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7)
!”剛剛趕到的瞬影聽到這話如遭雷劈,驚怒之餘要沖上前去,卻被禦璟給伸手攔住了,情緒激動中,瞬影嘴角的血滴在了禦璟的衣袖上。
瞬影新傷舊傷疊加,致使他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狄旭盯着谟戮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清緣用一種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命令口吻說道:“清緣,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要給我看着瞬影,別讓他亂來。将這魔族碎屍萬段的事情交給我和禦璟!”
谟戮并不清楚禦璟實力,眼中仍然只有狄旭一人,大言不慚地說:“殺我?連軒轅驚風都殺不死我,你覺得你和你身邊的那個小子就可以做到了?”
這是地下,沒有層雲,但是卻有了電閃雷鳴,是狄旭上前揚起了雙臂,明亮的淺紫色電束憑空出現紛紛刺向谟戮,谟戮後退閃避,卻被變化多端的電流觸及,然後緊緊吸住,強大的電勢瞬間貫穿了谟戮的身體。
此般重擊雖讓谟戮痛苦至極,但他全身上下并未出現電灼傷痕。電勢貫穿他全身之後居然在他腳下地面盤踞,而且盤踞範圍漸漸擴大,令旁人無法靠近。
逝雲擔心後來者不明情況,對狄旭和禦璟大喊:“必須奪了他手裏的玉鑰,那塊是玉璜,只要他拿在手裏就會一直被治愈,死不掉!”
這是一個驚人的消息,同時也打消了狄旭的對谟戮傷勢沒有惡化的疑慮,在狄旭的意念催動之下,地面上盤踞的電勢被拉了起來,将谟戮困在了閃電交織的牢籠中,但在玉璜的作用下,谟戮身上的電勢依舊向地面流逝,地面上的電光以谟戮為中心,持續緩慢地向四周漏散。
禦璟雙目如鷹,鎖定了谟戮手中死死攥着的玉器,擡臂伸手便有一股無形之力制住了谟戮的手臂,念力使然這是要隔空取物。谟戮當即就感受到了禦璟施加在他身上的強大念力,意外地看向禦璟,那塊玉器已然是他命門之所在,縱使全身造加電擊之刑,仍舊全力攥住玉璜,且聚集渾身的紫色邪氣迅速附着而去,裹在手掌周圍。
如此情形讓禦璟更加急切,直視谟戮暗紫色雙目,當谟戮眼神被他成功捕捉的時候,谟戮身形一晃,雙眼變得有些迷離,面容時而寧靜時而抽搐,好似進入了一種介于半夢半醒的狀态。
禦璟手中仍隔空掌控着遠處施加在谟戮手上的念力,附于谟戮手掌周圍的深紫色氣息在其主人渾噩的狀态中似有散離的趨勢,兩力相角之下,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把玉璜奪回。
未免夜長夢多,狄旭引來更多電弧聚集在自己周身,如此情況下旁人已無法靠近他分毫,起于自身的龐大電弧向谟戮灌去。谟戮在玉璜的加持下無聲反抗,閃電的形态變幻莫測,完全無法預料那觸須般電流的走勢,強壓之下又有一部分無可避免地流入了地面。
逝雲拉着冬隐退離一大段距離才不至于被電流纏身,放眼全場,地上的電勢已經将逝雲和清緣完全隔開在兩端,無法逾越。
方才在入口石室處,逝雲不顧清緣請求離她而去,現在再見到她,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向她道出一字一句來,而清緣也注意到了逝雲的視線。
瞬影雖被清緣攔在入口處,但眼見形勢相持不下,趁身邊的人一不注意就奮力揮出一道風刃,誰知被罩住了谟戮的電網彈開。
逝雲急忙将冬隐撲倒在地,避開了攜電彈來的風勢,帶電的風刃切入地磚之中電流四散而開,餘電走勢詭異地把他們兩人一起電了一下。好在電能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也就消散了。
冬隐似乎是平生第一次被電又驚又氣,爬起來第一句話就是大罵瞬影:“你是魔族還是神族?怎麽幫倒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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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雲連忙拉住冬隐,替瞬影向他道歉:“不好意思,他報仇心切,不是故意的!”
