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7)
明白了姝蔓的隐衷。
一旁站了半天的共旻看着眼前的這幾個人說:“說好的辦正事呢?你們到底還找不找人了?”
禦璟沒有理會共旻,自打姝蔓出現之後,雖說高興,但他的心事又多了不少,思慮更為繁複,卻不能當着衆人面說出一二。
“怎麽你會在這裏?”
正當姝蔓糾結在與禦璟相見的歡喜與失信于人的懊惱之中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她便看到了走入視野的羽楓。
“怎麽是你?”姝蔓一看到羽楓那眼高于頂的樣子就心生厭煩,目光又落回了禦璟身上,介意地問,“大人,你們不會是一起的吧?”
禦璟把兩個女孩子互看不爽的神色一看,就知道這其中又有事情,然後才回答姝蔓說:“羽楓帶我們來辦點事情。”
“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呀,還需要旁人帶着禦璟大人出來辦理?”姝蔓把禦璟一看,再把羽楓一看,有了點小心思,就連對着禦璟獨有的笑意都消散無蹤了。
這時,在店門口繞了一圈的逝雲折了回來,走到姝蔓的身邊急問:“清緣呢?不是說跟你一起來了嗎?”
逝雲哪裏知道他轉了一圈之後再回來,姝蔓的情緒起起伏伏跟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只見她冷冷地反問:“我有說過嗎?”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這姝蔓就變了臉,逝雲一頭霧水地看了禦璟一眼,禦璟神色沉着不見起伏,看不出端倪,逝雲只得又對姝蔓說:“你怎麽沒說過?就剛才說的呀!”
“是嗎?您是不是記錯了?再好好回憶回憶?”姝蔓雖是在回逝雲的話,但暗地裏跟對面的羽楓早已在眼神中來回好幾個回合了。
“清緣?”羽楓聽了逝雲念着一個自己并不算陌生的名字,微微蹙眉,心有顧慮,隐而不悅。
禦璟默默地看着逝雲,眼神中頗有深意,可惜逝雲根本就沒看到。
姝蔓也不理逝雲,就是不爽地看着羽楓了,羽楓卻在意地看着逝雲,然後目光又落回到姝蔓的身上,同樣沒什麽好臉色。
站在外圍的共旻摸着下巴,不解其意地看着面前的幾個人,莫名覺得氣氛有點不對,但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裏不對。
Advertisement
氣氛凝固之前,禦璟及時幹咳兩聲,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後對羽楓說:“樓上也看過了嗎?”
羽楓這才把放在姝蔓身上的視線移開,還算客氣地對禦璟說:“樓上也沒有,還得去下一家看看。”
禦璟點點頭說:“吃個早點花不了多長時間,我們趕緊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羽楓的注意力這才從姝蔓那邊收了回去,認真地說:“大人說的極是。”
姝蔓站在一旁,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自然插不上話。
獨自在旁沒想明白的逝雲卻不合時宜地又來一句:“姝蔓,你剛才明明說我猜對了!清緣現在到底在哪兒?”
逝雲這次問話的語氣強硬了不少,姝蔓心虛,沒有搭話,暗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禦璟。
好不容易把話題扯開,逝雲居然又把話題扯了回去,禦璟不太明顯地瞪了逝雲一下,生冷地問:“你現在要先去找清緣嗎?”
“當然!”逝雲在一旁急了。
禦璟被逝雲氣得擠出了一絲微笑,些許負氣地說:“好,我和羽楓繼續找先知弟子,你和姝蔓去找清緣。”
姝蔓脫口而出:“先知的徒弟?晶菱啊?”
羽楓覺得奇怪,防備地問:“你怎麽知道?”
“昨天晚上見過了。”姝蔓看了看羽楓的神色,覺得這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戒備。
“她一般不會表明身份的,除非……”羽楓看着姝蔓遲疑了一會兒才接着說,“你也是收到了先知請柬的人?”
“是啊,”姝蔓不以為然地說,“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逝雲驚喜地說:“是嗎?既然你們一同前來,那清緣也收到了請柬嗎?”
“嗯……”姝蔓跟羽楓兩人間的對話可以你來我往自如随心,但面對逝雲,就有點結巴了,“那個……”
姝蔓的神色舉止被禦璟盡收眼底,提醒道:“姝蔓,不能說就別說,沒人會責備你,但是不要說謊。”
“那我就不說了。”姝蔓僥幸而笑,然後乖巧地看着禦璟,有種在兩難之中被解救的感激之情。
羽楓卻輕蔑地說:“裝模作樣,故弄玄虛。”
這話把姝蔓激着了,馬上反唇相譏:“你這人怎麽還是這麽不會說話呀!”
