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067章 第67章
第67章
金粟宮, 主殿內。
打從賈皇後病了,楊惠妃面上愁一番,還要替賈皇後抄寫祈福。
實則嘛, 楊惠妃心頭可樂了。畢竟她協理宮務, 賈皇後做為正主幹不了活,幫襯人楊惠妃就忙碌起來。
于楊惠妃而言,這等的忙碌她樂意。便是再忙碌十倍, 她還是心甘情願。
“娘娘,您歇歇吧。”楊嬷嬷遞一盞羹湯,請楊惠妃品嘗一番。
這可是滋補着, 太醫特意開的食補方子。楊嬷嬷親眼盯着宮人在金粟宮的小廚房裏熬出來的。
于楊嬷嬷而言,她真心疼楊惠妃。
最近楊惠妃可是忙碌的很。楊嬷嬷雖然得了便宜, 走出去也讓人高看幾眼。被人捧着一二。
可楊嬷嬷的立場站得穩,她的主子是楊惠妃。楊惠妃安, 她的前程會更好。
對于楊嬷嬷而言, 可不敢讓自己侍候的主子楊惠妃累病了。
“好, 依嬷嬷的話。”楊惠妃沒拒絕。
剛寫好一頁經文, 此時, 便是順勢擱筆。楊惠妃也想歇歇。
“這羹湯不錯。”楊惠妃誇一句。
“這是春香做的湯。娘娘喜歡,奴婢後面催春香多做一些。”楊嬷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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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春香做的好, 嬷嬷,記着賞她。”楊惠妃吩咐一句。
“娘娘放心,奴婢記下了。”楊嬷嬷應下話。
楊惠妃喝羹湯,這還是品着滋味不錯。
此時,楊惠妃的心頭還在念叨着一樁事情。賈皇後病了, 壽康宮的手段利害。
瞧瞧前後,這是不施半點煙火氣。一出招, 就是招招要命。
對于楊惠妃而言,她真的期待,這一回是昭陽宮吃憋屈。最後的結局會不會是壽康宮技高一籌,真就清算了賈皇後。
楊惠妃的心頭,可太盼着賈皇後被清算掉。
人逢喜事精神爽。楊惠妃心情好,吃啥啥香。
于是楊惠妃開口要賞人,楊嬷嬷不耽擱,真就賞了做羹湯的宮女春香。
春香得了賞後,便親自到金粟宮的主殿前,還是跪頭謝恩。
至于見一見楊惠妃?
楊惠妃忙碌着,這一回便沒見這一個宮女。
昭陽宮。
賈皇後病一場。起初,只當是小毛病。吃一吃藥,也便是能痊愈。
可太醫請了,賈皇後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侍候賈皇後的宮人們也着急。
賈嬷嬷親自侍候主子娘娘,比起其它的宮人們。賈嬷嬷心頭更擔憂。
對于昭陽宮的宮人們而言,皇後就是頭頂的一片天。一旦皇後出事,多少人受牽連尚且不提。
這宮廷裏有主子跟沒主子的宮人,那前程是不一樣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上講究這一個道理。宮廷內苑也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糾葛,利益的餅子就那麽大,有人多吃,當然就有人少吃。
昭陽宮的宮人們就是依附于皇後這一棵大樹的藤蔓,一旦大樹不存,藤蔓歸途,也便無依靠了。
至于說皇後不在了,還有東宮的儲君呢。
東宮離着皇宮,這距離可不近。或者說,東宮跟宮廷內苑,那就是兩回事。
