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8)
走神地應了她:“嗯,是很大的火。”
瞬影盯着從自己手中逃走的清緣,再将目光投向了逝雲,介懷地問:“你來做什麽?”
逝雲慢慢地從剛才那幕震驚中走了出來,看了清緣一眼,說:“我有話要跟清緣說。”
瞬影看着面前的兩人,生硬地說:“說吧。”
由于瞬影态度過于挑釁,逝雲便不樂意了,用命令的口吻說:“你先回避,我要單獨跟她說。”
瞬影冷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皇兄一向光明磊落,怎麽還要防着我了?”
逝雲看了瞬影一眼,眼中帶着鋒芒,他沒有接話,而是走到清緣身邊,抓住她的手腕,只字不語地拉着清緣就走。
清緣用力退後,掙脫了逝雲的手,拘謹不适地說:“殿下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
瞬影看到這情形,嗤笑起來。逝雲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良久,才淡淡地對清緣說:“沒事了。”
嘴上說沒事,心裏卻有事,逝雲第一次這麽看着瞬影,帶着敵意。瞬影欣然接受,還洋洋得意地迎着逝雲的目光,什麽都沒說。
三人無語,都站在廳內,清緣首先離去,只扔下了一句話:“沒什麽事,我先退下了。”
逝雲看了瞬影最後一眼,追了上去:“清緣你等下,其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瞬影看了大廳中央的火焰花一眼,棄之而去,步行漸遠,花火漸落,随着瞬影的離去,最終又化為了一株微弱的火苗。
清緣出了記憶宮殿,一路疾行來到了花奴的院落中,裏面有些吵鬧,不知道姝蔓在和誰争執着些什麽。
她從一行人中揪出了自己的妹妹,顯然是負着氣對她說:“你昨晚答應我什麽了,怎麽今天就把人給帶來了?”
誰料,面對清緣的質問,本該心虛不已的姝蔓竟然比清緣的火氣更大,拉着她姐姐的手就說:“不要再提那個混蛋了,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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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姝蔓拽着清緣,怒氣沖沖地擡步就走。一旁的羽楓怒道:“放肆,你剛才在說誰!”
“我就罵他混蛋怎麽了!”姝蔓被羽楓激得止住步子,揚手往記憶宮殿那邊一指,誰知,逝雲正好步入院落中,讓她指了個正着。
逝雲一臉懵地望着站在不遠處的禦璟,禦璟暗自搖頭,視線不停地在姝蔓和羽楓之間移動,明顯是在提醒着他什麽。再看看枯樹後的共旻,只見他帶着三個孩子越躲越遠,除了怕麻煩,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逝雲還沒看明白的時候,羽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狠狠給了姝蔓一耳光,道:“好大的膽子,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羽楓打臉很疼,逝雲深有感受。姝蔓哪裏知道羽楓會上來就這樣動手,也傻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嚷道:“你敢打我?”一瞬間,姝蔓周身溫度驟降,冰淩形成時輕微的摩擦聲漸漸清晰起來。
禦璟不得不沖上前去抓住姝蔓慣常持冰鞭的右手手腕,說:“不要沖動,別把事情鬧大了!”
另一邊空氣中的溫度漸漸上升,暗藏羽楓周身的的火勢似乎也蓄勢待發,她亦是氣焰嚣張地說:“我何止打你,還要治你大不敬之罪!玄武将軍可真是教導有方,竟教出你這種當衆辱罵太子殿下的東西,難道他治下的玄武軍都如你一般目中無人,全然不把天家放在眼中?”
“羽楓,此話嚴重了,舍妹方才一時激動,失了方寸。我這就叫她向太子殿下道歉!”清緣扯着姝蔓的衣服,轉而對不服氣的妹妹說,“還不道歉!”
“我沒錯,道什麽歉!”姝蔓氣急敗壞地說,“姐姐,你可知道他早就和這羽楓有了婚約,盛軍大典之後就會擇日完婚!”