狄旭和禦璟當然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關鍵時刻不容分心,兩人繼續對谟戮施壓,谟戮攥着玉璜的手終于松動了些許,如此一來,他的死期就不遠了。
清緣方才看着逝雲居然一時失神,驚覺瞬影出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制止了,好在他人無礙。
于是,清緣直接用凝冰把瞬影的雙手雙腳給套住了,堅硬的冰殼将瞬影兩腳膝關節一下凍住,且固定在了地面上,而瞬影的雙臂則是從肩膀一直到手指,全部被冰殼鎖住,如此一來,本就有傷的他無法破冰,更不能再使風刃了。
瞬影被困,怒目瞪視清緣,吼道:“快放開我!”
清緣毫不客氣地說:“剛才狄旭大人要我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困住你,一開始我沒有聽進去讓你傷了自己人,是我的錯。現在,你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這魔族在兩位大人夾擊之下必死無疑!”
瞬影訓斥道:“你好大的膽子,敢跟我動手!”
鑒于一開始在月墟洞裏發生過很不愉快的事情,清緣到現在為止脖子上還留着瞬影的指印,自然而然地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要麽你自己冷靜下來,要麽我再給你加冰幫你冷靜!”
就在瞬影瞪着清緣,雙唇一張要破口大罵的時候,遠處的逝雲忽然大喊了一聲:“清緣,小心!”
逝雲話音剛落,他造出的風勢與清緣擦身而過,清緣順着風向轉身看去,一個萎縮佝偻的黑影出現在了清緣和瞬影的身後,對方雖然被風刃擊中卻沒有躲避,依舊敏銳無聲地飛撲向了被冰住不能動彈的瞬影!
那是方才被狄旭電得體無完膚的魔族,當時大家都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有想到生命力居然這麽頑強,幾乎化為焦炭了卻還能行動自如。再看那雙深紫色眸子中對鮮血的渴望更勝于剛才,簡直超過了一切!
無論如何,瞬影是被清緣親手定在原處無法動彈的,雖不曾料想後方竟會有魔族偷襲,但若是瞬影當真死在了那焦黑而鋒利的魔爪之下,她便難辭其咎。
所以清緣未作他想,身形一動就攔在了不能動彈的瞬移背後,雙臂相交擋在身前,以最快的速度凝聚出了一面厚重的冰盾要抵擋魔族全力一擊。
☆、震懾
飛撲而來的魔族将所有的力量都聚在了那一爪上,一寸多厚的冰盾一擊即碎,不僅如此,清緣擋在身前的小臂一陣劇痛,撞到在地之前她不僅看到自己鮮血飛濺,還能聽到輕微的骨裂聲!
那創痛錐心刺骨,清緣向後倒下時撞在了瞬影的背上,瞬影身上的冰殼也被這股力量撞碎,兩人一同摔倒在地。
大殿內有冰劍飛刺過來,正面将魔族擊飛老遠,重重跌倒在了石橋上。緊接着一堵氣牆落在了兩人面前,堵住了入口,保護清緣和瞬影兩人不會再次受到襲擊。
清緣隔着氣牆看到被打飛在石橋上的魔族又坐了起來,貪婪癡迷地舔幹淨了爪子上的鮮血。很快,他焦黑的皮膚漸漸恢複了本色和彈性,因電傷而萎縮的肌肉骨骼也漸漸舒展伸直。就憑着神族的血液,不消片刻,魔族很快就治愈了狄旭方才對他造成的幾乎致死的電傷!
眼見清緣受傷,逝雲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急着要過去,但是前方激鬥中電勢太強,剛一擡步,地面上的靜電就往逝雲這邊流動,冬隐馬上把逝雲拉了回來說:“你找死啊,會被吸到電網裏去的!”