東宮裏的侍候宮人們,那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沒誰的位置是多餘的。
“神仙保佑,菩薩保佑,皇後娘娘一定會健康無恙。”賈嬷嬷念叨一回。一邊念叨,一邊雙手合十的祈求着。
“咳咳……”賈皇後咳一回。
“皇後娘娘。”賈嬷嬷一瞧着皇後醒來,忙湊上前去。
這會兒皇後醒了,瞧着也到用膳的時辰。賈嬷嬷吩咐一句,自然有宮人去提食盒。
或者說賈皇後的吃食,昭陽宮裏一直溫着。皇後是病人,這當然是少食多餐。
“本宮……”賈皇後還沒說一句囫囵話,她又咳嗽一回。
賈嬷嬷趕緊給皇後順氣。這會兒可不敢讓皇後嗆着。
待順過氣後,賈皇後半靠于榻上。她的身後讓賈嬷嬷墊上了幾個軟枕。
待宮人送來吃食,賈嬷嬷小心的侍候皇後用一些。
可賈皇後近日喝藥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敗壞胃口。她吃不進食物。
只淺淺用兩口,賈皇後擺擺手,道:“罷了。”
賈嬷嬷想勸,可瞧着賈皇後精神不爽利模樣。她又不敢勸了。
就在賈皇後簡單用兩口吃食後,賈嬷嬷侍候皇後漱口一回。爾後,又是喝了治病的苦藥汁子。
藥喝了,再漱一漱口。賈皇後覺得整個人就跟費勁的幹一場大事一般,消耗甚大。
賈皇後覺得消耗了一番心力,賈嬷嬷瞧着這般的皇後,心頭更是擔憂。
雖然心中擔憂,賈嬷嬷面上不顯。
“皇後,您含一顆蜜餞,壓一壓苦味吧。”賈嬷嬷又遞上蜜餞。
“……”賈皇後沒回話,只是輕輕的擺一擺手。
賈嬷嬷見此,也不好再勸。只能收回呈于皇後跟前的蜜餞。
甜絲絲兒的蜜餞。按說,往昔的皇後還是頗喜的。如今皇後不喜了。賈嬷嬷心有憂慮不知向誰述說。
昭陽宮。
就在賈嬷嬷心裏惴惴不安時,太子來請安。或者說太子來探望母後。
這不是太子頭一回來,偏不巧,太子來時,賈皇後剛歇下。
“母後病了,要多歇歇。孤來得不巧,就不要擾了母後安寝。”太子李濟泰的态度一如既往。他不讓賈嬷嬷喚醒剛歇下的賈皇後。
對于親娘,太子李濟泰還是挺體貼的。
賈嬷嬷應了太子的吩咐。此時,太子又跟賈嬷嬷問了賈皇後的情況。
賈嬷嬷能怎麽辦?當然是含糊着說一通太醫給的答案。
論賈嬷嬷的真心話,她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是昭陽宮的天,賈皇後無論如何也不會這般倒下的。
這是賈嬷嬷堅守的信念。
不這般想,賈嬷嬷怕自己會亂了心神。
當然,也不可否認的,還是面前的太子給了賈嬷嬷一些念想。畢竟賈皇後不光是中宮,她還是太子的親娘。
昭陽宮、東宮,這從來是一體兩面。
太子李濟泰來一趟昭陽宮,又是來匆匆,去匆匆。
回東宮後,太子的心情很壞。
關于皇後的病情,太子跟太醫院那一邊已經問過情況。
得着的結論不樂觀。如今再聽一聽賈嬷嬷的回話。太子心頭就是一個咯噔。
東宮。
太子安坐,人如松,心神卻是放空。太子走神了,他的心緒亂了。
泰和宮,崇政殿。
李子徹批完禦案上的奏本,爾後,他回了養心齋。
在養心齋裏,李子徹慢慢的飲一盞茶。
“馬寶,手尾可清理幹淨了?”李子徹跟貼身大太監馬寶問道。
“回禀陛下,已經清理幹淨。”馬寶躬身回道。
馬公公去幹了啥?不外乎就是幹一些天子吩咐的事情。
黑的白的,幹淨的不幹淨的,馬寶公公不在意。
這一回不例外,不就是昭陽宮皇後出事。天子讓徹查究竟怎麽回事?