清緣聽了這話之後,有一種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到的晴天霹靂的感覺,終于明白了姝蔓為何如此火大,她緩緩看向逝雲,心中空落落的,腦海也一片空白。
這是逝雲最怕面對的場景,偏偏就這麽撞上了,他搶着上前急忙解釋:“清緣,我剛才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事,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不知何時來到此處的瞬影放聲大笑,落井下石般說道:“居然還有這等天大的喜事,皇兄卻從不提起,藏得可真夠深了!”
瞬影這話明顯是火上澆油了,惹得清緣面有哀色,失了魂似得看向瞬影,在一片迷惘中忘記了言語。
平日裏瞬影喜歡給逝雲雪上加霜,做哥哥的他總是已在忍讓,現如今逝雲卻容不下他分毫,立馬對着瞬影吼了一嗓子:“你閉嘴,否則我立即請母後也随便找個不認識的人把你的婚事給定下來!”
姝蔓見清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漸漸有憤怒轉為擔憂,剛剛張嘴正要對她說些什麽的時候,恰好被轉過頭來的逝雲看見,馬上厲聲制止道:“你也閉嘴,事情的前因後果你弄清楚了嗎!”很快,逝雲又指着姝蔓對禦璟命令道,“把她給我弄走,解釋不清楚你們兩個都別回來見我!”
“殿下……”
不明就裏的羽楓剛想問些什麽就被逝雲打斷了,他沒好氣地說:“姝蔓為什麽罵我你弄清楚了嗎?沒弄清楚就不由分說地要治罪?治什麽罪!”
“我……”羽楓看着平日裏春風滿面的人忽然變得聲色俱厲,一時間不知如何辯答。
怒氣沖煞到周身一衆人等之後,逝雲轉向清緣,緊抓住了她的手。如此境況中,逝雲唯獨對着她能壓住怒火,溫柔以待:“你跟我走,這事必須單獨跟你說清楚。”
☆、遇襲
逝雲帶着清緣遠離花田中央的那塊是非之地,直到走到看不見花田的地方,他才在路邊停下,不遠處的草叢中有大小不一的幾塊矮石,表面被磨得圓潤光滑,好似常有路人此次坐下歇腳所致。
逝雲便帶着清緣走到路邊矮石旁,按着清緣在此面對面坐下,看着她刻意假裝無事般擺弄雙手,定了定神才戰戰兢兢地說了第一句話:“婚約的事情,與我無關,我根本就不知道,沒人跟我說過,我是來了南落城之後,聽一店夥計說的!”
清緣微微擡眼看他,情緒還是很低落的樣子,明明擡眼看他時是想說些什麽的,緊握雙手咬咬牙又将視線移走不語,逝雲見狀忙不疊地繼續道:“事情是這樣的--我也是來了南落城之後才知道的--盛軍大典之前我不是偷跑出了天端城嗎?可能就是那個時候把母後徹底惹毛了,然後她也不跟我商量,就随便跟我選了一個太子妃,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外面,大多數時間還是跟你在一起的,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早知道有這事,一早就回中宮跟母後理論了,絕不會拖到現在!”
清緣還是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看着地面的草叢,單手輕撫身邊被太陽曬得微暖的青石,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如此解釋還不奏效,逝雲坐立不安,緊接着說:“是,後來在月墟洞的時候,我見過母後了。但是還沒說上兩句話先知的幻影就送來了請柬,母後就什麽都沒說,直接讓我趕往輪轉宮。也就是說,在月墟洞的時候,母後也沒有跟我提婚事的事情!”
