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救難解危 “難不成你娶我嗎?”……
第24章 救難解危 “難不成你娶我嗎?”……
格栅窗上的木支還躺在木格中, 半開木窗被冷風吹得“咯吱”作響。帷幔描繪出風的模樣,輕拂氈毯上糾纏的兩人。
天旋地轉的輕紗帷幔和紅木雕花梁木轉得蘇達昏昏沉沉,耳垂上的吹、吮、舔使她酸軟無力的身子好像着了火, 她伸手去擋湊上來的唇,只覺手心一陣抓心撓腮的癢意和粗粝的濡濕,迫使她緊咬銀牙仍舊溢出一聲嬌嗔。
蘇達喘着粗氣, 兩人力氣懸殊,她不可能阻止這人。顫抖的薄弱手掌緊握成拳, 不足半寸的指甲陷進掌心肉裏, 她勉強維持一絲清醒。
儒衫長袖順着皓腕緩緩下滑,纖長的一節手臂奮力伸上炕桌,徒手亂抓,竟然什麽都沒摸到。
她緊抿着唇,繼續去夠。指尖摸索間,觸到柔軟的抽絲流蘇。心上頓時一喜,她記得炕桌上的案布用的是滑溜溜的香雲緞,應該不用費力便能扯下。
指尖勾住流蘇卷了一圈後猛然扯下, “劈了啪啦叮了咣啷”一陣亂響後。
蘇達只覺身上人頓了一瞬,頃刻間身上一陣劇痛,仿佛五髒六腑被砸挪了位,耳邊傳來一聲“咚”的悶響,一顆毛絨絨的頭正好磕在她肩膀上方。她微微側頭, 那頭邊正赫然倒着一只鎏金浮雕銅香爐,泛着甜香的香灰灑了一地。
雖然知道自己好像惹了大麻煩, 但此刻她什麽都不想,只長出一口氣,慢慢将急促的呼吸放緩。眩暈感仍舊一波接着一波地侵襲着她的神經, 渾身上下的燥熱絲毫沒減弱,她阖閉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杏眼。入眼的輕紗帷幔和雕花梁木終于不再旋轉,身上的燥熱感也消了不少。已經被壓的毫無知覺的身子仿佛按的是假四肢,絲毫使不上力氣。
正當她思忖着該如何把這重得像豬一樣的人從她身上弄下去時。
只聽木頭碎裂聲音響起,房間內驟然大亮,久未見強光的眼睛頓時酸澀難忍,睫毛輕顫間竟滑落一滴淚來。
是門開了。
蘇達躺着的角度十分刁鑽,頭正沖門,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不過後來從福來樓的夥計們口中的得知,你那夫君看着柔柔弱弱白面書生一樣,可誰知道一腳就将門踹了個粉碎,連修都修葺不得,只能找木匠重新打一個。
她出事後就再也沒來過福來樓,至于她為什麽會知道呢,是因為福來樓的活計要賬要到家門口了!
等她再度睜眼時,正上方是蘇時清那張無波無瀾的俊臉,一雙像饴糖一樣幹淨澄澈的眸子正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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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達一下子沒了脾氣,只覺焦躁,噓啞着嗓子指示,“幫我把這人擡走。”
不過區區兩招伴着砰砰落地聲,那人就如同破抹布被甩到一邊。
千金之重終于脫離了她的身體,還沒等她四肢的酥麻勁兒緩過去,一道輕薄紗幔從天而降,仿若鴻雁之毛飄飄忽忽就兜住全身,真不愧是薄如蟬翼輕若煙的绫绡紗。
蘇達此時才後知後覺肩膀處一陣涼意,感情是那小子不知什麽時候把她诃子上的系帶解開了。
绫绡紗薄透的很,根本遮不住什麽。她伸手去擋,可手臂連同雙腿卻好似撿來拼湊起來一樣不聽使喚。只能濕漉着杏眼去求助正在俯視她的人。
“蘇時清,快扶我起來。我手腳麻了。”
蘇時清沉着嘴角從她腋下穿過攬住她的肩膀,小心的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口。把兜頭而下的绫绡紗細細攏下,露出蘇達那張紅得不正常的臉,把多餘的紗發狠地纏了她一圈又一圈。
“停停停,太緊了!”
“那我松一些。”
蘇達仰着臉瞪了那張永遠看似無辜的俊臉,抿緊了唇。
“扶好我。”
她額頭一緊,還沒弄明白什麽意思,就覺得又是天旋地轉,心剎那間被提到嗓子眼兒,整個人淩空而起。
失重感猛然襲來,又是一陣眩暈。
等她再度睜眼,就看到近在咫尺如刀鋒般鋒利的下颌和凸起的喉結,怔然愣住。
靴底踩着碎木屑得聲音刺激她回神,蘇時清毫不吃力地抱着她正大步往外走。
“等等!”
