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孽子
第078章 第七十八章 孽子
同一時間被叫過去的, 是所有參與鬥毆的孩子們家長。
事情很嚴重,伯乙被元英打殘昏迷不醒。
欺負伯乙反被打的那群孩子,骨折受傷, 家長們原本是怒氣沖沖,但得知緣由後, 說只是孩子們打鬧而已,書院大驚小怪。
蒼塵根本不問元英為何打同學, 只對院長說,
“需要多少賠償,我們賠。”
院長為難說,
“不是賠償問題,打架鬧出性命,書院很難再留元英。”
“那伯乙傷害同學, 怎麽說。”
院長更為難了,
“他是個孤兒,不收留他沒地方去。”
那群被打的孩子家長們不樂意了,
“要麽一起趕走,這樣算什麽, 我們孩子就活該被白打嗎, 他孤兒就有理了。誰知道是不是他先招惹人,不然為什麽只打他。”
“院長, 不是弱就有理,你偏袒的太過分了。”
院長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夾攻,腦門上都是汗,最後只能全部留下, 他向蒼塵要治療賠償。
蒼塵否決之前說過的話,
“我們賠可以, 先讓伯乙賠償被他打的同學們,院長,厚此薄彼可不行。”
“伯乙不能跟你家比,他是個孤兒,很可憐。”
“可憐就能打人了?”
那群家長瞬間火大,索要賠償,院長哎呦哎呦裝不舒服。
這件事,除了伯乙缺課在治療,其他人都未受影響。
當他來上課時,元英把身後的桌椅扔出了窗外,拒絕他再坐。
伯乙回到了那個窗邊座位,周邊同學全部往旁邊移,離他距離遠。
夫子也沒辦法,只能看着他被同學們讨厭,這件事上,他覺得院長糊塗,不了解學生情況,處理不得當。
沒為伯乙讨得好處,反讓他的處境更不好。
沒了元英庇護,被伯乙欺負過的學生,更加變本加厲,在書院外找幫手圍堵伯乙。
最後,班裏演變成全部只欺負他一個。
當欺負伯乙成為衆樂樂時,沒人會收斂,也不會覺得過分。
夫子唯一能做的,是給伯乙換班,可其他夫子根本不收,知道他會是個大麻煩。
跟蹤伯乙的人,把他家給燒毀了,讓他無家可歸。
這一次,事情鬧得更大,伯乙把多人打成奄奄一息,差點死。
院長迫于壓力,只能讓伯乙停學。
他登門拜訪重儀宮,請元英原諒伯乙。
院長之前不知道元英在書院的影響力。
元英看着院長說,
“大家都是同學,只是打打鬧鬧,沒到不原諒這麽嚴重。”
院長點頭說他懂事,元英話一轉,
“我不原諒的是你,院長。”
院長看向蒼塵和葉緋,兩人都不覺得這話無禮,沒開口的意思。
院長灰頭土臉離開,什麽事也沒辦成。
只要伯乙來上課,欺淩就上演,院長管不了,索性眼不見為淨。
學生那麽多,他可關愛不了每一個。
夫子就是有心護,也僅在書院時。
世上不公事太多,顧不過來,伯乙不該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元英只是表态讨厭,那伯乙就不會有朋友。糊塗院長幫倒忙,以後,只能聽天由命了。
誰也沒想到,無家可歸又被欺淩的伯乙,敢去敲紫極宮的門。
并且之後,他被延津收養,以為他會轉書院,但他偏偏就待着不走。
這日放學回來,四個小孩氣憤在剁餡,揉面團擀面皮,之前他們做的太好,被要求成為了家庭日的晚膳。
“就會使喚我們。”
“累死了,要那麽多口味。”
“買不就行了,還要我們做。”
“只怪我們太優秀。”
“千金難買早知道,就應該弄難吃。”
當他們四個端着餃子出去,看到了令人讨厭的存在,伯乙跟着延津出現在這裏。
元英帶頭無視伯乙,另外三個只當沒看,給家長們分餃子裝盤。
葉緋問延津,
“你怎麽來了?”
