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了夜總會, 覺得空氣終于新鮮了, 不再聞到腐肉的味道,其實這種地方,男人無情無義, 女人虛情假義, 呆久了連自己都會懷疑是否還活着。
他沒有急着取車,而是先給簡單打了個電話,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沒有睡,
“你怎麽還沒回來?”她有些小小的埋怨,想也知道,諾大的別墅就她一個人, 也難怪她會睡不着。
“馬上就回來了,想問你要不要帶個宵夜。”他連語氣都像波士頓夜風,柔得讓人癡癡缱绻,不願離去。
簡單卻毫不浪漫的回了句, “這個時間還吃什麽宵夜?”
天知道晚上她一個人, 做了好多中餐,都快把她吃撐了。
“那好吧, 我現在就回去了。”像是向妻子交待行蹤,卻甘之若贻。
吃宵夜是假,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感覺剛才太多的喧鬧聲和淫糜聲,像暑氣一樣讓他透不過氣來, 而她的聲音就像清清涼涼的海風,能輕而易舉驅走他的暑氣。
打開車門,剛想鑽進車裏,感覺身後有高跟鞋的聲音——
他無聊的撇了艾米一眼,長腿一邁,把鑰匙插在車裏,扣上安全帶,左側的車門突然被打開,他驚怒的喊道,“喂,誰允許你上車的?”
艾米一臉嬌笑,并沒有因為他的怒氣而退縮,反而更加欺近了他,長長的睫毛像鹦鹉的翅膀一樣呼扇呼扇的眨着,“我給你算八折,怎麽樣?”她像個生意人一樣在價格上誘惑着他。
楚仕軒皺着眉頭,有些嫌惡道,“下車,否則我就報警了。”
他的手機習慣上車就放到車頭儲物箱中,艾米眼疾手快的一把搶了過來,對着他得意道,“看你怎麽報警。”
“把手機給我。”楚仕軒急得探身想去搶,可偏偏艾米手腳靈活,上下左右的調他,他身體也自然無意的麿擦着她的豐滿。
楚仕軒刻意向後躬了躬身體,避免與她産生肢體碰撞,但這樣,他搶奪起來就更加困難了。
艾米似玩上了瘾,居然迅速跳下了車,興奮的又跳又叫,“來抓我呀,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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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仕軒頓覺頭疼,只能跳下了車,真是寧與君子吵頓架,不與小人說句話,他跟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真的沒法正常講話。
可眼下手機在她手上,他想報警都不可能,而手機上還有他重要的客戶信息,絕不能落在她的手上。
深夜的波士頓,夜貓子族都在夜店裏趴着,沒人會在外面晃蕩,所以,他們叫嚷了半天,也沒有半個人影出現。
屋漏又逢連夜雨,偏偏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楚仕軒一驚,卻見艾米無比亢奮的接了起來。
“你怎麽還沒回來?”簡單以為是他,蜷縮在床上不敢睡着。
“他今晚不會回來了,因為,他正在我的床上。”艾米邊跟他玩着躲貓貓,邊忍着笑講電話。
簡單完全搞不清狀況,這是個女人的聲音,難道……
“你趕緊把電話給我,別給我胡說八道。”她聽見楚仕軒在電話裏的憤怒如獅子般的叫喊聲。
“男人真是虛僞,剛才是誰在我的體內亢奮,現在轉臉就不認人。”艾米掩着嘴笑,聲音卻在假裝哽咽,以勝利者的姿态向他揚了揚手機。
簡單聽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污言穢語,自己先臉紅了起來,“我我我我,對,對對不起啊。”
挂了電話,她還在心裏戰栗不止,為什麽要給他打電話呢?尤其還是在這種時候。
不過,這個楚仕軒也太過分了,明明正在和女人那個,卻騙她說馬上就回來。
越來越氣,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在床上滾來滾去,“啊啊啊,氣死我了,什麽跟什麽嗎?”
轉天早晨起來,兩只眼睛活像從動物園潛逃出來的熊貓,往鏡子前一站,披散着頭發,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像幽靈一樣。
“我說姐姐,為了一個男人,你犯不着這樣吧?”洛佳看着自己的這張臉,只剩下哀聲嘆氣的份了。
簡單扒了扒頭發,提起就一肚子的氣,“才不是為了他,這麽大的別墅,我自己住害怕呀,偏偏還趕上一個如此龌龊不要臉的男人,居然讓那個女人接電話。”
她越想越氣,拼命捶打着牆壁,“害得我聽着就臉紅心跳,怎麽睡得着嗎?”