他垂眸低頭看向懷中的自己,尖銳的下巴好像猛然下沉,兩人離得那樣近,好像蘇達輕掃睫毛就能觸碰到。
意識到自己關注點不對,蘇達緊阖雙眼半響讓自己冷靜下來。
才側過蘇時清的肩膀瞟向癱軟在毛氈毯上失去意識人。
咬牙開口,“給我狠狠踢他一腳解氣。”
蘇時清聞言轉身,盯了地上一會,以蘇達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緣和挺拔的鼻尖,看不見他的表情。
下一瞬,蘇達只覺自己身子一晃,怕跌落的念頭使她伸手去夠蘇時清的肩膀,以此固定自己的身體。卻不成想,只是徒勞,手依舊擡不起來。
未曾見他怎麽出手,不過轉息功夫,地上人就被翻了個面。香爐倒扣,那人額頭上清晰可見地隆起一個堪比壽星公的大包,腰部也正以一個詭異的尋常人根本做不來的姿勢扭曲着。
蘇達悻悻地撇過眼,這人身份地位在這擺着,她也不敢太過造次。
望着滿屋狼藉,還是先溜為上。
“我們走吧。”
雨後初晴,福來樓裏又恢複了以往的忙碌。悠揚琴音從天井下的看臺處傳來,舞娘們随着琴音擺弄着柔軟的腰肢。不少客人駐足各樓看臺邊欣賞。
蘇達将臉恨不得紮進蘇時清的衣領裏。
如果她知道要被這麽多人行注目禮的話,她當時就該讓蘇時清把她的臉也幹脆裹起來。也不用現在這般尴尬得想鑽地縫。
然後又拼命往裏蹭蹭,卻聽到一聲無可奈何嘆息。
“蘇達。你再用力,我衣領要散開了。”
明明已經結束的燥熱此刻又有複燃的跡象,蘇達沒動依舊埋在他胸口,可耳尖卻泛着不知名的緋紅,好像開在二月那紅豔的木棉花。
蘇達一路就像只大爵,未露出一點面皮,聽着周圍人指指點點的議論,更加擡不起腦袋。
“青天白日,世風日下哦。”
“小郎君的皮相真不錯,你看着小女娘腿軟的站不起,估計那個也挺厲害。”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哦!”
“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哪個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現在的年輕人哦……”
蘇達想捂住他耳朵,讓他別聽這些污言穢語。可實在沒臉伸手,便悶在他胸口甕聲甕氣,“別聽。快回家。”
等兩人快到家門口時,身上的燥熱在一路的雨後冷風中已然消失殆盡,可手腳的酥麻感才逐漸消失,雖然還略微發軟但能勉強走路。
她掙紮着從蘇時清懷裏跳下來,腳崗落地就聽到尖聲尖氣地一聲怪叫,“哎呦,這不是蘇禦史家的小娘子嗎!怎麽被蘇小相公抱回來了。”
聞着聲音,蘇達頓時沒了好臉色,一個眼刀丢過去,也學着她樣子陰陽怪氣,“唉喲,這不是方娘子嗎,改在巷口閑晃,又是有什麽吸引人的東西?也給我瞧瞧。”
“你!”
反正兩家早已撕破臉皮,既然捅破了窗戶紙,就也不用避諱。
蘇達強忍着腿軟仍舊趾高氣昂地領着蘇時清往家走,也不顧身上稀奇古怪的裝扮,主打一個只要她足夠自信,絕對能把別人也唬的一愣一楞的。
經過方娘子身側時餘光撇她一眼,只見她用帕子包的一捧瓜子落了滿地,半掩額頭,迎風招展的帕子上印滿瓜子碎屑,一副快要暈倒的模樣。
蘇達故意蹭過她的衣角冷哼,“你什麽你!這捧瓜子怪可惜的,得有20文錢吧,還有手帕髒就別硬擦了。蘇時清,我們走!”
留下方娘子惱羞成怒地瞪着蘇達的背影,氣急敗壞地碾碎一地瓜子。
回家後的蘇達只撂下一句,“幫我打些水,我要沐浴。”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沒了動靜。
蘇時清杵小院望着她的窗戶良久,才動身拿起耳房角落直挺挺的毛竹扁擔,挑起兩個木桶出了門。
*
叩叩叩
敲門聲起。
門未開,蘇時清只能站在門口知會她水已經打好,正在燒。
蘇達簡單的嗯了一聲,屋內就又沒了聲響。
他猶豫一會,又擡起手在古樸的木門上輕敲兩下。慢條斯理地開口,“蘇達,我有話與你說。”
“進來吧。”
進入屋內,剛想随手帶上門,觸及門闩的手頓時停住,盯着門思忖一瞬,便反手将門推得更開。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到蘇達的閨房。
屋子和他的西廂相比,也沒什麽不同,同樣的幾樣簡單家具,同樣的簡陋陳舊,一點兒都不像女郎房間。
蘇達背對他坐在梳妝鏡前。說是梳妝鏡,實際上只是将普通桌案上擺個木架銅鏡,梳妝在這,書畫念書也在這。
桌案的右上角還擺着一副已經寫了字的桃紅團花箋紙,算是整個屋子唯一沾點女子氣的東西。
之前身上裹的绫绡紗此刻正疊得整整齊齊擱置在長腿香幾上。
蘇時清躊躇許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蘇達透過銅鏡,見他這拖泥帶水的樣子煩躁不已,“一個大男人磨磨蹭蹭磨磨唧唧,有話就說。”
“那個今日之事……”
“你是想說我今日被太子欺辱奪了清白?”
“不不不,不是。”聽到蘇達誤會他的意思,情急之下竟然結巴起來,“我想,讓你不要在意。”
“怎麽不在意,我清白被毀,名聲也沒了,哪個郎君還敢娶我?”·
“難不成你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