“夫子快把我煩死了,你們吃什麽。”
“孩子們包的餃子,就不留你們了。”
“別這麽見外,伯乙,來,見過老伯伯們,這是葉緋姐姐。”
除了葉緋在笑,其他人眼神不悅看延津,怎麽稱呼的。
延津都特意上門講和,孩子們答應不再為難伯乙,但堅決不留他們吃餃子。
只有自家人在吃時,蒼塵問元英,
“你們幹了什麽?”
元英給蒼塵夾餃子,示意回去再說。
葉緋盯住他,
“有什麽不能說的。”
“什麽也沒幹啊。”
元英這麽說後,另外三個嘴裏也問不出。
餃子味道特別好,不同口味都照顧到,說是被使喚,但看到吃光,心裏有愉悅。
元英他們在書院孤立伯乙,誰也不和他搭檔,夫子強制也沒用。
除了轉學已經別無他法,所幸伯乙跟了個好師父,和元英父母有交情,孤立的情況好轉,能正常上課了。
小青山院長死了,被發現時,已經埋在地底下許多天,并且神魂被抽取。
兇手被定為噬魂獸,它們喜食神魂,愛把屍體掩埋在地下,符合特征,便沒有多查。
書院學生們對此并不關心,院長沒了,會有新的。
這天放學,伯乙跟在元英他們後面,四人停下,眼神不善看他,
“跟着我們幹什麽。”
伯乙問,
“是不是你們做的。”
元英歪頭看他,
“什麽我們做的。”
“別裝了,院長你們殺的。”
四人露出誇張表情,
“你現在還空口污蔑了。”
“你的想象力太可怕了。”
“我們還只是孩子,居然說我們殺院長。”
“我們離這個瘋子遠點,會被傳染。”
伯乙堅信自己猜測,
“你們幹壞事,我要告訴你們爹娘師父。”
四人臉上笑意全無,變得冰冷。
“多管閑事到這份上,頭一回見。”
“都忘記自己之前什麽狗樣。”
“煩死了,平民就是蠢。”
“師父說延津喜歡蠢女人,他收的弟子也自然是蠢貨。”
伯乙聽黎羞辱他師父,不由分說朝他動手。
之前是元英,這次換黎,他下手更重,分寸在他這裏不存在。
要不是慈倫拉住他,伯乙的眼睛要被挖去。
“也不照照自己什麽模樣,就敢來撒野。”
“再來惹我們,你師父來也沒用。”
四人揚長而去,只留伯乙倒在地上流血。
他過了許久才緩過來,站起身回去。不會清潔法術,無法掩飾身上的污漬,程歌正巧在,看見伯乙一身傷回來,
“發生何事了,怎麽傷成這樣。”
程歌的關懷,伯乙心領但只說沒事。
等和延津獨處時,他才說今日之事,但沒想到他被訓。
“猜測不是事實,以後再這般愚蠢,離開我的宮。”
延津說這話時,面無表情。
沒證據憑猜測就去質問,這和挑釁送死有什麽差別,換誰都會下手重。
已經有過龌龊,又勢單力薄,就該見好就收。
伯乙被敲打後,不再往元英他們面前湊,相安無事,互不搭理。
偶爾和家長們一起出席相互碰到,四人對伯乙會有客套,伯乙一開始不習慣,後來也跟着裝模作樣。
在書院時,是絕對一句話也無,遇見了也當沒看見。
去冥界提上了日程,除了抽簽抽到,也可以自願去。
葉緋聽到四個孩子也都去,餃子燙嘴吃不下去,
“你們去幹嘛,還要分心照顧你們。”
慈倫第一個回應,
“檢驗自己。”
元英接上,
“打不過我們就跑。”
揚揚說道理,
“長見識,對我們有好處。”
黎安靜吃餃子,已經吃了三碗。
葉緋提出意見也等于無,涼餃塞進嘴裏,咽下後,
“你們全去,就我一個人。”
“那娘你也去,看我英勇風姿。”
慈倫比元英還好鬥,葉緋踢一腳寶迦,怎麽教的。
寶迦陰陽怪氣,
“你娘的手,可精貴了,要作畫,碰不得血腥。”
朝夢玉開口,
