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全鴿宴
93.全鴿宴
唐玦其實也沒吃,只是她沒什麽胃口,她也沒有說。
她知道幾句話又把楚玊點着了。
但她是故意的。
“怎麽沒吃”是糊塗了,“叫個外賣”是存心的。
她知道楚玊想什麽,要開火其實也可以。可她現在不想讓楚玊覺得還和以前一樣,上來怕你餓了就會眼巴巴地給你做碗面。
唐玦會通過親密值來判斷是不是該做這件事情,就好像她倆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在毛概課上偶遇,她會去判斷彼此到沒到這個熟悉度去打招呼。而那時她們沒有打招呼,現在她也不會給她做飯。
可能原本親密值是夠的,夠去機場接人的,夠共進晚餐的,夠為她下廚的,但現在不夠了。
唐玦端着水走回來将水杯放在茶幾上,然後坐下來拿出手機,鄭重其事念叨:“點個紅燒鴿子油焖鴿子煎鴿子炸鴿子烤鴿子,一鴿九吃,全鴿宴。”呼嚕呼嚕毛。
楚玊這才松動些,又推:“不用了,不餓。”
“哦。”唐玦把手機收起來。
等了會兒,她低聲說:“那……還有事嗎?”
楚玊眯了眯眼:“嗯?”
唐玦:“我送你回去吧。”
楚玊:“什麽?”
唐玦一副耐心解釋的模樣:“确實是有點工作,錄制流程還有點沒對接完,明天就開錄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楚玊沒有說話,而是稍稍傾身,直視她的眼睛,沒什麽表情,在打量這人到底什麽意圖。
她覺得她瘋了。
唐玦躲,再站起身來:“走吧。”
下電梯,到地庫,一路誰也沒有搭理誰。
到要上車,唐玦開鎖,想了想開口說:“坐前面吧。”
楚玊也沒出聲,就沉默着開了副駕駛的門往裏坐。
二十分鐘,車停在江際豪庭單元樓門前。
唐玦在想,要不要叫醒她。
楚玊睡了一路,是坐下來沒多久就閉了眼,困的。
唐玦手搭在方向盤上,垂眸,這個空間裏剩楚玊隐隐約約的呼吸。
她覺得自己是挺混蛋的,一晚上沒幹一件人事兒。
是她的問題,又抽了一場風,結果害楚玊累的要死還找上門來然後被莫名其妙冷暴力了一頓。
楚玊不可能看不出來,她很生氣,但也沒有點破。
時差、長途飛機、高強度的營業、被放鴿子,仍然要來找她,卻什麽都沒有得到還是被送了回來。
唐玦冷靜下來,她覺得自己真的有病。
很心疼,很難受,很後悔。
現在想要補償,就算不夠,她也要預支親密值。
五分鐘左右,楚玊醒了。
她還是不說話, 眨幾遍眼睛緩了緩,望一眼車外的光景,判斷這是哪裏,很快就解開安全帶,伸手開車門。
“那個……”唐玦。
楚玊停下動作,但也沒有回應。
唐玦:“我欠你一頓,明天下午才出發,早上要不要來我家吃早餐?”
楚玊:“我自己會點外賣。”
唐玦:“不是,嗯……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楚玊轉頭,不鹹不淡一眼:“怎麽,現在才變卦?”
唐玦欠了一晚上的道歉:“對不起。”
楚玊沒接,她說:“你也不會跟我說為什麽的對吧?”
唐玦默然。
世界上不會有另一個人比楚玊更了解唐玦,就像她馬上就知道了這人又在心裏藏了個不願見光的疙瘩等待發酵。
楚玊挺累的,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算了。”
她邁步走出車門。
“請你,明天,不要再失約。”最後一句。
唐玦要能再放一次鴿子,她可以直接拉去人道毀滅了。
當然,她沒有。
節目組是下午三點的飛機,唐玦早上十點鐘到楚玊家樓下,接了人再開回自己家。
她讓楚玊在餐桌等,接着到廚房去忙活。
做了兩碗面,餐蛋面,從前一樣的味道。
唐玦将面端上餐桌,對着坐,又将筷子遞過去。
楚玊瞅一眼面,再擡頭,質問唐玦:“就這?”
唐玦坐下:“早餐你想吃什麽?九大簋?不合适吧。”
楚玊:“我的全鴿宴呢?”
唐玦動筷子,笑:“不是時間來不及嗎,下次好吧。下次,我承諾你全鴿宴。”
楚玊咬一口午餐肉:“給我寫欠條。”
唐玦:“啊?”
楚玊:“你以為你現在在我這裏還有信用可言了?”
某人,一失足成千古罪人。
唐玦無奈,點頭搗蒜:“好好好。”
十一點,采光很好,一整面落地窗,陽光照亮整間屋子。
就兩個碗,唐玦沒用洗碗機,也沒花多長時間收拾,之後她回房間從筆記本裏撕了張紙下來打欠條。
她坐在地毯上,就着茶幾寫:“本人唐玦,欠楚玊全鴿宴一頓,将于本年度還清,如逾期不能償還……”
不能償還……
唐玦停筆思索。
旁邊楚玊開口:“請折現人民幣五十萬元整。”
唐玦目瞪口呆:“五十萬?”
