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第21章 021
次日, 司馬稚醒來的時候,感覺好了不少。
看來李道意也不是完全沒用的,至少他的靈力還是大有用處。
荀疏也好幾日沒見到司馬稚了, 今日見到她站在行舟上吹着風, 額間生死契的印記還隐約能瞧見。
“司馬姑娘。”
司馬稚回頭,朝荀疏颔了颔首。
荀疏問:“司馬姑娘好些了嗎?”
司馬稚點了點頭, 她體內還殘留着一絲李道意的靈力,護着她經脈。
從前的司馬稚并不覺得靈力、修為對自己有多麽重要,但現在她回不去自己的世界裏,如果要在這修仙界活下來的話, 她似乎還是需要這種東西的。
荀疏看向她額間的印記, 想到掌門對他說的話:“司馬姑娘與道意道友的生死契是可以解的。”
司馬稚擡手撫過自己的額間,雖然什麽東西都摸不到,但他們修為稍微高一點的人, 都能看到這個印記。
這個印記就像是她的恥辱,一直提醒着司馬稚, 她是怎麽被李道意騙的。
她讨厭這個印記。
“用什麽可以解除?”司馬稚問。
荀疏解釋:“我聽師尊說的,若是能在仙門大選中得到秘寶的話, 不管是什麽秘寶, 都能達成擁有者的一個願望。”
司馬稚趴在行舟的邊緣,伸出手去感受着極速的風從指尖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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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稚嘆了口氣:“那就是說,現在沒辦法遮住它了嗎?”
荀疏無奈地搖了搖頭。
司馬稚摸着自己的額頭, 額間的碎發被風吹動着, 她忽然有了個想法。
“你有剪子麽?”司馬稚問荀疏。
“沒有,我只有佩劍。”
司馬稚:“……”她要是用劍來剪頭發的話, 那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司馬稚往行舟裏面去,找一找行舟裏面會不會有剪子, 她給自己剪個劉海遮住這個印記不就好了嘛!
她仔細翻找着行舟裏面的木櫃,還真讓她找到了一把。
只可惜,沒有鏡子。
司馬稚拆了自己的發髻,長發披散下來,往前扒拉了一縷發絲。
她還沒這麽給自己剪過頭發,她一手握着剪子,一手将發絲握在手裏,一時間有些下不去手。
“哈……”
頭頂傳來李道意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司馬稚擡頭看去,正巧見着李道意挑釁地打量着自己。
司馬稚放下了手中的發絲,“你笑什麽?”
她話音剛落,李道意飛身落在她身邊。
李道意彎腰,對着她左看看、右看看。
司馬稚握緊了手中的剪子,若不是李道意給了自己一些靈力,她是真的很想把剪子插進李道意胸口去。
“你在做什麽?”李道意沒看明白,她為什麽一邊弄着自己的頭發,一邊又玩着剪子。
她的樂趣還是非同一般。
“當然是要剪頭發了!”司馬稚冷哼了一聲。
無知的NPC!
李道意的語氣好奇又有些興奮:“剪發?”
世人将自己的頭發都看得如命一般重要,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頭發與頭沒什麽區別。
剪頭發約等于是砍頭。
李道意垂下眸子,餘光掃過自己耳邊短了一截的銀白發絲。
他有一頭很難看的頭發。
司馬稚擡眸,看着李道意的頭發,他的發型這麽好看,應該剪發的技術挺好的吧?
司馬稚将剪子遞到李道意面前,吩咐道:“你給我剪。”
“我?”李道意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滿是笑意。
她是要他來當行刑人麽?不得不說,他還挺樂意的。
李道意彎着腰,撥弄着司馬稚扒拉下來的長發,“怎麽剪?”
司馬稚也是在賭,行舟裏面沒有鏡子,她也不能對着鏡子自己剪。
讓李道意幫自己,聽他這語氣,應該不會故意害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他給自己傳了靈力,司馬稚莫名有些相信李道意。
司馬稚在自己眉間比劃着,“剪到這個位置,把那個印記遮住就行了!”
原來她要剪頭發是為了遮住生死契的印記。
李道意揚了揚眉,半倚靠在身後的桌案上,一把将司馬稚拉到自己身前。
他長腿微曲着,将司馬稚的身子束縛在兩臂之間。
李道意揉了揉司馬稚蓬松柔軟的發頂,長指插入發間,将她的發絲捋順。
他的指尖在司馬稚的眉心點了點,“剪到這裏,是麽?”