“也不知道等我們回來,答應過的畫作能不能完成。”
蒼塵看向蔔淵,
“他是不用了。”
蔔淵稍稍掀起眼皮,
“嫉妒啊。”
沒有完美肖像畫的三個男人看向葉緋,葉緋瞪蔔淵,
“你說出去幹什麽。”
蔔淵故意顯擺,
“畫的好,不看多可惜。”
“要累死我。”
三個男人開始說酸話,
“給他畫就不累。”
“就他有,多特別。”
“就他最好看。”
“都有,行了吧。”
葉緋被酸的更厲害,
“別勉強。”
“這講究個心意。”
“也不知道畫出來有沒有差別。”
四個小孩捧碗出去吃了,受不了酸話。
他們坐在門口臺階上,
“酸到我牙了。”
“剛才筷子差點驚掉。”
“所以,到底是什麽畫?揚揚你知不知道。”
“沒見過。”
他們一起回頭,看見葉緋在不停哄,感嘆,
“公主也很辛苦。”
“這誰受的了,也就公主能搞定。”
“讓他們吃醋的那幅畫,到底什麽樣,我好想知道。”
“慈倫,要不你去偷出來。”
“揚揚你個奸徒,你自己去偷。”
“這不是你方便。”
“你們住一起,更方便。”
“我也不是那麽好奇。”
揚揚被三人一起扔餃子。
當天晚上,四個孩子回去,其他人留宿在彤清宮,在翻閱畫冊找他們喜歡的風格。
低俗肖像畫,意外地被喜歡。
蔔淵的那幅精描畫,确實有嫉妒,把他畫得太好。
他們都相當自戀,不服輸自己沒有魅力。
夫妻情趣,低俗畫上有體現。
天庭攻打冥界,已經計劃許久,意在培養新人,沒有戰事,很容易自傲。
這一去,沒個百年不會回來。
葉緋和玲珑去送別後,就在酒屋痛快喝酒,不再是摻水的假酒,
“可算走了,以後本君自由了。”
“感覺身體都輕了許多,好日子來了。”
他們兩個在笑,笑得太開心,以至于看到壽光,笑聲戛然而止。
“唉,你怎麽沒走。”
“壽光,本君剛才說醉話。”
玲珑趕緊藏好酒杯,又慌忙解釋。
壽光眼睨看他們兩個,鼻孔哼氣,
“就知道你們兩個不老實,我不去了。”
葉緋和玲珑對視,心有靈犀勸,
“壽光,若是蒼塵遇到危險怎麽辦。”
“特別是遇到壞鏡子,他沒你不行。”
“冥王有面彼岸鏡,很厲害,你得去。”
“壽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們兩個輪番勸說,把壽光說得猶豫,沒好氣說,
“你們就盼着我走,可以自由。”
“沒有沒有,壽光,你要留下本君當然高興。”
玲珑那張嘴開始哄,葉緋在旁邊誇大其詞,一個勁說危險,
“他們還帶着小孩,肯定分心,你過去剛好照看,我和玲珑除了偷喝點酒,還能幹什麽。”
壽光已經被說動,只差最後,玲珑使出殺手锏,
“壽光,我們趁現在要個小鏡子吧。”
壽光立即決定走,囑咐他們兩個安分,葉緋和玲珑點頭。
等他離開,酒杯重新拿出來,葉緋和玲珑碰杯,嘴巴張大笑。
鬥獸場太有名,已經關閉了,可鏡子之間有內部娛樂活動,天地萬物都能被照見。
趁着天帝不在,葉緋的舞坊,私底下開始了拍賣活動,玲珑賣力吆喝,鬥獸場老客們,聞訊紛紛來捧場,但被裹挾要買舞劇票。
吃相難看,老客們罵葉緋不要臉,但又只能掏出金幣買。
葉緋可不白賺金幣,讓他們欣賞了一出舞劇才開始拍賣。
葉緋賺私房錢,玲珑不嫌金幣多,狼狽合奸大賺,正當他們兩個得意之時,被逮住查封。
延津換了副臉,直呼其名,
“葉緋,你好大的膽子。”
葉緋不僅被沒收非法所得金幣,還被懲罰扣薪金,
“延津,你真要這麽做!”
