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宋家郎君(淺修) 雖說那幾位都與蘇小……
第26章 宋家郎君(淺修) 雖說那幾位都與蘇小……
蘇時清一早就便起了床, 昨日蘇父徹夜未歸,蘇達屋內的燈也燃了一夜。
這會大約還沒起床,經過一個月的相處, 他也大概摸清了蘇達習慣。若是早睡,晨鐘聲響即起,若是熬了大夜, 必然日上三竿才能擾她清夢。
他今日很是高興,大概是從昨天蘇達同他說, 他們要像一家人般相處開始。
他如何不想和他們成為家人呢?思及此處, 澄澈的琥珀色眸子流露出一絲隐匿的瘋狂。
蘇時清很羨慕他們父女二人的相處,就像旭日暖陽讓人不自覺得想貼近。
他一點兒也不想恢複記憶,一點兒也不想找回家人,若是能長長久久的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趁蘇達還在睡,蘇時清準備去買上她最喜歡的早點,給她個驚喜,安撫她昨日受到的驚吓。
蘇達愛吃廣寒糕, 路過張家鋪子時他特意買上兩大包。準備兩人分着吃,也不知為何,他不喜甜食,卻獨愛廣寒糕的味道。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這就是命中注定要成為家人的感覺嗎?
早上的鬧市街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皆是急于奔走糊口的名利客。令人駐足最火熱的幾個攤子便是馎饦面攤,餅店, 粥鋪等早飯店鋪。
蘇家父女從不挑食,吃嘛嘛香,保證光盤, 令人欣慰。
他便直接選了人流最多的兩家店,排了好一會才買上稠糯料足的胡麻粥,聞着味就讓人津液無限分泌的油滋滋的肉餅。
拎着吃食蘇的時清不由得快走幾步,得趁着熱乎勁趕緊拿回家。
回到四錢小巷時,被兩位老媪攔了下來。這兩人蘇時清師識得,家住隔壁三錢巷,總在巷口與附近老媪娘子圍坐閑談。大約是看他面生,又長得俊,每次經過時都會沖他打聲招呼。
“小郎君,我聽說你昨日抱了蘇家那丫頭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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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時清聞言随即擰眉,昨日一路蘇達未被看見面容,怎會有這種傳言。眼眸低垂正好撇到地上的瓜子殼,倏然記起——方氏。
下一瞬就聽趙老媪抖了出來,“方家娘子說的有鼻子有眼,親眼看見一般。”
另一位老媪見他沒否認,更加興致勃勃,急切問,“你們二人什麽關系?”
“我是她家的遠方表弟。”
兩位老媪一聽,壓不住上揚的嘴角互相交換眼神,揶揄道,“表弟哦~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我不能娶她。”
趙老媪歪頭斂去笑意,一本正經地訓誡道,“小郎君你這做法可不對。壞了人家小娘子的名聲卻不娶。這叫負心漢!”
蘇時清思忖半響,換了措辭,“……是她不讓我娶。”
另一老媪信誓旦旦,言語中還有些為蘇時清抱不平的意思,“難不成蘇家丫頭還惦記着牛家小子,還是那個王家郎君還有那個小時候眉清目秀的小郎君叫什麽來着?歲數一大,記性就不好了。”
趙老媪補充,“我記得好像姓宋。”
牛晴朗他見過,剩下那兩位,倒沒聽說過。
“對,就是姓宋,小時候就在這小巷裏,偶爾回來找蘇小娘子玩,阿妹阿妹的叫得可歡了。”
趙老媪見他若有所思,于是一雙枯柴般的老手拍拍他手臂,“不用擔心,雖說那幾位都與蘇小娘子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還身份顯赫,但是我們幾個老妪都看好你。別氣餒。”
遠在福來樓盤問夥計的宋啓猛然打了兩個噴嚏,噴了張管事一臉唾沫星子。
他滿腹狐疑,難不成是昨日淋雨染了風寒?眉眼掃向一旁的排隊等問話的夥計,吩咐道,“瞅什麽瞅,去給我準備兩碗姜湯。再囑咐問完話的夥計,去藥鋪抓副預防風寒的藥,煎好送過來。”
“是,小人這就去。”
忙不疊地拔腿就往外跑,仿佛背後有洪水猛獸一般。
宋啓放松靠在太師椅背上,雙臂攬上扶手,繡着朱紅暗紋的玄色缺胯袍擺随着他翹起的烏皮靴來回晃蕩,悠閑自得卻壓迫感十足。
手指向門的方向,“都出去。”
早已汗流浃背的張管事如蒙大赦跟着大波人群往外湧,卻被宋啓的後半句生生控住腳步,“你留下。”
餘下夥計一看只留下張管事一人,都發瘋一般往門外擠。撞得張管事東搖西晃,就像個滑稽可笑的不倒翁。
即便這樣張管事也想在門口多留一刻是一刻。直到人都走光,唯餘下他一人,才顫顫巍巍地轉過身,雙腿瞬間癱軟下去,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嗦嗦哆哆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昨日蘇小娘子之事,小人的的确确派人去尋大人了,可是沒找到啊!”
緊忙又接上一句,“而且是貴人點名要人,小人豈敢不從啊!”
宋啓眼神驟然間泛起陰狠,“張管事可得好好說話,昨日來的可不是什麽貴人,而是賊人!”
為了隐瞞此事和太子身份,他們謊稱昨日乃是南衙十六衛正在抓捕的要犯。
話畢不過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還有你不是後廚管事嗎?怎麽還管起了前廳的事?”