清緣依舊沒有言語,逝雲實在拿不住她現在在想些什麽,只得硬着頭皮往下說:“我已經修書給母後提了退婚的事情了,”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清緣忽而睜大了眼睛盯着看着逝雲,逝雲以為自己終于說到了點子上,詳細補充道,“本來我在南落城聽到自己婚事的時候,就想去朱雀府退婚了,要不是禦璟攔着我,我昨天就跟羽燔把這誤會說清楚了!可是,偌大一個南宮朱雀府,說退婚就退婚,若是沒有一個能令天下人信服的理由,叫羽家的面子往哪兒擱?所以只能先跟母後商量了,等母後回了我的書信,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殿下……”
逝雲聽不得清緣如此生疏的稱呼,一把抓住了她擱在矮石上的手,用力握住,說:“這裏就你我兩人,你又叫我什麽?”
“不是,”清緣抽出手,搖着頭顧慮重重地說,“這婚事不能退呀!”
“別呀,你說氣話呢?”逝雲出乎意料地看着她,又好意哄勸,“我怎麽可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昨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有她這麽一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我怎麽能娶她!”
“絕不是氣話,”清緣雖語氣誠懇,但目光卻有所回避,“天家喜事,何其莊重,羽楓被選為太子妃,絕對是一個嚴謹的決定,天後萬萬不會拿你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清緣的話逝雲無法理解,猜道:“你是擔心母後不同意我退了這門婚事,所以故意這麽說的?你放心,我的婚事當然是我做主,無論母後答不答應,這婚事我退定了!”
“你叫我放心?太子殿下的婚事,與我何幹。”見逝雲說話如此當真,清緣卻心有餘悸,生怕他說到做到,所以站起身來意欲離去,還刻意叮囑道,“殿下可千萬不要逞一時意氣,肆意妄為斷送了大好姻緣!”
“清緣!”逝雲見情勢不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許她走,大聲道,“我的婚事怎麽和你沒關系了?我只想娶你呀!”
清緣聽了這話之後,當場愣在了原地。
逝雲深深地望着清緣,真心實意地說:“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清緣想往後退去,逝雲卻一步上前,擁住了她,難過地問:“還是,你從頭到尾都在跟我說氣話?”
清緣以手抵住逝雲的胸口,卻推不開他。逝雲雙臂太過用力,他在她的耳旁說:“或者,你不喜歡我了,你喜歡上別人了?”
“逝雲,松手!”逝雲的身體緊貼着清緣,她的心跳又亂了陣腳。
逝雲手上的力度絲毫不見退減,執拗地帶着醋意說:“方才在記憶宮殿裏,你有叫瞬影松手了嗎?”
清緣再也不敢如此貼近逝雲,擔心再這麽下去終究會被亂了心智,斷然用雙臂将兩人隔住,顫聲怒道:“殿下何時變得如此無禮?還不松手!”
逝雲被清緣的聲音吓到了,她好似要哭了一般,手臂松動時,很輕易地就被清緣推開了。
他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清緣不知何時紅了的眼眶,心慌道歉:“對、對不起,方才是我無禮了,你不要生氣,我以後不會了!”
“殿下一定是誤會了,”清緣氣沖沖地掩飾這自己的心慌意亂,大聲對逝雲說,“我沒有喜歡上別人,但我也沒有喜歡過你!”
逝雲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清緣不得不再次把話說明:“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你騙我,你現在在生我的氣,你在說氣話?”逝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勸道,“要不你先冷靜一下,等你不生氣的時候,我再給你道一次歉,好不好?”
“不必了!”清緣決絕搖頭,轉身就走。
“清緣……”
逝雲還想要上前挽留,誰知清緣聽到他的聲音就回頭厲聲道:“殿下不要跟着我了,還是在此好好冷靜一下吧,免得回去之後繼續意氣用事,傷了無辜的羽楓!”
如此一來,逝雲不知如何留她,望着清緣離去的背影,想不開地又坐回了草叢矮石上。
思緒如麻的逝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陡然發現身後有動靜,回頭看去,居然是在道上狂奔的弘淩帶着驚恐不已的神色,好似後面有什麽要命的東西正在追他。可是逝雲遙望弘淩身後,看不見任何動靜。
逝雲遠遠地向他招手,不解問道:“弘淩,你做什麽呢?”