“你不要為難我,這麽多眼睛看着呢。”
“通融一下,你就當沒這麽回事。”
“那怎麽行。”
葉緋退而求其次,
“那就不要通報批評了,都老朋友了。”
“就是老朋友,不能見你走岐路,還要給別人提醒,天宮舊作風要不得。”
延津油鹽不進,一副正經模樣,葉緋悄悄問他,
“舞坊姑娘們跳舞不錯,喜歡看嗎?”
延津眼眯起,
“你在賄賂我?”
葉緋否認,手搖扇故作輕松,
“沒有,就是問問你有沒有空。”
延津哼哼兩聲,鐵面無私,
“葉緋,你試圖賄賂,罪加一等,罰你承包我以後的夜宵。”
“你又沒接受,這懲罰也太重了。”
“不樂意,那好,那我們罰金幣。”
“延津,你給我等着。”
“你還不知錯,還敢威脅,罪再加。”
葉緋手中扇子封住他嘴,晦氣說,
“知道了,別再罰了。”
白忙一場,又損失薪金,還丢臉通報被所有人知道,前腳發出去,後腳寶迦的傳音就來。
“才不看着你幾天,就能惹事。”
“都是延津大驚小怪。”
“你私下拍賣做什麽?”
“賺點私房金幣。”
“大聲點。”
“寶迦,我錯了,再也不幹了。”
“先給你記着。”
葉緋這邊苦臉,玲珑那邊也不好,壽光噼裏啪啦一頓罵砸在他身上,他不敢反駁只能受着聽。
賺私房金幣,一計不成,葉緋又想一計,自己手裏沒錢可不行。
聽話?那是寵物的事情。
葉緋打算從舞劇入手,感官刺激,還有什麽比香豔舞更好。
但為了防止同行舉報,葉緋決定賣男色,這查起來,可不好定義了。
葉緋說已經想到了好點子,才說個開頭,玄晖就要沖上去揍她。山神不合作,他們是賣藝,不賣身。
在群毆的威脅下,葉緋又只好放棄這個點子。
玉樓私下問葉緋,
“你很缺金幣嗎?”
葉緋說,
“吃喝用不缺。”
“那你為什麽喪心病狂逼我們賣男色。”
葉緋撓撓頭,
“我想要自己的金幣,不想事事都要彙報被允許。”
玉樓看了她半晌,
“我還以為你很享受。”
“你這話真讓人不舒服。”
玉樓笑了起來,
“誰讓你欺負我們。”
緊接着他說,
“你想賺私房金幣,為什麽不自己也賣藝?”
“我又跳不好。”
“那你擅長什麽?”
“畫畫。”
“那你可以賣畫。”
葉緋從來沒想過要賣畫,這可是個正經活藝,果然,身邊得有朋友,提醒很有用,
“玉樓,謝了。”
“你別折騰我們,就謝謝你了。”
玉樓說完轉身離開了,留下葉緋苦思,她的畫,能值多少金。
沒過多久,葉緋開始跟蹤玉樓取材,她擅長繪畫,知道最賺金幣的是春宮畫。
她可不畫費時間的單品,不以量取勝。
她要畫有故事的珍藏品,一冊賣高價。
玉樓外形夠好,又是跳舞臺柱子,他的身體故事可以展開很多。
一直被窺視,玉樓忍無可忍,堵住葉緋,
“你跟蹤我幹什麽!”