羽楓冷冷回道:“實話實說你就受不了了?”
“你……”
姝蔓正欲開口反駁,被一旁等得焦躁的共旻搶了先機,他不耐煩地說:“你們還真在這裏聊起來了?要不要在這裏給你們擺上一桌呀?”
這麽一來,兩個女孩子才知道自己舉止不妥,這才收斂了神色。
機會來了,禦璟順勢說道:“不要在此逗留了,正事要緊,盡快去下一個地方找先知弟子。”
姝蔓全憑着關心又問禦璟:“你們就這樣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找晶菱嗎?”
羽楓聽着姝蔓的話不太舒服,反問:“有何不妥?”
姝蔓一看是羽楓問她,就有意嘲諷地說:“照你們這個找法,那可算是得夠找了。我倒是覺得奇怪了,這不是南宮朱雀府的地盤嗎,怎麽找個人就你們幾個?如果範圍很大的話,派下面的人一起去找,豈不是更方便快捷?”
☆、坑貨
一到辦事的時候,姝蔓這腦子轉的還是很快的。心系清緣的逝雲急于從此中脫身,便贊同道:“說得好有道理,一大清早的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那麽……”
肯定姝蔓不就是否定了羽楓嗎?羽楓有些急了,馬上為自己辯解道:“先知弟子通常不願意暴露身份,興師動衆派人去尋,恐怕不妥。為表誠意,太、逝雲親自前往最佳。況且,你不在這裏礙事耽擱時間,恐怕我們早就找到了。”
“我礙事?”姝蔓冷哼一聲,争強好勝地說,“指不定我找到了你都沒找到呢!”
“你什麽意思!”羽楓的話裏帶了些火丨藥味。
“我……”本欲脫口而出的姝蔓看了旁邊的逝雲一眼,說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但還是受不住對羽楓的不爽,“我沒什麽意思。”
姝蔓這人直來直往,方才臉上的神色,旁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特別是禦璟是逝雲兩人。禦璟最為敏銳,但是什麽都沒說,逝雲知道姝蔓語塞的時候看的是自己,心中也有了些猜想。
羽楓卻覺得姝蔓方才不自然的表情是因為說大話,不依不饒地說:“哼,看你那副撒謊的樣子!”
“我撒謊?”姝蔓一聽這話就急了,說,“分明是你扯着理由拉着他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四處晃,”姝蔓激動地揚手把禦璟和逝雲還有共旻三人指了個遍,“還說什麽不派你朱雀府的人去找是為了讓逝雲親力親為以表誠意,胡扯,我看你就是想找人陪你逛街!”
這話恐怕是說中了羽楓的要害,她也急眼了,嚷了起來:“你無中生有污蔑我!分明是你站着說話不腰疼,我辦事自有我的道理,你什麽都沒做還居心叵測地挑刺!”
“那你憑什麽說我撒謊……”
“你又憑什麽污蔑我……”
完了、完了,現在淨聽這兩個女孩子在那裏說話了,而且語速越來越快,語音相互交疊都想要壓下對方的聲音,到最後幹脆聽不清楚兩人在說些什麽了,關鍵她們還都是争強好勝的主,如果任由她們兩個擡杠下去,就不知道怎麽收場了。
雖然這是茶樓、雖然兩個女孩吵吵嚷嚷惹了好多人圍觀,但吵架的是羽楓呀,店家路人礙于她的身份及平日裏的行事作風,都不敢上前勸阻什麽,最多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就好。
但這就苦了逝雲一行人了。禦璟暗地裏把逝雲往前面推了一把,正吵架兩個女孩子見有人往前面冒了兩步,注意力被吸引住了,暫時愣了一下,逝雲當然知道是禦璟下的黑手,不過他沒有去計較這些,而是硬着頭皮上去勸道:“不如這樣,姝蔓帶我們找到先知弟子,自然就能證明她沒喲撒謊了,好嗎?”
“好啊!”姝蔓怒氣上腦,二話沒說就賭氣答應了。
看到姝蔓答得那麽有底氣,羽楓自己就沒什麽底氣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而是再一次注意到到逝雲的時候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舉止。
如果再跟姝蔓争些什麽,反而更顯得她無禮,只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說:“好呀,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麽找到晶菱!”