如此一來,站在大殿內側的逝雲只能遙望遠處的清緣血灑一地,還好入口被氣牆堵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魔族依舊渴飲般地再次朝清緣沖去,剛剛破冰能行動自如的瞬影抱住受傷在地的清緣就往後拖。
轟然一聲魔族沒有撞破氣牆,又被彈了回去,門內的兩人這才松了口氣。魔族被擋在氣牆之外,眼看着清緣的鮮血落在地上卻無法觸及,便瘋狂地撞擊氣牆,顯得無比饑渴而焦躁!
清緣前臂均已傷及筋骨,痛得幾乎無法擡臂,現被瞬影從後面緊緊将其環腰抱住,她回頭看去,正好撞上了瞬影關切的眼神,頓時感受複雜。
方才兩人可還在争鋒相對,現在瞬影對她卻全無惡意,擔心至極。所以,之前在石室之中,他絕不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外面被氣牆堵住的魔族顯得氣急敗壞,他透過氣牆看到了大殿內被控制住的魔族,忽而大喊一聲:“父親大人!”
谟戮黯淡昏沉的眼神似乎在這喊叫聲中恢複了一絲光彩,事情發生了一些逆轉,方才聚集在玉璜周圍的紫氣原本正在散離,現在卻有回攏之勢。
氣牆外的魔族也看清了這一點,繼續喊道:“是我,谟越!我沒死,我被困在這裏九年,卻一直能感知到您的召喚,我終于找到您了!”
在禦璟的凝視下,谟戮的神志正在漸漸恢複,他那渙散的目光正在聚焦,臉上迷惘的神色也被怒火取代。終于谟戮脫離了攝念控制,恢複自主意識地第一件事就是瞪視禦璟,怒吼道:“你來遲了!”
對視中,一股強烈的情緒波動回傳到了禦璟的意識中,如火海般的暴怒撞擊着他的大腦,一陣灼熱的劇痛傳遍禦璟全身,他難以忍受地閉上眼睛斷開了于谟戮的對視,血上喉頭噴湧而出,傷勢扯得他腰背微弓,身形晃動後才勉強站穩。
禦璟的眼睛再次睜開後竟不敢再直視谟戮目光,但他手中念力依舊隔空緊抓谟戮不放,好似拼了性命也要奪回玉璜!
逝雲見禦璟受傷,卻因為地面電勢無法靠近,站在遠處大喊:“禦璟,千萬不要再對他攝念了!”
狄旭不敢分心看都沒看禦璟一眼,依舊加持電弧全力攻擊,同時問他:“撐不撐得住?”
“撐得住,你不要分心。”禦璟因傷勢牽動,說話聲音變低了許多,更多的血液從嘴角流出,情況不容樂觀。
狄旭光聽禦璟聲音就知道形勢不妙,嚴厲地對他說:“你給我聽好了:這一戰生死攸關,不要給你師父丢臉!也不要辜負白虎将軍對你的期望!”
禦璟聽了這兩句話十分觸動,當即不敢有絲毫松懈,雙目聚神如初,提起聲音堅定地回他:“你放心,我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要助你殺了他!”
谟戮雖然傷了禦璟,但他自己看上去也不好受的樣子。
首先,他攥着玉璜的右手依舊被禦璟隔空制住;其次他依舊被籠罩在密集交錯的電光之中,如此一來根本無法動彈更無法反擊;況且體內的風洞時不時發作一次便會掀開他所有的舊傷,不斷替他修複傷勢的玉璜是他活下來的唯一原因。
谟戮盯着氣牆外的依舊幹瘦枯槁的谟越,初時似乎認不出來自己的兒子,直到看清了他那雙同自己一模一樣的紫眸,才開口道:“你若比他們早到,我又何至于此?還不沖進來殺了他們!”
谟越看着面前的氣牆愛莫能助,同時也十分憤恨地看着氣牆內的清緣和瞬影,地上殷紅的鮮血聚成了一灘,近在眼前他卻觸不可及!