“你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在觀察你。”
“你觀察我想做什麽。”
“想讓你做我畫冊的主角。”
玉樓耐下性子問她,
“什麽樣的畫冊。”
“私底下可以欣賞的畫冊。”
玉樓額頭筋跳,
“葉!緋!”
葉緋跑得特別快,但她跑的了路,跑不了舞坊。
玉樓封閉她的歪路,出主意讓她畫臺上舞者們的宣傳畫。
葉緋開始把時間耗在舞坊,她的畫藝很好,站在舞臺上發光的山神,在她筆下更是美絕倫。
景葵對自己的畫愛不釋手,一百個金幣買下,還預定葉緋畫更多。
自戀,誰都克制不住,尤其是美人們。
葉緋嘗到了甜頭,畫的起勁,起早貪黑畫,玉樓說她是金幣狂。
葉緋想趁着沒人管時,多賺一些金幣,她不覺得累,樂在其中。
延津和她一起吃宵夜時,聽她滔滔不絕講畫得如何如何。
“聽你吹,親眼見才行。”
“明天你來舞坊,讓你開開眼。”
“別是污眼。”
“延津你現在嘴巴越來越壞了。”
“我的嘴開光賣卦,想聽好話,給金幣。”
“玉樓還說我是金幣狂,你才是。”
“玉樓是誰?”
“我舞坊的臺柱子,還要感謝他,讓我走正道,光明,有前途。”
“難道不是我防止你走歪道,不該謝謝我?”
“我只記得你沒收我金幣。”
“你可真會記。”
葉緋畫畫時,全神貫注,目光只在畫的對象上,延津從外進來,手裏拿盒冰果在吃,他換下了巡視服,看着閑适。
他在旁邊咔咔咬,葉緋注意力被破壞,先擱下筆,搶走他三支冰果吃休息。
延津瞧她的畫良久,說,
“看不出來,你手還真的挺嬌貴。”
“我可不是說大話的人。”
“哈哈哈,這是我聽過的大笑話。”
“嘁。”
葉緋吃冰果期間,活動手腕疏解酸痛,長時間執筆,手腕其實很累,玉樓拿來一個手腕套,
“你可真是要求多。”
葉緋戴上護腕,哼哼得瑟笑,
“誰叫我是坊主,玉樓,今晚有沒有空啊。”
“登徒子,你這屬于騷擾。”
葉緋裝上瘾,
“玉樓,你都在我手裏了,往哪裏逃。”
玉樓翻白眼,
“信不信我告訴壽光,你騷擾我。”
“開玩笑嘛,別認真,我只是想說說話。”
“晚上我們去外面吃飯,你跟我去不。”
“去,我要吃窮景葵。”
玉樓笑了起來,
“有你這種窮坊主,簡直不幸。”
玉樓離開了,葉緋對延津說,
“看到沒,我這個坊主簡直沒地位,你還罰光我的金幣,多可憐還我點。”
“你怎麽又念上了。”
過了一會兒,延津問,
“你和山神他們很熟嗎?”
“和玉樓熟了後,才和他們熟起來,他們挺講道義的。”
“道義沒看出,只看出你垂涎男色。”
“我沒有,你別亂講。”
“你就有,剛才色眯眯看你臺柱子。”
“延津,你不要亂用詞語,我和玉樓只是朋友。”
延津說,
“你的漂亮朋友。”
“長得漂亮還有罪了?”