兩個女孩子的争吵就此結束,等得最痛苦的共旻差點想鼓掌了,迫不及待地說:“太好啦,終于安靜了,走吧!”
于是乎,這次變成姝蔓帶路了,羽楓可不甘心但又不便當衆表明,緊跟着一路上跟姝蔓有說有笑的逝雲。
禦璟落在後面,看見前方不遠三人走成了一排,逝雲恰好被夾在中間的陣勢,便哭笑不得。
共旻緊随禦璟說:“我看這姝蔓很有把握的樣子,不像是撒謊。所以,等下如果真的找到先知的弟子,你的正事也該辦完了吧?”
“辦完?”禦璟看了共旻一眼說,“哪還辦得完了,等下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共旻摸不着頭腦又十分認真地問:“什麽大亂子?”
禦璟看看這個對感情問題反應遲鈍的共旻,似有些羨慕他的天真無邪,不由扯動嘴角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
似乎一語成谶,禦璟的擔憂還沒說出口多久,只見逝雲神色慌張地走到禦璟身邊,小聲說:“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逝雲一邊說一邊用目光快速瞟了走在前面的兩個女孩子的背影。禦璟當然明白他在擔憂什麽,反而顯得氣定神閑地說:“你終于想起來了?”
“剛才只想着清緣也來了,一時激動,就把這裏的情況給忘了!”逝雲追悔莫及地說着,同時又小心地往前面兩人看了過去。
還好,前面兩人相處得還算平和,雖然并肩而行,但也只是各走各的,互不搭理。
跟着禦璟的共旻不解地看着他們問:“你們在說什麽?”
“對了,”逝雲把共旻的肩膀拉住往前一扯,說,“你快去站她們倆中間去,盡量別讓她們開口說話。”
“啊?”共旻好似不想參和前面的兩個大麻煩,抗拒地指着自己說,“我?”
“快去啊!”逝雲又推了共旻一把,這才把他趕了過去。
其實情況并沒有逝雲想得那麽糟,前面那兩個互看不順眼的妹子,基本上都沒正眼多看對方一下,高冷的不行,完全沒有交流的傾向。
待共旻走過去之後,逝雲才壓着聲音對禦璟說:“怎麽辦呀!看樣子姝蔓是不知道婚約的事情了,可是現在羽楓跟着一起去,指不定她就知道了,她知道的話清緣也就知道了!”
禦璟看着前面兩個女孩的背影,說:“把羽楓支走不行嗎?”
“她不走!我說了:既然有姝蔓帶我,就讓她回去好了。她卻不肯,說什麽正好去找先知弟子玩,”逝雲犯難地說,“她要找誰玩是她的自由,我沒法幹涉呀!”
禦璟建議道:“我陪姝蔓去那邊,你送羽楓回家?”
“萬一姝蔓帶我們去的地方真能找到清緣呢?你看她那一路上支支吾吾的樣子,明明承認清緣跟她一起來了,居然又馬上改口,有貓膩,我必須弄清楚!”一提到清緣,逝雲就似了那熱鍋上的螞蟻又陷入了困擾之中,“你說我以後怎麽解釋?終有一天清緣會知道婚約這事的,到時候更難解釋了!”
禦璟好似也沒有了辦法,只是雙手抱臂說:“剛才在茶樓的時候就提醒過你了!”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提醒的?”
禦璟鄙夷地說:“我眼神那麽明顯了,你一聽到清緣就瞎了吧。”
逝雲回憶了一下,果然有什麽淺淺的痕跡在腦海中若隐若現,比方說是某人黑着一張臉,雙目似燭火般閃耀緊盯他的情形……
但這都不是重點了,逝雲越往前走就越焦急:“快別說之前的事情了,現在怎麽辦,你再幫我想想!”
“人多嘴雜,紙包不住火呀!”禦璟其實也沒怎麽想,脫口而出反而有些敷衍的樣子,“不如等下你一見到清緣就馬上把她拉到一邊,單獨找她坦白好了。”
逝雲聽了這建議徹底愣住了,無語地看着禦璟,好似他說的這話跟沒說差不多。
禦璟解釋道:“這事清緣是遲早會知道的。天家喜事,向來是我神族大事。別說這是在南落城,就算不在南落城也一定會有人向她有意無意地提起這事。所以說,與其這事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還不如這事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兩個字‘坦誠’!”