洛佳哧聲笑了,居然諷刺起她來,“我看你不是睡不着,是也在心裏癢癢吧,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這個年紀正是狼吞虎咽的時候,我能理解。”
“理解你個頭,”簡單也開始飙髒話,秒變荊棘,“我告訴你,我還是個處女,處女,我才不像楚仕軒那樣,肮髒龌龊。”
洛佳知道她正在激怒一頭欲求不滿的母獅子,雖然她自己不願意承認,但還是識相的閉了嘴,決定不跟她讨論這個問題。
發洩完,簡單覺得餓了,跌跌撞撞的下樓,準備找點吃的東西。她沒換衣服,心想反正楚仕軒也不在家,沒人看她。所以穿着睡衣、拖鞋,披着頭發就下了樓。
可人生就是這麽戲劇化,她剛到樓下,就聽見大門鑰匙轉動的聲音——
兩人都愣在當場,一個跟瘋子戰鬥了一夜,一個還揉着惺忪的睡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清晨的陽光是甜蜜而溫淡的,在玻璃窗外打了幾個轉,還是光顧到別墅裏,遮遮掩掩的爬上了男女主角的身上,輕輕蕩出柔柔的金茫。
楚仕軒實在是頭疼不已,昨晚追了艾米大半個街,結果還被她占盡了便宜,後來,有巡邏的警察的路過,但在艾米痛哭的扭曲事實中,居然還把他當成了騷擾犯抓進警局。
想他一直潔身自好,居然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他跟警察解釋了很久,苦于沒有證據,而且一個女孩子怎麽會無緣無故冤枉他?
最近,還是艾米私下跟他提出庭外合解,就說他們是情侶吵架,但要楚仕軒送她回家做為補償。他逼于無奈,只得答應下來。
出警局時,那棕色眸子的探員還用審視的目光一路目送着他——挨罵是免不了的,他們如此胡鬧,還擾亂治安,他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聽着,也不能狡辯。
其實他很想找人來幫忙,只是這樣,他的名聲就毀了,估計沒人會相信他跟艾米是清白的。
送她回了家,她趁機又親吻了他好幾口,讓楚仕軒真是覺得被性騷擾的那個人是自己。但當他擡頭看到她住的地方時,又莫名的心軟了下來。
這是波士頓的貧民區,兩排殘破的矮樓,中間狹窄的街道兩邊是褐黑色鏽鐵的樓梯,頹廢的街道,斷瓦頹垣的陳舊建築,年代早已久遠。
街邊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倚在門上吸煙,和過往的男人抛上一個媚眼,彼此心照不宣。
“你住在這裏?”他抿着唇問她。
艾米倒是無所謂的聳了下肩,“我爸是個賭徒,我媽是妓女,你能指望我住在哪裏?”
她說話時連表情都揚了起來,刻畫出心酸的引以為傲。
楚仕軒沒有說話,掏出皮夾,扔給她一沓鈔票,不耐煩道,“下車吧。”
艾米有些錯愕,但還是職業性的拿起了錢,慢慢點着,“這麽多?真的不用我給你服務?車震也可以。”
“下車——”他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艾米無聊的擺了擺手,倒是利落地鑽了出去,扒在車窗上仍不死心道,“我家住在這排樓最後面,你要是改變主意,可以随時來找我。”
揚了揚手中的鈔票,“謝謝老板。”
楚仕軒一刻也沒有耽誤,生怕她再貼過來般,馬上調轉了車頭。
把皮包往沙發一扔,他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對簡單笑道,“昨晚真是不好意思。”
簡單瞪了他一眼,他全身淩亂不堪,不知道出門前有沒有洗個澡,此時言語也不免犀利起來,“楚總哪裏的話,只是麻煩您下次再有意外時,請提前隐瞞一些告訴我,免得我招人厭的擾了您的興致。”
他受了一個晚上的氣,她居然還這樣無的放矢的诽謗他,居然怒極反笑道,“你真的相信我是這種人嗎?”
“這好像不在我的工作職責範圍內。”她冷笑的看着他,也懶得去想他是不是這種人,反正跟她也沒關系。
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看她,嗅到她身上的睡氣,驅趕了他一夜的煩躁,不由得心平氣和解釋道,“我昨天和老同學去了夜總會,然後被一個叫艾米的女人給纏上了,她拿走我的電話,我和她争搶了一夜……”
還想說下去,卻見簡單雙手環了胸,斜睨着他,那神情明明在說:接着編下去啊!
他涼涼的吐了口氣,雙手攤了攤,“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對嗎?”
“你沒必要跟我解釋。”她有些賭氣,心裏明明是信他的,說出來的話卻是南轅北轍。
洛佳曾經說過,跟楚仕軒交往的三年,他一直逾守本份,兩人甚至連接吻都沒有。他剛才話一出口,簡單已然就信了,但想到昨晚自己尴尬的一刻,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他。
至少他去了夜總會是事實。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他退後一步,像是在跟置氣一樣,拼命的喘着粗氣。
而就是這時,大門再次被打開,兩人都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