惱羞成怒的他用利爪狠狠鑿向氣牆,致使遠處的逝雲被吓得一身冷汗,狄旭和禦璟苦戰之下分身乏術,他和冬隐也被遠隔在此,如果氣牆被沖破,又該如何保清緣與瞬影萬全呢?
地面上越來越電勢太強讓逝雲只能隔空遠望,同時瞬影和清緣也無法向內靠近,被困在了入口附近的有限範圍中,形勢兩難。
傷重倒地的清緣雖然已經全力凝冰止住了傷口出血,但雙臂疼得無法動彈,她已經沒有了反擊的能力。
瞬影站在清緣身邊,盯着她前臂的傷口,順着衣服上的血跡又看到了地面上的一灘血,轉而注視着她蒼白的臉龐,于心不忍地問:“你救我之前有沒有想過剛才在石室中我還掐着你的脖子?”
“魔族當前哪有私怨?”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清緣神情疲憊地看地微微搖首,“如果這次我們能活着出去,再跟你算賬也不遲。”
瞬影看着清緣的神色越來越複雜,此時虛弱地站不起來的清緣恐怕也意識到了什麽,從頭到尾不曾擡頭看他面容。
氣牆外的谟越已将野獸般的利爪插入了無色的氣牆之中,暗紫色的氣息竟然順着他漆黑發亮的指尖滲入了氣牆內部。
看來這屏障是撐不了多久了,瞬影站在清緣前方,做好了應敵準備,回首看她時,似有話說,卻始終抓不住她的目光,終于作罷。
就在這時,氣牆內側有凝冰附着其上,伸展為壁,将入口處的障礙加固了。逝雲見狀才安心些許,對冬隐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現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什麽是長久之計,”冬隐盯着電網中央死不了的谟戮說,“如果不能奪回他手中的玉璜,他就永遠都死不掉,但是我們恐怕是要被地上越來越強的電勢給殺死了!”
逝雲擔憂地看着狄旭說:“這樣強度的攻擊不知道他還能支持多久?”
冬隐悲觀而沉重地說:“紫電戰将能支持多久都沒用,他現在挑戰的是玉鑰的力量,無異于是與天玦界對抗,縱觀歷史,集魔族全族之力都無法破除天玦界,你覺得區區一個紫電戰将能贏得了天玦界嗎?”
“這可如何是好?”逝雲有些激動,肢體動作可能有點大,衣物竟然摩擦起電閃過一道流光,還把他疼得直哼哼。
“這……”縱使被電,逝雲也忍住疼不敢亂動了,“空氣裏的電能也這麽強了?”
冬隐搖搖頭說:“此次成敗就在于玉璜能不能被奪回了!”
谟越被攔在入口之外,令身處險境的谟戮極為失望,大罵道:“廢物,你居然連一道屏障都逾越不了!”
透過冰牆可以看見,最前面的氣牆中已經被混入了大面積的紫色氣息,看來很快就會被這魔族的力量瓦解掉了,谟越急切地解釋道:“父親大人,您再堅持一會兒!”
入口屏障被破,首當其沖的就是清緣和瞬影了,逝雲現在心急如焚,但是根本無法跨越地面上的電勢前去相助,就算是動作稍微激烈一點,都有可能引起空氣中的電流轉移。大家同氣連枝,其他人亦是同樣焦急。
“谟戮!”一直低頭不敢與之再次對視的禦璟忽然喝住了谟戮,在對方看過來的那一刻使勁全身解數鎖住了對方的視線,威脅道,“天帝陛下來取你性命了!”
“你說什麽?”谟戮不自覺地捂住了胸口早已愈合的傷勢,正對着禦璟深不見底黑色的眸子,好似從那裏墜入了深淵。
首先是谟戮用手按住的傷痕再次裂開,滲出鮮血,他着了魔似得直勾勾地盯着禦璟,仿佛他現在看到的不是禦璟的眼睛,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大吼道:“不可能,軒轅驚風,你已經死了!”
