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第26章 026
司馬稚不知道這是偶然還是必然, 但荀疏用來破鏡,恢複記憶的神器現在鑽進了她的體內,充盈的靈力正在她的體內亂竄。
司馬稚咬牙硬撐着, 想讓自己神智保持清醒, 但是……她硬撐不了一點!
司馬稚直接在荀疏面前昏睡了過去,一行四人, 昏了三個。
就這樣的隊伍,大道真人還想着他們能找到堕魔呢?
司馬稚陷入了一場非常深度的睡眠,仿佛又回到了她當時玩游戲時的場景,她一手控制着鍵盤, 一手控制着鼠标, 畫面上的游戲角色随着她的按鍵而動。
這是一個她在游戲地圖裏從沒來過的場景,在旋轉回環的閣樓上,一個黑發少年被身後的人脅迫着觀看泛黃幕布上的一幀幀畫面。
幕布上的男女衣衫半褪, 輕紗落在女子半腰上,她身下的青年眼神茫然空洞, 像是被傀儡絲控制的傀儡一樣。
那女子的面容十分熟悉,司馬稚曾在魔域的藏寶閣內見過她的幻象, 眉眼之間與李道意有幾分相似。
青年的動作很生硬, 他的手掌貼在女子的腰間,掌心滿是練劍練出來的繭子與細膩的肌膚相貼,上下撫摸之間也沒用多少力道。
女子一步一步牽引着青年, 像是一個教導者。
站在幕布下的少年, 一臉平靜地注視着上方淫靡的畫面,他一點表情也沒有, 與那幕布的上的青年沒什麽不同。
如絮仙子伸出手指,挑起李道意的下颌, 她的聲音魅惑,在李道意耳邊輕聲呢喃:“看見了麽?你就是這麽産生的……只是可惜,你的父親不要你。”
李道意也像是被煉成了傀儡,他身軀僵硬,指尖忍不住顫抖,他呆滞地聽着如絮仙子的話,然後點了點頭。
畫面上男女的每一個動作,都被畫成了一幅畫,挂在回環的樓梯上,從閣樓中央看去,盡是荒誕淫靡。
“我知錯了。”李道意垂下眸去,掩去眼中的情緒,“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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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絮仙子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封閉的閣樓中顯得十分可怖,“你知錯?你知錯就不該出生!”
如絮仙子摁住李道意的肩,将玄冰刺紮入他的體內,直到單薄的肩溢出血來,如絮才算滿意地停了手。
如絮看着掌心留下的血跡,滿意地笑了笑,“孩子,你的血是熱的。”
李道意沒有半點反抗,這樣的他,與司馬稚認識的他完全不一樣。
這哪裏會是那愛裝且驕傲的李道意?
司馬稚控制着手中的鼠标和鍵盤,驅動着角色的視角向着李道意所在之處拉近。
正好見着,如絮仙子使出清洗訣将手中的血跡清除幹淨,卻還不免責罵李道意一句:“血是熱的,人卻是髒的。”
司馬稚滿頭無語,她似乎已經看懂了李道意與如絮仙子之間的關系,從如絮仙子的話中,她約莫就能猜出來。
司馬稚的角色跟随着李道意的步伐,站在他的身側,看到李道意在如絮仙子走後,再次擡頭看着那些□□的畫紙。
他嘴角微微上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看得入神,那眼中卻滿是鄙棄。
司馬稚還想繼續操作,手卻被人無形地握住,身邊傳來卓蕙心嬌柔的嗓音。
“阿稚怎麽還不醒呀?我們都醒了這麽久了,阿稚真的沒事嗎?荀疏仙長、少主你們能不能給阿稚看看?”
“诶!阿稚的手在動了!!”
司馬稚緩緩睜開眼睛,就見着卓蕙心擔心地趴在自己的床邊,卓蕙心身後還站着李道意和荀疏。
被人這麽注視着,司馬稚難免有些別扭,而剛才出現在腦海中的畫面又是那麽真實。
司馬稚不由得多看了李道意幾眼,除了發色不同,面前的李道意與她記憶中的那人一模一樣。
“阿稚你終于醒了!”卓蕙心小心翼翼地将司馬稚扶起,“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就想用自己的血來救你了。”
司馬稚一個激靈,從那複雜混亂的記憶中脫身,她拍了拍卓蕙心的手:“還好,我對人血沒什麽欲望。”
司馬稚環顧四周,這房屋的裝扮熟悉,看來還是合歡宗的客房。
他們還要留在合歡宗麽?就不怕羅心柔把他們打成壓縮餅幹嘛!