皇後好好的病一場,這是意外,還是人為。天子總要追根問一個清楚。
結果在意料之內,這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就是查出來的對象嘛,馬寶挺意外。
要知道在馬寶公公的印象裏,太後跟皇後是一對典範的皇家婆媳。這二人相互敬着,距離上不遠不近。
瞧着往昔就相處的不算太差。至少表面功夫十足。
哪料想,壽康宮的太後娘娘不出手則罷,一出手,那奔着要皇後娘娘的性命去出招。
這等事情讓馬寶查出來,他趕緊禀報上去。天子知了,第一反應不是跟親娘問話,而是先吩咐馬寶把手尾掃幹淨。
皇太後的光輝形象,那當然不能有半分的污點。
這就是宏治帝的想法。
至于皇後會如何?李子徹沉默了。
今個的奏本批閱好,李子徹得來一點閑功夫。他一個人靜靜的吃一盞茶。爾後,又聽着馬寶說事情辦妥當。
此時,李子徹吩咐道:“去壽康宮。”
事情有了收尾,李子徹當然就要去跟親娘問一問話。他要問清楚了,親娘究竟是咋想的?
壽康宮。
帝駕親來,高太後挺開心。哪怕最近嘛,因為昭陽宮的事情,高太後面上還是沒展露多少笑顏。
此時,高太後卻是不掩飾什麽,她一聽親兒子來了,就是臉帶歡喜。
李子徹一進壽康宮的主殿,當先給母後問安。
“天子來了,快落坐。”高太後指着旁邊的位置,語氣慈祥的說道。
李子徹應一聲,便是落坐了。此時宮人送上茶果點心。
李子徹哪有心思嘗這些。他沒心思,卻也端起一盞茶,就拿手裏把玩一二。
此時的李子徹先跟親娘聊一聊三皇子四皇子的功課。
一聊上三皇子四皇子,高太後興致很濃厚。天家的母子二人就着小輩的學業問題,你一句我一句,還是聊得頗開心。
氣氛正好時。
李子徹笑道:“母後,秋日天氣好,朕陪您去殿外散散步。”
“好。”高太後應了。
天子親自攙扶太後,母子二人一起散散步。天家母子二人慢步而行,此時,馬寶公公得着眼色,就吩咐侍候的宮人們落遠些。
這也算單獨給天家母子二人相處的空間。此時,李子徹對親娘講道:“母後,皇後病了。”
“唉,皇後的身子骨也不中用啊。”高太後感慨一回。
“是啊,皇後要不中用了。”李子徹回道。
“那這一個結果,母後可滿意了?”李子徹的目光落在親娘身上,他問道。
“……”高太後沉默片刻。高太後聽出來天子語氣的一些點拔。
良久後,高太後問道:“天子查出來什麽?”
“燕過留蹤,事過留痕。母後,能查出來的,朕都差人查出來了。只是為着壽康宮的體面,朕讓人抹了幹淨。”李子徹擺開事實說話。
“天子還顧惜了哀家的臉面啊。”高太後感慨一個回。
“母後,你我母子,一體同德。您沒臉,朕也沒臉。”李子徹态度肯定的回話道。
“唉。”高太後嘆息一聲。
“讓天子為難了。”高太後神色黯然的講道。
“……”這一回輪到李子徹沉默。
“天子不講話,看來哀家是說對了。”高太後苦笑道:“皇後是太子生母,又是中宮。哀家一時氣惱,也确實是火氣大了一點。”
這豈止是火氣大一點,這簡直就是在燒掉賈皇後的性命。
可事情真鬧出來,天子李子徹也要替太後掃尾幹淨。
有些事情過去了,李子徹不想追究,也沒法追究。
皇太後是親娘,天子也為難的很。
說起來,賈皇後做錯事在上,被人找頭上算帳。李子徹真不想多管。可念着東宮儲君,念着嫡子李濟泰。
有些手尾工作,又非得天子出面不可。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邊是親娘,一個是親兒子。李子徹也很為難的。
“罷了,罷了。”高太後開口。
“哀家想替錦秀、濟安求一個公道。倒底也讓天子為難了。便如此吧。這一回的事情,就當在哀家這裏有了一個結尾。事事非非,往昔不提。皇後命大,她躲過這一劫,往後,哀家就住壽康宮裏養老了。哀家耳聾眼瞎,人老了,那是什麽也管不了啊。”高太後給出自己的态度與答複。
聽罷親娘的話,李子徹也知道,至止,這一樁事情确實是在壽康宮裏,那有一個明确的答案。
成不成,又或者旁的什麽已經是不重要。重要得是看皇後的命硬不硬?