緊接着,谟戮身上其他的傷痕也一一翻開了,玉璜雖然有治愈能力,但這次傷口愈合的速度尤為緩慢,一直包圍在谟戮周圍的電流也趁此時機進入了這些傷口中,快速流動灼傷各處!
☆、容器
谟戮的傷勢依然在無聲無息的恢複,但愈合效果卻越來越微弱。聚集在他右手的紫氣不得不散開填充身上各處因風洞而形成的傷口,所以,玉璜周圍的魔族氣息也就微弱了下來。照此情形來看,谟戮的反抗應該是進入了尾聲。
遠處的逝雲嘆為觀止說道:“禦璟居然能控制我父皇留下的風洞!”
冬隐細細打量着遠處的禦璟,敬佩地說:“這就是念力的可怕之處,人心無形其力至偉,念力若能修習至上上層,恐怕就世間無敵了!”
冰牆外的谟越不知裏面發生何事,只聽聲音就覺不妙,大聲道:“父親大人,這裏沒有軒轅驚風,他已經死了!”
終于,玉璜被禦璟用念力從谟戮的手中奪出,摔在了地上。狄旭見勢發力,電網緊縮将谟戮擠壓切割,大局已定!
入口外的谟越始終無法打破剩下的一層冰牆,在谟戮的軀體被四分五裂之前嘶聲大喊:“父親大人,把繼承權留給我!”
最終焦炭般的屍身爆炸碎開,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認定谟戮必然死透再無懸念。但是,屍身炸裂的同時,龐大的紫色霧氣好似一個模糊的人影漂浮在半空中對準了外面的魔族俯沖過去,那面冰牆好似一層薄紗被輕而易舉地穿破了。
狄旭馬上将大殿內所有電勢收聚回身,對瞬影大喊:“快點離開那裏!”
瞬影雖然傷重,但看着血海深仇的魔族就有着一腔耗不盡的怒火,只是他現在更記挂的卻是同樣傷重的清緣。
她手臂有傷且又失血過多故而反應沒有瞬影迅速,當她接收到狄旭警告的時候,瞬影已經将她橫抱起來,向逝雲那邊疾行而去。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逝雲也迫不及待地向清緣奔去。
剎那間,禦璟伸手去攔那屍體中迸發而出的氣息,但念力根本就捕捉不到那無形的紫氣,它毫無意外地纏上了入口外的谟越。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谟戮的氣息居然與入口外的魔族相融在了一起。九年以來被困在入口饑餓到脫形的魔族在得到了新的氣息滋養之後,恐怕變成了他原本的模樣--那是一個更為年輕、更為高大、更為強壯的魔族,額有犄角、眸為暗紫、手如利爪,神情乖戾,跟谟戮十分相似。
入口屏障被穿破之後,谟越第一眼便盯着地面上殷紅的血跡,只需輕輕一擡手的事情,便有能量從指間逸出化形為暗紫色氣息而去,在那攤血泊周圍繞上一圈之後,就卷走了方才清緣落在地上的所有血液。
紫氣包裹着血液回到谟越手中時,兩者全數被吸入皮膚之中不留痕跡,谟越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十分享受剛才被吸收入身體中的神族美味。他沉醉癫狂地感嘆道:“九年了、九年!”
冬隐跟在逝雲身後,看到那個魔族的變化,心生不祥地說:“糟了,剛才要殺的是被天帝陛下重創的谟戮,現在要殺的卻是另一個毫發無損的谟戮!”
谟越欣喜若狂地欣賞着自己好似重生般的軀體,對遠處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焦屍說:“父親大人,您終究還是把繼承權給我了。放心吧,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您的選擇是無比正确的!”
