒙和方傾來到了一副名為“殺戮”的畫前,畫面上是一個正在給劍擦拭血跡的将軍,地上是遍地的屍骨。
“這幅畫叫做‘斬盡天下負心漢’,”這位講解員說,“每一個劈腿的人,都将死于将軍的劍下。”
“……這是反戰畫吧,名字叫‘殺戮’。”雷蒙不解地問着,方傾也湊過去看名牌。
“……我這是最新講解。”這位年輕的Alpha說。
倆人又走到了一副名叫《朝陽》的盛大的圖跟前,方傾一看這個簡單,說:“這個我知道,是早上升起的太陽。”
“它的深層含義是‘負心薄情之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講解員微笑着說。
“原來畫有淺表意思和深層意思,跟我做皮膚縫合手術似的。”方傾點了點頭,只覺得學無止境。
可雷蒙已覺出其中有詐了,這左一個負心,右一個負心,倒像是之前的某一朵爛桃花出來讨債了。這讓他心裏不安起來,方傾可不是別人可以比拟的,他對這次聯姻極為重視。
“傾傾,我們去吃點東西吧,走這半天你也累了。”雷蒙虛攬着方傾的腰,把他往東側餐廳裏帶。
傾傾……真讓人牙疼。
方傾不住地咬着牙,忍着揉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的沖動。再肉麻的“咪咪”他能欣然接受,“傾傾”可真讓人受不了。
倆人坐到了餐廳裏,服務員遞給方傾餐單,他看了一會兒,選了一個草莓冰沙。可能是因為浩海的原因,最近方傾喜歡吃水果類的各種東西,這裏就是沒有柚子冰沙,不然就選了。
雷蒙笑道:“真是小孩兒的口味。給我來雙人份的主打牛排套餐吧,他點的那份冰沙少一些,草莓多一些。”
說完,他看着方傾疑惑地看着他,不由笑道:“Omega還是少吃冰吧,将來好生養。”
方傾又在心裏把雷蒙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別罵我,是為你好,”雷蒙看着方傾緊抿着薄嘴、一臉怒容的樣子,“這也是身為Omega的宿命啊,傳宗接代,你是醫生,按理說應該比我懂吧。”
方傾把頭朝向窗外,看着外面林立的高樓,此時暮色四合,萬家燈火,炊煙袅袅,一派平和景象,他不住地讓自己的怒氣慢慢平息。
等去到部隊就好了。方傾心想,到了部隊之後,即使和于浩海不是在同一個宿舍、同一棟樓裏生活,但在一片天空下訓練和學習,想想就特別幸福。
“這是您要的‘負心草莓冰沙’。”服務員端來了一個長方形木盤,把一盒子白色冰沙鋪在上面,最上面又擺上了八只草莓,然後手起刀落,将草莓一個個“斬首”,去掉果蒂,又把每一個草莓都戳爛,弄得紅色汁水淋漓,淌在了白色的冰沙上。
方傾看到這裏已經笑了,問道:“你們美術館今天是推出了什麽‘負心’活動嗎?怎麽都跟這兩個字有關?”
服務員笑道:“懂的人,自然懂。”
這是什麽啞謎呢?方傾自認不是負心人,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塊草莓冰沙,甜甜的,很好吃,他吃第二口時,看到對面坐着的雷蒙臉色不大好了,這才想到,難道是他負了誰的心,此刻正在報仇嗎?
“我不大懂,雷蒙先生,您懂嗎?”方傾笑着問道。
“不懂,可能是無理取鬧吧,不用管。”他話是這麽說的,卻已經着急了,前菜剛上來,就不住催後面的菜趕緊上。
方傾覺得有趣,又問他是不是前男友太多,負過的心也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雷蒙只掩面道:“逢場作戲、逢場作戲。”
倆人吃完了飯,不再逛了,走出了美術館。
“公主,看來你這‘報仇’也沒起到什麽作用啊?”講解員是塞西莉的貼身仆從泱達,對她說,“這位Omega先生心理素質真好”。
“我已經掌握證據了,等着瞧吧。”塞西莉盯着方傾的背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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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将方傾送回醫院,對他說:“真是辛苦,還要回去啊?”
“是啊,有夜班。”方傾不住地往前望着,醫院門口車太多,總是堵在這兒半天不挪地方,他覺得再跟雷蒙待一會兒都難受。
好不容易車到了門口,方傾從車裏跳出來,剛要揮手跟雷蒙說再見,突然看到了正在泊車的于凱峰。
他想起答應于浩海的話,“見到于總要沖過去立刻表白心跡”,又看雷蒙在車裏,靈機一動,扶着車門,對着于凱峰大喊:“爸爸!”
于凱峰不為所動,他的倆兒子都在部隊,在外面目前沒人叫他爸爸。
可方傾使勁朝他揮手,又喊了一句:“爸爸!”
于凱峰看出是方勻的兒子方傾,左右看了一眼,心想,喝多了嗎?你爸沒在這兒啊,叫誰爸呢。
雷蒙在車裏也很納悶,問道:“他是你爸?”
方傾面露難色,對他唉了一聲,裝作為難的樣子:“你知道的,他很霸道,一直想娶我做他兒媳婦,逼我叫爸。”
說完,方傾就關上了雷蒙的車門,跑着去摻着于凱峰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往醫院裏走。
雷蒙在車裏心道不妙,這方傾已是甕中之鼈,籠中之兔了,本來想再跟他玩玩你追我趕的游戲,可要是碰到了連統帥都發怵的于總,還真不好辦吶……
那邊,方傾熱情洋溢地挽着于凱峰,對他說:“爸,我想嫁給你兒子,嫁給老大,于浩海。”
于凱峰聽了忍不住笑道:“你這架勢跟要娶了我家老大似的。”
“那就娶吧,娶他行嗎?”方傾歪着腦袋問他。
“當然行啊,老大找過你吧。”于凱峰問。
“嗯,找過。”方傾低下頭,臉上有些羞赧。
“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會等的。”于凱峰轉身時看到了財政司專用的四缸零加長車,對方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