能熬過這一劫,李子徹也得說,皇後有天命了。
誰讓李子徹是重活一回的人,他也是信命數與運道的。
來一趟壽康宮,天子不止陪着太後散步,還陪着太後用膳。
待離開壽康宮後,天子的帝辇往丹若宮去。
等天子離開後。
壽康宮裏,高太後跟高嬷嬷單獨問話,道:“嬷嬷,确認皇後的命數盡了,對吧。”
“太後娘娘明鑒,您的吩咐,以命償命。奴婢自然是做了極致。有些人,沒得救。”高嬷嬷肯定的回道。
“這便好。”高太後很滿意這一個答案。
“盯緊了,嬷嬷,哀家不想有變數。”高太後又吩咐一回話道。
“諾。”高嬷嬷應一聲。
高太後在親兒子跟前,那似乎是松了口。純粹是宏治帝李子徹誤解了。
高太後對于賈皇後不會有一點的寬仁。怎麽說呢?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高太後是知其中三味。
高太後的态度一直沒變過,既然要動手,那就下死手。
像是娘家人辦事一樣的拖拖拉拉,那拖泥帶水的手段。讓高太後心頭唾罵了無數回。
猶豫不決,半途而廢。這等廢物點心,高太後要罵。既然罵了,高太後當然不會做這等心慈手軟之輩。
一往無前,那做了,就要做到底。狠了,就要狠到底。
哪怕關乎了東宮太子又如何?高太後又不止李濟泰一個親孫子。
或者說這一個親孫子上位呢?這是親近高家,還是親近賈家。這落高太後心裏,那答案是不言而喻。
高太後對于李濟泰的感情,複雜莫名。
對此,高太後唯有在心頭一聲嘆息。一邊憐憫了嫡孫李濟泰;一邊還是不會手軟,一定要對賈皇後下手死。
丹若宮。
帝駕前來,萬蓁蓁親自迎一迎。
在丹若宮的宮門處,萬蓁蓁向下了帝辇的天子見禮問安。
“臣妾恭請陛下聖安。”
“免。”李子徹攙扶起萬蓁蓁,又道:“陪朕走走,我們說說話。”
“好。”萬蓁蓁應一聲。
丹若宮裏,栽種着三棵石榴樹。秋日,果子長在樹頭,瞧着讓人歡喜。
“果子熟悉了吧。”李子徹問道。
“全熟了。”萬蓁蓁回道。
“如何沒摘?”李子徹問道。
“……”萬蓁蓁仰頭,她的目光落在天子身上,還帶着一點小幽怨。那小眼神兒把李子徹逗樂了。
“陛下忘記了?”萬蓁蓁指着石榴樹,她帶一點酸酸的味兒講道:“當初夏日,石榴花開,您講過,讓我不急着摘果子。等熟了,等您一起來摘的。”
“……”李子徹近日事多,他可能一時真忘記了。
“是朕糊塗,朕給忘了。”李子徹仔細一回想,貌似,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情。
此時此刻,萬蓁蓁伸手,她主動執起帝王的手。萬蓁蓁說道:“擇日不如撞期,就今個,我與陛下一道摘了果子,如何?”