不遠處的狄旭首先擲出一個球形閃電豪不客套地跟谟越打了招呼,卻被谟越擡臂一擋,用氣息反彈回去。
狄旭只能将彈回的球形閃電收回袖中,消散于無物,卻很詫異地盯着新的對手,說:“你果然跟剛才不太一樣了。”
而另一邊禦璟首先隔空将玉璜抓住甩給了逝雲。逝雲以風勢相接,穩穩地将玉璜抓在了手中。正好瞬影已經抱着清緣來到了與他彙合了,逝雲馬上抓住清緣無力冰冷的手掌,将玉璜按在了她的掌心說:“快拿好,能替你治傷。”
清緣沒有去接玉璜的意思,而是擡頭看了嘴角帶血的瞬影一眼,此時瞬影也正低頭看着她,好似明了她的心意,便寬慰道:“我沒事,你傷口深可見骨,如果不及時醫治,怕會對你今後行動有所影響。”
沒想到,玉璜一接觸到清緣的皮膚,她的傷口就有了微妙的變化,期起初是附着在傷口上的凝冰自動消解,而後肉眼可見清緣的傷口漸漸愈合,原本深可見骨的傷痕正在逐漸合攏、變淺。
見此情形,逝雲如釋重負,而瞬影緊鎖的眉頭也無聲無息的舒展開來。冬隐見了逝雲對清緣的樣子,既羨慕又落寞,索性将視線投向遠處。
“繼承權?谟戮怎麽可能有兒子?”冬隐看着遠處的谟越陷入了深思,“書上不是說高等魔族沒有生育能力嗎?只有低等魔物才有繁衍能力,這兩個魔族怎麽可能有血脈相承?”
谟戮方才已經是殘軀,殺他的唯一障礙就是玉璜,而現在面前的這個年輕的魔族剛剛得到了谟戮強大的繼承權,無異于是要對付一個全盛時期的谟戮。狄旭和禦璟交換了眼神,一樣都不敢輕敵。
谟越卻顯得有恃無恐了,他體內的力量正蠢蠢欲動,化形為暗紫色的氣息盤旋在周身,這股力量一觸即發,狄旭立刻從衣袖中甩出電弧,明亮的紫光向谟越游蹿過去,纏繞住了綢緞般濃密的紫氣。
另一邊禦璟剛剛抓住谟越的眼神就被他紫眸中的什麽東西震懾住了,一股強大的念力直接将禦璟撞飛了,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剛才一個能控制九年前天帝陛下遺留的風洞力量的人,現在居然在一瞬間就被擊敗!
逝雲迅速跑到了禦璟身邊将他扶住,後者剛剛坐起身來以手捂眼,神色痛楚難耐,連帶着全身上下抑制不住地打顫。
前方狄旭和谟越的力量化形仍在雙方之間的半空中糾纏較量,谟越正在張狂大笑,氣勢上已經贏了狄旭一半了。
逝雲見禦璟一時半會兒都睜不開眼,擔心地問他:“怎麽回事?”
可是禦璟并沒有回答,手掌用力緊按着雙眼,憑着記憶找到狄旭大致的方位,大聲警告道:“他體內有兩個意念!”
就連沉穩應對的狄旭聽了這話都是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對面的谟越,似乎真的能在那雙紫眸中看到谟戮的影子!
逝雲不可置信地問:“怎麽還有這種事情?”
冬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逝雲身邊,說:“像谟戮這種高等魔族是沒有生育能力的,不可能有什麽血脈相承,剛才所說的什麽繼承權恐怕都是假的!”
“容器,這個魔族只是一個容器,谟戮沒有死透,他不過是脫離了殘軀,更換了一個完整的新容器罷了!”禦璟痛苦至極地向狄旭喊話,雙眼依舊無法睜開,僅僅捂住眼前的手掌下竟有血痕落下!
另一邊清緣不顧瞬影的阻攔跑到了禦璟身邊,将玉璜交到了他的手中,說:“大人,你必須盡快複原,不然在這魔族面前,我們沒有勝算!”