“逝雲?”狂奔中的弘淩看清了逝雲,拼了命地警告道,“快跑!”
逝雲站在路邊對迎面而來的弘淩說:“跑什麽呀?你身後又沒人!”
“我身後有……不是人!”弘淩邊跑邊伸手指天,指引逝雲的視線由地面轉向天際,“不在地上,在天上!”
密林之上,竟有黑色肉翼一掠而過。只一閃影過後,就隐匿在了樹梢之後,尋覓不到任何蹤跡了。逝雲仰頭望天,驚詫道:“那是什麽魔物,張了那麽大一對黑翅膀?”
不一會兒功夫,飛奔中的弘淩經過了逝雲身邊,惶恐地對他喊道:“分開跑!”
“跑什麽,打下來不就得了!”逝雲站在原地看着弘淩跑遠的背影,“你膽子怎麽這麽小,不就是會飛嗎,我也會呀!你快回來,不要落單,兩個人屠魔的勝算更大一些!”
弘淩沒有聽勸,于無限驚恐中自顧自地越跑越遠。
忽然,上空樹梢連連響動,由遠逼近,逝雲眼看着一對巨大的黑翼打斷枝杈向弘淩俯沖而且,暗叫不妙,即刻踏風而去,同時大呼:“弘淩,當心!”
未等逝雲去到弘淩身邊,那俯沖而下的黑翼魔物已與弘淩之間不過尺寸距離,萬分危急之時,風刃破空而去,正中魔物右側肉翼,紫紅色的魔血随着皮肉割裂聲飛濺而出,同時魔物行進軌跡因此改變,摔在了弘淩前方,砸得塵土飛揚。
伴着魔物受傷後的嘶喊聲,被斷了去路的弘淩急忙剎住步子,驚慌之餘連連後退。逝雲這才看清摔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的魔物幾乎等人大小,通體黝黑,暗然無光。肉翼由軀幹和手臂之間的一層重皮連接而成,此物長腿有蹼,蹼帶利爪,整得來看是一類人外形,軀幹細長,看上去十分輕巧。
魔物在地上翻滾幾周後,終于以抓鑿地,止住了向前的慣性,回過頭來,可以看見一野獸頭顱長在軀幹頂端,一樣漆黑一片,目泛幽綠之光,鼻梁扁平下陷,嘴長且有上下兩對利齒翻出黑唇之外,兩側異型尖兒生得很低,幾乎貼着腮幫,十分怪異。
那東西好似盯準了弘淩一般,翻身之後四肢着地穩住身形,并未尋找攻擊它的風刃來自何處,而是龇牙咧嘴地四肢并用,奔襲弘淩。
此時逝雲已經趕到了弘淩身邊,周身形成的風刃再次刺向前方魔物,此次風勢之強更甚方才,新生利刃竟在所經之處的地面上留下數道劃痕。
就在風刃即将貫穿魔物軀幹的時候,逝雲感到腳下發生了劇烈震動,低頭一看竟是地下泥土忽然如流沙般浮動起來,滾向前方魔物,最後陡然暴漲而起,瞬間堆積成牆壁,生生擋住了逝雲的風刃。
風刃撞入厚重的土牆之中時,凝聚在一起的泥土忽然癱軟無力地轟然倒塌,塵土直撲逝雲及弘淩面門,眼前一片土黃,周身事物根本無法辨別。
被逝雲擊落的魔物明明在兩人前方,怎知後方卻有什麽東西迅速逼近的動靜,還帶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可與此同時,逝雲在厚重的塵土中也清晰地聽到了前面也有野獸在受傷後竭力喘息的聲!他和弘淩兩人現在正好被架在了道路中間!