葉緋冰果吃完後,她又開始投入畫,賺金幣樂此不疲,源源不斷創作。
延津不知何時走了,葉緋沒有注意,等臺上結束,她也收工,然後跟着玉樓去蹭吃。
她雖然被他們一起吐槽,但吃得很高興,和他們話說不停,胡聊。
葉緋是真的高興,無拘束很輕松,她還和他們一起玩行酒令,鼓掌起勁,嘴裏叫喝喝喝。
不用陪誰,不用想着時間,心裏那根弦,很松弛,一整個晚上她都在笑。
玉樓問她能不能自己回去,她說很清醒,沒問題。
深夜裏,葉緋一路高歌走回彤清宮,一個人的感覺好極了,美妙極了。
可等跨進彤清宮,時間不早不晚,傳音蟲響起,葉緋喝下的酒,醒了。
嚕嚕,嚕嚕,不接仿佛會永遠響下去。
葉緋深吸氣,接起後,蟲眼也打開,是蒼塵。
見到她已經回到彤清宮,微笑問她和山神聚餐有趣嗎。
葉緋踢踏走路,走進室內,
“挺有意思的,景葵最後叫了別人來付錢,笑死我了,她真的太厲害了。”
“下次注意些時間,別太晚。”
“嗯,你那裏還順利嗎?”
“還行,可能會提前回來。”
“啊?為什麽?”
“你不想我們回來?”
“沒有,很想你們。”
葉緋臉都快笑僵,蒼塵才說,
“沒料到雙方消耗會這麽快。”
“元元他們沒事吧?”
“他們玩瘋了。”
葉緋合衣躺倒在了塌上,發出舒服聲,蒼塵笑她,
“我們不在,你一個人真潇灑。”
“我只是過你們的日子。”
“去洗漱。”
“又沒人,我想睡覺了。”
“你呀,那早些歇息。”
“嗯,你也早些歇息。”
傳音蟲結束,葉緋呼出一口氣,剛才的輕松高興蕩然無存。
她閉上了眼,不想動。
今晚有那麽一瞬間錯覺,她覺得自己完整,只有她沒有別人。
她被他們分割切碎,不曾有過屬于自己的時光。
之前笑得多開心,此刻就有多疲累。
蒼塵真的很擅長破壞她的心情,為什麽要提會早回來呢,此刻起她就要惴惴想着他們回來。
不提,在他們回來前都不會去想。
葉緋對着空氣說,
“蒼塵,你個大混蛋,誠心不讓我舒服,非得我念着你,忘一天也不行嗎。”
她迷糊地睡去,睡前想的是,私房一千餘金幣,要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沒過幾日,葉緋恢複去治安府喝養身茶,素星笑她沒事給自己找苦吃,
“在高塔裏當公主,多舒服。”
“公主好像都會養只關在籠子裏的雀兒聊天。”
“你喜歡什麽雀,我給你去抓。”
“比鳳凰還漂亮的羽嘉。”
“不說你舒服了。”
“給我訂份豪華魚膳,再來份冰草粉,不,兩份。”
“是,仆這就去辦。”
素星離開了,葉緋環視室內,書架上新添了畫冊,她移步過去。
長裙曳地,滿頭珠翠,她當然不讨厭富貴生活,誰會喜歡窮,只不過是公主想透透氣,山神朋友們其實不錯,舞坊該對他們好些。
豪華魚膳送來,葉緋動了沒幾口筷子,飛廉進來,面色凝沉,
“主上,樞陽當着天帝的面,承認了是你和冥王的兒子。”
葉緋頓時胃口全無,怎麽會有這種仇兒子,
“當初就該讓他死。”
“現在怎麽辦,我們要跑嗎?”
飛廉沒了主意,坐下來先吃飯填飽肚子。
“能跑哪裏去,樞陽反正已經不要,公開了又如何。”
“他們怪罪你怎麽辦?”
“怪就怪,我還能再如何。”
飛廉呼嚕呼嚕喝下一碗冰草粉,全部咽下後問,
“天帝那裏呢?”
葉緋手裏勺子攪她那碗冰草粉,
“不知道,大概,以後都不會想理我。”
飛廉擔憂看她,
“主上,我們去解釋。”
“我騙他那麽久,他哪裏肯聽,這樣也好,徹底斷了。”
“可是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結果就是騙了他,經過不重要。”
葉緋心裏也沒底,不知道會有什麽結果,眉宇間有陰郁,飛廉對樞陽不再抱有希望,
“樞陽可真是白養他。”
“豈止,還會制禍,比他爹更混。”
“主上,你那碗冰草粉還吃嗎,不吃給我。”
“你還有心情吃!”