前方電光四射,紫氣撕裂,狄旭和谟越因力道沖擊各自被撞退了幾步,兩人相持不下的角力終于告一段落。
狄旭站穩時緊閉雙唇暗自咬着牙,卻還是阻擋不住溢出嘴角的血絲,而谟越站穩後看到自己雙掌至手臂前端均有灼痕,卻得意洋洋地對狄旭說:“你很累了嗎?剛才為了殺我拼盡了全力沒有絲毫保留,根本沒有想到我死不了對不對?”
狄旭盯着敵人咬牙切齒地說:“你現在到底是誰?”
“當然是你們的老對手了,軒轅驚風到死都不明白我為什麽能活這麽久,現在你明白了。”魔族緩緩向狄旭逼近,十分輕視地看着他,仿佛現在的狄旭對他已經不能造成什麽威脅了,“繼承權當然都是假,那不過是一個用來篩選容器的借口,雖然有的時候容器并不太理想,但是擁有紫眸的魔族太過稀少,也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紫眸?”狄旭站在原地,看着對方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卻并無任何動作,而是繼續跟他交談下去,“你的容器必須和你一樣是紫眸才行?”
“當然。你們知道了也無所謂,反正都得死在這裏。”魔族毫不在意地承認了,揚手一揮指遍在場所有人,最後指尖停在了禦璟那裏,“拖延時間也沒用!”話音還未落地時,一道紫氣從指尖發出,徑直奔向地上正在閉眼療傷的禦璟!
明亮的電光也追了上去,糾纏住了魔族的氣息,兩股力量在到達禦璟身邊之前爆炸開來。魔族的目的明顯是禦璟手中的玉璜。
這邊一行人中,唯有逝雲傷得最輕,他馬上攔在了禦璟面前,對身後的人說:“死都不能讓他再把玉璜奪回去了!”
逝雲的存在對于魔族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他甚至看都沒有多看逝雲一眼,便徑直朝前走去,猶如勢在必得一般。
一旁狄旭的電弧拉住了魔族的去路,他顯得有些厭煩,伸手向狄旭推出一掌。
兩人之間隔着幾步距離,魔族雖然碰不到狄旭,但脫手而去的暗紫色化形之力卻如飛練般擊穿了電弧,正中狄旭胸膛,這一次他沒能撐住,被擊倒在地。
“發生什麽事了?”禦璟聽到動靜十分着急,但他的眼睛還沒有恢複。
逝雲沒有回答他,沖上前去發出風刃,同時感到身後有氣流追來,瞬影的風刃雖然後發,卻早他一步撞上魔族!
然而,風刃雖紛至沓來,卻全數撞在了浮于魔族身前的紫氣之上,頓時失了銳形便消散于無物了。
冬隐雖在後面看得直搖頭,卻也追加了冰箭上前,但一切都如她預料一般都是徒勞,幾支冰箭同樣沖不破魔族身前聚集不散的氣息,終究化為了水滴,灑灑落地。
☆、碎玉
逝雲和瞬影竟然一同上前直面魔族,萬一有個好歹,天帝僅存的一點血脈就全斷送在此了!狄旭見狀擔心不已,迅速甩出一條電索,從後而至将魔族緊緊纏繞,逝雲、瞬影和冬隐三人見狀趁勢追擊。
清緣傷勢依舊嚴重,十指均不能靈活使用,忽有靈光一閃致使她急忙掃視四周,敏銳地發現地面上早先化為焦炭的四分五裂的屍體中,似有一股氣流伏地盤旋。全因有炭渣碎落在地憑風而動,否則單憑那呼吸般微弱的存在,實在難以令人注意到這股氣流。
她馬上想到了什麽,急問禦璟:“大人,天帝陛下留下的風洞你還能操控嗎?”
“什麽?谟戮的殘軀不是已經毀掉了嗎?”禦璟雙目緊閉,着實意外于清緣的問題,但卻受到了某種啓示,連忙對逝雲離去的方向大喊,“逝雲,把谟戮殘骸裏的風洞取出來!”