☆、相殘
逝雲背後的空氣似乎被什麽銳利的東西撕裂了,獵獵風聲由遠至近,那利器沖他而來!他感知到了危險,轉過身去,同時氣流環身而現,風勢一半繞護全身,一半嘶嘯飛出,推散了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土顆粒。
轉眼間,沙土被靈動的風勢推遠三丈之外,因彌漫沙塵而模糊的視線終于恢複正常,方才那沖身後逼近的危險竟然是暗紫色的化形之力--此乃魔族獨有--正凝結為三根粗壯尖刺飛速射來!
當逝雲看清面前情形時,那三根化形之力凝結的尖刺已然近在咫尺,他根本來不及在面前結出氣牆阻擋,周身只有環繞在身體周圍的一層稀薄的氣流,斷然是阻擋不了化形之力的共計了。
一時之間,逝雲手足無措,此時此刻無論什麽舉措都為時已晚,魔族的化形之力輕而易舉地刺穿了環繞在身旁的風勢,風破之時,逝雲覺得周身力場震蕩,腦海中一片空白。
倏忽之間,時空出現了異常現象,他清晰地看到周身所有的事物都慢了下來,化形之力慢慢地穿過護在他身外的氣環,刺破了他的衣服,而後慢慢進入到他的皮膚之內,弘淩以誇張遲緩的動作沖入了他的視線之中,拉住了他的手臂,就在那一剎那,他終于聽清楚了弘淩的聲音:“逝雲,危險!”
逝雲清楚地感受到弘淩的手掌有汗,又濕又冷,在他被弘淩抓住的那一刻,他的時間流逝速度又恢複到了正常水平,只是其他的一切事物的時間依舊凝滞。
被弘淩拉走的那一瞬間,淺刺入肌理的魔族化形之力在他胸前拉開了一條斜口,并擺脫了被貫穿身體的危險。
弘淩拉着他繼續跑開,逝雲好奇地回望過去,終于看清了方才在道路中央被兩面夾擊的形式:前方被他風刃擊落的黑翼魔物正四肢并用沖向逝雲方才的位置,它的姿勢緩慢以致于逝雲看清了它淩空飛奔的姿勢;另一頭,魔刺射來的方向處,站着一個高等魔族,逝雲以風勢推遠的塵土還揚在半空之中,那魔族正好也在其中,黃色濃密的塵土中只能大概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黑影,不過他的腦袋正微微往逝雲這邊片偏來,好似在電光火石間已經察覺到了逝雲的一切;而道路中央逝雲方才差點遭遇重傷的地方,魔刺錯過的了逝雲的身體,卻依舊筆直向前,很快就會貫穿道路那一頭的黑翼魔物!
這就是時間凝滞的感受,就在逝雲覺得新奇的時候,身體重心忽然向斜下方偏去,是摔倒在地的弘淩把他帶偏了,所以沒有防備的逝雲也一同摔了下去。摔落過程中,弘淩松開了逝雲的手,護着自己撐住了地面。
就在弘淩松手的一瞬間,周身一切事物時間滞後的情況消失了,反而是眼前畫面飛快到一片模糊,最後陷入暈眩的忽明忽暗之中。
不遠處的魔物發出一聲凄厲慘叫,應該是被那魔刺所傷而造成的結果。逝雲按住雙眼,想盡快恢複視線正常,但糾纏在眼前的似乎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明暗交錯,也許是暈眩感造成的錯覺。
接下來他又聽到了其他的聲音,例如弘淩驚恐中急促的呼吸聲、遠處皮肉撕裂骨骼折斷的聲音,還有魔物野獸越來越微弱的掙紮聲……
終于,大腦中的暈眩感漸漸消失,逝雲的視野中漸漸充滿了陽光,他循聲費力地望去,看到了魔物癱倒在地縮成一團,它早已被魔刺貫穿身軀,現已血流汩汩。同時他還看到了一個蹲在魔物身旁的魔族背影,那魔族的利爪正從黑翼魔物無力反抗的肉體中抽出來,手中滿是紫紅色的魔血,其中僅僅攥着一個還在跳動的心髒!