逝雲聽後恍若有悟,喃喃道:“坦誠為貴,如此說來,正合我意。”
禦璟點點頭以示贊同,很快就漠不關心地平視前方。逝雲卻十分當真,仿佛是為了給自己即将要做的危險冒險行為壯膽,惴惴不安的同時又繼續安慰自己似得說道:“清緣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她會聽我解釋的,一定會的。”
姝蔓帶路走到一半的時候,羽楓就意識到她在把大家往記憶宮殿的方向帶去。後來大家看到了迄今為止最大的葉繁星的花田,無不感慨。
所以,羽楓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說:“晶菱沒事的時候确實老往記憶宮殿裏跑沒錯,但是現在事情沒辦完,她可沒工夫像往日那般泡在裏面看書。”
站在花田邊緣的姝蔓走上了窄窄的花丨徑,繼續帶路說:“誰說她在記憶宮殿裏了,明明就住在花奴家裏。”
“胡扯,就算她回不了輪轉宮也沒理由住在花奴那裏!”就在羽楓站在花田邊緣的時候,逝雲疾步跟上了前面帶路的姝蔓,羽楓不得已,也跟上了。
姝蔓走在最前面輕快地說:“因為昨天太晚了,她沒地方去,只能在這裏留宿了。”
“昨天晚上?”這個時候,羽楓似乎終于明白了什麽。
逝雲緊跟在姝蔓身後,置身在賞心悅目的花田中,問她:“姝蔓,這麽怎麽會有這麽大一片花田?”
姝蔓回頭看她,答道:“是這裏的花奴種下的。”
“花奴?”逝雲奇怪地看着姝蔓,懷疑她有沒有把別人的名字念錯了。
後面的羽楓馬上解釋說:“是看管這記憶宮殿的書吏,他性格孤僻不喜與旁人接觸,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又因為這人愛花如命,所以我們這兒跟他打交道的人就叫他花奴了。”
逝雲覺得奇怪,回頭問羽楓:“這可是你南宮朱雀府的地界,你不知道這裏書吏的姓名?”
“記憶宮殿雖然在我南落城內,但看守的書吏是由中宮直接派選的,”羽楓想了想,又說,“家父當然是知道的,但是我沒有問過。”
☆、風聲
很快,姝蔓就走過了第一段花丨徑,來到了花奴所居住的院落外,院內空無一人,她推開柴門入內,大聲呼喊:“晶菱,快出來玩啦!”
房屋內沒有人回應,姝蔓的呼喊聲落空了,她幹脆走到了院內一間房屋外拍起門來,繼續喊着晶菱的名字。
後面的人陸續來到了這比較寬敞的院落中,共旻的注意力跟大家不太一樣,他的視線沒有跟着姝蔓過去,而将院落中一處造型奇特的蒼虬般的枯樹一指,新奇地說:“那樹有意思,枝幹長成了個弧形,上下還接着線!”
禦璟奇怪地往那邊看了一眼,很快就聽到了這邊羽楓奚落姝蔓的聲音:“這就有意思了,我看這屋子裏明明沒人的樣子。”
姝蔓拍了半天門,發現确實沒有反應,也确認了屋內沒人的事實,便解釋說:“昨晚确實是在這裏的,可能是今早有事出去了吧!”
“嗯,”羽楓重重地應了她一聲,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你果然還是帶着我們白跑了一趟。”
“我……”姝蔓有些理虧了,說,“昨晚确實是在這裏的,要不就等等嘛!”
“所以說,到底是誰礙事了?”一路上憋了許久的羽楓終于可以放心反擊了,“還說什麽你找到我的都沒有找到?哼,看來,你這話是說反了吧!”
姝蔓的臉色紅一陣青一陣有些挂不住了,極力辯解道:“因為昨晚是晶菱主動找到我們的呀!你等等看就好了,晶菱等下一定會回來的!”
沒等羽楓發問,等了好久的逝雲終于等到機會了,馬上搶着問:“晶菱昨天找你和清緣做什麽?”
“找我姐……”急于辯解的姝蔓剛把話說到一半,馬上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暗自捂嘴,沒了後話。
逝雲看着姝蔓做賊心虛的表情,十分确定清緣一定就在這南落城中,而且極有可能就在附近,顧不上別的就喜形于色地說:“快告訴我,清緣現在在哪裏?”