“我們還要留在這兒嗎?”司馬稚心中有些不安,不只是羅心柔的原因,還有那莫名出現的大道真人。
既然琉光宗的掌門都到了合歡宗,為什麽身為琉光宗弟子的荀疏,在這之前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司馬稚可不相信,是大道真人在他們的危急關頭,突然降臨的。就算是最快的速度,從琉光宗趕到合歡宗也得花上一天一夜。
幾人面面相觑。
還是李道意開口道:“荀疏不願走。”
司馬稚想起之前荀疏在行舟上,對自己說的話,大道真人必須讓他查出堕魔的蹤跡,才同意他們離開合歡宗。
司馬稚扭頭,看向荀疏,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真人為什麽會突然出現?而且還帶走了羅心柔……”
卓蕙心也走上前來:“阿稚說的羅心柔是不是坐在大蟒蛇上的女子,當時我和荀疏仙長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卷入裂縫之中,別的我記不太清了,就記得那大蟒蛇上坐着一位漂亮的仙子。”
司馬稚看向荀疏,他面色凝重,看起來就心事重重的。
“荀疏,你不願意把真相告訴我們嗎?”司馬稚問。
司馬稚不想和荀疏兜圈子,她現在恨不得立馬退出幾人探查的任務。
之前她跟着李道意一起來,不過是為了殺了李道意,完成任務後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現在,任務完不成了,司馬稚也回不去了,她還有什麽理由跟着他們一起?
司馬稚這麽想着,可是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出來反對她,他們是同伴,就算從前不是一個世界的,但現在和今後,他們會是自己最親密的同伴。
司馬稚還在糾結時,荀疏動了動唇,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大道真人緩緩從屋外走了進來,他的身上沒有沾染半分風雪。
荀疏立馬彎腰曲背,朝着大道真人行禮:“見過師尊。”
大道真人沒理會荀疏,反而将視線落在司馬稚和李道意身上。
大道真人的年紀比李滄舟還老上不少,但真人除了一頭白發,面容看起來倒是十分俊朗。
只是大道真人的神情十分嚴肅。
“是你吸收了蓮花臺?”
司馬稚點了點頭,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劍宗的修士,”真人語氣不屑,“看來李滄舟教不出來什麽好弟子。”
司馬稚不知道他的話從何說起,但下意識地就想反駁他:“若不是羅掌門痛下殺手,我也不會去取用蓮花臺的力量。”
司馬稚與李滄舟那個老好人,雖然沒有太多的接觸,兩人之間唯二的交談,還都是因為李滄舟擔心李道意會毀了修仙界。
李滄舟這樣的老好人,還是自己在外的師尊,司馬稚才不允許旁人這樣貶低他。
大道真人顯然沒料想到,會被一個小小的劍修反駁,一時間竟然語塞說不出話。
真人只好将怒氣發洩在自己的徒弟身上,“荀疏!你說的友人,竟是這般無禮之人嗎?!”
荀疏不敢多言,只順勢跪在真人面前:“師尊息怒。”
司馬稚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日後荀疏的魔君記憶恢複,想起今日給真人磕頭下跪之事,會不會惱羞成怒。
大概是不會的,荀疏這樣直來直去的人,也不太會記仇。
只有李道意,李道意這人,若是欠他一口水,他都能記好幾百年。
“劍修粗鄙,真人沒有聽說過麽?”李道意緩緩開口,眼尾微揚,頗有些挑釁地看着大道真人。
真人沉默了一瞬,卻不打算與李道意計較。
真人轉頭對荀疏說:“神器之事,羅掌門必然會追究,只是目前最危急的仍是堕魔傀儡。”
司馬稚靠在李道意身側,仰頭對李道意小聲說道:“那我也不能把蓮花臺挖出來給她啊?都怪你!誰讓你把我丢到蓮花臺身邊去的……”
李道意低頭,輕笑了一聲:“是,都怪我。”
司馬稚仰頭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次醒來後,李道意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不是那種故意嘲弄她,而像是……司馬稚當時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等到了很久之後,她才恍然,那是李道意逗小貓小狗的樣子!
大道真人還在座上滔滔不絕地吩咐着荀疏:“神器之事,本尊與羅掌門自然會像劍宗讨個說法。荀疏你只管去查處堕魔與傀儡便是,這些不入流的修士,何必與之為伍?!”
“嘁。”你還挺入流的,入的下三流吧!
司馬稚礙于荀疏的臉面,沒跟大道真人嗆聲,只是一手拉着李道意,一手拉着卓蕙心離開了房間。
外面白雪飄飄,合歡宗入目皆是純白色,倒是有些像司馬稚和李道意一起進入的玄冰幻境。
司馬稚提議道:“反正他們也不需要我們了,不如我們回劍宗吧?”
回劍宗,躺平三十年,然後美美死去,多麽快樂的修仙生活。
這大概是司馬稚覺得留在修仙界,最安逸的日子了。
卓蕙心很堅定地點了點頭:“阿稚決定就好,阿稚在哪兒我在哪兒。”
司馬稚之前沒有想過卓蕙心會這麽信賴自己,雖然她玩游戲的時候就知道,卓蕙心是個善良可愛的姑娘,但其實一直将自己與他們的界線劃分得很明确。
她是玩家,他們只是NPC。
可司馬稚覺得,卓蕙心不是那一串冰冷的代碼,也不是游戲策劃随意捏出來的人設。這段相處的時間裏,司馬稚才意識到卓蕙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至于李道意……他藏起來的事太多了,他像是海中危險的漩渦,一旦踏入便是深淵。
李道意在司馬稚的注視下,走到她身側,擡手将她翹起來的額發捋順,他嘴角微微彎起,俯身在司馬稚耳邊說:“你現在還想殺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