毫不猶豫的,魔族貪婪的将心髒塞入嘴中,啃食咀嚼起來,很快便狼吐虎咽了下去!這景象,看得逝雲胃部一陣翻騰,惡心的幾近想吐!
這時,身側的弘淩抓住了逝雲的肩膀,用一種累到近乎虛脫的口吻對他說:“快走啊!”
逝雲這才想起方才跟那魔族的化形之力交鋒之時的場景,如果不是弘淩在緊急關頭将他拉開,現在躺在地上被魔族挖心吃掉的可能就是他了!
在看看自己胸前的傷口血痕,逝雲清楚地明白自己斷然不是這魔族的對手,起身将累得氣喘籲籲的弘淩拉了起來,就這個時候弘淩還在說:“你別管我,自己跑吧!”
逝雲堅決地抓着弘淩的手臂說:“那怎麽行,要走一起走!”
弘淩依舊搖頭拒絕,想要推開逝雲就扶着他的臂膀,就在這個時候,飛快吃完同類心髒的魔族轉過頭來看着他們兩個,眼眸中泛着詭異的紅光。這是一個紅瞳魔族!
他緩緩站起身來,咧嘴而笑,露出滿口利齒和挂在其中的魔血。他好像有什麽話要說,逝雲不等對方開口,馭起一陣飓風,帶起了自己和弘淩,乘着風勢奮力逃命!
半空中,逝雲扶着弘淩盡量站穩在風勢中,地面上站着一動不動的魔族已經離兩人越來越遠了,弘淩卻依舊深陷在恐懼之中對逝雲說:“你別管我,快放我下去,你一個人馭風逃走會更快些!”
弘淩說着這些話時候,依舊想推開逝雲,跳下風層,逝雲卻緊緊扣住他的肩膀說:“說什麽胡話,你看他那個樣子,哪裏追得上我!”
“他剛才把那魔物的心髒吃了!”弘淩不安地說。
“看出來了,魔族自相殘殺也就算了,居然……”逝雲皺眉搖頭,惡心的不願意多說下去,“這就帶你去記憶宮殿那邊,搬救兵過來幹掉這只魔族就好了!”
弘淩在颠簸的氣流中站得不太穩,他慌亂地看着下方魔族所在,逝雲也看了過去,竟然發現站在原地的魔族背後有了些異樣的改變。
魔族站定在原處,貪婪地看着離他自己越來越遠的逝雲和弘淩,并無意追趕,他面部表情因痛苦越來越扭曲,卻又夾雜着天大的愉悅感。在魔族身影越來越渺小的時候,逝雲看得清楚,魔族背部好似裂開了兩個血口子,有什麽堅硬的帶着骨刺的東西迅速從傷口中鑽了出來。
最終,在魔族身形小得只剩手掌大小的時候,逝雲看到魔族背後伸出來的兩根帶皮的骨刺陡然伸展開來,彈走了許多魔血,一對巨大的黑色肉翼揮動起來!
逝雲恍然大悟道:“天哪,沒有翅膀的魔族吃了有翅膀魔物的心髒,然後就長出來了一對一模一樣的翅膀!”
掀動翅膀的同時,魔族被翼下的氣流帶至半空中,一開始也許并不大熟悉,他在氣流中有些左右颠倒,但是慢慢的,魔族掌控了平衡,便掀動巨翼,向逝雲和弘淩這邊追來!
“相互吞噬,急速進化!”弘淩看着逝雲說,“方才那只魔物飛得有多快你是看到了的,你帶着我走不遠,放我下去,你自己趕快逃到你剛才說的地方!”