“成。”李子徹應下話。
說摘果子,又不是難事。或者說就是玩這麽一個趣味。
摘果子,嘗果子。這一點小事,那品的就是摘果子的樂子。
對于李子徹而言,摘一摘石榴果子,也算得出一點力氣,還是不必多動腦子想了煩心事情。
圖一樂。再是喝了石榴汁時。
李子徹的心情莫名的好起來。這時候,萬蓁蓁坐于帝王對面,她也在飲了石榴汁。
“與蓁蓁相處,朕一時就歡喜莫名。這心裏啊,舒坦着。”李子徹笑道。
來一趟丹若宮,不想煩心事,李子徹确實是輕省不少。
萬蓁蓁瞧一眼帝王,她笑道:“那是我沾着陛下的光彩。若不得陛下庇護,煩心事又豈會躲了丹若宮。”
吃水不忘挖井人,萬蓁蓁還曉得,她在丹若宮裏能萬般自在。這靠的就是狐假虎威。借的就是宏治帝的威嚴。
“于朕而言,蓁蓁所求甚少。還懂與朕同樂,讓朕輕省。”李子徹也說一番真心話。
來丹若宮,不求旁的。就求一個舒心。
對于萬蓁蓁而言,她向帝王所求,不外乎就是燕京城的郊外,那一個大莊子上的一點小事。
或者說落于帝王眼中,那還是萬蓁蓁在替天家辦事。
萬蓁蓁自掏腰包,花費無數心思替皇家掙臉面,收攏人心。
這一份人心,萬蓁蓁又無親屬,又無兒女。這做的功業最後歸屬于誰?
最偉岸的還是天子,還是天家。
事事非非,李子徹很多時候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不表态罷了。
可很多事情,天子不開口,不代表他的心頭不記一筆。
“陛下莫誇,您誇多了,我得飄着。”萬蓁蓁比劃一下,比一個起飛的手勢。
萬蓁蓁的動作,那是随意自然。她就算經營了帝王心頭的形象。可那些嘛,那是人設。
人設重要,也要符合心性。畢竟一個人想裝一輩子,真太難了。
前世的萬蓁蓁就是憋屈着。這一輩子嘛,萬蓁蓁換了人設。
解語花不當了。
在丹若宮裏混成一團春,自個做了賞花人。這賞花不夠,還想栽了種子。
至于是栽種出花圃,還是栽種出參天大樹?萬蓁蓁都不介意。
那些大莊子上的孩子們,那就是萬蓁蓁播的種子嘛。
萬蓁蓁做事,不避諱于人。哪怕在天子跟前,也是一五一十,有事說事。
“陛下,您瞧瞧,我這兒收着一些信。全是莊子上孩子們念着您的好。”萬蓁蓁指一指屋內書架上擺着的信封。那占着好大一角的位置
“當初去了莊子上,我跟孩子們約定了。每一個月份,他們都能寄了一封書信予我。我會親自閱讀,親自回複。”萬蓁蓁不是吝啬感情的人,她做為宮妃不好常出宮廷。
那麽人不能親自前往探望孩子們,信卻可多回。
“每月一封書信,每一個孩子皆書寫。”李子徹的目光落在萬蓁蓁身上。
“蓁蓁,你付出的心力太多了。”李子徹可了解。莊子上的孩子數量越來越多。
人人一封信,那也是幾十封的信。等孩子多了,上百人,幾百人時。
光想想,李子徹還是心疼萬蓁蓁一回。看書信,回書信,寄托于感情,這真是消耗心力與時間的。
“陛下,我樂意的。”萬蓁蓁笑道。
此時此刻,李子徹瞧着萬蓁蓁臉龐上的溫柔笑容,純粹而母性,溫柔而堅定。李子徹笑道:“你既喜歡,朕就不多言。只莊子上一旦有難處,蓁蓁,一定跟朕講明,朕會替你做主。”
“好啊。”萬蓁蓁應下話。
爾後,關于那些孩子們的書信,只要提到帝王的。
