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事三4
42 故事三4
◎美麗的小姐,你到底是誰?◎
赫伯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陷入了沉默, 重新投入自己的研究當中,羅莎也識趣地沒有打擾他,轉頭幹起了自己的事情。
羅莎又來到了玻璃罐子面前, 借着玻璃的反光, 觀察着自己能不能夠在鏡子裏面被照出來。
答案是否定的,鏡子依舊照不出來她靈魂的樣子, 空空蕩蕩一片,只能用肉眼看到她。
羅莎思考了一下,走到了實驗室牆邊, 來到一把椅子面前, 試圖在椅子上坐下來。
成為靈魂之後,她的身體對于所有的東西來說都是穿模的,所以她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坐過, 或者躺過了。
好在靈魂不知道累,可以不用休息,所以她才撐到了現在。
但羅莎的精神已經非常疲憊了, 她現在急需坐在柔軟的沙發裏面喝一杯熱茶,撫慰自己的心靈, 或者泡一個熱水澡,放松一下。
羅莎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 緩緩地朝着椅子坐了上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像之前一樣穿模過去, 陷入到地面, 甚至還會繼續往下鑽進泥土裏的時候, 她卻穩穩地坐在了椅子上。
羅莎:!
羅莎興奮地站了起來, 試着伸手去挪動椅子, 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到這些東西,然而她的手又再一次穿了過去。
羅莎沉思了幾秒鐘,又試驗了幾次,終于掌握了訣竅——
她想要碰到一個東西的時候,就必須全神貫注,并且在心裏面不斷暗示自己能夠碰到,這樣她才會成功,而當她無意識地去觸碰那些東西的時候,就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穿模。
羅莎立刻就想要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別人,她快步走到了赫伯特的身邊,看赫伯特已經做完了一管試劑,這才對着赫伯特揮手,将自己的發現快速告訴了對方。
赫伯特并沒有太驚訝,他對這個結果已經有所預料,只是淡淡地對着羅莎說:“我知道了,實驗室裏面的東西不要亂碰,其他東西随你,想要什麽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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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休息的話,從那一道門出去,”赫伯特指了指身側,強調道,“不要亂跑。”
說完這些簡短的話之後,赫伯特就轉過了身,繼續搗鼓一些羅莎看不懂的線路,好像和電有關。
羅莎有一些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赫伯特就這麽信任她,讓她随意走動,難道赫伯特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她逃跑嗎?
還是說赫伯特其實有什麽後招,只要她逃跑就會受到傷害,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所以才這麽放心自己?
羅莎在內心嘟囔了幾句,赫伯特這個煉金術師的形象在她心裏又神秘,又冷漠了幾分,對方真的很像是一臺科研機器,心裏面除了他的研究之外,就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事情。
羅莎轉身朝着赫伯特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在白色的牆面上找到了一道幾乎看不出來的門,羅莎也沒有找赫伯特要鑰匙開門的打算,直接從牆面穿了過去,非常方便。
看清屋內的景象後,羅莎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
如果不是這裏還放着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并且有一張床,還有放在桌上沒吃完的面包的話,羅莎幾乎會以為,這裏又是另外一個實驗室了。
分明是起居吃飯的地方,和生活相關的東西卻遠遠沒有和實驗相關的東西多,羅莎繞開一個不知道用來做什麽的大型機器,終于在縫隙裏面找到了小的不能再小的廚房。
說是廚房,都有一些太擡舉它了,它完全沒有發揮的廚房應該有的作用,櫥櫃裏面空空蕩蕩,什麽食物都沒有,羅莎翻了三遍櫃子,才從角落裏面找到了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葉。
她走到另外一邊,看到了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灰塵的水壺,再次陷入沉默。
所以赫伯特平時都不用吃飯,也不用喝水的嗎?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怎麽感覺赫伯特比她更像是一個沒有生理需求的幽靈啊?