揚聲沖門口喊,“來人,把前廳管事喊來。”
張管事頓時額間冒汗,小眼睛緊盯着宋啓的表情變化,小心翼翼道,“大人!我錯了,是我與蘇達交惡,看貴,”看到宋啓臉色一沉,他倏然閉嘴,自知說錯話,揚手扇了他自己一巴掌馬上改口,“是賊人,賊人找蘇達,小人才故意支開周管事,把人帶到賊人面前,發現不對的時候,被憤恨迷了眼,糊了腦子,才沒第一時間通知您和那找人的蘇郎君。”
宋啓抓到重點,沉吟道,“蘇郎君?”
張管事見他表情微變,知道這是機會,立即解釋,“是把蘇達帶走的男人,就住在蘇家。”
哪知宋啓依然一錯不錯的望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可張管事哪裏知道那麽多,霎那間冷汗沁沁,翻着眼睛努力搜腸刮肚,想起兩人走時蘇達可是被抱在蘇郎君懷裏,胡謅道,“兩人關系非同一般,怕是很快就要成婚了。”
晃蕩的烏皮靴聞言倏然停頓,片刻後變換姿勢,俯身問他。
“昨日的果酒是誰準備的?”
“是,賊、賊人要的荔枝酒,酒就是夥計從酒窖取來的。是我們福來樓的獨有的特色酒,荔枝酒采用的是南疆新鮮荔枝所釀,酒水晶瑩透明,度數較低,味道甘醇,散發着荔枝的清甜。比較适合女子飲用,不易醉人。”
“不易醉人?喝完可會臉色通紅。”
“不會,絕對不會。就和果子飲差不多,怎麽會醉人呢。貴人一般都是拿來解渴的。”
帶我去昨日的房間。
到達四樓房間門口時,兩名身着白色缺胯袍,頭戴紅璞頭抹額,腰間蹀躞帶上斜挎着橫刀。見到宋啓俯首作揖,“頭兒。”
“有人進去過嗎?”
“沒有。裏面任何東西都未曾移動。”
“好,守在外面。”說完便跨入屋內,張管事緊跟其後,被兩名侍衛執刀攔下。
宋啓只留下一句看好他,便關進房門。
兩柄泛着白光的刀身上映出張管事瑟瑟發抖又故作熟稔的搭話嘴臉,“兩位大人渴不渴,我去準備點水給二位。”
唰
一道白光瞬移到他脖領處,他的小眼睛這輩子沒睜這麽大過,驚恐盤踞在瞳仁中。眼淚不由自主的蹿了出來,“我閉嘴,大人饒命!”
屋內宋啓聞聲高聲呵斥,“若是再發出一點聲音,就地解決。”
聲音透過絹紗隔扇窗傳到三人耳中。張管事條件反射地雙手捂嘴,盯着二人的雪白刀刃再也不敢出聲。
宋啓聽門外終于老實,才蹲下身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酒杯和酒壺,一旁還有翻到在地的香爐和撒了滿地的香灰。
幸運的是因為地面鋪上了一層厚厚毛氈,所以易碎的瓷器玉器皆未碎。證物還算保留完整。
蘇伯伯說過酒中可能被下藥,要将酒杯酒壺帶回查驗才能知道結果。
宋啓又繞着屋子轉了兩圈,整個屋子很大,除了炕桌附近東橫西倒雜亂不堪,仿佛經歷一場大戰一樣,兩側帷幕,一側垂地,另一側卻不見了。其他地方倒是十分整潔。
大致能猜測出兩人活動範圍只在炕桌附近,看着被壓塌的毛氈,壓抑的怒氣被一點而然,他頓時煩躁極了。一腳踹開木門。
碎裂聲響起。
就聽張管事目瞪口呆,嘴上張張合合,小聲喏嗫道,“這門是新裝的啊。”
宋啓才不管這些,“門錢我會賠。”側身對其中一位侍衛說,“小五,去把屋裏的酒杯和酒壺帶走驗查。”
“是,但是頭兒,你這臉怎麽如此紅。”
隐約覺得有些許不适,“或許是裏面太悶了。”然後又叫上張管事,繼續詳談。
叫小五的侍衛望着兩人背影突然想起什麽,立馬叫住宋啓,“抱歉,頭兒,昨日窗戶是打開的。但是夜裏風大,我們怕會影響證物才關的窗。”
*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
宋啓小心翼翼推開角門,穿過游廊,繞過月洞門,特意避開前院書房,卻還是看到不遠處一人打着燈籠正緩緩往前走,他想着避開,剛剛轉身。
就被叫住。
“宋啓!”
聽聲音正是他阿耶,被逮個正着。避無可避只能迎頭頂上。
規規矩矩道一聲,“阿耶。”
“你這兩天早出晚歸,在做什麽?我怎麽聽聞你和蘇明走的很近?”
“沒什麽,不過就尋常公務。蘇禦史回長安後我還沒來得及拜訪,正巧昨日遇上了,就想着找時間去看看。”
“看什麽看!你和那蘇家小娘子根本不可能,趁早斷了念想。你也老大不小,今年趕緊把婚事辦了,予你升遷有利。”
說完就走。感情是故意在這等他呢。
宋啓看着搖曳的燈火越來越遠,摘下腰上挂的精致荷包,輕飄飄的荷包被他打開往手上倒,沒有銀錠子金瓜子,只有一枚孤零零的銅錢掉了出來。
他對着月色瞧了半響,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