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018
第018章 0018
☆、回來
易昌雯将小絨毛交還給侯卞,自己則托着快要燒完的蠟燭再靠近了些床。
小絨毛又爬到侯卞肩上,去看床原位置處積了灰塵的地方。
侯卞剛剛搬床時就注意看過那裏,沒看出什麽,現在扭頭再看去……光線太糟,什麽都看不見。
窗簾又動了起來,蘇火的視線緊張地在窗簾和床之間來回移動。易昌雯不敢靠得太近,于是将蠟燭交給蘇火。就在蠟燭換人後幾秒鐘,窗簾出現了一次大幅度的飄動,讓窗戶及窗戶外的景色暴露在了正看着那方向的屋內人眼中。
窗外是一張血淋淋的、眼珠被挖掉了的臉。
木休的臉。
窗簾落下,重新擋住窗戶,蘇火手中的蠟燭熄滅。
在黑暗中,蘇火先開口,聲音是出乎意料的冷靜:“你們看到的與我看到的一樣嗎?透過窗戶看到了木休?”
易昌雯也很冷靜:“過分清晰了。就屋內外這個光亮,我們根本不可能把一張臉看得那麽清晰。我甚至看到了……一滴血液流動。”
蘇火:“對,清晰得太假了,像是故意恐吓。所以木休一定還沒出事。”
頓了一會兒,蘇火再次開口:“看來沒有新的變化了,移動床位置能引出的現象就只有這麽多,那麽,接下來我們執行方案二吧。用床砸窗戶。侯卞,還是需要你再給我幫把手。”
侯卞:“好。”
蘇火:“如果砸破窗戶之時有什麽東西撲向我們,你就拿我當盾牌。”
侯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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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火:“小絨毛,我好像看到你的眼睛了,在發光。貓眼睛在黑暗環境中發光好像是正常現象?這種環境下你是能看清我的吧?剛剛不好意思啊,沖你發脾氣。有錯的是我,不是你。其實我是喜歡貓的。要不是怕自己養不好,我和木休早就想養貓了。”
小絨毛“哼唧”一聲,蘇火當作這是小絨毛原諒了他的意思。
易昌雯:“別這麽……不吉利吧……”
侯卞也覺得蘇火跟說遺言似的。雖然換做自己在蘇火那個位置,可能也會如此……
蘇火和侯卞一起摸索着再次挪動床,然後分別站在床兩側擡起床,用床頭去砸窗戶——好在這屋內的擺設就那麽點,他們已經完全記住,現在即使沒了光亮也大致知曉各種東西的方位,不至于輕易絆倒自己。
撞窗第一下用力比較輕,試探着看窗戶受到攻擊後會不會出現應激反應。見無事後,第二下便用了全力。
進屋之前他們看到這窗戶是木質框架,嵌了玻璃,玻璃上有破洞,應該很容易破壞。而現實也是,床頭狠狠撞破了窗戶,且半張床都沖到了窗戶之外。
窗簾也被床扯破,窗外的景色徹底沒了遮擋地映入屋內人的眼中。屋外微微的星光落入屋內,接替了熄滅的蠟燭光。
現在向外倒是沒看見人臉了,只看到貌似很平靜的荒涼夜景,但……
蘇火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離床遠了些,問:“我們是不是捅婁子了?”
侯卞照着之前說好的,比蘇火多退了幾步,讓蘇火成為他與窗戶之間的盾牌。
蘇火:“……”
侯卞:“理性地說,你三場、我一場,所以即使換成我站在你與窗戶之間,當鬼怪進來時還是應該會繞過我、撲向你。我只是讓自己省掉被無辜波及的麻煩。”
蘇火:“我知道,我也沒指責你這個,我說願意讓你拿我當盾牌也是真心的、沒反悔。我現在想說的只是……”
易昌雯插口:“床。你們快看。”
床現在一端卡在窗戶上,另一端落在屋內地上,在窗戶與地面之間形成了一個……算是滑梯,而此刻好像有什麽東西順着滑梯滑入了屋內。
小絨毛有點慫地鑽進了侯卞的衣服裏。
侯卞心中一涼:一直表現得絲毫不怕的貓突然怕了,進來的得是個什麽東西?
本來握着自己唯一武器的蘇火和侯卞一樣緊張,但突然,蘇火放松了下來,侯卞與易昌雯光從蘇火的背影中便能看出他的喜悅。
蘇火面朝着床滑梯方向,歡喜地說:“你果然沒事。”
易昌雯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看到木休,而如果木休是活的、真實的,那麽便不應該出現這種能看見與看不見的差別。但她轉念又一想,自己到底還是個新人,對負司和情緒場都了解膚淺,也許情緒場裏真的存在僅足夠親近之人才能看見的現象呢?
侯卞有貓的反應作為參考依據,所以比易昌雯更篤定蘇火看到的不是真實的木休。
侯卞考慮了一下,說:“蘇火,如果你把一個和木休長得一模一樣的生物當作木休,并對其大獻殷勤,真木休會非常憤怒吧?”