羅莎一邊吐槽,一邊集中注意力在手上,将水壺拿了起來,壓了一下旁邊的水泵,就有一股清水從水泵裏面流了出來。
羅莎先放了一點清水在水壺裏面,又放到了旁邊的爐子上,用火柴點燃了柴火,靜靜地等待水壺燒開。水燒開之後,她将水壺裏面的水先倒了出來,又重新燒了滿滿一壺。
她蹲在地上,雙手撐着臉,有些出神地看着水壺冒出的白煙,而她在做這些的時候,赫伯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觀察着她的行動,一手拿着研究手冊,一手拿着墨水筆,在上面不斷地書寫着,記錄着他的研究對象。
茶葉的質量很好,沒有發黴,沒有受潮,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羅莎撒了一小把茶葉進去,蓋上茶壺的蓋子,等待茶泡好。
她想給自己洗個杯子,順便也給赫伯特洗一個,讓赫伯特嘗一嘗茶水,畢竟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是赫伯特的。
羅莎起身,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赫伯特,被吓得往後退了一步,險些叫出來。
赫伯特默默在記錄手冊上,寫着【研究對象膽小易受驚】的下面畫了一條橫線。
他沒有說話,羅莎在原地站了幾秒鐘之後,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就默默地走到旁邊的櫥櫃裏,拿出了一套茶具,清洗幹淨,然後将泡好的茶葉倒了兩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赫伯特的面前,示意他品嘗一下。
赫伯特這個時候才對她開口說:“不用管我,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羅莎點了點頭,在赫伯特的注視下端起了茶杯,送到嘴唇,便輕輕抿了一口。
羅莎在喝茶的時候,心裏面一直在想,這些茶水不會順着自己空空蕩蕩的身體,滴到地板上面吧?到時候她還得幫赫伯特清理地面,而且莫名有一些羞恥……
可是喝下去了之後,這些茶又會到哪裏?她已經沒有生理需求了啊……
在舌尖感受到痛意的那一瞬間,羅莎立刻撇開了頭,渾身都抖了一下,差點失手打翻茶杯。
她迅速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面,摸了摸自己被燙出來的眼淚。
好燙!
“你的靈魂還是有感覺的?”旁邊的赫伯特突然開口問道。
羅莎點了點頭,她現在只恨這個世界為什麽還沒有發明出冰箱,她現在急需一些冰塊給自己的舌頭降溫。
就在羅莎以為自己的舌頭會起泡,接下來幾天都無法吃喝東西的時候,赫伯特突然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支試管給她,對她說:“把這個喝了。”
羅莎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接過赫伯特遞過來的這支試劑,是淺粉色的,有點像草莓味的飲料顏色。
赫伯特繼續解釋說:“這是治療藥劑,我們家族曾經出過一個著名的藥劑大師,這是她留下來的配方。非常有效,可以很快治好你的燙傷。”
赫伯特:“不是毒藥。”
被對方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羅莎尴尬地笑了笑,打開木塞,淺抿一口。
察覺到自己舌尖上的痛楚的确減輕了,她眼睛一亮,将整支試劑都喝了下去,瞬間覺得舌頭一點都不痛了。
赫伯特看着她的表現,若有所思,轉身離開了廚房,又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裏面。
等那一杯熱茶稍微涼下去了一點,羅莎才又端起來,将它一飲而盡,覺得自己這幾天心理上的幹渴瞬間就得到了滋潤,精神狀态都好了不少。
她舒服地哼了幾句歌詞,又開始無聊起來,跑回實驗室裏,想知道赫伯特在做什麽。
羅莎本來就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正處在對什麽都好奇又貪玩的階段,對探索世界有着無窮無盡的勇氣,不論什麽事情都想試一試,雖然也有害怕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她都一往無前,好像無所畏懼。
羅莎沒有在實驗臺前看到赫伯特的身影,她左右張望一下,也沒找到赫伯特在哪,于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赫伯特打開的研究手冊,上面是赫伯特對自己的初步判斷,以及一些特點的描寫。