“別說胡話了!”逝雲盡可能冷靜地說,“他看上去對那剛剛長出來的黑翼也不是很熟的樣子。”
“我可以控制時間,你放下我,我獨自一人也有辦法逃脫的!”弘淩還是希望能說服逝雲。
逝雲卻不相信弘淩的話,明着說破了:“你剛才為了救我,已經體力透支了,等下還怎麽救你自己,當我真傻啊!”
起初,弘淩被逝雲說得無言以對,而後在感慨中帶着警告般說了一句:“如果你是為了救我而冒險的話,不值得!”
逝雲毋庸置疑地說:“胡扯!我不會丢下任何一個神族子民,一定帶你逃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後面吃掉魔物長出黑翼的魔族現在不僅會飛了,他還能使用化形之力。數只紫氣化形而成的箭矢直追而來,逝雲連忙改變風勢高走左轉,但沒有想到的是,後面魔力化形而成的箭矢也緊追逝雲風勢,同樣跟随者一起先往高處追蹤,而後左拐,跟張了眼睛似得。
後面揮動翅膀的魔族雖然速度不及逝雲風勢,但怎麽也甩不出視野的感覺。只見他飛在後方,對着前面一陣猖狂大笑,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自信至極。
逝雲站在不斷流轉卻能聚勢托起兩人的風勢上,憂慮地盯着後方緊追不舍的紫氣說:“這不是普通的箭矢,如果我們一直在這魔族的視線當中,這魔氣就會一直跟着我們!”
弘淩時刻想從逝雲的風勢中跳下去,但苦于逝雲抓着他的手臂,自己又以為方才控制時間救了逝雲而累到虛脫的境況,所以身不由己。只得站在颠簸的氣流上晃晃悠悠地對逝雲說:“後面的化形之力一直在加速,我們躲不了多久了,放我下去你才能飛得更快!”
“不要再說放你下去的話了,吵得我分心!”逝雲盯着後方形勢,氣得抽空瞪了弘淩一眼,露出少見的怒容,說,“我絕不會讓任何一個神族子民在我的面前死在魔族的手下!”
☆、複返
伴着後方魔族巨大的振翅聲音,一股勁風被準确無誤地推向了前方行進中的化形之力,化形之力受到了風勢的助動,沖向逝雲那邊的速度更快了。眼看着化形利器就要近身的時候,逝雲看看路邊茂密的樹林,果斷調整自己風勢的方向,急轉入了密林之中。
密林不比大道那般暢通無阻,行進中,無數枝杈劈頭蓋臉地抽了過來,随後逝雲才運起兩道風刃向前,斬盡了前方攔路的枝杈,而後又令風刃裹挾斷枝落葉往返回來,經過身側不做停留,直接沖向了後方緊追不舍的化形之力。
枝葉與風刃同勢,在逝雲身後兩丈不足的距離處撞上了後方追趕而來的化形箭矢。巨大的撞擊聲帶起了一陣強大的勢能,風刃、枝葉和暗紫色的氣息混在一起從撞擊中央處散開。
逝雲根本就沒有想到兩力相撞會引起這麽大的爆炸,頓時被這力浪趕上,掀翻了他和弘淩腳下的風層,兩人亦同樣受到撞擊,跌落下去,摔得直叫疼。
爆炸平息之後,逝雲躺在林地之中擡頭向上看了一眼,發現方才自己掌控的風勢全散,但是一直附着在風勢之中的枝葉卻依舊懸浮在半空之中,細看之下才明白那些枝葉現在又全數附着于零碎的暗紫色氣息之上。
逝雲暗叫不妙,忍着渾身疼痛翻身起來,不由分說,拉起虛弱的弘淩就跑。周圍風勢漸漸成形,是逝雲想重聚風勢再踏風而逃,只是,對方的速度太快了。
一股殺氣淩然而至,冰冷中帶着神魔兩族混雜在一起的血腥味道,逝雲回頭看去,是魔族的紫色氣息攜着零碎的枝葉由半空中俯沖下來,驚人的勢能一旦沾身,勢必能把兩人的血肉之軀打成馬蜂窩。
就在危機關頭,逝雲聽到的清緣的呼喊聲:“逝雲,趴下!”