此話一出,前方纏鬥中的所有人都被驚着了,最為甚者當然是那個換了新身體的魔族!
這似乎是神族衆人逆轉局勢的唯一機會,逝雲回身去看遠處地面上的屍骸殘渣,果然被他察覺到了一股微弱的風勢,馬上自掌心送出一股氣流要将屍骸中的風洞接回來。
魔族當然不希望逝雲能夠成功,此刻他全身均被身後狄旭所持的電索捆住卻要極力掙脫。雖然魔族的化形之氣浮在周身暫時被狄旭的電索壓制,但膨脹之勢無法阻擋,眼看電索就要被撐斷的時候,狄旭情急之中對瞬影大喊了一聲:“玉佩!”
瞬影所攻出的風刃剛剛被魔族堅硬的軀體彈開,聽到狄旭聲音的時候只愣了一剎,當即扯下了全身上下唯一的一塊純黑的玉佩。危急關頭,狄旭神色只能全憑意會,一念之間,瞬影果斷将自己的玉佩擲向魔族面門。
那時,魔族的化形之氣恰好撐斷了狄旭的電索,紫色的氣息在魔族周身迅速擴散,張牙舞爪之勢似乎無可阻擋,卻在觸碰到那枚黑色玉佩時,柔弱無力無力地退散開來--魔族的力量居然無法抵擋一枚玉佩的行進!
這樣的情形就連魔族自己也十分詫異,明亮的紫電蜿蜒繞至魔族面前,纏住了瞬影的玉佩随後将其輕易震碎,與此同時狄旭又對瞬影大喊了一聲:“攻他!”
瞬影領悟其意,從周身發出無數風刃,均上前持住碎玉攻向魔族的軀體,魔族的紫色化形之氣一旦與碎玉交鋒便會潰散而去。如此一來風刃和碎玉便輕而易舉地一同刺入了魔族體內,皮肉破裂,魔血迸濺,魔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并雙手捂住了血流如注的面門。
就在此時,逝雲面前屍塊盡碎,留下了掌中一道微型旋風,他旋身轉向了魔族,看到對方渾身傷口不用他人再多說什麽,便将手中風洞對準魔族身上的一處血流不止的傷口彈射過去,一擊即中,風洞順着傷口進入魔族體內!
這風洞一旦鑽入魔族軀體,便肆虐不止,與方才如出一撤的傷口被體內源源不斷的風勢生生掀開,筋骨皮肉的撕裂聲幾經起伏重疊,一時間不絕于耳。
魔族終于重傷,捂不住傷口汩汩而出的魔血,依着本能向後躲退而去,那邊正是大殿入口處!狄旭驚若游龍般的電弧再次纏繞魔族全身,在傷口處對流亂蹿,不消片刻魔族傷口全數灼黑,而且無法複原,野獸般的哀嚎聲響徹大殿,大勢去矣。
盤踞在體外的化形之氣毫無目的地四散攻擊,仿佛是在做垂死掙紮,狄旭和瞬影雖然追上前去卻不得不保持一段距離,以免被化形之力所傷。
連聲哀嚎中,魔族終于沖出了大殿,踉踉跄跄地沒能踏上石橋,竟然沖出了地面,墜入下方深淵之中。除眼傷未有恢複的禦璟和守在他身邊的清緣之外,其他人都追了出去,卻又不得不止步于石橋邊向下望去。
嘶嚎聲在深淵之中久久回蕩,充滿了憎惡與恐懼,窮兇極惡也終就窮途末路。魔族身上殘留的電光不消片刻則耗盡消失,許久之後站在橋上的人們聽到遠處傳來的落水聲,最終魔族臨死前恍如詛咒般的吼聲戛然而止。
逝雲依舊不放心地看向冬隐說:“你好像說過,地下河流裏面的機關更多?”
冬隐徹底放松下來,帶着劫後餘生的笑意對逝雲說:“這一次有天帝陛下的風洞在他身體裏,但是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