在看到赫伯特說自己膽小的時候,羅莎撇了撇嘴,心想自己一點都不膽小,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異世界,慌亂了一下就鎮定了下來,而且還變成了幽靈,她都沒有慌,而是很快地接受了現狀,開始探索這個世界。
在聽到別人說,赫伯特可以制作木偶後,她立刻就來找對方,請對方幫自己制作身體,被對方發現之後也能和對方冷靜交流,所以她到底哪裏膽小了?只不過确實容易被吓到而已。
“喵~”
一聲貓叫響起,羅莎低頭看到了站在地上,對着她甩了甩尾巴的茉莉,臉上露出一點笑容,蹲下來摸了摸茉莉的頭。
茉莉有一些驚奇地看着面前這個女孩,又喵喵叫了幾聲,擡起自己的爪子,再一次試探地将爪子搭上羅莎的膝蓋,卻依舊撲了一個空。
茉莉急得原地轉了兩圈,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碰不到對方,而對方能夠摸到自己,它想趕緊告訴自己的主人,這裏有人闖入,而且對方還很奇怪,但它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羅莎将茉莉抱了起來,狠狠吸了一口貓,又搓了一遍它的小腦袋,才将它放下來。
如果此時有人在這裏的話,就會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
一只黑貓突然從地面上懸浮了起來,在空中揮爪子,毛發像是被人順了一遍,嘴裏面還不斷地發出喵喵的聲音,最後又穩穩從空中落地。
茉莉的四只腳才剛一落地,就飛快地跑開了,生怕自己再一次被這個奇怪的女孩抓起來摸一頓。
看着茉莉逃跑,羅莎笑了笑,一轉身,就對上了赫伯特的眼睛。
羅莎又是一驚,緩過神來之後,她無奈地想,赫伯特怎麽那麽喜歡站在別人的身後,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他不知道這樣很吓人的嗎!
但是自己現在畢竟寄人籬下,所以羅莎只能暫時忍氣吞聲,不但不能責怪對方不打招呼,反而還得對赫伯特露出一個微笑。
她才剛剛揚起嘴角,想問一問赫伯特剛才去了哪裏,就被赫伯特猛地掐住了臉。
羅莎震驚地看着赫伯特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赫伯特,和剛才她所見到的赫伯特完全不一樣。
即便他們穿着一樣的衣服,有着一樣的外貌,幾乎沒有任何差別,但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因為他們的眼神完全不同。
之前那位赫伯特的眼神是冷漠的,仿佛看誰都一樣,任何人在他的眼中都只是一個人類個體,一個碳基生物罷了,或許有研究價值的人在他的眼中看起來會有所不同,但他本質就是一座冷漠的冰山。
而眼前的這位赫伯特,眼神當中全都是侵略性,想将她的皮都剝開,取出骨頭,洛羅莎光是和他對視,都覺得自己好像被對方生吞活剝了一遍,已經被對方完全看透。
羅莎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你真的是靈魂嗎?”這一個赫伯特饒有興趣地開口,他掐着羅莎的臉,讓羅莎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而羅莎越是這樣,這位赫伯特就越是興奮,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不,你肯定不是所謂的靈魂,你一定是魔法師那邊派出來的卧底吧,他們想知道我到底在研究什麽,又研究到了什麽程度,所以派你過來打聽情報,我說的對不對?”
這個赫伯特臉頰上的笑容愈發加深,羅莎卻切切實實地感到了恐懼。
羅莎盡力掙紮着,終于從對方的手中得到了一絲喘息的空間。她驚恐地對着赫伯特解釋說:“不是的,我不是魔法師那邊派來的卧底,我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系!”
“你不會覺得我和他一樣,會這麽輕易地相信你吧?”赫伯特的笑意不達眼底,“不對,他其實也不相信你,你知道嗎?他根本就沒有相信過你是靈魂,在某些方面來說,他和我想的一樣,只不過他比我更會僞裝罷了。”
他?另一個他是誰?
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羅莎甚至能夠感受到來自赫伯特單片眼鏡的冰涼,刺激地她忍不住發抖,想要逃離對方,卻再一次被掐住了下巴。
“好了,美麗的小姐,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赫伯特貼着羅莎的耳朵問道。
他們此時的姿勢像極了親密的情人,然而他們之間卻完全沒有任何甜蜜的感覺。
“你從什麽地方來的?到這裏有什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