來不及做其他任何反應,逝雲按着弘淩撲倒在地,近乎于無縫銜接的是另一股淩冽的寒意從反方向逼近,轟然一聲巨響之後,碎冰、枝葉紛紛從空中落下,打在了逝雲和弘淩周身。
危難之後,逝雲擡頭去尋清緣的方向,看到她正匆匆跑到了他的身邊,急切憂心地一把抓住他的臂膀,迅速又仔細地看遍他的全身上下,緊張地問:“沒有受傷吧?”
不久前清緣還那樣冷淡,現在又用這種關切似火的目光看着他自己,逝雲忽然有一種僥幸的喜悅。當清緣看到逝雲胸口的劃傷時,她明亮的雙眸瞬間黯淡,顯然是出于心疼不忍,逝雲方才如墜冰窟的心,好似又燒起來了一般。
“你怎麽……”逝雲沒把話說完就被清緣拉了起來,同時,逝雲的另一只手還抓住弘淩的衣服不放,順帶着他又把弘淩拉了起來。
另一邊,長出了黑色新翼的魔族轟然落地,站在了距離這邊約三丈遠的地方,笑道:“不錯,又來了一個神族,”他這才有時間拭去方才啃食魔物心髒後留在嘴角邊的魔血,津津有味地說,“畢竟,魔族的血并沒有你們神族的甘甜。”
清緣這時才将視線從逝雲的身上移開,看清了這只強壯的高階魔族,暗自吃驚。
逝雲畏懼于這魔族的勢力,于是對清緣說:“你帶弘淩離開,去記憶宮殿那邊找禦璟過來幫忙,我留在這裏先替你們抵擋一陣!”
清緣戒備地盯着不遠處的魔族,對逝雲說:“明明是你馭風術最好,要走也是你帶着他走,我留下來牽制魔族才對!”
“那怎麽行!”逝雲往前走,攔在了清緣的身前說,“你聽我的快走,不然等下都不好走了!”
弘淩扯着逝雲的衣服說:“逝雲,你別傻了,以你的修為根本就阻擋不住他的!”
魔族不懷好意地看着這邊的三個人,漫步上前,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也不明說,就這麽一點點靠近過來。
逝雲盯着魔族的同時,對弘淩說:“平時出什麽事你不是跑得最快的那個嗎,這次你還猶豫什麽?”
氣虛體弱的弘淩焦急地說:“這次不一樣啊!”
“沒什麽不一樣的!”逝雲轉而又對清緣說,“你還不帶着他走!”
話音落地,一堵厚重的氣牆轟然落地,矗立在逝雲面前,攔在了魔族與他們之間。下一刻,周圍風勢環繞逝雲,由微變強。
清緣上前一步,似在他身側沉靜說道:“無論如何,我要跟你一同禦敵,有我們兩人共同抵擋,沒有人帶着他,他也一樣能夠逃離脫險。”
清緣的語調溫柔而堅定,再看他的眼神充滿關切,可是方才兩人獨處時,清緣怎麽又是另一番言行呢?
“你們怎麽不跑了?當真以為這堵氣牆就能攔住我?”魔族靠近時,發現對面的神族似乎并沒有十分懼怕自己的樣子,失望且生氣着,揚手一揮,瞬間結出一團紫色氣息,順着手勢沖擊向前,一陣轟鳴聲中,輕而易舉地撞碎了逝雲當攔護在前的氣牆!
氣牆被打散之後的風勢撲面而來,逝雲急忙拉住清緣,順應風勢向後方退去,幾步之外,兩人穩當落地時,才發現被逝雲忘記的弘淩被風勢掀翻在了地上。
精疲力竭的他徹底放棄了掙紮,驚恐的情緒居然快速消失,果斷躺在了地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