“……嗯。”
李道意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将司馬稚弄到額前的長發一把剪斷。
司馬稚晃了晃腦袋碎發落在兩人之間,她伸手撥了撥剛剪的劉海,“謝了。”
她雖然看不見,但摸到劉海的長度應該差不多,正好能将生死契的印記遮住。
司馬稚正想走,李道意摁住了她的肩膀,“別動。”
司馬稚僵在原地,“做、做什麽?”
李道意的長指撫摸着她披散下來的頭發,司馬稚的發絲又軟又柔,像是輕柔的羽毛,撓得人心癢癢的。
長指從發根一直滑到發尾,李道意食指勾了勾,将司馬稚的發尾握在手裏,死死捏了一下。
司馬稚伸手,一掌拍在李道意手臂上:“松開!”
李道意意猶未盡地收回手。
在司馬稚走後,李道意将剪斷的發絲,撿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乾坤袋裏。
卓蕙心在行舟外見到司馬稚時愣了一下,她急忙跑了上來:“阿稚?!你的頭發怎麽啦?”
司馬稚捋了捋額前的劉海,“我剪了個劉海,把印記遮住啦!”
卓蕙心恍然,“這樣啊!是你自己剪的麽?”
司馬稚搖頭:“不是,是李道意幫我剪的。”
“啊?”卓蕙心捂緊了自己的嘴,她小聲道:“看來少主對女子發髻方面,應該沒什麽天賦。”
司馬稚聽卓蕙心這話,瞬間如墜冰窟。
她似乎能想到李道意給她剪成了什麽鬼樣子。
司馬稚拿出乾坤袋裏的長劍,依靠着锃亮的劍身,她隐約能看見自己額前那像是被狗啃過的劉海。
司馬稚:“……”
李道意的手!有這麽抖嗎?!
司馬稚雖然看不見自己的狗啃式劉海,但心裏總是像紮了根刺。
接下來的幾日,司馬稚對李道意都沒有什麽好臉色,看見他就瞪他一眼,而李道意還偏偏愛湊上前來。
“你的頭發,”他歪着腦袋,朝着司馬稚微微一笑:“可愛呢。”
司馬稚沒忍住,伸手拽着李道意耳邊的小辮子:“可愛你個大頭鬼!”
經過幾日的奔波,行舟終于緩緩停在合歡宗門前。
卓蕙心挽着司馬稚的手,一同走下行舟。
司馬稚閉着眼,晃了晃腦袋,腳踏實地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司馬稚伸了個懶腰:“總算到了!”
李道意不知何時走過司馬稚身側,隐約說了一句:“可愛呢。”
司馬稚瞪了李道意的背影一眼,真是看到李道意就來氣。
司馬稚覺得,自己若是想要在修仙界活下去的話,一定要離李道意遠一點。不然,她遲早會被李道意氣死。
荀疏提前通過琉光宗的傳音,向合歡宗的掌門說過要前來拜訪。
幾人剛踏上合歡宗山門前的石階,便有合歡宗的弟子迎了上來。
合歡宗的弟子與別宗修士有很大不同,司馬稚粗略掃過一眼兩人,俊美的少年和漂亮的少女,合歡宗的弟子長得都很美。
合歡宗偏北,常年飄雪,但合歡宗弟子穿的都很單薄,仙氣飄飄的純白色輕衫長袍,還真是美麗凍人。
荀疏拱手,将琉光宗的令牌奉上:“在下琉光宗,荀疏。”
漂亮的合歡宗少女狡黠地笑着,趁機打量着荀疏身後的幾人,“他們也是琉光宗的嗎?”
卓蕙心搖了搖頭,剛要開口,就被荀疏打斷:“是,這是我的……師弟和師妹。”
卓蕙心貼在司馬稚身側,疑惑道:“為什麽荀疏仙長要說,我們也是琉光宗的呀?”
司馬稚指了指合歡宗山門前的石碑,上面清楚地寫着“劍宗之人不得入內”幾個大字。
司馬稚也沒想到,在這修仙界內,有個宗門的修士竟然比魔修還要惹修士厭棄。
珍寶閣的掌櫃不接待劍修,合歡宗的人也不待見劍修。
但司馬稚記得,邱宗然給她說過,合歡宗修士不是最喜歡抓劍修去做實驗嗎?