“清緣?”又是這個并不算陌生的名字,羽楓聽得大跌眼境,說,“逝雲你不是過來找先知弟子的嗎?”
逝雲可能沒聽見羽楓在說什麽,又或者是聽到了但是沒工夫解釋,抓住姝蔓的雙肩就說:“好了,別裝了,我都看出來了,你還是乖乖告訴我得了!”
“我好像什麽都沒有說吧……”姝蔓望向了禦璟那邊,明顯是在求救了。
禦璟則上前解圍,對逝雲說:“肯定是清緣不讓她說,你就別為難她了。”
羽楓按耐不住了,問姝蔓:“晶菱昨晚找你們姐妹倆做什麽了?”
“我不是帶你們來這裏找晶菱證明我沒有說謊的嗎?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反正晶菱等下一定會出現的,就在這裏等着吧!”姝蔓走到院內石桌旁坐下,說,“別問我了,我都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了,不如等下你們見了她,就直接問她吧!”
雖然此時此刻姝蔓并沒有帶逝雲跟清緣碰面,但是她深知自己肯定是做錯了事,腦子裏一團漿糊,不知道清緣會不會從某處突然出現讓逝雲撞個正着,更不知道到時候如何向清緣交代她昨晚就答應過的事情,故而毫不自在地揉着空無一物的雙手,顯得坐立不安。
逝雲坐到了姝蔓身旁,看她那個委屈慌亂的樣子,欲言又止。羽楓有些介意,但還是忍耐着不再說話,禦璟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好動的共旻已經站在枯樹旁好一會兒了,驚奇地發現上面接着琴弦之後,又發現了旁邊地面上的土堆中半埋着一塊奇怪的石頭,半透明暗紅色材質,可以看到其中有黑色的絲絮狀紋路,且周圍泥土全是濕潤的,好似有人特意往上面澆過水。
“這是個什麽怪地方呀?”共旻捉摸不透地自言自語起來,“石頭裏面是不是有字跡?”
正當共旻要伸手去要拿那塊半埋在泥土中的怪石時,忽然有一個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從籬笆外傳來:“不要動!”
蹲在地上的共旻微微擡頭,越過半人高的籬笆看到了一個穿粉色襦裙的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的樣子。只見她急匆匆地指着共旻跑了進來,說:“你可別動那花種,小心花奴打死你!”
“花種?”共旻全當童言無忌笑了,指着地裏的東西說,“小妹妹,你說這石頭是什麽?花種?”
院子裏的其他人也看到了籬笆外的小女孩,羽楓驚異地說:“晶菱?”而後她不可思議地看了姝蔓一眼,終于相信她從頭到尾沒有說謊。
“嗯?”逝雲看着繞過籬笆跑進院子裏的小女孩說,“這就是先知唯一的弟子,年紀這麽小?”
“就是花種,”晶菱跑到了共旻身邊,一把将他拉開了好些,好心地說,“千萬別碰,小心開不了花全賴你碰了他的花種!”
蹲在地上被拉開了的共旻站直了後低頭看着晶菱,笑着教育道:“小妹妹,別讓人給騙了,石頭可是開不出花來的。”
“晶菱,你一大清早的去哪兒了呀?”姝蔓走到晶菱的身邊,故意看了羽楓一眼,頗有揚眉吐氣的意思。
“我跟天韻和天籁兩個人出去吃早茶啦。”晶菱指了指還慢騰騰走在□□上的姐弟倆。
羽楓一聽,知道自己的思路是對的,也有了底氣對姝蔓說:“聽到沒?去茶樓吃早茶了!”
就這麽兩句話,姝蔓和羽楓兩人互看對方的眼神又充滿了摩擦的味道。
逝雲可沒心情管這些,而是笑盈盈地走到了晶菱的身邊,微微彎腰同她拉近了些許距離,而後蓄謀已久地問她:“小妹妹,你昨天晚上找清緣幫你什麽忙了?”
“找清緣姐姐幫我送師父的請柬了。”面對這樣的問題晶菱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想都沒想就回答了面前這位面若冠玉的英俊哥哥,随後她才看到姝蔓緊閉雙唇,正面色奇怪地偷偷朝她擺手,好似再示意她別說。
“啊?”晶菱回答了逝雲的話之後,看到姝蔓擺出十分喪氣的表情但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便不解地看着她。
逝雲一轉頭就看到了姝蔓的小動作,後者馬上左顧右盼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要多心虛就有多心虛。別說逝雲一眼就看了出來,除了小孩子之外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其中羽楓的臉色尤為難看。
“你自己不說還不準別人說了?”逝雲有些不樂意了,對姝蔓大些聲說道,“背過身去!”