“又不是我兒子。”
飛廉拿過她沒動口的冰草粉,呼嚕呼嚕吃,味道爽口。
一桌美味,全進了飛廉的肚子,接着又躺長椅打盹睡覺,沒點心事。
葉緋站在窗口,風輕輕吹,和煦溫柔,但暖不起她發涼的手指。
樞陽不想讓她好過,果真是個記壞不記好的孽子。
葉緋和執融有過一段,不是秘密,他是花心蝴蝶,萬花叢中過,被他嗅過的花在天庭多了去。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有且只樞陽一個孩子,寵愛冥界的太陽,衆所周知。
蘊珩就是樞陽,意外,但細想又不那麽意外。
聚窟嶺戰場上,樞陽一身銀白盔甲,他的容貌繼承執融,沒有葉緋的影子。
樞陽已經初長成,年輕,俊美,身上沒有陰森氣,反倒看着溫和。
天兵們排布在九天,層層俯視底下,樞陽看向那個唇紅齒白,紮高尾的男童,朝他露出笑容,
“元英,怎麽不叫大哥。
元英眼神惡狠狠瞪,呸他,
“我才是你大哥!”
樞陽露出笑容,
“小雜種,口氣不小。”
緊接着他眼神陰森森,
“下來,讓大哥疼你。”
“有種你上來。”
元英才不下去吃虧,樞陽比他大太多了。
樞陽甩去手上血珠,笑着說,
“好啊,你和那個瞎子,想怎麽死。”
被說瞎子的慈倫,臉色很差,
“今天死的是你!”
樞陽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跺腳往上沖去,身影快,眨眼就出現在九重天上。
他的眼中,根本沒有那些小孩,他要殺的,是庭區長。
黑色炎龍一拳拳打出,呼嘯震響九重天。
做好了準備,但被忽視的元英和慈倫,小臉陰沉,玩他們呢。
兩人沖下去,洩憤殺幽冥排十階之後的鬾魀魆。
真讨厭,蘊珩讨厭,樞陽更讨厭。
為什麽要把他們生的這麽晚!在他面前連身高都差了許多。
執融和石千照已經交戰許久,多項恩怨疊在一起,想要置對方死地。
執融在天界不利環境下,不用本源力都能保持在前十主神位置,他很強。
冥火所到之處,變成幽冥死地,生命通通被剝奪,不再有生機。
空間獄,随着執融握拳出現,他們周遭出現了空間封閉,所有事物都停止,連時間也被禁止流逝。
石千照很憤怒,被欺騙的怒火讓他掙脫出空間獄後,神吹一棍打去,劈裂地,岩漿噴出吞噬地表,如同他對葉緋的信任崩塌,在淹沒。
很快,周遭被岩漿包圍,在灼燒空氣,呼吸都變得困難。
執融對石千照不陌生,他喜怒不形色,這般發怒少見,更別說這次來只是雙方換新血液。
“石千照,你師父又不是本王所殺。”
“你也該死!”
石千照忽地化出天形,張揚火紅狐貍手握神吹棍子。
執融神色變凝,對方來真的,他也變認真。
他們兩個周邊,沒有任何人,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沖擊力量,破壞驚人。
天未黑,葉緋早早回到了彤清宮,她怕好日子就要結束,特意吩咐吃炙烤天豬肋骨,才端上桌,就跟她故意作對一樣,延津率領神刃進來。
葉緋說,
“吃完跟你走。”
“這不合規矩。”
葉緋被神刃擒住雙臂,站在一旁,眼睜睜看着延津吃她的晚膳,
“你太過分了!”
“浪費多不好。”
“我可以自己吃掉。”
“犯了錯誤還想吃。”
“打算如何處置我?”
“等天帝回來定奪。”
延津滿足吃完烤肋骨,巾帕一抹油嘴,吩咐,
“帶走。”
這次,恐怕誰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