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半路
92.半路
《顧少七十七日情人》火了。
播了一周,反響千奇百怪。
——好土!
——一般的土劇我不看,土成這樣的我必須品品了。
——小東西,土得還挺精致。
——怎麽回事,看着看着還欲罷不能了……
就這麽着,熱度就莫名其妙上來了。
《歲月的旅程》也首播了。
第一期播得很好,策劃的每一個點都打到了。好到什麽程度呢,那個一向不待見唐玦的投資商曾總都能開尊口在群上誇兩句。
那天晚上節目組大群上熱火朝天。各位嘉賓都挺開心的,節目火了對他們加成也大。又出乎挺多人意料,其中圈粉最多的是楚玊。
謝文煦戳了一句:【咱這節目,沒想到得多謝楚玊老師,到時候別爆紅了把我們忘了。】
挺讓人下不來臺的一句話,其他嘉賓都沒有接茬。
唐玦看着這條消息第無數次想把這人腦漿搖勻。
三分鐘之後,楚玊發了條語音。
語氣平緩态度謙和,她說:“我倒覺得這是一個真心換真心的過程,我們節目能收獲大家的喜歡是節目組幕前幕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功勞,錄制還沒有結束,還剩下很多感謝的話可以留到下次見面再說。預祝《歲月的旅程》能夠像今天這樣,一路收視長虹。”
羅沈和韓弄很快接着抛出花裏胡哨的官話,讓這段沒往別的地方發酵。
而楚玊的這條語音中間有個細微的幹巴的停頓,唐玦聽出來了。
她去和楚玊私聊:【又背稿子。】
楚玊給她發語音,墊着些環境音,她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說:“非要我說的話,我只有——”
斷一斷,接第二條語音:“本人對自己的個人魅力是有基本評估的,對現狀沒有太意外。”
唐玦聽完語音,笑了一下,然後打字。
唐玦:【那你還是別說了。】
楚玊沒再回。
過了半小時,唐玦又問:【是後天回來嗎?】
那時候楚玊在排練,兩三個小時後才回:【嗯。】
唐玦秒回:【南海機場?】
楚玊:【還沒睡?】
她沒有直接回唐玦的問題,而是轉眼把航班信息發了過去。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六點到南海機場。
她都沒有問是不是要來接我。
楚玊:【P7,我來找你。】
九月二十六那天,唐玦六點鐘到的P7,等了一個小時沒見人影,查了下航班信息,理論上那人應該早出來,但沒有,發消息也沒有回。
唐玦想了想,走進了機場大廳,于是她懂了楚玊為什麽讓她在停車場等。
她記得第一次錄制回來的時候,等行李偶遇,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節目播了肯定一堆人來接機。那時候楚玊和袁瑤兩個人還悠閑地聊着天等行李,現在周圍圍了好幾圈人舉着手機舉着相機要遞花遞信。
有兩個保镖攔着,袁瑤護在楚玊身邊。
一夜爆紅,忽然間被無數人簇擁,但楚玊也絲毫不怯場,她既沒有表現出惶恐不适應也沒有外露出激動和興奮。
她對自己的人氣也有很基本的評估。宣傳期,讨論度高,有人好奇有人圖新鮮,這是她在國內熱度起來之後第一次機場,來的人很多,她走得很慢,袁瑤也一直在維系秩序,所以沒有特別亂。
但楚玊很清楚她到底不是演員歌手那類的藝人,等綜藝播完她會按計劃刻意降低曝光,之後必定不會這麽高調,她是需要空間的,同時也早做好準備與對策要和粉絲之間的距離達到一個令人舒适的平衡。
她覺得她可以短暫接受營業帶來的不舒适,并适當對別人的喜愛稍稍回饋,正如當下。
但她不知道,此刻的唐玦在遠處機場大型支撐柱後觀望,然後又躲了起來。
好熟悉的場景……
花團錦簇中的楚玊,遙遠的偷窺的唐玦。