蘇火正要往前邁的腳停住,似乎心中掙紮了一些內容,然後他面向床滑梯問:“今年你生日時我送了你什麽?”
床滑梯上的東西似乎給了蘇火答案,蘇火聽完後徹底清醒了,怒道:“下個月才是木休的生日,我今年根本還沒送,你這個冒牌貨。”
接着蘇火遭遇了易昌雯和侯卞看不見的攻擊。
小絨毛從侯卞的衣領處探出腦袋,看向蘇火,突然輕輕“喵”了一聲,然後蘇火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跌坐到地上,同一時間,床滑梯上出現了一個讓侯卞和易昌雯也能看見的人。
易昌雯看着那個人,不确定地問:“木休?”
那人的精神頭與消失前的木休差別有點大,她披頭散發、衣衫淩亂,但并不是受到了欺辱的那種淩亂感,而更像是跟誰打了一架,且打的時候她占上風。
更确切一些說是,好像剛剛攻擊蘇火的東西就是木休。
易昌雯:“這一個木休是真的吧?”
侯卞:“我覺得是。”
小絨毛:“喵。”
這位疑似真實的木休表情有點呆地以一種別扭的姿勢攀在床滑梯上,她的臉對着蘇火,手指彎曲仿佛在抓撓什麽的左手也對着蘇火,右手抓着床單,右腿繃直、左膝蓋彎曲,胸腹貼着床單,好像是正在往窗外爬動。
在她爬出窗戶之前,床攔腰折斷,她随着窗內的那一半跌下,短促地“啊”了一聲,喚醒了跌坐在地上的蘇火。
蘇火爬起來,想要去扶木休,但又緊急想起剛剛的場面,于是再問了一個問題:“今年我生日時,你送了我什麽?”
木休艱難地從斷床上撐起身體,自力更生脫離了床,沒好氣地回答:“送了你一場死亡!”他倆就是在蘇火生日那一天來到負司的。
蘇火高興:“這個真是真的了。”然後上前抓住真木休的手,拉着她更遠離了些窗戶。
侯卞:“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重逢,但木休能說說消失期間見到了什麽嗎?也許對我們處理接下來的危險有參考價值。”
木休現在感覺積極求生了不少,她說:“在我的感覺中,不是我消失了,而是你們消失了。我依然在這個屋內,但屋內只有我。一開始時我很害怕,但後來覺得大不了就是死,跟誰沒死過似的。所以我就拉開門,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屋子。”
蘇火:“啊?”
木休:“我是這麽想的,這個村子的人對我們并沒有多少善意,所以他們過分強調我們必須待在屋子裏,就意味着待在屋子裏對我們不一定是好事。程擇倆人的出去也算證明了我的這個想法。”
蘇火不同意:“他們出去是因為他們能打,我們不能啊。”
木休:“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不能打?”
蘇火:“哦……”
木休:“出去之後我走了一段路,然後聽到了打鬥聲,就是‘砰砰’的用力撞擊聲,我又怕了,所以我又轉身想回到屋子裏。”
蘇火表示自己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自家女朋友就是這麽一個勇氣與行動力都持續不到三秒的貨。
木休:“可是重新回到屋門前時,我推不開門,它好像從裏面被鎖住了。現在想來,那場面明明很恐怖,因為我出屋時,我看到屋內是沒人的,我出屋後走得并不遠,中途還多次回頭看屋子,周圍除了幾下砰砰聲外又很安靜,如果有人在我出屋後靠近屋子、進去還上鎖,我不應該一點都察覺不到。所以,那時候誰在屋內上了鎖呢?”
木休:“但當時我卻沒有思考這其中的不對勁,我滿腦子都是‘消失的你們回來了’,然後在拍了幾下門沒得到回應後,我就打算爬窗進去——連沒得到回應都沒引起我的懷疑——窗戶出乎意料地容易打開,于是我就開始爬,接着我就……”她看向窗邊的斷床,繼續說,“在那上面了。”
木休:“我中間好像失憶了一段。我開始爬窗時衣服沒這麽亂,頭發也沒散。”她看向蘇火,語氣懷疑,“我隐約覺得,我好像看到你出軌了,我非常生氣,氣到大腦空白,然後我全身就這麽糟糕了。我是不是跟你的小三打架了?”
蘇火很冤:“我在這裏能找誰當小三?”
易昌雯不動聲色地站得更靠近了侯卞一些,以防被戀愛沒智商的情侶無端波及。
木休想了想,又說:“我好像聽到你和小絨毛吵架了,你和它吵架的原因會不會就是感情糾葛?它要求你與我分手,你沉迷于腳踏兩條船的快感,所以你倆談崩了?”
蘇火:“……啊?”
小絨毛:“嘔。”
木休說完之後,拍拍自己的額頭,懊惱:“我的腦袋好像在選擇出屋子時就壞掉了。”