來迎他們的,是一男一女兩位合歡宗弟子,帶領着幾人緩緩往裏走去。
長階之上是一座宏偉的大殿,這個場景很熟悉,司馬稚在李道意的記憶裏曾見到過。
那個時候的李道意還是一個小可憐,比現在黑心眼的他可愛多了。
那應該,那個時候的他,也更好欺負一些。
“琉光宗的道友,”合歡宗少女蹭到李道意身側,歪着腦袋仰起頭看他,“都像這位道友這般好看麽?”
另一個少年不樂意,“明明是這個姑娘更好看!”
少年看向司馬稚,眼睛亮晶晶的,活潑又可愛,“姑娘這樣的發髻,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司馬稚嘴角抽了抽,擡手壓住了自己過于抽象的劉海。
而合歡宗少年似乎覺得她的發髻有趣極了,當真也覺得司馬稚好看。
少年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朵小小的雛菊,遞到司馬稚面前,他笑盈盈地:“我叫應融,道友你叫什麽啊?”
“司馬稚。”司馬稚接過應融手心的小雛菊,雛菊落在她掌心那刻,瞬間消失不見。
應融看出了司馬稚的不解,又變了一朵,他語氣興奮:“是靈力變的,司馬姑娘喜歡的話,我帶你去我房裏,我養了好多小雛菊!”
李道意身側的少女見兩人一來二回地聊起來,而李道意卻像是個冰塊一樣,也不理會她。
合歡宗少女就把怒氣發在應融身上:“應融!別人是來做客的,你不要煩這位姑娘!”
應融反駁:“嘁!雲韶,你就是嫉妒我!小稚姑娘就是喜歡和我玩。”
雲韶想起她和應融來之前,掌門告訴悄悄交代二人,琉光宗來的修士都是日後修仙界的大能,若是能抓住一兩個,定能有助于修行。
雲韶也不甘示弱,湊在李道意說:“道友、道友,我帶你們去客房呀!這客房是我專門打掃過的哦!”
李道意點了點頭,側眸一瞥,就見到司馬稚一路上都在和應融學怎麽變出一朵小雛菊。
卓蕙心也跟在兩人身側偷師。
卓蕙心都變出了好幾朵,司馬稚一掐訣,掌心出現的都是一片雪花。
偏偏那應融貫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哄司馬稚笑:“小稚真厲害!我之前學了好久都不會變雪花!”
李道意:……
那雪花分明是落在她掌心的,壓根都不是她變出來的。
還有,這應融剛開始叫她司馬姑娘,接着是小稚姑娘,現在倒好直接叫小稚了。
他們總共也才說了幾句話。
雲韶和應融将幾人帶到客房,合歡宗的客房不大,小小的一間,不過裏面染着同樣的一種香,清幽雅致。
雲韶解釋着:“道友們見諒,我們宗裏沒有道侶的修士,房間都比較小。”
荀疏點了點頭:“多謝道友,我們什麽時候能拜見掌門?”
雲韶想了想:“掌門剛閉關,想來也得半月左右。”
荀疏抿了抿唇,算是了解。
距離仙門大選還有段時間,希望他能不辜負掌門期待,在仙門大選之前,将傀儡之事解決好。
而另一側,應融俯在司馬稚耳邊說:“小稚,我房間有一張很軟的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呀?”
李道意瞥了司馬稚一眼。
司馬稚擺了擺手,“等我以後去找你玩吧。”
雲韶跳起來,狠狠拍了拍應融的腦袋:“臭師弟!走了!”
應融一攤手,故意挑釁雲韶:“我已經找到兩個雙修之人了!師妹,你可得抓緊哦!”
雲韶和應融吵吵鬧鬧地離開了房間,司馬稚又試了試應融教她的訣,掐指一變,落在掌心的什麽都沒有,連雪花都沒變出來。
李道意蹙眉看過來,他那時用傀儡絲控制司馬稚的時候殺自己的時候,是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在消散的。
但他沒死成,司馬稚也沒死成。
李道意早就知道司馬稚是在跟着自己回溯,并且還保留着之前的記憶。
但看司馬稚的樣子,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李道意是回溯之人。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李道意也沒想主動告訴她。
畢竟她現在玩變化訣,玩得認真極了。
“啊!”司馬稚捧着手中的那朵小雛菊跳了起來。
卓蕙心跟着荀疏學馭靈術去了,房間裏只剩下了司馬稚和李道意二人。
司馬稚本想把花給卓蕙心看一看的,沒想到,一擡眼,面前是李道意。
她瞬間洩了氣。
李道意的視線落在她掌心那朵小雛菊上,他暗暗道:“不可愛,醜死了。”
司馬稚:“……?”誰管你呢!