楚玊面不改色:“有意見?”
唐玦:“沒有沒有沒有。”
她真的落筆。
為什麽是錢,因為錢是她們之間最不值錢的東西。
楚玊知道,如果本年度唐玦沒有還這場全鴿宴,逾期的時候,除了錢,她也沒有辦法得到她的其他東西。
雙方簽字的時候,她沒有特別的情緒,卻在心中藏着懇切的希望,請唐玦,務必要還清債務。
楚玊将欠條袋在口袋裏,又提出另一件事:“看電視吧。”
還有點時間,唐玦不明所以,但還是順着她,找了會兒遙控,把電視開了,再坐,在沙發上和楚玊隔了一人身位。
楚玊拿出手機點了點:“我要投屏,Wi-Fi密碼。”
唐玦:“HYK,大寫,57257。”
楚玊垂眸輸入,瞳孔在動,在思考。
唐玦看了她會兒,又說:“密碼房東設的,我懶得改。”
哦,那就沒什麽好解碼的了。
唐玦問她:“想看什麽?”
楚玊:“我最近在追的電視劇。”
投屏出來,電視機:《顧少七十七日情人》。
哇哦。
唐玦看着電視,本來也沒什麽的,但她忽然坐立不安,忐忑着說:“你追,你就追啊……你幹嘛、看花絮啊?”
楚玊理直氣壯:“正片看完了,在飛機上看的。”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唐玦:“那你看,我、我回房間了。我還有工作。”
她爬起來擡腳就要走。
楚玊:“一起看啊。”
唐玦:“不用了不用了,那有什麽好看的。不用不用。我勸你也不要看,很無聊,非常無聊。”
她很清楚花絮裏的自己都在幹些什麽。
要逃,然後楚玊一把抓住她手臂把她拉了回來。
楚玊沒看她,看屏幕:“很見不得光?你怕什麽?”
唐玦:“沒有沒有沒有,看,我陪你看。嗯,看。”
逃了就像真的見不得光了,她不能走,實際上都如坐針氈了。
電視上的人開始說話,她還是擡手搓了搓臉,她都要求她了:“要不別看這集吧……”
楚玊明确:“不行。”
唐玦抿着唇,深吸了口氣,然後看見屏幕中的自己。
倆人都不說話,就剩電視的聲音。
花絮,在排吻戲,導演男女主三人舉着劇本對戲。
唐導:“等下,你手幹嘛這樣放?”
男主浩空:“劇本寫的啊,手放在她腰上-……”
唐導:“人也沒叫你兩只手都放腰上吧?你像在給她量腰圍。”
女主文文:“對對對,我就說怎麽這麽怪,親着親着他像要把我舉起來。”
浩空:“那放哪?”
唐導:“你右手放她臉上,不是捧着,是摸,若即若離地摸。-那種摸懂吧?那個手勢是怎樣的,就按那個來。”
浩空:“這樣?”
唐導:“走一遍。你沒手氣的吧?來。”
這一段試過之後。
文文:“确實,我覺得挺好的,刺激多了。”
浩空:“這個動作有很明顯的掌控欲,-。”
文文:“唐導,你還是很懂的。”
浩空:“對吼,确實很懂,很有經驗哦。”
文文:“是不是——”
唐導:“哈哈哈哈哈哈,我們,抓緊講下一段。”
——誰在懂啊!
此時此刻的唐導在大喊老天爺!她要早知道會和楚玊一起看這個,還管這兩人是不是在量腰圍,量頭圍她都不說話。
唐玦也沒想到這段會放出來,誰叫這劇忽然火了,劇粉催得狠,物料全都榨幹淨了,這段吻戲算劇裏高光,她想收起來都不可能。
她怎麽懂的。她就談過一場戀愛,那她怎麽懂的。
因為摸臉一直是楚玊的習慣,她在床上的時候也愛這樣,都能算是那什麽了。
但唐玦确實是……咳咳,挺爽的……
并且實踐總結出理論再實踐了。
她懷疑楚玊故意的。
她肯定楚玊故意的。
但她又不敢移動一點點視線去觀察此時此刻旁邊那人的模樣,她做賊心虛。
現在就像她半桶水在教導別人,結果關公面前耍大刀,她真正的老師正坐在身後。
心虛到她現在動都沒膽量動,然後渾身發燙,熱到要出汗了。
說又不是,不說又不是。走又不是,坐這兒又不是。好像做什麽都會将這段放大再放大。
她怕楚玊忽然間開口問她到底怎麽懂的,更怕楚玊忽然間做什麽讓她開始回憶回憶。
唐玦坐在沙發上,挺直腰杆,坐如松,整個人繃得很緊很緊。
但楚玊什麽都沒做,她只是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沒有看電視,看唐玦長發遮不住紅透了的雙耳。
滿意的。
好吧,今天的糖有點甜。
作者有話說:
摸臉具體見第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