逝雲這語氣較之平常是真重了好些,雖然如此但姝蔓卻是遲遲不動,最為了解逝雲脾氣的禦璟走上前去抓住她的雙肩,硬是把姝蔓整個人扭轉了一個方向,落在了禦璟手中,姝蔓自然是樂意并乖巧的。
羽楓忍不住問:“你找清緣幫你送先知請柬?”
“是啊,”晶菱跟羽楓相熟,脫口而出,“我不是被師父給坑了嘛,有一枚請柬死活送不出去,只能找人幫忙了。”
逝雲卻不想多問因由,而是急匆匆地問:“那清緣現在在哪裏呀?”
晶菱環視院內發現此處沒有瞬影和清緣的身影,便伸手指向花田中央,看着不遠處的記憶宮殿說:“應該又去了那邊才對,清緣姐姐是大好人,她一定會幫忙幫到底的。”
“居然這麽近?”逝雲站直了望向遠方,有些喜出望外。他并沒有發現羽楓敏感而介懷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但禦璟都看在了眼裏。
“說了半天,你是誰啊?”晶菱好奇地看着逝雲問。
逝雲微微一笑,邊想邊說:“你叫她‘清緣姐姐’,那麽,你就叫我‘逝雲哥哥’吧!”
“逝雲?”晶菱把站在院子裏的人瞄了個遍,好似想到了什麽,“軒轅逝雲?你就是太子殿下?”
逝雲輕輕地拍了拍晶菱的頭,眉眼笑彎,算是默認了。“謝謝你指路了。”說罷,逝雲迫不及待地馭起一陣疾風朝記憶宮殿那邊飛去,來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
唯有羽楓試圖叫住他:“逝雲,你不是來找晶菱的嗎?”
逝雲乘風遠去,沒有回答羽楓。姝蔓犯難地看着逝雲的背影,而後又看了晶菱一眼,莫名帶出一絲狡猾的笑意,輕聲自言自語地說:“嗯,童言無忌,姐姐是不會怪她說漏嘴的,這麽算下來,其實與我無關呀!”
“哇……”晶菱望着逝雲馭風而去,驚嘆于風勢的矯勁與迅猛,而後想起了什麽,又眉眼帶笑地看着羽楓說,“楓兒姐姐,太子殿下好厲害的樣子喲!可合了你的心意?”
羽楓剛剛收回了追尋逝雲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沒有聽到晶菱的話。反倒是剛剛進院子的兩個小鬼跑到了晶菱身邊,叽叽喳喳地問了起來:
“那就是太子殿下嗎?好厲害的馭風術,他能不能在多帶兩個人乘風半空中?”
“糟糕,我沒看見太子殿下的正面,是不是如爹爹說的那般英俊?”
“是啊、是啊,楓兒姐姐喜歡嗎?你們何時成親?”
“爹爹不是說過了嗎?要等盛軍大典結束之後再定,你怎麽又問?”
一旁的姝蔓本是笑呵呵地看着這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可中途好似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陡然一聲嚷了起來:“你們剛才說什麽--”
☆、沖斥
自從進入這記憶宮殿之後,瞬影如同魔障了一般,他穿行于千奇百怪的紋書廳內,閱讀各種紋書所展現出來的的信息,最後駐足于放置火紋書的大廳中。
此廳內不設帳幔,以白色珠簾替之,地面鋪滿了光潔如新的白瓷地磚,磚上鑿有卷花紋路,寥寥數筆蜿蜒成圖,極為抽象,看不出磚上所畫之花是何品種。
瞬影初入廳內時,空曠的廳室中央有一束微弱的火苗從磚縫鑿紋中伸出,随着瞬影越走越近,火苗拔地而起,越來越高,如同一株植物急速伸展。
這時才能看清此束火焰并非常态,分叉的火焰抽枝散葉之後,有一巨大花朵在頂端結出。其枝莖彎曲向上,左右搖曳不到,花骨朵下的三兩片葉子時大時小,葉面紋路清晰可見,火焰花漸漸綻放,其中并無花蕊,而是有一行行蠅頭小字縱列其中。
此時,這株火焰花不過尺餘高,随着瞬影的靠近,單株花朵也越長越高大,最後當瞬影停在其跟前時,花朵已有一人高,枝莖粗壯,繁葉伸展,花開璀然,花朵中縱列在上的文字也清晰可見了。
清緣站在珠簾外沒有進去,瞬影則提着一壺酒,目光銳利地盯着面前火焰結出的文字,迅速默讀。似乎是每當瞬影讀完當前文字的時候,那些文字便會融為一團火焰,而後再次分化為新的文字浮現原處。
不知過了多久,清緣站得腿都酸了,忍不住對珠簾內說:“瞬影,你是在這裏找什麽嗎?”