司馬稚走過來,她額前歪歪扭扭的劉海,随着她的步子分向兩邊,額發下的印記還在。
她的頭發揉起來很舒服,像是柔軟細膩的綢緞,李道意看着司馬稚的額發,竟然有些想念當時剪她頭發的感覺。
司馬稚走近他,向李道意伸出手:“給點靈力呗?”
李道意嘴角露出一抹笑。
司馬稚冷哼一聲,踮起腳将小雛菊插進李道意耳邊的小辮子裏,“我的頭發都被你剪成這個樣子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給點靈力玩玩不行嘛?!”
李道意點了點頭:“可以,但你也得給我玩玩。”
司馬稚揚了揚眉,坐在李道意面前,等着李道意傳一些靈力給她玩:“快點呀!”
李道意彎下身,伸出手,将司馬稚的手握在手裏。
她的手練過劍,掌心也有些薄繭,只不過司馬稚的手比他的小太多,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拿得起長星劍的。
司馬稚看着李道意屈腿,半跪在自己面前,比她的視線還矮一些,像是在對她認輸一樣。
不得不說,這對司馬稚而言,很受用。
她連帶着看着李道意那張臉,心情都好了不少。
其實,李道意生得真的不錯,比起合歡宗的少年,李道意的相貌更符合司馬稚的審美。
這樣一想,那她親李道意也不虧嘛,既能毀了他的無情道,還能就把他當成一顆好看的親嘴糖。
司馬稚攥緊李道意的手:“就這麽點?”
李道意問她:“還不夠麽?”
司馬稚沒有靈根,再多的靈力在她體內也是會逐漸消散的。
她想用靈力,但也不想自己修行積攢,那就只好用李道意的了。
誰叫他用傀儡絲控制了自己,害得她的任務失敗。
司馬稚催促道:“不夠不夠!”
她想用變化訣變出很多個李道意,然後讓他們一一跪下,向自己道歉認錯。
司馬稚拽了拽他耳邊的碎發,靠近了一些:“你修無情道,還敢離我這麽近麽?你被我親過,又和我牽了手,為什麽你還沒死?”
李道意聞言有些無奈,看來她是一點都不了解修仙界,也根本不了解無情道。
此時的李道意頗有耐心,大概是看着司馬稚額前被狗啃了一樣的劉海,心情舒暢。
李道意說:“道心破碎又不一定會死。”
司馬稚好奇:“那會怎麽樣?”
李道意答:“走火入魔,亦或者是,斷絕仙緣。”
成為堕魔的話,還是太便宜李道意了。
斷絕仙緣聽起來還不錯,正巧李道意不是一心就想修煉成仙麽?
司馬稚要夠了李道意的靈力,眨巴着眼睛,拉着李道意的手,垂頭在他手背親了一口。
濕潤溫熱的觸感襲來,讓少年的手背繃得很緊。
李道意下意識想從司馬稚手中将手抽出,但他手中一用勁,司馬稚措不及防地摔進他的懷裏。
她的身子很軟,和她的手一樣,靠近之後,司馬稚身上還有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淺香,很像是小雛菊的味道。
司馬稚揉着額頭,一把将李道意推開,“你又害我!我要告到掌門那裏!”
李道意壓着嘴角的笑意,直起身子,“好了,靈力給你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司馬稚警惕地看着他,還捂着自己的額頭:“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李道意頓了頓,上手拆了司馬稚頭上的發髻,“你玩夠了,也得讓我玩玩吧。”
司馬稚覺得李道意是在給自己做頭部按摩,他的指尖時不時地揉着自己的發頂,長指勾繞着她的頭發。
司馬稚回頭,用眼神威脅李道意:“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已經修不成無情道了吧?”
“所以呢?”
司馬稚堅定道:“所以你就得聽我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這就是你害我之後的懲罰。不然我就告訴掌門,你是怎麽陷害同門,将傀儡絲用在同門身上的!”
李道意托着下巴,湊在司馬稚面前:“那你想怎麽樣?”
司馬稚下意識後撤了一些,別過臉去:“你現在就給我捶腿按摩,行舟幾日太過疲憊,你得好好伺候我!”
“哦,”李道意恍然,“原來我要好好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