萬蓁蓁專門撿出來。這些書信,絕對是小郎們寄過來的。
關于小女郎們寄來的,一定只關心問候了貴妃娘娘。
倒是小郎們,他們許多人的心裏,還是記着親自去過莊子上的天子。
天子如龍,真龍高渺。在孩子們的心裏,他們對于君父一定是崇拜敬仰。
每一封書信,小郎們免不得提到天子。那等敬仰于字縫之間,字字真心。
于是李子徹陪着萬蓁蓁一起回信。
萬蓁蓁回信,墨字書信。天子回信,倒是用了朱筆。
當然,這亦是偶爾一次。
甭管是萬蓁蓁,還是李子徹都心知,帝王的時間寶貴。
這等回信,能有一次。怕是莊子上的小郎們就會銘記一輩子。
回罷信,天晚了。
這一晚,帝王宿于丹若宮。
次日,午間。
天子又來丹若宮小坐,還陪着萬蓁蓁一道吃一回午茶。
午間閑适。李子徹擺擺手,打發走侍候的宮人們。
瞧着帝王做派,萬蓁蓁收斂一二的慵懶。
“陛下,瞧您這樣子,可是有大事要講?”萬蓁蓁一臉驚訝。
“有一樁事情,朕想與你說說。”李子徹态度挺自然,也不藏着掖着。
“陛下,您講,我洗耳恭聽。”萬蓁蓁笑着回道。
“蓁蓁,可願做朕的皇貴妃?”李子徹問道。
“……”萬蓁蓁愣神片刻。
在心頭,萬蓁蓁在想着,前世的皇後好像是來年薨逝。
如今皇後就病了,倒跟前世不一樣。這裏面有什麽貓膩,萬蓁蓁不摻合。
萬蓁蓁聽罷天子的問話,她皺眉一下,又是舒展開。萬蓁蓁望着天子,問道:“陛下,您想讓我協理後宮嗎?”
如今的萬蓁蓁是一人之下,諸嫔妃之上的貴妃。
皇後尚在,哪怕皇後不在了。一旦冊立一位皇貴妃?用意何在。
這只能讓一個後宮的領頭羊幹一件事情,便是攝六宮事。
萬蓁蓁一問,李子徹便回道:“朕确實有此意。”
“皇後重病,昭陽宮一時無法料理宮務。”李子徹沒說的,就是皇後萬一好了,那又如何?
萬一不成,又是什麽結論。這些天子不講,萬蓁蓁卻不得不想。
“讓惠妃一人操持宮務,朕覺得不妥當。”李子徹既然不信賈皇後,對于楊惠妃的一些行為也要猜疑三分。
“原來如此。”萬蓁蓁輕輕點頭。
“我做不做皇貴妃,這些不要緊。”萬蓁蓁回了天子前面的問話。她又道:“至于協理宮務,陛下,淑妃可以幫襯惠妃的。”
“至于我嘛,您就容我躲一躲懶吧。”萬蓁蓁拒絕了宮權。
膝下無嗣,忙碌一場又為誰?
如今的萬蓁蓁不過是貴妃,哪怕晉為皇貴妃,萬蓁蓁還是懶得插手宮權一事。
名不正,言不順。或者說只要沒坐上中宮的位置,萬蓁蓁就不想攬什麽宮權在手。
沒必要。真沒必要。主要是瞧着惠妃盯宮權,那盯的跟眼珠子一樣。
既然争來争去,到頭一場空。萬蓁蓁就不想惹了金粟宮的敵對目光。
現在的逍遙,一旦在插手宮權後,那就會失去了超然的地位。入了局,還要當局外人,世間又哪有那般的美事。
“蓁蓁,你只想做朕的皇貴妃,卻不想替朕分憂。你倒是會躲清閑啊。”李子徹鬧懂了萬蓁蓁的心意。
糖衣炮彈,萬蓁蓁的性子一擺明,那就是糖衣吃了,炮彈打回去。
如今天子表明心意,萬蓁蓁不介意替崔淑妃美言一回。反正關系着宮權,一旦有機會落在淑妃頭上,想必淑妃知道消息後也會覺得美滋滋,絕對不帶半點含糊,肯定一口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