像又被開了一槍。
記憶湧過來,她的腦海中自動播放了一遍七號列車的标題。
于是疼痛蔓延,她身上穿了兩個洞。
直至最後,唐玦默默離開。
四十分鐘,楚玊和衆人終于抵達P7。露天停車場,她掃視了一圈,卻沒見着唐玦的車。想拿手機出來問問那人是不是還沒到,又看見不遠處有一只手從一輛黑色七座車的駕駛座伸出來揮舞着示意。
但楚玊覺着不像是唐玦,凝眸一看,陳順。
她笑了笑,挺冷的。
兩人走過去,同其餘人揮手告別,就上車。
車裏也沒有別人,只有陳順。
接着陳順先解釋:“楚老師好,袁姐好。本來說唐導要來的是吧,但是她……嗯,臨時有工作。然後就我來啦,不會特別失望吧。”
車開出停車場,陳順都沒有問地址,就要給她帶到江際豪庭去。
楚玊:“不會。”
旁邊袁瑤看了她一眼,都有點汗流浃背了。
楚玊撐頭看窗外,沒再言語。
——臨時有工作。
當天晚上,兩個小時後,九點。
唐玦聽見了門鈴。
她洗了個澡穿一身家居服趿拉着拖鞋散漫地去開門。
門外,楚玊立着,雙眼波瀾不驚。
對視,她壓迫性很強。
然後開口:“臨時有工作,是吧,唐導。”
門鈴響的時候唐玦就料到了有人要來興師問罪。
但她先說:“你也別站這兒啊,先進來吧。”
唐玦讓了讓身位,嘴上還在:“等下我鄰居出來了,一看,喔唷,這不是,那個,很火的那個,嘶,哎呀哎呀哎呀呀呀……”演起來了,
楚玊打斷:“唐玦。”不輕不重,冷冰冰的。
別在這裏含沙射影。
唐玦閉嘴。
然後她反手拉開鞋櫃,放了雙家居鞋下來。
深綠色的,好看的,鞋碼合适的,新的。
楚玊看了一眼鞋,看了一眼人。
唐玦避開她的視線,關門,解釋:“我想去來着,半路回來了。想了想,好像不應該去,萬一被人撞見呢?”
楚玊重複:“被人撞見?”
唐玦:“現在綜藝正在播,你因為這節目紅了,然後被人看見你回國是導演來接的你,這怎麽說得清。”
楚玊沒理,換好鞋往裏面走。
唐玦:“陳順就無所謂,就算被人發現了我們可以說他到外面去攬活兼職給人做司機,對吧。”
楚玊背向她,正走路,說話:“第一,我不是因為這個綜藝紅的,我本來就很紅。只是紅得沒現在那麽多人知道,但是無論誰來拍,我都會被大家看到,我有這個底氣。”
她往沙發上坐:“第二,我可以理解你所說的那些道理,或許這麽做真的不合适,之前因為太想見你所以思慮不周,我是有問題,抱歉。”
唐玦:“沒——”
楚玊打斷:“第三,我希望下一次你不要提出一件事情半路才想起來,然後中途反悔,讓我白等一場。因為我,自己有司機。”
白等一場,不是在停車場等不到一輛車,是想一下飛機就見到的人見不着的空歡喜。
停頓,她現在才看她。
對看兩眼,唐玦有點虛:“呃……我答應你。我、我給你倒杯水吧。”
她溜到廚房去,前幾天新買了一套六只裝的玻璃杯,她挑了一只出來,倒水。
動作的時候她問了一個作為主人家在這個時間點很自然而然應該問的問題,也可能是為了轉移注意,她問:“吃飯了嗎?”
楚玊坐在沙發上,沒有回頭看,悠悠回答:“沒有,本來約了人一起吃的。”
唐玦犯蠢,大概是因為剛進行了一場高強度的撒謊糊弄導致腦細胞宕機,反正說話沒過腦子:“哦,那怎麽沒吃?”
楚玊猛然回頭,她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竟然還有臉問!
她瞪一眼唐玦,拖着聲音回應:“因為這人放了我鴿子啊!”
唐玦再懵,她也反應過來了。
“呵呵呵呵呵,哇哦,那個……哈,那你餓嗎?”
楚玊也還好,沒有說必須要吃,但她沒出聲,等唐玦說話。
起碼她要說給你做個面吧。
但唐玦:“我給你叫個外賣吧。”
楚玊:“外賣?”
——外賣?
別太過分了唐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