“你為什麽不進來?怕看到我所看到的文字?”瞬影似乎仍然對昨天水紋書的解釋有所懷疑,才如此發問。
“不是,”清緣站在簾外,用絲絹擦去了額上熱出來的汗水,有些不舒服地說,“你忘記我修習的懸水凝冰術了嗎?裏面火勢太大與我相沖了。”
瞬影的目光從碩大的火焰花上移開,回頭看了看簾外的清緣,說:“既然冰火不容,你還不走?”
清緣拿出晶菱交給她的木質令牌,對瞬影說:“你接受先知請柬,我就走。”
瞬影看到清緣拿出來的東西忽而冷笑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清緣好言相勸:“只要有一人不接受先知請柬,我們一行人都無法入輪轉宮。你為什麽不肯接受這請柬?如果你想找到什麽答案,先知大人博古通今,也許比這記憶宮殿更管用。”
“我不想見任何人。”瞬影背過身去,提着酒壺就往嘴裏灌酒。瞬影灌地很急,眼看着有酒水從壺裏漏了出來低落在地面上,誰知酒水落地成火,火苗一竄老高,沖瞬影而去。
“瞬影小心!”清緣見狀顧不得廳內火勢,一把掀開珠簾就沖了進去。
誰知,珠簾未落下時她就看清了,那拔地而起的火勢并不傷人,火焰幻化為帶刺的藤蔓,盤旋在瞬影腳下,微微起伏纏上了他的鞋子,很快就因酒水燃盡而退去消失。
接着,已經沖到瞬影身邊的清緣就尴尬地止住腳步,說:“原來,這火紋書不傷人的。”
瞬影并未注意到自己腳下的火勢如何,而是清緣方才受到驚吓的樣子,讓他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後,他冷冷地說:“就算我受傷了,又與你何幹?”
清緣沒有接話,退離了一步,瞬影忽然松開了手中的酒壇子,抓住了清緣的手腕不許她離開,瓷器摔落在地,酒水觸地生焰,在清緣身邊迅猛蹿起,火燎衣裙,吓得清緣驚慌失措側身避讓。
瞬影忽然用雙臂環住退到自己身邊的清緣,将她摟至身側緊貼自己,火焰帶着熱浪暴漲成一束花朵,而後迅速消失,來不及看清花束形态,更辨不出方才火焰結出了什麽花。
火焰退去時,清緣驚魂方定,但身後緊挨着她的瞬影卻讓她更加心驚,便介意地要推開瞬影的手臂,刻意解釋說:“忘記了,這火勢不傷人的!”
瞬影卻不願意松手,任憑清緣怎麽用力,他的雙臂都紋絲不動,輕聲問道:“你怎麽這麽怕火?”
不知為何,瞬影在她耳畔的語調聽上去竟柔和了不少。語畢時,他依戀地将下巴擱在了清緣的肩上,酒氣熏人,他似醉非醉地微微閉上雙眼,用力地嗅了嗅她耳後發絲間的清香。
不等清緣做出下一步反應的時候,廳外珠簾響動,一個熟悉的身影撥開珠簾的動作好似定住了一般,直愣愣地看着廳內兩人看似親密的舉止。
“你們……”逝雲又僵硬地朝前走了一步,進到廳內放下珠簾,看着他們的目光由驚愕漸漸轉而失落。
清緣見了逝雲,心髒狂跳,腦袋裏“嗡”的一響之後化為一片空白,奮力推開了瞬影的手臂,逃出了他的臂彎拉開了好幾步的距離之後才站定下來,急忙跟逝雲解釋說:“剛才,起火了!”
逝雲看到了瞬影身後的那株一人高的火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